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个爸爸——flying fly
flying fly  发于:2013年04月09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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方正受不了地斜了他一眼,嗤道:“疯子还差不多。”

不知不觉几杯下肚,方正身体里有了些暖洋洋轻飘飘的感觉,嘴上也不再那麽矜默。

“你们这些人,动不动就勾勾搭搭,爱来爱去,太假了……哪,哪有那麽容易。”

“这样不好吗?”游风知道对方有些醉了,但还是柔声答道:“我喜欢你,难道要等热情过了才来跟你做朋友?”

谁知方正像被刺了一下似的,猛抬起头一拍桌子:“这麽容易过的热度算什麽爱!”说完似乎感到头疼,用掌根揉起了额头。

游风看他皱着眉头低垂着眼,倔强又有些委屈的样子,不禁摇头微笑,伸手帮他按上太阳穴。指下的肌肤微微一僵,犹犹豫豫放

松下来。

“有时候觉得你食古不化老派得很,有时候又觉得你再单纯不过,天真得可爱……”感觉温热的气息靠近,方正刚抚平的眉间又

皱了起来,但也许是酒精的松弛作用,他没有做出更多的反应。

眉间落下一枚温热,让方正蓦地睁开眼,只见游风双眸闪着温柔的情愫,正炯炯注视自己,笑语晏晏像在念一句有魔力的咒语,

轻柔暧昧而又字字清晰:“我喜欢。”

方正怔了几秒,发现唇上被蜻蜓点水地一吻,没来得及咒骂对方就离开了,转而展开怀抱,搂住了他。

方正挣扎几下,未果。无意瞟见对方脖子上自己的牙印——之前用纸巾擦拭过,破皮的几处仍有微量干涩的血迹。总算稍微消气

,骂了句“老混球”便随他去了。

晚上回到家,游风绅士地为方正打开车门,自然地帮他理了下鬓发,而後拉住自顾自要走开的人在颊边偷了个香。“晚安,睡个

好觉。”

方正没说什麽,只点点头。他觉得自己快被磨得没脾气了,这样下去可不得了。只是此刻,运动过度的疲劳令身心都好像松散着

,聚不起暴跳如雷的力量,亦没有瞻前顾後的精力了。

於是就那样头脑放空地呆愣着,看着游风开车离开,才转身进屋。没有留意二楼儿子的房间一直亮着灯,刚才这一幕被等他的人

尽收眼底。

洗过澡上床,方正几乎一沾枕头就睡着了。不知过了多久,感到胸口阵阵发紧。迷糊之间听到有人啜泣着问他:“爸爸,你是故

意的对不对,你想让我死心,所以才和他在一起,你这麽开心都是做样子给我看对不对?爸爸,你是我的,是我的……”

方正心头一下子涌上许多话想说,可是睡意牢牢拽住了他。不同於游风的痞气和强势,身後是一个伤心而脆弱的怀抱,让他的心

不由自主揪扯起来。

这样隐隐担心着睡到清晨,睁开眼第一件事就是环顾四周——没有别人,也没有什麽痕迹,仿佛昨晚梦里的哭泣水过无痕。

披上睡袍到儿子房里,只见床铺空着,仍然不见方萌踪影。下去问了佣人,说是一大早就出门去了。

方正在餐桌前坐下,完全没了早饭的胃口。

“我真的有很开心吗?”从昨夜起一直盘旋在心底的问题不期然浮了上来。

22、

“萌萌,你怎麽来了?”游风打开门,惊讶过後忙过去扶那孩子。不知有什麽事这麽急,要拖着受伤的腿大清早赶过来。

方萌不说话,也没有看他,默默甩开他的手,自己拄着拐杖进屋。游风的住所是间LOFT公寓,开放的空间内布置十分随意,个性

化的家具错落摆放着。方萌四下看了看,在一个皮质圆凳上坐下。

游风敏锐察觉到方萌情绪有些异常,便不急着招待客人,拉过一旁的懒骨头,坐到方萌面前。“怎麽了?出什麽事了吗?”

