姬久登时松了口气,纠结的脸也恢复了懒散模样,“哟,早说嘛,真是,吓我一跳。还以为你又要来找我麻烦了。”想起左非过去所作的那些阴损事,他就想离他三丈远。
左非淡淡浅笑,想起出门前左誓留在他额间的轻吻就情不自禁的喜上眉梢。
他的大哥依旧疼他爱他,并不因为他换了模样与身份就待他凉薄,每每想起心里都甜滋滋的,“都是你的功劳,非常谢谢你。”就算中间发生了许多不愉快的事情,但没有姬久相助也不会有他如今平静恬淡的生活,所以他满腔的感激真是一言难尽。
“要不……你再给我折现?”没想到这小子别扭归别扭,倒是在某方面难得的坦率好骗啊。姬久阴测测的笑着挑眉问道。
左非文雅的笑了,“送你十箱新上市的某知棒,满意了吗?”
姬久喜上眉梢,贪婪的右手比出个‘二’来,“再来十箱老味道的如何,凑足二十多好听啊。”
左非掩唇笑弯了腰,霎时惊起狼嚎无数,“如你所愿。真没见过比你还爱吃糖的男人了。”
想起当初姬久说要将报酬折现时,他还以为这人是觊觎钱财的贪婪小人,谁知道姬久竟然问他要了十箱棒棒糖作为答谢就再无所求。当时自己的脸色恐怕比见了鬼还要错愕吧,呵呵。
正当左非同姬久说笑闲聊时,不远处传来一声呼唤:“小非,可以走了吗?”
姬久眯着眼睛看过去,是个高挑挺拔的男人。逆光的身影看上去有些纤瘦,但是步履稳健徐徐而来,步步踱来有种行动如风恍若入画的潇洒俊逸之感。等到人走近了,姬久才发现来人竟是左誓。
左非一脸的惊喜与甜蜜,环住左誓的臂膀微微昂首笑看着他,“你怎么来了?”今天只是来报道而已,所以出门时他见左誓正在书房看书就没有打扰,想着一会就能回家了,谁知道他竟然会来接他,怎能不让他心花怒放喜笑颜开。
褪去数月前那般孱弱病态的模样,此时的左誓愈发俊挺翩然。本就容色出众的脸上挂着宠溺的笑,修长的食指轻轻地刮在左非秀挺的鼻梁上,眸眼深幽笑意斐然,“出门也不跟我说一声,小坏蛋。”
“今天只是来报名而已,我想着很快就能回去的,所以就没跟你说,别生我气了。”左非挽着左誓笑弯了眉眼,浑然无视了身旁还站着一个姬久,自顾自的撒娇卖乖。
左誓搂着左非的肩,自然的在他额角浅啄了一下,周围那群窥私的狼群玻璃心碎了一片,姬久的鸡皮疙瘩也掉了一地。
在旁边不明真相的围观群众们看来,左誓跟左非男俊女美,亲昵的站在一块自成一幅神仙眷侣般的美好画面,让人都不忍心亵渎。真是天生一对地上一双啊。
可是在姬久眼中,这可是亲亲的一母同胞的孪生兄弟啊,现下却如同一对恩爱夫妻一般生活,怎么看怎么诡异。真是越禁忌越美丽啊。
难道左非都不担心谎言被戳穿之后左誓会如何想他?还是说他俩感情已经盲目到将所有bug都全然忽略了的地步?
如胶似漆的恩爱兄弟正耳鬓厮磨窃窃私语,不远处的指导员正巧看到了左非,连忙喊他,“左非同学,请过来一下。”
左非正沉浸在浓情蜜意里,一听到有人叫他脸色登时冷了下来。左誓安抚似地顺了顺他的长发,温和浅笑道:“快去快回,我就在这里等你。”
左非羞赧的报以一笑,颔首快步的朝指导员走去,中途还不甚放心的回首看了左誓一眼,得到心爱的大哥深情地注视温柔的笑靥顿时眉目疏朗起来,脚步愈发轻盈跳脱,完全是一副沉溺在爱河中的沉醉模样。
喂,好歹我们开始还在说话啊,跟我道个别再走人不行吗?难道我的脸就那么路人甲?姬久一头黑线。
眼见左非逐渐走远,左誓嘴角还噙着淡淡笑意,视线瞥见姬久时脸色微微沉郁下来,“听小非说,是你救了我。”与初见时谦谦君子般的温和嗓音不同,此时左誓低沉着声线透出丝丝不以为然的冷漠,并无感谢之意纯粹只是陈述而已。
姬久怔愣了片刻,有些闹不明白左誓为何忽然变了脸色。刚刚明明还是一副云淡风轻浊世佳公子的谦雅风范,转个背却待他如此无礼,这人精分啊?
