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时候的根本不明白阿姨为什么会那样对他，甚至在心里还偷偷想着要和其他的大哥哥、大姐姐一样，在操场上打球、跑步。

然后有一天，突然有一个大哥哥知道了他的小秘密，就告诉了其他的人，其他的人听到了那些之后，就在他的旁边说：“一个小残废居然还想打球，傻了吧。”

“小残废的理想就是伟大，估计做梦也就这样了。还是等着下辈子投个好胎，别跟我们抢饭碗吧。”

“小残废……”“小残废……”

那个时候的他还不知道什么叫做“残废”，但是从那一天起，他就不是完全的一个人了。虽然那些哥哥，姐姐会在他的饭里面吐口水；虽然那些哥哥、姐姐会故意把水泼在他的身上；虽然那些哥哥、姐姐会在晚上将他叫到厕所，一晚上不让他出来。但是他还是很高兴，因为，这是他们第一次肯看到他。

后来，他喜欢上了画画，也许是心地单纯的缘故，他的画总是画的比别人要多出一些灵性，而正是这一点灵性，却是许多大师都要追求一生的东西。只可惜，那时的他并不知道他的画的真正价值。

看过了他的画，那些阿姨们突然对他很好很好起来，只是让他每天都要画画，其他的事情她们都帮他解决好了，而那些大哥哥、大姐姐们更是对他突然非常关切，只求他在画上署名的时候，签上他们的名字。

直到有一天，他想把他画的那副最好的作品留下来，可是阿姨不愿意，在用尽各种威逼利诱却无果之后，那些阿姨们终于不再管他了。

谁知，接下来的日子，才是最可怕的，甚至让后来从那里逃出来的他，一度选择性的将那一段时光遗忘，却硬是在一段时间后连遗忘都做不到。

那些求画不得的人开始拼命的折腾他，只想从他那里得到有着他们署名的画。他们会在他的鞋子里放钉子，硬是让发现不对的他穿进去；他们会用比他的体重更加重的铁棍子不断的放在他的身上碾压；他们甚至将他扔进了粪坑里，一天一夜不曾让他出来。

就在他几近疯狂的时候，联邦最高美术学院的人却找了过来，将他接到了学院，让他在那里面完成了有关美术的学习，并以20岁的幼龄得到了插图专业的博士学位。

后来，他的导师告诉他，他在被他们带出孤儿院之后，在医院抢救了三天才脱离生命危险，却留下了终身神经性骨痛的后遗症。

虽然每一次导师知道他犯病的时候都会抱着他哭很久，但是，他其实很想跟他的导师说，其实他自己真的感觉没什么。

“后来，在莫莫去联邦最高美术学院学习的时候，认识了一个对莫莫影响很深的学长——夏弈哥哥。是他将莫莫带进了游戏的世界，让原本残疾的莫莫可以在虚拟的世界向正常人一样的走路、做事情。”

“再后来，莫莫在自己的努力和夏弈哥哥的帮助下，成了一个职业游戏玩家和插画画家，可以完全的脱离其他人自己生活了。不过在一次出门的时候，一不小心出了一点意外，等莫莫再睁眼的时候，就成为了安息的十二皇子，并且还有着牧师才有的治疗能力。”

虽然知道雍莫离还是隐藏了不少的东西，但看着那双流露着连他自己都不知道的巨大悲痛、绝望、愤恨的眸子，雍蓼萧觉得，如果真的强迫他说出全部的事实，那么他所看到的那个小兽般野性却坚强的雍莫离就真的可能不复存在了。