方萌低垂的眼睫颤了颤,慢慢抬起视线,直视游风,“你这几天,是不是在追我爸?你们……在交往?”

游风意外於方萌突兀地提出这个问题,只见他表情欠奉,眼神却颇复杂,隐隐有了些“此事棘手”的预感。微顿片刻,还是笑了

笑说:“你看出来了?抱歉没有提前跟你打招呼,”没有跟方萌提这件事,一来是与方正的关系还未成定局,二来在私人感情上

一向没有向第三人汇报的习惯。这时一想,确实有欠妥帖,毕竟方萌不是什麽“不相干”的人。“你不介意吧?”

听到游风轻易这麽问,方萌脸色又僵了几分,口气涩然:“介意,我很介意。”

“为什麽?”此时游风也收起了笑脸。要是别人这麽说,他十有八九不会去理会。一直以来追寻着纯粹的情感自由和当下最真实

的心动与激情,不曾介怀世俗条款的约束。就算偶尔会惹来些麻烦,打交道的对象也多是情敌或长辈,倒还是首次碰到要向对方

子女交待的情况。更何况,这可不是一般的子辈。

“他是我爸,是抚养我长大的人,而你又是……你真觉得这样没问题吗?”自相识以来,方萌很少有这麽气游风的时候,他深呼

吸几次调整了下情绪,“而且,他不是那种好聚好散的人,他对感情专一,固执,死心眼。这些年,他其实一直没有忘记我妈…

…”说到这方萌深看了游风一眼,也冷不防触动了自己心底的痛处,“你们根本不是一类人,不会有结果的。所以请你,不要再

去招惹他。”

游风沈默了一会儿,习惯性地微笑:“其实他和我,比表面上看起来要合拍得多。我不敢担保我们一定会有好结果,不过所谓的

天长地久不都是朝朝暮暮累积而来的?如果你担心他受到伤害,我可以向你保证,我会竭尽所能去避免这种情况。你也说了你爸

一个人把你养大,这麽多年不容易,他又是这麽个重面子要强的个性,挺招人心疼的。我想照顾他,让他开心。这样,你同意吗

?”

听到游风直接诚恳的剖白,方萌觉得荒谬,气愤,嫉妒,羡慕,压抑混杂的情绪几乎要岩浆一般喷发出来。眼眶沈重发酸,喉头

也有些哽住:“不,我不同意。因为……我也爱他。”

虽然之前有过些猜想,此刻听方萌这样说,游风还是不免愕然。

“你知道吗,那时候你在美国跟我相认,我很开心,真的激动了好久,因为我知道,我和他之间最根本的障碍终於不存在了。我

舍不得他不做我爸,可我更舍不得不像一个男人那样去爱他。”由於情绪激荡,方萌眼角溢出了热泪沿着鼻翼滑落,看向游风的

眼神里却多了一分果决的亮光,“这麽多年,我没有向你要求过什麽,当然以前也没这个机会。你从没对我尽过父亲的责任,现

在我只有这唯一的要求,你答应吗?”

游风看着方萌的眼睛,好一会儿才开口:“你,是要我放弃他?”

方萌毫不回避地迎着游风的视线,点头:“我要你保证,永远不和他在一起,永远,不跟我抢他。”

