夜阑尽欢 下——慕染°
慕染°  发于:2013年04月07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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顿时,念亭脸上的笑容不见了,他抿着唇,将那条项链拿出来握在手里,却始终没有说话。

宸飞看他不说话,也只是保持着沉默,片刻后,才听念亭用一种极度悲戚的语调说道:“那就不要它了。”说着,他抬起手就打

算把铂金项链扯断,然而还没来得及施力,手腕已被紧紧抓住了。

宸飞望着念亭,眸中闪过一道紧张,而后才无奈地开口,“我收下便是。”

念亭一听他这话,旋即又笑开了,“我替你戴上。”他走到宸飞身后,双手提着项链两端绕到前边,扣上钩子后,才倾身在宸飞

耳边留下一句,“我爱你,宸飞。”

宸飞心里一颤,紧握住了链坠,不想去回应太多,只是故意扯开了话题,“点餐吧,有点饿了。”

“好。”

那顿晚餐,念亭喝了很多酒,也不知他真的是因为高兴,还是纯粹想要借酒发泄情绪。

每每念亭举着酒杯给他敬酒,他都会很配合地喝下去。宸飞的酒量向来不错,但念亭就差了些,几杯下肚,那家伙已然有了些醉

态,双颊泛起淡淡的红晕,目光迷蒙得很。

饭后宸飞扶着念亭去洗手间,那人抱着他靠在水池边,对他说了很多话。宸飞试图不去听那些甜蜜的表白,不去想他们过去的种

种,只可惜力不从心。

念亭微醺着问他:“宸飞,今天是你生日,你想要什么礼物?”

宸飞任他抱着,并无挣扎,“礼物你刚才已经送过了。”

念亭挥挥手,“那不算,那都是几年前的礼物了,就是当时没送出去……”他的声音一点点弱下去,之后又一下子响起来,“宸

飞,我把自己送你当礼物吧?”

宸飞望着念亭那副孩子气的模样,喟然长叹了一声,继而扶起他,“回头再说礼物吧,我先送你回去。”

“不回不回,宸飞,今晚去你那儿!”念亭也就是说醉话,宸飞自然不会真把他往家里带,考虑再三,最终他决定带念亭去SEX

过一晚。

好在那人醉得也不算太厉害,路上被冷风一吹,倒是清醒了。

宸飞带着念亭上SEX三楼时,很多兄弟都瞧见了,认识容少的人惊讶于这两人怎么又勾搭上了?而不认识容少的人则在暗自想着

怎么不是林笙?

宸飞全然没理会旁人的目光,径直回了房后便对念亭说道:“你先去洗把脸。”

念亭那会儿酒已经醒得差不多了,宸飞目送他进了洗手间,方才提起电话拨通内线,吩咐吧台送杯蜂蜜茶上来。

没多久就有人来敲门,宸飞跑去应门,不料上来的竟是宁由,对方手里端着一杯蜂蜜茶,略显迟疑地开口,“那个,二少,我听

说……”

宸飞自然清楚宁由想说什么,“没事,放心吧,他把什么都忘了。”

闻言,宁由先是一愣,而后才又问道:“那么二少的意思是……”他想了想,最后不确定地甩出四个字,“破镜重圆?”

宸飞莞尔一笑,从宁由手里接过蜂蜜茶,“破镜重圆哪是那么容易的?好了,这里我能应付,你去忙吧。”说着,他便关上了房

门。

宁由站在房门外,莫名地眨了眨眼,终究没能明白二少到底是什么意思。

而宸飞回到房里时,念亭已经出来。将手里的蜂蜜茶递给他,宸飞说:“蜂蜜茶能缓解头痛,你先喝了吧,我去洗个澡。”

从抽屉里翻出一套丝绸睡衣和一条内裤,宸飞抱着就往浴室走去,岂料才迈了两步,就忽然被念亭从身后抱住,“不要走。”

宸飞一愣,侧过半边脸对念亭道:“我只是去洗澡。”

“哦。”念亭松了手,于是宸飞继续往前走去,可没几步却又被拉住了手腕,“我跟你一块儿洗吧?”

宸飞微微蹙起眉头,嗓音也冷下了几分,“不用了,容少在外头先歇会儿吧。”他不知念亭是出于何种原因向他提出一起洗澡的

主意,只是单纯地对那个提议很反感。

念亭站在原处,看着宸飞一步步走向浴室,不知怎么的,心里的不安越来越重。而就在宸飞打算关门的时候,念亭又跑上去,伸

手挡住那扇门,“你不要关门好不好?”