雍蓼萧觉得很心疼，为了这样的莫莫，也为了这样的雍莫离。他感觉他唯一能做的就是无论如何都要死死的抓住小东西，让他沉溺于他的宠溺之中，无法自拔。

“还有没有什么要交代的？”雍蓼萧将为了吃晚饭而做的一旁的雍莫离重新放回了自己的怀抱，紧紧的抱住，笨拙的想要转移话题，让怀里的小东西少难受一些。

“莫离在来之前其实看到过一些东西。”雍莫离很明智的把资料片“神之信仰”说成了“一些东西”。

“什么东西？”雍蓼萧有些心不在焉，虽然不知道是什么害的上一世的雍莫离这么痛苦，但是无论是什么，一旦被他知道了，他都要将其千、刀、万、剐。

“一些场景。”雍莫离非常努力的想要把那个无比壮丽、无比惨烈、无比震撼人心的场面用语言描述出来：“最开始，是人类被一种无上的大意志创造出来。刚出生的人类，如同水晶一般的纯洁、美好，天生完美的身体条件，使得他们在很长的一段时间内，都是整个大陆生物的宠儿。那时，在斯莱特斯大陆上，人类、精灵、兽人、矮人、地精、翼人乃至一些不知名却在某些方面十分强大的生物，都和谐的生活在一起。

可是，欲望是天生的，对于人类，自私与自大更是与生俱来。

天性和善的精灵教会了人类魔法，人类却将这自然的恩赐变成杀戮的利器；个性单纯的兽人教会了人类斗气，人类却将这强筋健骨的希望变成了魔鬼的搭档；火爆执拗的矮人教会了人类锻造，人类却将创造的羽翼变成了制作恶魔的修罗场……终于，在几百年之后，世界的格局发生了巨大的变化。最后的精灵被赶入了森林，一旦被人类再次发现踪影，就会变成贵族的禁胬；矮人钻进了深深的地层，几乎不再出现在地面上；兽人偏居在贫瘠的角落，大量的沦为了富有者的奴隶；而翼人则变成了光明神传说中的侍从；地精以及其他不知名的生物早已成为斯莱特斯大陆的秘密。

因为人类的自私，使得大部分神明能够得到的信仰之力越来越少，为了保证神的长存，斯莱特斯第一次，也是唯一一次神战，开始了。

可是开启了神战的神明们却怎么也想不到，人类在没有能与他们相抗的自身功力的情况下，却早已借助一切外力，变得强悍如斯。

不甘心的神们一个个的陨落、死亡。纵使一个神明能轻松的杀死一万个人类，却会有十万个人类在同时对他发动攻击。

直到最后的那个黄昏，斯莱特斯大陆上的最后一个神，也被人类杀死了。

大地在怒号，大海在咆哮。在最后一个神明陨落后，斯莱特斯大陆陷入了永恒的黄昏。

为了告慰那些死去的神明，为了守护自己的家园，最后剩下的那些精灵、兽人、矮人甚至魔兽们，联合起来，走上战场，正式向不知感恩、自私残暴的人类，宣战。

于是，在那些满面血污的精灵口中、在那些濒临死亡的兽人口中、在那些用自己的生命为兵器引灵的矮人口中，都传唱起了这样一首诗：我们脚踏着斯莱特斯的土地，视友谊和信仰为无上荣光，我们在烽火之中结为兄弟，追随前人的身影，超越先人的步伐，我们用情、用血肉，刻下最美的篇章，融入历史的长流，为了斯莱特斯的黎明，为了胜利的号角声，誓死出发！

然而。在人类没有灭亡，非人类盟军还在誓死战斗的时候，整个斯莱特斯大陆上的生命，却同时看到了这样一幕：一把古朴却厚重的巨大座椅缓缓向空中升起，几个明亮的光球围绕在座椅的周围，所有生命被一股巨大的威压压的无法动弹，直到那座椅完全的升入天空，光球变得无影无踪。

于是，黄昏就这么过去了，大陆迎来了黑夜。

可是，杀戮，却未曾停止。”

听到了这样的事情，纵使是原先漫不经心的雍蓼萧也被震惊到了。这份震惊并不是为了这些人类而感到不耻，也不是为那些非人类而感到动容，而是被他所猜得的那个背后的深意给吓到了。

“父皇，你怎么了？”或许是从来没有见过雍蓼萧这样的神情，雍莫离因为雍蓼萧异样的神情而感到了担心。

雍蓼萧担忧的看了雍莫离一眼，将他抱的更紧，又在他的眼睑上亲了一口才道：“莫离，恐怕那与那雍开元最后的任务便是封神。”