游风彻底沈默下来。像这样被迫违背本人意愿的事他向来反感。要是对别人,他会要求各凭本事公平竞争,可眼前的人,恰恰是

他无法说“不”的对象。

多年前的一段感情之後,他曾经接到女人的一封信,告诉他自己有了他的孩子,却要和别人结婚了。猜想对方是在给自己最後的

机会,但那时自忖做不到安於柴米油盐的家庭生活,倒不如放她自由,她还更有可能得到幸福。

然而他心知肚明,那种状况下的婚姻并不等於十拿九稳的幸福。如果对方没能死了心惜取眼前人……想起当初年少轻狂欠下的债

,这些年来不是没有过愧疚,可若重来一次,他还是会做同样的选择。

一年前在酒吧偶遇方萌,对方酷似其母的五官和恰如其分的年纪让他在初见时便确定了七八分。得知孩子孤身一人来美国读书,

在这边少有亲友照拂,便与他多了些接触,两人成了不错的朋友。大概那阵子时常回想往事让他遭遇了传说中的中年危机,终於

忍不住拿了孩子喝过的水杯去了医院。

本不打算轻易搅乱对方的生活,没料到孩子一次突然的造访,在他住处看到了两人的DNA亲子化验单……

孩子的反应出乎意料——最初几天的震惊过後,居然十分乐意的接受了,还愿意与他亦亲亦友地继续厮混下去——今天终於知道

了原因。

一场意外的车祸让他又见到了方正。东方人中少见的深邃眼眸和鲜明轮廓让他毫不费力就记起了他,以及他们未完成的“曾经”

。没想到他就是替他担当了丈夫和父亲的那个人,没想到他们有一个共同爱护着的孩子。这一层关系在游风心里产生了微妙扰动

,脑中不由自主描绘出一幅“三口之家”的温馨画面——这於他,是破天荒从未有过的。

也许就是这个人了吧。他这样想过。人在爱意萌动时总爱肆意描绘海枯石烂想得老远,可惜,明明八字都还没有一撇!

“这真的是你想要的吗?”这真的,会是那人想要的吗?

欲求安定而不得——游风从没想过自己会陷入这样的状况。可如今,只有苦笑。

老顽固教出了个小顽固啊。

23、

方正觉得这回的计策开始起效了。自从和游风假装交往以来,儿子就变得异常乖巧,再没有做出过逾矩的举动。这让他颇感欣慰

。考虑着下次见到游风可以跟他取消约定了——本该巴不得快点摆脱那老痞子才对,但不知怎的,心里却有些犹豫。他一定是脑

子抽住了,才会担心没有了那些让他气愤难堪恼怒的假约会,以後的日子会有些无聊。难道是被那老痞子折腾得重口味了?……

果然还是该早点远离那个怪胎,以免自己也变得越来越不正常。

方正暗自下了决定,游风却像跟他有默契似的,自觉自发不再出现在他面前。而方萌,也没有再念叨过游风的美食。直到方萌的

腿痊愈,方正都没再见过游风。那老痞子,好像就这样顺理成章地在他们父子俩的生活中淡出了。对此方正是乐见其成的,但也

许是儿子最近太过听话让他没有了忧虑和压力,心里反倒空落落起来,也不免会疑惑——这样没交没待突然消失算怎麽回事?明

明还没得手不是吗,难道这麽快热情就消退了?还是终於幡然醒悟他们不是一路人?……方正甩甩头,对此不愿深想,只告诉自

己,这样的浅尝辄止对於他来说再适合不过了。不这样,还能期望怎样呢?他可没有改造浪子的兴趣,当然也没有被改造的癖好

。说到底,他根本不喜欢男人啊。

经过这件事,方萌明白把方正逼得太紧会适得其反,於是便开始蛰伏着,等待机会扮猪吃老虎。他觉得以前自己太冲动了,这样

直白地表达方正根本接受不了,结果又是心理医生又是相亲的轮番上阵,这次竟然还交起了男朋友……虽然知道对方的初衷,却

不由自主被一次次伤害,简直像上赶着找虐。知父莫若子,方萌心里嘲笑自己昏了头——要跟他亲爱的爸爸比顽固,怎麽可能会

赢呢?方正,他应该是吃软不吃硬的,只能蚕食而不能一口就吞下肚。他要做好持久战的准备。退一步讲,就算得不到,只要还

能两个人在一起生活,他也是满足的。所以现在,他真的不急。他要做的,就只是与一切潜在的小三作斗争,维持住他们的两人

世界。这应该并不难,只要他在水到渠成之前耐住性子不再冲动。

想想容易做起来难。就在方萌以为方正已经把游风淡忘的时候,一天晚餐桌上却听方正状似无意地问起他和游风是怎麽认识的,

而後又状似无意地试探:之前来得这麽勤,最近倒没见那家夥来找你,你们闹矛盾了?

