战俘营 上+番外——沈夜焰
沈夜焰  发于:2013年04月09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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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起,霍维斯只好用干净的温水把伤口润湿,将破碎的布块一点一点小心翼翼扯下来。然后擦干净血迹,上药,打点滴。蓝廷发

着高烧,身子烫得惊人,霍维斯用酒精擦拭手心脚心,给他降温。

蓝廷安安静静地躺着,秀挺的眉微蹙。

在霍维斯的印象里,这小子难得有这样老实的时候,他总像只小豹子一般不知疲倦,好胜、绝不低头。即使受伤了,也要恶狠狠

地盯住你,舔一舔伤口,跃起来继续。可当蓝廷真的安静下来,能让你近距离仔仔细细端详,才能发现他的睫毛浓密,上唇有点

翘,右腮靠近耳垂的地方,还有一颗小小的黑痣。耳垂肉肉的,霍维斯清晰地记得,舔上去的感觉很好。若是蓝廷真心地高兴,

大笑起来,会有一种跳脱的稚气和单纯。只可惜,这种笑容,很少在霍维斯面前表露过。他们两人的相处模式,永远都是很诡异

的,特训时如此,在这里仍是如此。

明明暗中钦佩对方,却总要讽刺挖苦;明明可以相互信任,总要表示质疑;明明知道只有对方可以依靠,却总要保持距离。

霍维斯心知肚明,最大的责任在于他,是他被蓝廷耀眼的光芒所吸引,忍不住想要一步步地靠近,但每次都会因为自身的阴暗,

而刻意制造冲突。出于理智,霍维斯应该和这个年轻人彻底划分界限,不相往来,最好完全忘记,但他做不到;出于感情,也可

以不顾一切,抛弃所有,痛快地沦陷一次,但他也做不到。

霍维斯必须承认,他内心深处,仍是自私的。他希望,即使自己这辈子再见不到蓝廷,也要在那个年轻人心中,留下最深刻的烙

印。也许很久很久以后,自己在无人知道的陌生地方,变成一片腐土,蓝廷仍会在灿烂的阳光里,或在明媚的星光下,或在温柔

的清风中,偶尔失神时,想到自己,然后笑骂一句:“那个人,当年我最讨厌的就是他!”

谁能猜得到,自己竟会在这里,在战俘营,遇到蓝廷。谁能猜得到呢?……

霍维斯苦涩而温柔地笑了一下,他轻轻在蓝廷光洁的额头上落下一吻,叹息一声,守在床边。

毕竟身体底子好,午夜时分蓝廷清醒过来。他慢慢睁开眼睛,过了好一会才弄明白自己到底在什么地方,发现嘴里干渴得厉害。

稍稍一动便是浑身上下难以表述的疼痛,蓝廷只好躺着,他一偏头,看到霍维斯趴在床边,好像睡着了,一只手握着自己的手。

蓝廷不客气地把手抽了回来,谁知他一动,霍维斯马上醒了过来,一抬头,对上蓝廷的目光。他疲倦而又嘲弄地挑起一边唇角:

“恭喜你,还没死。”

蓝廷翻个白眼,他想说:你不就是喜欢看着我半死不活吗?可惜刚张张嘴,干涩的喉咙不肯吐出一个字。

霍维斯拿起一根棉棒,沾了点杯子里的温水,递到蓝廷的唇边。蓝廷含住,感到那一点点沁人的清凉,惬意地闭上了眼睛。

“我做好安排,估计很快就会有下一次营救。”霍维斯看看点滴瓶里仅存的一点液体,拔下蓝廷手背上的针头,又细心地稍稍用

力按住一会,直到确认不会再有血流出,这才松开手,收拾东西。

蓝廷默然不语。他不是傻子,当然知道在这种十分危急的情况下,安排一次营救计划,得有多难,要说心里没有感激之情就太虚

伪了。但他也不愿意表露,好半天才闷闷地低声说道:“多谢。”

“大可不必。”霍维斯的脸上完全看不出刚才蓝廷昏迷时的温柔神情,似乎很不情愿地拖长声音说,“你别再给我添麻烦我就谢

天谢地了,拜托你这次好好地逃走,别总闯祸,让我跟在后面给你擦屁谷。”

蓝廷愤愤地瞪了他一眼,早就该猜到。这个霍维斯,嘴上像抹了毒药,总是有本事在下一秒就把别人的感动打消得一干二净。他

一把掀起被子,想要下床,可惜只是掀被这一个动作,就已经让他痛得皱起眉头。

霍维斯连忙走过来:“你想干什么?”