雍莫离僵硬化了。

原谅他的不淡定，但是他真的很想知道，到底有木有正常一点的答案啊，有木有！

“一起去睡吧。”雍蓼萧虽然很心疼自家小东西今天受到了这么多的惊吓，但是，根据今天他从太医正那里知道的，小孩子还是要早早睡觉才能有一个好身体，所以，雍蓼萧还是出声让雍莫离先休息了。至于雍莫离刚才所说的那个东西，如果他没有弄错的话，那应该是记忆，那个斯莱特斯大陆所传出的记忆。不过具体的办法还是他明天去找上官致远好好商量一下，没有必要让小东西费心。

刚刚解除僵硬化的雍莫离顺从的点了点头，由着雍蓼萧小心的将他抱到了龙床上，放进被褥里，再紧紧的锁进怀里。

“父皇，不要离开。”黑暗中，这声音低的仿佛喃喃自语，却一字一字的深深敲打进了另一个人的心，血肉模糊。

“莫离，就是永不离开。”我的诺言你是否能够听懂？

“父皇，莫离想要一本书。”我听懂了。

“好。”真好。

“父皇。”

“好。”

“父皇。”

“好。”

无论什么都是好的，只除了，分离。

莫离，就是永远不分离。

17.莫离，只有我能叫

等雍莫离再次睁开眼睛的时候，天已经大亮。睡的迷迷糊糊的雍莫离往床的外面拱了拱，想汲取父皇留下的温暖，却发现旁边的床榻已是冰凉。在心下暗恼自己怎么会睡得这么沉，雍莫离拖拉着脑袋，努力的把想要去把不知道什么时候离开床的父皇给找回来的想法给压下去。

好在出生中国的雍莫离还是知道古代帝王每天早上都要做一个非常不讨喜、但又必须要做的活动——早朝，硬是压下了自己想要去找人的想法，决定先把那两个已完成的任务给交了。

先交付的肯定是“神之信仰二级主线任务：信任（1）”。利用“破损严重的新手牧师之书”那极具欺骗性的外表作为掩饰，雍莫离一边交付着任务，一边奋力的决定一定要在今天之内把这个拖后腿的武器给换掉。

很快，50铜币和他肖想已久的“新手村‘皇宫’”的地图便到手了。虽然看着那张有不少空白，但是明显不完整的地图，雍莫离很想换个没有恶趣味系统，但是，现在的当务之急还是把任务都交了，再说了，那地图上还是有不少他听都没有听说过的的，有时间他可以去好好逛逛。

将“神之信仰小队主线任务”也给交付了，顿时，雍莫离的账上就多了沉甸甸的五银币，想起得到这点银币期间所经历的艰难困苦，雍莫离顿时感到了赚钱难的压力。而1000点的经验也让雍莫离顺利的把等级升到了10（7％）。所幸前面十级所需要的经验很少，要是等到了三十级之后，那1000点的经验就只能是个零头了。

回想起前世那悲惨无比的升级经历，雍莫离非常想向系统竖起大大的中指。当然，那只是想象，一个玩家想要和系统拼人品，那唯一的结果只能是那个玩家的人品变成负无穷。

只过了几秒钟，系统就非常有效率的传来了“10级副本‘冷宫冤魂’”被开启和将军府和蓼萧轩的记忆水晶（记忆水晶短途传送功能）被联通的消息。想来雍开元也应该交付了任务，说不定过会儿就要来串门了。

解决了任务的事情，雍莫离就从床上爬了起来。拿过被叠的整整齐齐放在一旁的“新手牧师套装”，雍莫离非常自然的自己穿了起来。反正他是在完全自主的环境下成长出来的，穿衣服这种小事要是有人帮忙，那他才会觉得别扭呢。