“哟,左兄有何指教?”既然这人明摆着不待见他,他又何必给他面子。姬久也没了笑模样,一派慵懒闲散的姿势站了个三七步,痞子似地挑了挑眉。
左誓比姬久略高,居高临下的睨视着他,眼角泛着淡淡青色,唇边一抹阴鸷冷笑,出口毫不客气:“以后离小非远点,否则后果自负。”霸道狂妄的口气很是嚣张,浑然没有半点左非口中儒雅温和的长兄姿态。
姬久抿着唇,细长的眼与左誓对视片刻,轻皱起眉来,“你知道他是谁。”这是个肯定句。
原本左非跟他说左誓醒来之后跟从前别无二致丝毫没有后遗症时他还有些得意,觉得自己技术是愈发老道了。可是此时看左誓的模样,他分明认出左非是他亲弟弟而非未婚妻,却还故意装作浑然未觉,将左非耍弄的团团转,让左非还以为真的能用假身份常伴左誓身侧幸福生活。
这人,哪里是温和斯文的如玉君子,分明就是口蜜腹剑的阴险小人。
被看穿表象,左誓不以为忤,神色也不见半点慌张,“这不干你事,管好你的嘴巴,我自然不会亏待你。”
姬久环臂抱胸神色冷然,讽刺的勾起一抹笑来,“你没那个资格跟我谈条件。我是看在左非的面子上才勉强帮了你一次,别拿自己太当回事了,兄台。”真是不发火不知道他狮子座的,姬久冷笑。
左誓黧黑的眼氤氲出一片殷红血雾,皙白的脸上隐隐透出青色,弧度优美的唇呈现出灰白泛紫的诡异颜色,俊朗容貌上森然鬼气徐徐而出,“别逼我动手。”锐利的獠牙在唇齿间若隐若现,左誓眼下分明已经不是人类的模样。
眼前的情况实在太过诡谲,恁是姬久往日里见多了鬼怪也不禁感到有些悚然,沉了下心神,挑衅的轻扬起眉,“我跟左非相识一场,我不会放任你害他万劫不复,不信就来试试看。”擅自采补阴气为活人续命已是自损寿命,他可不希望看到左非不得善终。
左誓闻言眼中的血色褪去稍许,森白的利牙也恢复如初,面沉如水淡淡道:“既然你希望他幸福,那就别把我的事告诉他。”
姬久微怔,刚想开口说些什么,左非就从对面走了过来,步履如风笑靥如花。
再次无视姬久同学渴望被关注的眼神,左非自然地挽起左誓的手臂温柔的说道:“事情办完了,我们回家吧。”如今褪去高傲清冷气质的左非显出少年灵动活泼心性来,比之从前愈发多了些韵味,更加抓人眼球了。
早在察觉到左非靠近时,左誓就收起了阴森可怖的鬼面。深邃的瞳眸脉脉含情,环抱着左非的手臂温柔中透着霸道的独占欲,略微侧首当着姬久的面浅啄了下左非的唇瓣,引得左非羞红了一张芙蓉面。
“干嘛呀,这么多人。”左非含羞带怯,嗔怒着拍了左誓一下,眼角眉梢却是掩饰不住的丝丝甜意。
左誓轻抚着他的脸,弯唇浅笑,“我想你。”温煦的嗓音低低的挠进了心里,左誓的眼里独留下左非的身影,视线灼热的连四周空气都升温不少。
默默对视双目含情的两兄弟闪耀着恋爱中的粉色泡泡,直接戳瞎了姬久的眼。
姬久注视着相偕离去的左氏兄弟,半晌才抚着额角轻笑出声。
以前他还总说夏枯槁是老妈子的命,没事就知道为别人的事情瞎忙活。现在看来,他也挺有奶妈潜质的,这对兄弟分明自得其乐,他真是咸吃萝卜淡操心了。
师大规定新生必须住校,姬久搬进宿舍时夏枯槁已经收拾好东西坐在他的铺位上看书了,一派悠然闲散的模样。
铺盖都是学校统一购买的,男生全套深蓝女生全套粉紫,质量不算上乘但收费却毫不含糊,又是个吃回扣的霸王条款。
