欧阳西饼店 下——南瑾
南瑾  发于:2013年04月10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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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着,洪伟强将烟掐灭,他向坐在柜台后面的杨顺义招了招手,说:“大顺,给我拿两瓶可乐。”

“是,老板。”杨顺义从身旁的冰箱里拿出两瓶可乐,慢悠悠地走过来,可乐放下后,他屁颠屁颠地回柜台后,继续玩手机。

洪伟强瞥了杨顺义一眼,然后将视线放回欧阳身上,他笑着打开一听可乐,放在欧阳面前,“请你喝。”

欧阳看着桌上那瓶罐体透着冷气的可乐罐,良久他说道:“我不喜欢碳酸饮料。”

洪伟强喝了口可乐,笑着应道:“你这人不要太不知趣,我请你喝东西,已经很好了。”

欧阳将筷子整齐地摆在盘中,抬头直视洪伟强,说:“你有什么事就直说吧,不要故弄玄虚。这不是你做事的风格。”

洪伟强听后,不禁苦笑道:“小唐昨天打电话跟我说了,他让我想办法安慰你,可我这老大爷们怎么懂得安慰人。”

欧阳轻笑道:“汤尼真有心,只是你们可能想多了,我真的没事。小易不是离开了,他只是暂时回了家,他不会一直不回来的。”

洪伟强一听,沈易的家?

“你是说沈易回家了?”洪伟强反问着。

欧阳点着头,说:“是的,他回家了。”

“小唐说接到沈易的信件,但沈易没说他的去向。小唐还说因为沈易突然宣布离开演艺圈,他们之前接的那部戏主角要换人,估计他们公司损失不小。”洪伟强将自己从Tony口中知道的消息跟欧阳复述一遍。

欧阳起身,看向车来车往的道路,回应道:“他们公司的损失,我会替小易还的。”

说完,欧阳便要离开。

洪伟强赶紧唤住欧阳,“不要就这么走了,我还有事要问你。”

欧阳回头看着洪伟强,问:“什么事?”

洪伟强指着自己的脑袋,说:“欧老板,你相信人的梦会被买走吗?”

欧阳先是愣了下,然后笑道:“我这个人不信鬼怪的。”

洪伟强换了姿势,“算了,反正这事我也说不清。”

“既然说不清,那何必拿出来说?”欧阳反问着。

洪伟强听后,哈哈大笑起来,“就是说不清,才想找个人问清楚。”

“可惜,我不是那个能给你答应的人。”欧阳回头,背对着洪伟强。

杨顺义听着洪伟强和欧阳之间对话,他一副莫名其妙的样,这两个人在说什么?他怎么一句也没听懂。

“算了,我本来就不期望得到什么答应,我只是想知道我卖给那个人的究竟是什么样的一个梦。”洪伟强用故作轻松的语气说。

欧阳回头给了洪伟强一个说不明的笑,“既然不要答应,那个你说的梦算什么,难道这不是答应吗?”

洪伟强被欧阳这么一说,语塞了,确实他是不期望得到什么答应,但这个关键的梦不就是答应,这样说来,他是自搬石头砸自己的脚。

是的,他很想知道被买走的那是个什么样的梦,但他更想知道那个跟他买梦的究竟是什么样的人,为什么他最近的梦里,那个人给他的感觉越来越像眼前的欧阳,不,那个人比欧阳更难接近,更让人看不惯。

想到这里,洪伟强忍不住想吐一口痰,大骂故弄玄虚的家伙。

“没什么事,我先回去了。”说完,欧阳头也不会地离开了。

洪伟强拿起欧阳留在桌上的钞票,不禁笑了,“等下让大顺把找的钱送西饼店去。”

欧阳刚上楼,元宝尾随他,跟着上楼。

欧阳回头看着元宝,问:“怎么了,你走得这么匆忙?”

元宝不理会欧阳,它径直地走向自己的小窝仔细查看,昨天那个小精怪占了它的窝,让它睡了一晚的沙发。今天一早,欧阳说要把那小东西送到缘觉和尚那儿去,刚开始它以为欧阳是说笑的,后来它才真的相信,只是这么低级的妖怪,去了觉明寺不会被寺里的佛光直接净化了吧?