刚刚穿好衣服，青荇就非常“凑巧”的指挥着四、五个侍女将洗漱的用品给端了进来，又让几个等候在殿门外的侍女去取早膳。

“给十二殿下请安。请十二殿下洗漱。”在摆放好了所有的洗漱用品后，青荇便上前领着那几个侍女向雍莫离问安。

“青荇，本殿下的身材如何？”雍莫离问的咬牙切齿。纵使他现在才四岁，但是他又一个成年男人的灵魂。虽然他一遇见雍蓼萧就会彻底忘记这一点。

对于雍莫离提出的问题，青荇表示非常的无奈，如果不是陛下的占有欲那么强，别说是在外面窥看雍莫离的进展，按照规矩她是应该站在床帐外服侍，并且亲自为雍莫离更衣的。当然了，既然雍莫离问了起来，负责任的她还是应该好好回话的：“回禀十二殿下，干煸如柴，枯瘦如渣，急需养肥。请十二殿下每日多进些餐点。”

咱不气，咱不气，这土包子不知道啥叫骨感美。雍莫离非常努力的进行着自我安慰的工作，以免自己一时想不开，把面前这个父皇得力的属下给掐死了。

“请十二殿下洗漱。”见雍莫离听见她的话后整个人呆住了，在心中把心思转了十万八千个圈的青荇再次出言提醒。

接过侍女递过来的上好瓷杯，漱上两口盐水，再接过已经打湿的毛巾擦了一把脸。看着侍女们依次退出内室的身影，雍莫离很想拦住她们，然后告诉她们这样的洗漱是一辈子都洗不干净的。幸亏游戏有自主刷新的功能，要不然他就真的要变成口臭患者了。

不过，他似乎真的没有闻到过父皇的嘴里有任何异味。难道父皇还有什么别的办法进行洗漱？

抬头望望屋顶，他知道这是不可能的，要是真有的话父皇绝对不会少了他的那一份。但是他就是不能停止去想父皇是怎么怎么样的，他又能怎么办啊？

“请十二殿下用膳。”见雍莫离又呆愣住了，在心中大声叫苦，偏偏最大的缺点就是责任心太强的青荇，只好皮笑肉不笑的再提醒了一句。

“父皇呢？”没有父皇在，吃饭还有什么意思。

“这……”青荇也不知道到底应不应该让雍莫离知道陛下的去处，毕竟，从私心来说，她实在不愿意让这个，大概是宫中唯一的，真正的孩子，在未来背负上“私窥帝私”的罪名。

“父皇在哪里？”雍莫离见青荇半天都是支支吾吾的不肯回答，不耐烦的再问了一遍。

“回禀十二殿下，陛下正在勤政殿召见上官将军。”知道自己无论如何都拗不过身为主子的十二殿下，青荇还是按照规矩回答了雍莫离的问题。

在知道了自己想要的消息之后，雍莫离看了一眼放了大半个桌子的早膳，又无比真诚的望向了青荇：“本殿下还想吃昨天吃的那种绿色的糕点。青荇，你去帮本殿下拿一份来吧。”

“遵命，十二殿下。请十二殿下在屋内稍等，不要到处跑动。”利落的领了雍莫离的命令，青荇转身便走出去，到御膳房给雍莫离要糕点了。

乖乖的在屋内等了一会儿，等到完全看不到青荇的身影之后，雍莫离就迅速收起他那副乖巧听话的样子，急匆匆的跑出了乾元殿，准备去那个“传说中”的勤政殿找父皇。

古语有云：人算不如天算。古人诚不诳我。

刚刚跑出乾元殿的雍莫离便正好被从“传说中”的勤政殿赶回来，准备给自家小东西一个惊喜的雍蓼萧给逮住了。

“莫离，出什么事了？”把急匆匆的向着自己冲过来的雍莫离一把抱了起来，雍蓼萧皱着眉头问道。生怕他一时不在，雍莫离就被乾元殿里那些各个嫔妃安来的人就欺负了去。

雍莫离把脑袋埋在雍蓼萧的肩上，好半天都一声不吭，等到雍蓼萧以为他不准备回答，想要去找青荇问罪的时候，雍莫离才沉闷闷的吐出了几个字：“父皇，不许离开。”

总算知道了原由的雍蓼萧恨不得怒极反笑了。难道说他的信誉已经差到了这个地步，竟然能让小东西这么担心，还是说，自己的行动不够，让小东西信不过自己的承诺？轻轻拍了拍雍莫离的后背，雍蓼萧在雍莫离的耳边沉声道：“永远不会，父皇只要还活着一天，就永远不会离开莫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