蓝廷全当没听见,咬着牙忍痛,像个手脚不听使唤的后遗症病人,一点一点挪动自己的双腿。霍维斯皱紧眉头:“你到底想干什

么?”蓝廷还不理他。不过霍维斯也看出来了,蓝廷是想下床。

他伸手按住蓝廷的胳膊:“你的伤势还得继续抹药,现在还不能走。”

蓝廷低着头,不屈不挠地把双腿挪到地上,摇摇晃晃居然要站起来,却被霍维斯一把按得又坐回床上。

“行了。”霍维斯有些烦躁,颇为无奈地说,“你想要什么,我给你拿。”

蓝廷咬着唇,偏转脸,不去看霍维斯,自顾自还要起来。

“我说你他妈地到底想干什么?!”霍维斯最后一个字刚喊出口,猛地顿住了,久远的记忆一下子涌回来,这个场景太过熟悉。

他顿了顿,脸上表情十分精彩,试探着问道:“蓝廷,你不会是想……去洗手间吧……”

蓝廷的脸顿时红到耳朵根,连耳垂都泛着粉红的色泽。他粗声粗气地怒道:“用你管!”

霍维斯笑了,很有点不怀好意。“哎呀呀。”他装模作样地说,“你怎么还这么害羞呢?身上哪个地方我没有见过呀?有要求直

说嘛,我赴汤蹈火在所不辞。”一边说,一边从床底下拿出个病人专用的小便器来,得意地扬一扬,“你瞧,我都给你准备好了

。”

蓝廷的脸红得像要滴血,愤怒的火苗子蹭蹭蹭往上窜,压低声音吼道:“你他妈的去死!”

“很害羞啊蓝廷。”霍维斯笑嘻嘻地,“怕什么呢,大约数个小时以前,你就是用它……”

“滚!你他妈给我滚!”蓝廷恨不能自己立刻昏过去,没有力气揍他,气得直捶床,“快点给我滚!”

霍维斯不再逗他,俯身轻柔但不容置疑地抱起蓝廷,走进洗手间,放下来。他眸子里闪烁着一种不明含义的光,低声说:“看样

子你把我们和平共处的半个月,都忘光了,蓝廷。不过,我可忘不了,一切清晰如同昨日。”没等蓝廷有所回应,霍维斯走出洗

手间,轻轻关上房门。

那半个月!蓝廷又羞又窘又愤怒,亏他还有脸提起。那半个月!

即使蓝廷再不愿意,他也必须得承认,在某些方面,霍维斯的确极为优秀。他总能轻描淡写地圆满完成所有任务,懒洋洋地坐在

目标物上,看他们气喘吁吁地跑过来。蓝廷无疑是个拔尖的军人,连教官也很赞赏。但霍维斯总是比好上一点点,就好一点点。

蓝廷不是小肚鸡肠的人,从来都不是,对于比自己更强大的对手,更何况又是自己的战友,他十分佩服。再加上霍维斯那张用来

欺骗女人的最骚包的脸,在不知他本来面目的情况下,很容易给人以好感。他们本来可以成为非常好的朋友,一辈子的朋友。

“谁会跟他做朋友呢?”霍维斯傲慢地翘着腿,晃动杯中琥珀色的液体,散漫地说道,“那只拥有贵族血统的波斯猫,最适合给

我暖床。”

没有人笑,所有的目光都望着霍维斯的身后,表情精彩纷呈。霍维斯漫不经心一回头,看见了狂怒到极点的蓝廷,居然毫不在意

,不怕死地一挑眉:“怎么,你就这么迫不及待吗?”

死仇!死仇!从此以后蓝廷每一次和霍维斯对阵,都像疯了一样,一定要打倒那个混蛋,让他求饶!