元宝不禁为那小东西担心起来。

欧阳看着元宝在自己的小窝旁仔仔细细地查看,他笑着说:“放心,我已经把金块送走了,它不会再跟你抢床睡了。”

元宝回头,怒视着欧阳,欧阳,你不是说那小东西是低级的妖怪吗?你直接把它送到觉明寺,真的没问题吗?不会青竹回来,那小东西直接上西天找佛祖了吧?

面对元宝的质问,欧阳脸上的笑加深了,“刚开始的时候,我确实想把金块扔到觉明寺,但你想到的问题,我同样也想到了,所以我换了地方。”

它去了哪儿?元宝不禁为那小东西的生命担忧。

“宝丰街的土地庙。”欧阳停顿了下,才继续往下说,“你想看它的话,出门左拐,往前走一百米,进小巷子,就到了。”

元宝听到这话,差点没暴走,欧阳,算你狠。

“林熹很喜欢金块,还一个劲地夸金块聪明,我想金块待在他那儿,就最好的选择。”

元宝嘴角抽搐着,它回应欧阳,你怎么不把那小东西送到秦送秦大仙那儿去?

“路途太遥远了。”欧阳回答着。

元宝扶额道,原来你有此打算过。

突然,欧阳收起脸上的嬉笑,表情严肃地说:“青竹有没有真的离开这座城市,我们现在还不清楚,不过通过齐毓那儿知道的是,齐彦这段时间不会有大动作,所以我们必须趁现在把事情解决好,要不然以后就糟糕了。”

元宝听后,鄙视欧阳,它喵叫着,谁让你多此一举,让洪老板留下记忆的。

“不是留下,而是没取干净。我想这两天,汤尼就会过来这边,到时,我会把洪老板的事解决好的。”欧阳保证道,其实他特意给洪伟强留下对他的印象,是为了更好的靠近洪伟强,以洪伟强当初被追杀的戒备心,他要以朋友的姿态出现,是很难的——因为洪伟强是被自己的兄弟追杀,他对朋友这类关系的人,戒备心比普通人更强。所以他换种方式,让洪伟强知道他这个人的存在,进而改善关系。

为了买到青竹那个的梦,他可是下足了功夫。

只是这次,他能如愿买到这个至关他任务完成的梦吗?

欧阳的心里不禁打起了鼓,青竹的戒备心一点都不比洪伟强差,或者说更敏锐。

以买梦人的身份出现在青竹面前,青竹一定会知道其中的奥秘,但他不想放弃掉这个弥足珍贵的梦。

如果沈易在,那一切就好办了。

这时,欧阳想起了沈易,想起了他的恋人,他那不告而别的恋人。

葛家的那道大墙不是说进就进,说出就能出的。

沈易到底怀着一种什么样的心情回到葛家的?他不是一直不喜欢没有爷爷没有爸爸妈妈的葛家吗?

当浮躁的心沉下来时,欧阳才意识到自己这几天都在装B,不是装给别人看,而是装给自己看。

难道他跟沈易间的距离又被拉远了吗?

元宝抬头看着陷入沉思的欧阳,这几天欧阳的反常终于释放出来了,它知道欧阳不会一直反常下去,只是欧阳找不到合适的窗口释放内心的愤懑。

欧阳对沈易的离开,还是不能轻易地释怀吧。

葛家后院的天井中,沈易,不,在这里应该称呼他葛睿,此刻他正抬头看着天上的云朵,良久,他低头轻轻叹了口气。

坐在葛睿对面的葛铭笑着给葛睿倒茶,问:“小睿,怎么唉声叹气的?”

葛睿看着葛铭,摇着头,说:“没什么,我只是在想没想到绕了一圈,我还是回到这里。”

葛铭听到葛睿这么说,他轻笑着应道:“这里是你的家,你终究是要回来的,不是吗?”

说完,葛铭转头看向院中的景色,不经意地问:“小睿,还记得以前三哥跟你说过的话吗?”

