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指微动，细管尖端白光一闪，司明睿侧过脸，可是并没有感到有什么东西从身旁射过。

奥尔德斯将对着司明睿的武器枪口转向上方，“反应不错啊，要知道在五米范围内，突击者的射击速度可是接近于亚光速。”似乎对自己刚才的行为没有什么特别想法，奥尔德斯反而非常自然地夸奖了司明睿一句，“被击中的目标身体会瞬间麻痹，就算只是短短几秒时间也足够袭击者动手了。而且不管是不是异能者，神经上的弱点都是一样的。”奥尔德斯状似无意间说出这句话，然后将东西小心放回。

但司明睿注意到的却是另一个问题，“一般队员？”加重了前面两个字，而奥尔德斯温和地笑了笑，“不愧是首领，挑人的眼光还是一样好。战斗部门里只有我们几个所在的小队可以称之为沙律战斗队，除去因为精通生物电脑技术而加入协战的伦多，其他人都是异能者，这些武器对我们来说反而会成为拖累。像科恩和加西亚就是使用特制的冷兵器，而那样反却能最大程度地发挥出他们的异能攻击效果。”

奥尔德斯说着站在了通道的尽头，然后拿出一张身份卡刷了一下，对着浮现而出的数据屏幕输入一连串数字，司明睿注意到对方的磁卡背后也是同样的双瞳图案，看起来和自己那张是同一种款式。

“你们跟随……首领多久了？”看着奥尔德斯宽厚的背，司明睿突然出声问道，在如何称呼黄泉的问题上他犹豫了一下。

奥尔德斯本来看似有扭头的打算，但不知道为什么没有继续，仍背对着司明睿回答：“时间最长的应该是迪拉罗吧，别看他年纪好像不大，但他确实是我们几个里最早跟随首领的，具体的年数我也不曾问过，不过十多年总是有了。”

“十多年……”轻轻重复了一下，司明睿心底有些发沉。

“但是……我也听说一开始就跟首领一块打拼的应该是研究部的部长莉娜，不过我与她的关系并不亲近，莉娜部长大多数时间里都是在研究室工作，平常也不怎么参加组织中的大小会议。”像是想起什么，奥尔德斯补充道。

得到了这么一条消息，听起来莉娜和黄泉的关系很不一般嘛。司明睿抬起手摸摸鼻子，总觉得那两个人之间的气氛总是很怪异。

“那你呢？很令人惊讶，首领的搭档……”虽然才知道短短几天而已，但同其他沙律队员比起来，跟司明睿今天这番接触下来的奥尔德斯觉得对方还是一个很好相处的人。

不知道怎么回答这个问题，司明睿觉得自己和黄泉之间的故事即复杂又简明，只看怎么去述说了。

可司明睿突然的沉默却让奥尔德斯以为对方不愿回答这个问题，他随即开口转变了话题，“提前通知你一下吧，也许一个星期后你就要第一次出任务了。”

本还想着如何理清整件事来龙去脉的司明睿瞬间愣住了，“一个星期后？”不是他不愿意，只是自己的实力完全没有恢复，这样子出任务难道不会拖后腿。

“放心，这次的任务是你、伦多还有科恩三个人一起，而你的主要职务就是在任务时间内保证伦多的安全，其他的交给科恩就行了，而且这次的行动也比较简单、安全，用来给你熟悉流程最好不过了，不用太担心，详细情形我会再跟你说明的。”听出司明睿的语气有些惊讶，奥尔德斯仔细解释了一下。

司明睿认真听完，总觉得里面好像有什么不对，但又想不出个所以然来。跟着奥尔德斯进入武器库更加隐蔽的房间，在两人依次越过大门，当站在里屋内，司明睿身后的门关了起来。

不大的空间里最令人瞩目的就是前方墙壁上一排排挂在铁钩上的银色项链，九乘九的排布。大概两个手指并拢的宽度，链子上穿着矩形的超薄金属铭牌，正面简单地刻有一个数字，这是司明睿凑近之后观察到的，当他想用手去拿起其中一块时，站在他身侧的奥尔德斯并没有阻止。

