放逐者(穿越)下——小黛猫
小黛猫  发于:2013年04月12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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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胡思乱想只会影响你的判断,将军。”终于放开了我的唇,索斯岚的声音在耳边响起,听起来很阴险。

“滚开!”我恼怒地咬牙骂出了声,“否则我会让你再也爬不起来!”

“是么,那就试试看,多做运动对健康有益。哦,对了,我再说一遍,不要随便把你自己的情绪强加到我身上。”索斯岚丝毫没有起身的打算,显然也不把我的威胁放在眼里,一边恋恋不舍地在我的脸颊和脖颈上到处亲吻着,一边声音低沉地说,“别这么冷淡,身体硬的像块木头一样,难道你刚才的激动都是装出来的?”

“哪里,怎么会。”想了想,最终还是放弃出手,我侧开头淡淡否认。

“是吗?”索斯岚居高临下的低头看了我一会儿,突然眯起眼睛诡异地笑了笑,“亲爱的将军,你知不知道自己在胡思乱想的时候,左边的眉头总会比右边的眉头挑高两毫米?”

“真的?下次一定要照照镜子。”我抬手摸了摸自己的眉心,不再做无谓的掩饰。

“我对你说过谎吗?”湿乎乎的声音随口应了一句。

“当然,很多次。”我毫不犹豫的点头冷笑。

“好吧,不管怎么说也没必要在这种事情上说谎吧。”索斯岚抬起头顿了一下。

“无所谓,就当是打仗,花招和诡计都是必须的。”我动了动,想要脱离他的怀抱。

手臂一紧,索斯岚带着暧昧的目光忽然又变得锐利:“将军,你真的不恨罗德里哥吗?”

“跟你有关系吗?反正你又不是罗德里哥。”动弹不了,我索性懒洋洋地伸开腿看着他。

“被人当作叛徒的滋味可不好受啊。严格说来,的确是他毁了你父亲的一生,还有你的一生……”那家伙的手果然又不老实地摸过来了。

“我想,至少我父亲并不这么看,否则他也不会制造出你来,还跑去了联盟。别再纠缠这些了,索斯岚,他们两个人之间的事,只有他们自己才有资格去评价。至于我的一生,也完全应该由我自己来负责。自己做出的决定,我绝不会推诿到别人身上去。况且,仇恨只是最无用的一种情绪,对已经发生了的事空抱着仇恨的念头,既于事无补,还会赔上自己的心情和理智,真的大可不必。”我淡淡一笑,以一种最闲适的姿态仰面望向头顶上璀璨的星空,把那只正在四处努力惹火的手当作不存在。反正把自己想象成木头或者岩石是很长一段时间里我经常做的功课,成绩一向都不错,只要我不愿意,想让我情动很难。

“说的真是好潇洒啊,将军。仇恨是最无用的情绪,是吗?那你又凭什么就认定我会仇恨罗德里哥那个老东西?是因为你觉得我这个人很无用?或者很无聊?”索斯岚也神情笃定地看着我,那种目光好像能够直接看透我的心,有点危险的感觉。

“……”

我承认,这个问题让我有些错愕。

“别急着否认,将军,你刚才的眼神里已经透露得很清楚了。我了解你,比了解自己的肋骨更清楚。”他用没有多少笑意的声音轻轻低笑着,“以后别再用那样的眼神看着我,好像是在看一个过去时的人物,让我觉得自己比一个死人都不如。不管是罗德里哥,还是别的什么人,请将军下一次习惯性的又把自己丢到某个死人的阴影里的时候不要再拖拽上我,我还是比较喜欢现实鲜明的感觉,没什么兴趣老是在自己脑子里跟几个死人一起回放悲惨的历史剧。”

很诡异的借题发挥,不过好像这个样子才真的比较像是我熟悉的那个索斯岚,也才比较接近他说话时应有的风格,之前那个深沉的委婉的含情脉脉的,甚至于会在沉默中退让的索斯岚根本就不像是他。

对于我的不置可否,索斯岚突然又换了个话题:“将军,你对你的父亲有多少爱?”

我怔了怔,一时之间竟不知道应该怎么去回答才好。

从十三岁进军校以后,我就几乎再也没有见过父亲。印象中,他和母亲一直都在那个边境星域悠哉游哉地当着他们的名誉总督和总督夫人,种种玫瑰花,画画风景画,就连回帝都为我主婚的兴趣都很缺乏。当然对于后者,我也一直没有任何抱怨。

而在十三岁以前,我又有多少时间是跟父亲在一起的哪?