在葛家,小辈中排行第三的葛铭跟葛睿关系最好,这也是葛军一直带着葛铭四处找寻葛睿的原因之一。他们之所以这么好源于他们的身世,葛铭从小无父无母,年纪小的时候,他经常跟在葛老爷子身边,葛睿出生那年,小葛铭在一旁跟着忙进忙出,看到葛睿时,葛铭小心翼翼地握着葛睿的小手,笑呵呵地跟葛睿的父母说,这是他的弟弟,也是那个时候开始,葛铭开始觉得自己有当兄长的自觉。葛睿父母过世时,葛铭正好在外面修行,那个时候,他连夜赶回来陪葛睿。

在葛老爷子弥留之际,葛家经过问天确定葛睿为下一任的族长时,葛铭按照葛老爷子的指示时刻陪在葛睿身边,他知道年幼的葛睿这个时候是最容易遭到旁人攻击的。那些狼子野心的叔叔伯伯和还有其他亲戚们,想在葛老爷子过世后,通过控制葛睿进而控制葛家。

只是谁也没想到,葛老爷子临死前居然还留着一手,让一个他们族人都不熟悉的外人将葛睿带离葛家。他知道爷爷这样做的原因,但失去族长的葛家,更加分化了。

这些年,他跟在大哥葛军身边,大哥一直不放弃找寻葛睿的下落,不是因为葛睿是新任族长,而是他想从葛睿手里拿到族长之位。跟在葛军身边这么多年,他一直默不作声,当什么都没看到、听见。

他只希望葛睿能安全回到葛家,他能尽自己的力量来保护葛睿,做好守护新任族长的职责。

葛睿先愣了下,然后他点着头说:“记得。”

葛铭语重心长地说:“小睿,不要再想那个人了,你们之间是不可能的。七月十五,你就任葛家族长之位后,你有段时间要去白名山的道观修行。这是葛家每一任族长都必须经历的,到时,你必须放下对尘世的一切挂念,全心全意地投入修炼中。你若放不开,那对你将来的修行必有很大影响。”

沈易明白葛铭的话,但要他怎么放开对欧阳的感情呢。

他回到葛家后,最想做的事就是回去,回去找欧阳。

他知道他这样是不被允许的,但这个深宅大院是拦不住他思念欧阳的心。

那个冷情的欧阳,他真的放不下,也舍不得放下。

突然,右侧的石拱门处传来鼓掌声,一穿着白色休闲服的青年,满脸笑意地走过来,“三个,你还是这么喜欢说教。”

葛铭看到来者,脸色立即青掉,“你来做什么?”

葛颖对葛铭表现出的冷淡一点都不在意,他笑着说:“听说前些天给小睿订做的衣服,云绣的人送过来了,姨母让我过来请小睿过去试衣服。”

葛铭看着葛颖脸上的笑,他一点不敢松懈,葛颖排行老六,虽然年纪比他小,但葛颖很有心机,这几年,葛颖见葛军在葛家的势力越来越庞大,他渐渐向葛军靠拢,为葛军提供支撑。

经过几年的无主之争,葛家已经大不如前了,现在的葛家差不多由小一辈的控制,其中的代表就是老大葛军。

他看不惯葛颖的所作所为,这跟墙头草没什么差别。

虽然这几年,他也待在葛军身边,但他相信葛睿一定会回到葛家,然后带领葛家走向新的未来。

“六哥,姨母在哪儿?你带我过去吧。”葛睿起身,微笑地说。

葛颖听到葛睿这么说,脸上的笑加深了,“姨母在花厅的休息室里,往这边走。”

葛睿向葛颖所指的方向走去,葛颖紧随其后,临走时,葛颖回头给了葛铭一个意味深长的笑。

葛铭不由得打了个激灵,他立即追上去,“小睿,我跟你们一起去。”

葛颖听到葛铭这么说,他低下头,嘴角扬起一抹好看的弧度。

第71章

岭南,顾名思义就是山岭的南面。岭南附近的山岭里有一大片竹林,从老一辈的口口相传中,岭南的小辈们知道那片竹林曾经被一场突如其来的大火烧得只剩灰烬,现在他们看到的竹林是大火过后祖宗们重新种上的。