姬久拎着个小型旅行包就来了,基本没什么可收拾的。把包往书桌上一扔,他就爬到了夏枯槁的床上盘腿坐着跟他闲聊,时不时掏出点零食塞嘴里,吃得夏枯槁满床的塑料包装。
还好夏枯槁虽然有些小洁癖但从不嫌弃姬久的臭毛病,相反还很好脾气的纵容着,所以惯事的他是愈发懒散邋遢了。
宿舍是四人间,空间狭窄逼仄,摆了两张上下铺和四张书桌就剩不下多少地方了。
临近下午一点,其他的舍友还未见踪影,姬久吃完口袋里最后一颗糖这才觉得饿的厉害,肚子叽里咕噜的叫唤起来。
夏枯槁莞尔浅笑,将膝上看了大半的的书摆在枕边妥帖收好,“还没正式开学食堂不营业,我们出去吃吧。”
姬久忙不迭的点头如捣蒜,一边揉着空空如也的肚子一边砸吧嘴,“我想吃糖醋排骨了。”最近枭湛都在一门心思研究川菜,顿顿饭不是麻就是辣,吃得他嘴角流油小菊崩溃。再不吃点其他的东西中和下,估计成为痔疮君就是他最终的结果。
夏枯槁轻笑出声,揉了揉姬久的一头乱发,“好,你请客我买单。”
“哟,此话当真?”姬久涎着口水满脸的春光灿烂。他一个苦哈哈的穷学生最忧愁的就是花销问题,现在有了夏枯槁当室友总算是能轻易噌到饭了。傍大款的感觉也不过如此啊!
“当真。”夏枯槁轻托了下镜框,将钱包摆进姬久掌心,看着他财迷兮兮的样子不禁笑意渐浓。
姬久怀揣着夏财主的钱包从楼梯上往下爬,刚爬了一半,寝室大门‘砰——’的一声被人猛力推开来,随之而来的还有一阵清朗豪放的女声:“宝贝们,欢迎新同学的时候到啦。”
哪里来的女金刚竟然往男人堆里闯,姬久被镇住了,吊在楼梯中央瞪大眼睛紧盯着敞开的大门。脆弱的门板正在嘎悠嘎悠的不断叫唤,显然被暴力折腾的受伤不轻。
蛮力开门的女孩儿一马当先的窜了进来,本以为是个健硕高大的壮丫头,谁知来的竟然是个长相甜美可人的矮个儿姑娘。女孩儿穿着一身T恤热裤很是青春飞扬,光听那彪悍的嗓门就知道是个活泼开朗的闺女。
“同学,这里是男生寝室,女生的宿舍楼在C区。”夏枯槁从床上翻下来,身手利落,顺道还把挂在楼梯中间不上不下的姬久弄了下来,非常礼貌的给这位擅自闯进来的女孩儿指了路。脸上一抹和煦的笑,半点被人打搅的不耐都没有。
提着两个旅行包进来的女孩儿率先见到挂在楼梯上的姬久,眼神波澜不兴。再看到夏枯槁,双眼登时亮成了三十瓦大灯泡,就差没闪烁出红心了,兴奋的把包往地上一扔就蹦跶过来,“你们是这个寝室的啊?真是太巧了。”
姬久嘴角抽搐,这闺女太缺心眼了吧,这么显而易见的事实需要那么欣喜若狂吗?又不是见了老乡。而且看见他们两人的态度也差太多了吧?厚此薄彼成这样……真不厚道!
夏枯槁礼貌的笑了笑,儒雅俊秀的容貌,风度翩翩的举止,彻底吸住了那女孩儿的眼球,“我们确实住这里,敢问同学你来是有何事?”
女孩儿这才反应过来,连忙快步走到门边,探头看了一下,接着手腕一拽就从门外拖进来一个人,“他叫苗栗,也是住这儿的。我是他女朋友妙妙,今后请多多关照。”
“哟,怎么那么眼熟啊?”姬久看了下耷拉着脑袋昏昏欲睡的男孩儿一眼,总觉得这人很面善。
苗栗抬起头来朝姬久看去,一副硕大的黑框眼镜霸占了大半张脸,微胖的身材站在苗条俏丽的妙妙身边成了绝佳的陪衬,典型的一朵鲜花插在了那个啥上。
苗栗打量了一下姬久,显然也认出他来了,哆嗦着手指着他大叫起来:“你是菲菲公主被抛弃的那个前男友!你怎么在这儿啊?”