方萌表面上声色不动,心里却像五雷轰顶一样,一时间还以为方正知道了自己和游风的协定,推翻这个想法之後也还是震惊。“

怎麽,爸你想他了?”不出意料得到对方吹胡子瞪眼的反应:“怎麽可能!我随口问问的,你别乱说。”看着方正掩饰地顾左右

而言他,却有可疑的赤色从他两颊隐隐透出来,蔓延至脖子和整个脸,方萌觉得自己的心在一点点碎裂,绝望极了。

方正感觉到不能自控的脸颊发烫,当下十分窘迫,不再直视儿子,局促地想着是不是找借口去洗把脸,没有留意到儿子的神色由

震惊悲伤转为冷漠,甚至带上了淡淡的嘲讽:“我哪知道他上哪风流快活去了。爸你少见多怪,他就是这样的,处处留情,说走

就走,从不跟人交待的。这种人还是只做朋友比较好,做他情人不得郁闷死。不过他确实很有一套,许多人都心甘情愿被他骗。

眼见方正由暗暗掩饰的倾听变得有些尴尬,方萌才感觉心中汹涌的情绪稍稍得以平静,一股悲凉的感觉却更加鲜明了。他知道不

该冲动,可就是忍不住,方正脸上出现的不自知的寂寥神色让他感到委屈不平,克制不住想抹去他身上因另一个人呈现出的种种

情绪,哪怕刺痛他也好,只想他能看向自己。

“爸,你不会真的对他动心了吧?”果然如他所愿,方正又惊又怒,彻底直视了他,还不及辩解或怒斥,又被他堵了话:“爸,

你如果能接受他,为什麽不能接受我呢?如果你是想让我死心,你和他这样,不是搬石头砸自己的脚吗?你不觉得很可笑吗?”

话一出口,方萌已经知道自己说多了。果然,方正被激得收起凌乱冷下了脸,语带严厉地:“你还不明白麽?别说我不会跟男人

在一起,就算我会,那个人也不会是你。”

“为什麽,为什麽我不可以?”方萌像一只弃犬般疲惫沧桑,黯淡的眼中却仍闪着不甘的微亮,“我只是想和你在一起啊,爸爸

。”

方正被勾起了压抑已久的不解与怒气:“居然还问为什麽?因为我是你爸,你是我的亲骨肉!我怎麽可能跟你在一起?那比畜生

还不如你知道吗!从小到大教你这麽多,现在怎麽会变成这样……”

方正脸上满是混杂的怒意和失望,无形的压迫感让方萌窒息般憋闷,本能地反弹:“谁说我是你亲骨肉了!”

方萌僵硬而倔强,方正则惊怒交加,咬牙道:“你说什麽?有胆再说一遍!”眼前这出言不逊的不肖子,真的是他原来那个乖巧

的宝贝麽?

谁知儿子不但没有服软认错,反而梗着脖子嚷嚷:“说就说!你不是我爸,我也不要你当我爸!我们一点关系都没有!我喜欢你

谁都管不着!”孩子越说越不像话,简直比方耀出柜那天更令人发指,方正再也忍不住,上前就是一巴掌。

方萌肤色白皙,脸上立刻显出鲜明的掌印。他身体发颤眼圈发红,明明脆弱不堪,眼里却升起一种濒临崩溃的绝决,带着哭腔朝

方正大吼:“你打我也没用!我就是妈跟别人生的,不相信我们去医院化验啊!就知道骂我打我,就只会逃避!你喜欢的那些人

,根本就把你骗得团团转!”

“啪!”儿子控诉的内容简直让人惊恐,方正出於自我保护的本能又打了他。方萌却没有如他所愿停止这一派荒唐言辞,甚至没

有摸一摸被打肿的脸颊,眼里带着浓浓的哀怜,既是对方正又是对自己:“你真傻,以为他们都一心一意对你吗?别天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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