虽说火烧竹林是个传说,但还是有想究其原因的人跑去位于竹林边上的玄竹道观求证。玄竹道观的道士们会好心地带他们去查阅道观年录,在其中确实能查到火烧竹林的事件,只是年录中只有寥寥几句,没有详细说明当时的景象。

后来,接手道观的新观主贴了一张告示在道观入口处,让上山寻求真相的人们不要再来,说这里是清静之地,修身之所,让众生体谅。

但今日道观外来了一个陌生人,不是来道观进香的香客,也不是来向观主求证的好奇者,他只是静静地站在道观入口处,他的视线没有落在那张告示上,而是痴痴地看着道观的大门,仿佛在等待某人的出现。

只是他的眼神透着失望,他知道他等的那个人不可能再出现了。

道观里负责打扫道观口的小道士进进出出道观几次,都看到这位客人的身影,神奇的是这位客人从刚来到现在一动也没动过,可能连眼睛都没眨一下。

看出点端倪的小道士一路小跑去找观主,说来了个奇怪的客人。

现任观主不是在玄竹道观出家的道士,他本是个游历四方之人,经过此地时,遇到道法高深的老观主,本着向高人学习的谦逊之心,年轻的现任观主留在玄竹道观跟老观主探讨道法,之后他就没再离开玄竹道观了。

道观里的小道士曾问现任观主,为什么观主决定放弃他游历四方,向天下道观学习道法的想法,选择留在这小小的玄竹道观?

观主笑了笑,没有正面回答小道士的问题,只是说这里有他值得留下的地方。

小道士不明白,这个日渐破败的小道观除了传说中火烧竹林的故事,根本没有什么地方值得年轻有为的观主留下,继承观主之位。

观主笑着说,以后小道士就会明白了。

对此,小道士挠着头,表示依旧不明白观主的话。

这天,观主见小道士这么匆忙地来找他,说外面有个奇怪的客人,静静地站着看着道观大门。

观主点头,表示知晓了。

然后,观主把小道士支开,独自去见小道士口中的那位奇怪的客人。

“请问为何在山门外,而不入内?”观主站在台阶上,俯视矗立在告示牌旁的朱叶青。

痴痴地注视着同个地方的朱叶青听到这个声音,他这才将视线从大门转向说话之人,只见一位年纪不大,面容有熟悉感的青年道长,双手收于身后,双目直视着他,朱叶青低头一笑,叹道:“故友曾约于此见面,我守约,故友却不再出现了。”

观主听后,唇边扬起一抹很浅的笑,回应道:“那为何不去寻他?”

朱叶青抬头看着天,说:“寻不到他的踪迹,我才又回到约定的地方,希望他明白我还在这里等他。”

观主叹了口气,从台阶上下来,他走到朱叶青身边,转头看着被风吹得沙沙作响的竹林,轻笑着说:“既然无缘,何必苦求。”

朱叶青顺着观主的视线,看向随风摇摆的竹林,“他不会忘记这片竹林的。”

“痴人。”观主轻叹着。

听到这两个字,朱叶青将视线收回,放在观主身上,“道长何处此言?”

观主直视着朱叶青,说:“施主请跟我来。”

朱叶青从眼前之人身上探到熟悉的气息,该怎么说呢,纯净之中透着不羁,那是鸣溪究其一生都得不到的,即便到死,鸣溪也无法得到他想要的自由。

“道长知晓我不能进入道观吧?”朱叶青尾随观主,平静地说。

观主回头瞥了朱叶青一眼,说:“知晓。”

说完,观主直视前方,继续往前走,“过世的老观主曾说过,这个道观翻建之时,他在翻开的地板下,找到一个破旧的木盒,他将木盒打开,里面只有一套旧衣服,没了其他。他用干净的布将木盒盖上的尘土擦净,看到浮现的字,上面只写着‘青竹,对不起。’老观主不明其中道理,但当他透过窗看到屋外的竹林时,他顿悟了,这句话是在向这片竹林忏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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