“你的编号是九。”伸手指了指司明睿右上方，最上头第一排铁钩上只有那还挂着一条项链。将它取下来，躺在掌心里的铭牌上那微不可见的凸起纹路，是由一粒粒完全大小的细点聚拢组成的。

“等下回到房间，把它插入模拟程序台，再带上同步感应装置，你就可以进入进制拟态世界进行单独训练或者与别人一起对练。这个一定要保存好，以后要是任务中遇到同伴，数字编码就是识别的队员的凭证。”奥尔德斯一边说着一边示意司明睿将东西收到。“而且总部的信息平台也能通过它确定你所在的位置，当你遇到棘手的情况就把牌子放在安全的角落里，当编码牌超过二十四个小时没有移动，总部便会联系最近的人员去查看情况。”

没想到还有这么多功能，司明睿颇感兴趣地翻动着看了几下，这才塞进口袋里。

奥尔德斯本想叫司明睿把链子直接戴到脖子上，可当对方微低下头放东西时，奥尔德斯的好视力让他看到一些意外的景象，随即急忙转移视线，垂眼盯着自己的鞋子看了好几秒。

“那个……”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刚才瞄到了一些不应该看的东西，奥尔德斯觉得自己的舌头有些打折，说话开始不自在，但不愧是沙律作战队的队长，奥尔德斯很快就将心里升起的异样情绪消抹干净。

完全不清楚发生了什么事，听到奥尔德斯的说话声，司明睿随即抬头望向对方，等待对方后面的要告诉的内容。

“这里是一套基本用品。”转过身来到另一边，奥尔德斯在墙壁上比划几下，然后出现了一个把手，他轻轻一扯就拉出了一排长柜子。然后从里面掏出一个大概公文箱那么大的盒子，而司明睿也走了过去站在他的身旁。

“瞬时止血喷雾，抑制毒素的干莫苯西，精神胶囊，生命体剂……这些药品你只要带认为平时需要的就可以了，我个人建议精神胶囊是必须的，有时候在任务中不小心打个盹说不定就再也醒不过来了。”没想到金属盒一打开居然别有洞天，奥尔德斯熟练的讲它一层层展开，瞬间成了小型的储物平台，然后拿起每样东西给司明睿介绍名称和效用。

“还有一些小玩意，零度打火机，折叠式刀具，夜视镜……”从柜子里又拿出一盒子，奥尔德斯继续说道，“你可别什么都想带，虽然看起来东西不多，但你放到身上就知道有多累赘了。我还记得几年有人这么做过，而最后任务失败时是一边跑一边丢东西。”奥尔德斯似乎对那家伙的记忆深刻，语气非常无奈。

司明睿将某些以前不仅没见过，连听都没听过的产品好好观察了一遍，这才对着奥尔德斯点点头表示自己会注意的。

“东西会直接送到你房里，还连同你的个人生物电脑，其他问题都好说，要是关于生物电脑方面有什么不明白的地方你就去问伦多吧，他可是组织里的专家，没有他解决不了的难题。”奥尔德斯向司明睿建议道，他的最终目的是保持作战队里每一个成员之间都有良好的和谐关系。伦多的脾气其实并不好，奥尔德斯希望之前先让他们接触一下，有什么冲突他也好从中协调几分。

当离开装备库，奥尔德斯抱歉地表示自己需要先走一步，他还有一些关于任务的事物需要处理，两个人就此分手朝不同的方向背对离开。

司明睿将手插在口袋里，手指小心翼翼地摸着编码牌。

那时从黄泉的图书馆离开他就被带到了新的住宿地点，沙律作战队专门休息的区域。然后黄泉告知司明睿自己需要离开基地三天，这段时间里奥尔德斯会帮他准备一切，说这些话的时候黄泉的表情很阴沉，看起来对方并不是非常情愿这么做。

像对小孩子一样哄了哄对方，黄泉的表情才有几分好转，其实跟离开司明睿三天比，让对方跟其他人单独相处才是黄泉最不高兴的事情。

一步步走回休息室，没想到已进入大门就在公共区域看到一个熟悉的身影，对方正仰躺在沙发上拖着脑袋观看非常无聊的电视娱乐节目。

“科恩……”