可每次都差一点,就差一点。每次霍维斯都把他压在身下,暧昧地低语:“这个姿势,正好……”

愤怒积攒到了顶点,终于发生不理智的行为。

蓝廷再次重重地摔倒在地,他大口喘息着,汗如泉涌,整个人像从水里刚刚捞出来一样。霍维斯抛下武器,伸出手来:“你又输

了,蓝廷。”蓝廷看着他脸上虚情假意的微笑,猛地捡起身边掉落的匕首,用尽全身力气,挺起直刺!

耳边传来教练惊慌的怒喝:“蓝廷,住手!”

已经迟了,鲜血飞溅出来,灼痛了眼睛。从此,霍维斯手上,多出一条丑陋的疤痕。

蓝廷知道全是自己的错,他冷静下来懊丧不已。霍维斯再怎样可恶,也是战友,同袍相残,在奥莱是极大的罪过。他心甘情愿接

受任何惩罚,哪怕是当众向霍维斯道歉。

可蓝廷万万料想不到,惩罚居然是这样的。

那个性子古怪近乎变态的教官,挑起女人一样水汪汪的杏仁眼,在两个人身上来回打量:“怎么办呢你们俩,这种矛盾很难调解

呀。彼此仇恨,毫无信任可言,怎么办呢?”

他拢了拢金色瀑布一样的头发,眯着眼睛:“这样吧,我把蓝廷的手锁上半个月。蓝廷所有的事情,都由霍维斯来负责,你们两

个可以暂时不用参加训练。”他摊开手,耸耸肩膀,“反正都挺厉害了,不是吗?”

恶毒的教官,恶毒的主意。蓝廷心凉了,但他不敢反驳,反驳死得更惨。他只能乖乖地背过手去,让美人教官铐住双腕。能想象

这种悲惨吗?两个人被关在一个房间里,蓝廷只有双腿能自由活动。吃饭需要霍维斯喂,睡觉需要霍维斯铺床,要霍维斯给穿裤

子,要霍维斯给洗澡,甚至要霍维斯……

三天之后,美人教官突然袭击检查,看到的是蓝廷正情绪暴躁地把霍维斯递过来的一口饭菜踢到地上。

“啧啧。”美人教官说,“火气真大。霍维斯,其实你可以帮他泄泄火嘛,积太久对身体不好。”

蓝廷一直以为,霍维斯会借这种机会大大羞辱他一番,每时每刻都不会错过。他已经做好了充分的思想准备,要忍耐,他对自己

说,要忍耐,你错一次了。

没想到事实恰恰相反。自从两个人住在一起,霍维斯丝毫没有表现出一点有意为难蓝廷的样子。规规矩矩地喂饭、穿衣,动作轻

柔极有耐性,而且相当细心,避开一切令蓝廷感到困窘的可能。有时蓝廷因为不耐而大发脾气,也只是微笑而已,甚至隐含几分

宠溺。

七八天下来,连蓝廷也有些不好意思。他绝对是吃软不吃硬的那种人。你向他刺一剑,他要千剑百剑地刺回来;但如果你送给他

一根棒棒糖,他能买下整个商店还给你。蓝廷忽然觉得其实霍维斯没有那么糟糕,也许当初只是个误会,毕竟下流的玩笑在军队

里太平常了。

两个人过上了从来没有过的平静生活,培养默契的速度之快,简直令人吃惊。第十二天美人教练又来突击检查,见蓝廷慵懒地躺

在大沙发上,正跟霍维斯并肩看着一本书,分享一个苹果。

“真不错。”美人教练很满意,“惩罚提前结束吧,明天一早去我那里报到。”