至此,宸飞才发觉念亭很不对劲,他眯起眼,仔细打量着面前的这个男人,“你在想什么?”

念亭并无隐瞒,老实地回答道:“我有点害怕。”

“怕什么?”宸飞又问。

念亭说:“在美国的时候总是反复做一个噩梦,梦里是一个看不清脸的男人躺在浴缸里,身上还穿着衣服,可手腕上却有一道很

深的口子,鲜血染红了浴缸里的水,很吓人。”

宸飞看着他,没有吭声,可鼻尖却泛起一阵酸,看来当日他自杀一事,给念亭内心带来了极大的阴影,思及此,他心里顿时有种

说不出的苦涩。

半晌,宸飞才又启口,“所以,你怕我出事?”见念亭点头,他轻轻拍了拍对方的肩膀,“不会的,我向你保证,很快就出来。

念亭收回手,望着磨砂的移门在眼前合上,他仍是不放心地喊了声,“你快点洗啊!”他不会想到,宸飞进了浴室后,竟一个人

蹲在角落里偷偷哭了。

他有一年没哭过了吧?

一年前宸飞看着念亭搭乘的那班飞机起航,那日狠狠哭了一场后就再没有掉过一滴眼泪。没想到一年后,他竟然就因为那个男人

的一场梦又表现出脆弱。

原来到头来,他也不过只为那一人流泪。

念亭一直就站在浴室外头听着水声,直到宸飞拉开门,才安下心来。而后他捧着宸飞给他备好的睡衣内裤也进了浴室。

其间林笙发来一条短信,挺长的一段,内容是:“宸飞,生日快乐,我想今天你一定不是一个人度过的,我猜对了吗?那就再大

胆做个假设,你身边的人是他吧?如果我猜对了,就请答应我,以后好好地过日子,我会很幸福,也希望你幸福。”

收到这条短信的下一秒,宸飞就给林笙打去了电话,对方的声音听上去带了些倦意,林笙只给他讲了一个道理,“真正忘记一个

人是不需要努力的,你花了一年多的时间想要放下他,却依然没能做到,那何不洒脱一点呢?勇敢地去爱他吧,宸飞,我祝福你

。”

深夜,两人并肩躺在床上,宸飞痴痴地望着天花板,暗自想了许多事。其实他对念亭的那些心思,林笙应该早就知道,这一年来

自己不曾释怀过,不过是将林笙当成了寄托。

如是想着,他又往边上瞧去,这才发现那个人竟也在看着他。

“怎么不睡?”宸飞问道。

念亭冲他摇摇头,“我睡不着,就想这么一直看着你。”

宸飞又不出声了,记得他最后离开的那一夜,也是和今天类似的场景,那天念亭醉得很厉害,宸飞留他在SEX,那家伙躺床上就

一个劲地盯着他瞧,那是他们最后相守的夜晚,也是他们最终的一个对望。

宸飞凝视着那对眸子,诸多的情绪在一瞬间涌上了心头,忽然间,他一个翻身,张开双手环住了念亭的脖子,就着在上的姿势,

一低头就吻上了念亭的唇。

而在吻住的同时,眼泪就那么流了下来。他一边哭一边吻,泪水顺着脸庞滚落,沿着唇的缝隙流入口中,咸咸的。

那一刻,往日的一幕幕都浮现在眼前,他们在一起哭过、闹过、恨过、悔过,但不可否认,却也笑过、爱过、缠绵过。

吻到情至处,宸飞才将唇撤开,继而把头埋入了念亭的颈窝,眼泪却不曾停下。

念亭抱着他,手掌一下下地轻抚着宸飞的背脊,“怎么哭了呢,宸飞?”他语声温柔,每一个字就仿佛能掐出水来。

“念亭,你恨我吗?”一年前,宸飞也问过这个问题,当时念亭并未给出答案,但宸飞心里却很清楚,那样的血海深仇,又如何

能做到不恨?

可是一年后的今天,同样的问题却有了不同的答案,念亭说:“不恨了。”说着,他拿过放在床头柜上的手机,“我这有一段录

音,你要不要听听?”