= =!一听那个雷人的‘菲菲公主’,姬久总算是想起这位仁兄来了。就是当初那个将左非指给他看的黑框眼镜同学。没想到这回竟然成了同寝室友,这个世界要不要窄成这样?
还有,那个莫名其妙‘被抛弃的前男友’这种绿帽子戴在他脑袋上是想闹乃样啊闹乃样!
左非,你坑惨爹了哇!!!!
第十八章
经过为期半个月的军训后,再水嫩的新生都被蹉跎成了小老头小老太太。可是自由美好的大学生活近在眼前,感觉自己被军训折腾的死过去一回的姬久又打了鸡血原地满血复活了。
宿舍里剩下的床位一直空闲着没人来,据说那位同学跟女朋友出去租房同居了,就买了个铺位而已,所以寝室里直到开学都保持了三人组。
虽说学校说了新生要住校,可是规矩是死的人是活的。只要交齐了寝室费,学校一般也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了,谁没有个激情燃烧的岁月?只要不闹出大事领导都不会干涉。
啊,师大不愧是以校风自由闻名啊。姬久欣喜不已。
军训结束后,姬久当天就包袱款款的回了家,到了门外才发现没带钥匙,只好按门铃。
在持续不断的铃铃声里,枭湛铁青着脸拧开了大门,与杵在门外的姬久四目相对良久不语。
姬久笑逐颜开的看着他,刚想展露个比阳光还要灿烂的笑脸显示他回到家的欢喜,防盗门却‘咣’当一声摔在了他脸上,门内传来熟悉而冷淡的声音:“讨饭去别家,我家没剩饭,找错门了。”
姬久绽开一半的笑颜彻底僵硬在脸上,提着装满汗臭衣服的旅行包在寒风中瑟瑟发抖。
被暴晒之前他明明还是个有些小帅点的标致男子汉啊,现在晒黑了不是应该更爷们更有男人味了吗?为什么会跟乞丐画上等号?鬼爷你到底是个什么破烂眼神啊!!
“鬼爷,开门呐,我回来啦。”不敢反抗暴力,姬久就只好挠门了。自打跟枭湛同居一室后,他挠门的功力是愈发深厚了,这是多么无奈而苦逼的一件事啊,唉。
好不容易进了屋,姬久蔫头耷脑的把脏衣服都塞进了洗衣机,什么深浅颜色压根不用区分,反正经过半个月魔鬼摧残连人都不成样了更何况是衣裳,能惦记着洗一下已经是他难得的勤快爆发了。
洗完澡出来,姬久摸了摸干瘪的肚子哀叹啃压缩饼干的日子还得继续。看鬼爷那嫌恶的脸他就晓得丰盛晚餐这个美梦是肯定没戏了。
哀愁的蹭进厨房,姬久想看看有没有果汁牛奶什么的东西搭配着饼干吃,谁知道一打开冰箱门,被包好保鲜膜装满了家常菜的碗盘整整齐齐的码放在里面,差点闪瞎了姬久的眼。
辣子鸡红烧肉糖醋排骨应有尽有,不但有他心仪的牛奶数瓶连果汁都有三种,还全是他爱喝的口味。
果断甩上冰箱门,姬久摸出一瓶风油精猛擦太阳穴,总觉得中暑那种头晕目眩的感觉一直没过去,扶着墙一个劲的深呼吸。
看来一个小小的军训把他都折腾出幻觉来了,鬼爷那种狂躁症患者怎么可能那么体贴那么温柔那么知情识趣的给他准备好饭菜等他回来吃?
真是青天白日活见鬼了。= =
“对着墙壁就能填饱肚子?”枭湛从阁楼上下来,路过厨房就见小鬼正对着墙猛磕头,嘴里还在不停地碎碎念,不禁眉头紧蹙。这是出门一趟染上癔症了不成?好好的又发什么疯。
姬久在风油精的气味中回过头来,见着枭湛那张一如既往不苟言笑的寒冰脸双目迷茫,“鬼爷,你还是我认识的那个鬼爷吗?”这个霸王龙成为柔情汉的世界实在是太玄幻了,这是他的玻璃心不能承受之重啊。
枭湛面色一沉,迈步进了厨房,冰箱门打开,将所有预留给吃货的菜通通端出来,意图全部将它们倒进垃圾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