也许是错觉,蓝廷忽然感到一旁的霍维斯,流露出一丝失落。

那天晚上,发生了一些事情。过后蓝廷很是疑惑,到底是蓄谋已久,还是水到渠成?又或者真的像美人教官所说的那样,积得太

多了吧。

两个人躺在床上,都知道这是最后一晚,心中都有些说不清道不明的混乱情愫。他们不约而同地转头,彼此对视。霍维斯的眸色

很深,像浓重的夜色笼罩着的大海,平静无波的海面下,隐藏着激流暗涌。蓝廷觉得有些古怪,有些尴尬,似乎还有些冲动。他

张张口想要说什么,霍维斯突然扑过来,吻上他的唇。

他们没有做到最后一步,如果真是那样,别说蓝廷双手被拷着,就是双手双脚都被拷着,他也会反抗到底。

仅仅是霍维斯用手而已。令人沉溺难以自拔的口舌纠缠,带着些许刺痛的捏揉拍打,急促而有力地撸动,肌肤相贴呼吸相闻。霍

维斯甚至低下头,用嘴来……一种全新的感受刺激得蓝廷身上每个细胞都在疯狂地叫嚣,他难耐地呻吟。

一切结束之后,蓝廷依旧陷在浓浓的余韵当中,浑身轻颤。霍维斯趴在他身上,可以清晰地感受到彼此的心跳,“砰砰砰砰”,

如此一致。

“嘿。”蓝廷轻轻地叫他,想说,“真不错。”但他没有开口的机会。霍维斯伸长手臂支起身子,居高临下的看着他,慢慢挑起

一边唇角。那姿势,那神态,就和以往无数次把蓝廷打翻在地时一模一样。他说,声音因为情欲的影响而变得异常拖沓,将那种

讽刺的意味表达得清清楚楚,他说:“我就说过,你最适合暖床。”

在那一瞬间,蓝廷突然很想拿把冲锋枪,突突了他!

“笃笃笃”几声敲门的声音,霍维斯在门外说,“蓝廷,你没事吧。”

“死不了。”蓝廷使劲晃晃头,像要把那点完全称不上美好的回忆甩出去,勉强站了起来。霍维斯听到里面有动静,说:“我进

来了。”然后打开门。他上下打量蓝廷几眼,确定对方身上的伤痕没有再次裂开,这才抱着手臂斜靠在门旁:“我还以为你便秘

。”

“看到你不便秘都不行。”蓝廷毫不示弱地反唇相讥。

霍维斯半垂着眼皮,目光落在蓝廷腰下。蓝廷羞愤地道:“你看什么?”

“没长进哪。”霍维斯一本正紧地说,“以前还没注意,现在看来,仍然那么小。”

“干你用不着太大。”蓝廷恶狠狠地道。

霍维斯耸耸肩,过来扶住蓝廷摇摇欲坠的身子:“你最好先吃点东西,我很快就得把你送回去,否则他们会起疑心。”

“求之不得。”蓝廷恨不能拔腿就走。

Chapter 19

蓝廷拖着步子跟在狱卒身后,慢吞吞地走进战俘营。令他感到奇怪的,是那些狱卒们看他的眼神,还有和平常不同的态度。以前

在霍维斯那里调教之后被押进来,狱卒一定会骂骂咧咧,推推搡搡,还有下流肮脏的辱骂和讥笑。这一回很安静,十分安静,甚

至于沉默。狱卒拿出钥匙,稀里哗啦打开监狱的栅栏,也没有示威似的狠狠推他一把,仅仅让开,干巴巴地喝道:“进去。”

蓝廷走进长长的走廊,手铐足镣当啷当啷直响,清脆的撞击声远远地传出去。很快,两边监牢里有囚犯走过来,扒着铁栏向他张

望,越来人越多,两边影影绰绰。似乎有人低声说:“蓝廷……”可又似乎没有。

蓝廷慢慢地走着,觉得这气氛很诡异。

不知从哪里,传出来几下掌声,一声一声,十分清晰。紧接着,有人同样开始鼓掌,融入进来,然后,是更多的人。片刻之后,

所有人都加入了这个行列。大家欢呼着,有人尖锐地吹起口哨,有人用手铐撞击铁栏,有人大声高喊:“蓝廷,好样的!”战俘

们用钦佩亲切的目光,注视这个年轻的上尉军官,像夹道欢迎战场上凯旋的英雄。

蓝廷的脸红了,有些不好意思。随即仰起头,露出纯真而灿烂的笑容,挥手感谢这些难友们。这就是军人,他们只佩服强者,只

佩服那些在最关键时刻,能够铤身而出不惧生死的人。这种情感最质朴,可也最真挚。

蓝廷走到自己的囚室,多维、盖尔和同监牢人,都在等着他。盖尔上下打量蓝廷几眼,隔着一身囚服,实在看不出蓝廷身上的伤

势到底有多严重。他很担忧地问道:“你怎么样?他们又为难你了吗?”

“哈哈,放心吧小盖尔。”说话的是多维,“你看他能自己走回来,就知道没什么关系啦。”多维提高声音,“我可是服了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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