宸飞抬起头,泪眼摩挲地对上念亭,最终点了下头。

念亭打开了那段音频,只听手机扬声器里传来了属于念亭的声音,“好久不见了,宸飞。这一年你过得还好吗?是否会在不经意

的时候偶尔想起我?很抱歉到现在才回来找你,希望不会太晚。当日离开上海以后,我就去接受了催眠,这么做的理由其实很简

单,我相信你都懂。最近我想通了一件事,人活在世上,如果可以为了爱而继续,又何必要困死在恨之中呢?适当地退一步,也

许幸福就在身边,可惜我到现在才真正地明白。”

这段话之后,突然没声音了,宸飞静静地等着,总觉得后边应该还有话,果然过了一会儿,念亭的声音又传了出来,“所以,我

决定把恨放下。如今我回来了,宸飞,你愿不愿意再给我一次机会,让我们重新开始?”然后又是一段空白,就在宸飞以为这段

录音就那么结束了的时候,三个字突然闯入了耳膜,“我爱你。”

伴着最后一个音落下,好不容易止住的眼泪又大颗大颗地砸落下来,起初宸飞只是无声地落泪,而后变成了小声地啜泣,到最后

却成了嚎啕大哭,这过程中念亭什么都没说,只是轻抚着宸飞的背脊,如同在安抚一个孩子。

直至哭到声嘶力竭,宸飞无力地靠在念亭的胸膛,对方将他搂在怀里,像是讲故事一样地小声说着话,“如果我对天起誓,即便

某一天我想起了一切,我也不会再离开你,那样的话,你会回来吗?”

他这话说得很真诚,让宸飞不禁动容,“究竟是怎样深刻的爱,才能让经历了那么多事的我们依然离不开彼此?”他带着些鼻音

沙哑地问道。

念亭低头看了他一眼,勾起一丝浅笑,“很爱很爱。”

听着念亭的回答,宸飞终于满足地闭上了双眼,他哭得太厉害,这会儿确实有些累了。念亭看出他的疲倦,于是扶着他又躺下来

,“睡吧,你一定困了。”

宸飞是真困了,却又下意识地往念亭怀里钻,感觉自己被那个人搂住,他才安心地扬起唇角,同时小声低语,“你有勇气为我做

的事,我也一样可以。”

那一晚,如果宸飞多长一份心眼,就不难发觉那段录音创建的时间就在几小时之前。而数月以后,当他知道真相,却也已经不再

需要这份心眼了。

Paul曾对他们俩说过同样的一段话:“如果执着让你感到愉快,那就继续,如果放下能使你开心,那就放下,人于世上,有一个

愿意伴你走过一生的人是种福气,如果你们彼此相爱,请好好珍惜。”

……

三个月后,美国Paul工作室,深夜。

念亭与Paul对桌坐着,手里端着一杯茶,“我找了他整整三个月,没想到他居然躲你这儿来了,那现在,能把他还给我了吗?”

Paul垂眸淡淡地笑着,“容少说的什么话呀,你既然来了,我自然是要把他交给你的。”

念亭客气地向Paul点了下头,“不过在此之前,我想问一下,你对宸飞做过些什么?”他并不担心别的,只怕宸飞的记忆受损。

Paul挑了下眉梢,不答反问道:“你希望呢?”

念亭倒也坦白,“我希望他还记得我。”伴着他的回答,Paul忽然笑出了声,“你现在能理解这种心情了吗?被心爱的人忘记,

其实很不好受。”

经Paul这么一说,念亭恍然大悟,“所以……”

Paul微笑着耸耸肩,“我都告诉他了。”他站起身,走到念亭身旁,一只手轻轻地搭在他肩膀上,“怕什么呢?你能放下,他为

什么不可以?没必要继续装失忆了吧?”

念亭抬起头,与Paul四目相对,在那个瞬间,他突然明白了一些事。

凌晨两点,念亭一个人走在去往宸飞病房的过道上,耳边依然回荡着刚才Paul同他讲的话。

“他最初找到我确实是希望我帮他抽掉某部分的记忆,但催眠师也讲究职业道德,何况他的问题并不严重,他清楚自己爱你,就

是跨不过心理上的一道坎,这种情况用心理暗示和辅导完全能搞定。他在我这儿三个月,该放下的应该早就放下了,前几天我跟

他聊天,他说他很想你。”

推开房门走到床边,念亭伏在床沿,静默地凝视着那人的睡颜。记忆中的容貌再度映入眸中,忽然就让人有种想要落泪的冲动。

也不知是否真有心灵感应一说,床上的人忽然就醒了过来,继而转过头朝他看去,这一眼却是一怔。

伸手揉了揉自己的眼睛,宸飞在确定自己不是做梦以后,才终于笑起来,“念亭!”他猛地朝念亭扑过去,给了对方一个最真挚

的拥抱,“我等了你好久。”

念亭轻轻地拍着宸飞的背,“我来了,来接你回家。”

那一刻,他们相拥着,用最为亲昵的方式诉说着对彼此的爱意,这般旖旎的画面,就仿佛过尽了满城春色。

正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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