第三卷·终焉之城·完第四卷：至纯生命

九十、救世主

“果真就是你。”科恩笃定地说道，然后一个翻身正好坐在宽背沙发的边沿上，面对着司明睿笑了笑，洁白的牙齿露了出来，两只长腿还在空中一晃一晃，也亏得他这样还能保持平衡，“你的变化不是一般的大，可是口音却一点都没有变。”当听到自己的名字从那人的嘴里说出来，科恩就确定对方的身份了，因为这家伙说“科恩”两字时的调子太特别了，是一种奇怪的声调，难以形容，但是听过一次就很难忘记。

司明睿听完科恩的话心底生出一阵感叹，短短半年时间自己经历的事情确实够多的，先不提差一点就真的死透了，现在更是和同性的黄泉发生了超越界限的关系……真不知道以后还会出现什么稀奇古怪的事。

“我可没有否认自己的身份。”司明睿慢慢走过来，然后坐在了另一边的椅子上，将脚抬起架在茶几上，双手背在脑后，悠哉地靠在椅背上，一脸淡定地说道。

科恩挑了挑眉没有说话，只是转过身跳下沙发，突然逼近司明睿，两个人脸庞的距离绝对不会超过一公分。但司明睿没有动作，只是面色如常地和科恩莹绿色的眼睛对视。

“嗤，没意思。”似乎是司明睿的表情没有发生想象中的变化，科恩不高兴地嘟囔了一句，然后直起身又一屁股坐在了司明睿身旁，熟稔地将一只手搁放在对方的肩膀上，就如同两个人是关系亲密的好友。

科恩转过头，用另一只空出来的手撑住下巴，引诱般地问道：“不好奇吗？今天奥德把你叫出去唠唠叨叨一大堆废话，而这些事恐怕都是些无关紧要的东西，像我加入沙律的时候就很简单，只要找个空把最重要的编码牌送来再嘱咐几句就行了。”

司明睿没有推开科恩的手，他扭头盯了一会屏幕，似乎正在认真看播放着的电视节目，过了半天才瞄了瞄科恩，“来路不明的新队员，总要好好了解一下吧。”

在之前与奥尔德斯的谈话中，对方几次旁敲侧击想从司明睿嘴里神不知鬼不觉地套话，虽然他透露了一些讯息，但那都是些在司明睿看来无关紧要的东西，而且除了某几个重要秘密，他也没什么内容好隐瞒了。

“恩，不错嘛，很有觉悟。”科恩大力地拍了拍司明睿的肩膀，“你……”

“我怎么了？”

科恩似乎有话要说，但过了几秒却放弃似的摆摆手，接着站了起来，“有兴趣跟我玩玩吗？不是自夸，本人的技术可是很不错的。”说完后脸上露出一个邪笑。

血红色的月挂在黑蓝色的天幕中，启明星也被浓雾般的乌云遮蔽，但街道上的景象却清晰得有些诡异，但昏黄的路灯除了让环境变得更加渗人以外没有它用，矗立在街道两旁的楼房连成一排长墙，这里就像迷宫的一角，而竖直排列的窗户有三三两两亮着微光，可却看不到里面有生命活动的痕迹。

一身黑衣装束的司明睿隐蔽在墙侧的角落里，他控制着自己的呼吸幅度，虽然墙面非常冰凉，但他依旧尽量在让自己的身体更加紧贴遮蔽物。

四周一片静谧，这却凸显了司明睿的心跳声，甚至连皮层下的血液流动也能察觉到。明白此刻开小差不是什么好选择，但司明睿考虑再三还是缓缓用指关节打开腰间的小皮囊，露出了里面的水壶，小心地用右手的拇指和食指旋开盖子，然后快速用前三个指头将水壶取出，放在唇被喝了半口水并将它含在嘴里，然后再慢慢地往下咽，这样既使得喝水的声音压到最小，也能让干渴的喉咙得到最大程度的舒缓。就算身体里对透明液体的渴望依旧还未消除，但司明睿还是把水壶以同样的速度塞回皮夹里。

在此期间司明睿不曾丝毫放松过警惕，身体内每一寸感官都牢牢监探着四周的动静，因为那些感觉敏锐隐匿水准高超的猎物不知道何时就会突然成为杀死自己的猎手，如果身份发生这种情况的转换可不怎么好玩了。

也不知道那个家伙的情况怎么样了。

司明睿脑中滑过这个念头，但瞬间抛开，现在最重要的是自己。

手里的长枪被握得有些发烫，司明睿只希望自己掌心渗出的汗液不会影响到射击时的精准程度。

“嗬……”远处传来的地面摩擦的轻声，在这种环境下却显得特别刺耳，司明睿慢慢闭上眼睛，他的耳朵动了动，身体放松了下来，进入了出击前的准备状态。

街道的尽头似乎有什么东西正在向这边靠近，嘈杂声也越来越清楚。

三个吞噬者，没挑战性。

司明睿皱了皱眉，复而睁眼，黑色的眼球中亮蓝色瞬闪而过。

来者渐渐穿透黑暗尽头的浓雾展现出自己的真面目，古铜色的粗糙皮肤，上面不规律地突出一排排肉瘤，看上去感觉坚硬，更像是保护它们肉体的防护铠甲，头顶上的犄角尖部在红月的照射下泛着幽光。

一阶段低等变基体，代号吞噬者，最大的武器是脑部的尖角和嘴部的牙齿结构，防御力一般，特点是嗜吃，智商低，而这也是普通基命类体心目最具有代表性的变异者，也许就有人亲眼看到自己的家人亲友一点点消失在这些怪物的血盆大口中。

“嗷——”三个摇头晃脑的吞噬者仰头开口长嚎一声，他们的嘴部是呈正方形，四边都排满密密麻麻的锯齿形利刃，在嘴巴开合的角部还有弯长的腥黄獠牙，这可以方便他们牢牢叼着猎物快速移动，当他们把獠牙狠狠扎进你的身体里，也许你会先因为伤口处的大出血而死亡。

但这只是对普通基命类体而言罢了，司明睿看了看枪里能源的剩余量，计算了一下最节省的使用方式，当目标进入他先前测算好的位置，司明睿默数三声一个侧身闪了出去，在对方还没有反应过来之前按下了扳机。

“咻——”

第一枪射出的是空弹，但亮度却设定为百分之八十，爆发出亮银色的子弹在半空中划出一道耀眼的直线，将几只基命类体的注意力全都吸引了过去，没有多少智慧的它们，只会傻傻遵循着本能反应。

在司明睿的角度来看，三只变基体所站的位置恰好成三角，当第二枪隐蔽的透明子弹飞到它们身旁时，终于感应前方有什么东西穿通空气直奔自己而来的某只吞噬者转头就看到眼前飞溅起一片血红。

子弹就这样轻易地穿过站在最右边变基体的眉心，半秒后从它的后脑飙出，连带了一片红黄相间的脑液黏稠物，紧接着没有半点减速继续完成自己的任务。站在他后方的另一只吞噬者只来得及看到自己身前的同伴到地，然后也眼前一黑，子弹从它的左眼穿进，最终在它身后的石墙下留下一点微凹的印记。

当最后一位变基体消化完眼前发生的状况后敏感地想要移动位置，左边和右边都倒着伙伴的尸体，而它习惯性地选择了向前迈步。头刚往前半米，又一颗子弹敲开了它的太阳穴，搅烂了内部的大脑结构，然后毫不犹豫地跟它说了拜拜。

三具比常人大一号的尸体接连倒在地上，司明睿嘴角勾了一下，将枪插在背后的缚带中，然后脚部发力，两三步助跑后轻而易举地登上了对面的矮墙，灵活地爬到了排屋的房顶。

血月在他黑色的瞳中倒映，除了红色的月亮，似乎还有其他东西在慢慢放大。

脚下的传来微小的振动，司明睿抽出长枪，对准夜空的某一点射击。

几百米处传来一声轻响，有东西从天空中砸了下去。

“滴滴滴——”枪上的红灯亮了起来，能量用光了，可相对的，在接近的物体并没有因为其中一位的死亡而又多少迟疑，反而加快了速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