白天的训练和课程占据了我大部分的精力,军队化的管理使得我们这些拜尼家的嫡系子弟从四岁入学后,每个月也都只有两三个周末会跟自己的父母在一起度过。自然,严格的教养让我知道要尊敬自己的父母,可是说到爱,我却真的不知道应该怎样去衡量和评价。我对他最深刻的印象,恐怕还是在我当年倔强地硬要留下脸上那道伤疤时,坐在我面前默默垂泪的那个温和男人的侧影。

索斯岚像是早就预见到了我的犹豫,笑了笑接着又问:“回答不出?那你又凭什么觉得我对你的父亲就会有多么了不起的爱?”

“怎么可能没有?”我几乎是下意识地反问。

“我说没有就没有。你心眼里的那些禁忌和规范在我眼里连狗屎都不是!”索斯岚戏弄似的拿手背轻轻地拍打着我的脸,看起来居然还莫名其妙的有些高兴,“亲爱的将军,你千方百计的非要用话挤兑着我承认‘爱’他,不过就是想要拉着我一起分担让他殁于战阵的责任和痛苦。没关系,不用这样我也可以和你分担,你想要怎么分派这些责任都行,随你高兴。满意了吗?”

回应那个疑问句末尾微微翘起的轻浮尾音的,是我猛然扭转的身体和全力反锁向那人咽喉的手肘。索斯岚的瞳孔瞬间紧缩又瞬间放松,发现已经错过了反击最佳时机的时候,就干脆自己竭力抬高了下巴,免得我的肘关在错力之间真的把他的脖子拧折。

“你这是在跟我玩欲擒故纵的把戏吗,黑羽先生?”连自己都能听出自己已经处在爆发的边缘了,可是手臂下被反制住的那个人却好像一点都不紧张。

他只管定定地凝视着我的眼睛:“下地狱的时候,一起去吧?”

充满蛊惑的声音,明明很简单的一句话,却让我觉得从头到脚一阵发麻,连心都酸了。

手上的劲道一松,身体飞快地蹿开了去。接受上一次的教训,落在五米开外的地方,随时保持着警戒。另找了块平坦的石头坐了上去,摸摸衣袋,二十几年没有发作过的烟瘾好像也伴随着情欲而重生了。真的很想抽支烟,但口袋里自然也摸不出什么来,只能垂手折了一支茅草放在嘴里慢慢地咀嚼。

算了,真的假的,是我看错了,还是他的伪装太高明,这些我都不打算再追究了。

突然觉得,现在这样,也许就挺好。

索斯岚没有追过来,躺在我躺过的那块石头上,侧身支着头,远远看着我。

洁白的身体像座雕像。

“不走了?”我把嘴里的碎草茎吐在一边。

索斯岚不回答,眼睛在暗影中像野兽一样的闪着绿幽幽的光。

“刚才为什么要走?”我想了想,还是问了。

“你不恨我吗?”索斯岚沉默了一下,然后反问。

“为什么?因为你在狱星那么多年给我的特别‘照顾’?”我扬眉看了他一眼。

“狱星矿场可不是什么有趣的地方。没有我,你早变成一个废人了,那个样子还不如死了的好。”他摇头笑笑。

“看来我还真该好好谢谢你,给了我那么多运动的机会。”我也跟着笑了笑。

“那倒不用。你杀了他,我恨你,所以折磨你,这没什么可否认的。”

也许我永远都不该指望能从索斯岚的嘴里听到什么好话,语言对他来说更多是一种攻击敌人精神的武器,不过我也没有什么不满意的,至少这句话还算说得坦诚。

“也对。回想起来,要不是你,我也不可能从狱星逃出来,过去的那些我都可以当作是在替自己赎罪。本来像我这样反复潜逃的逃犯被抓住后多数是就地处决的,不管是出于什么样的原因,只是这一点,我就得谢谢你。”我把手里的草叶撕成短条塞进嘴里,一边细细地嚼着,一边小心翼翼地组织着语言,“索斯岚,我这个人没有多少浪漫的细胞,也没什么情趣,性格沉闷,骨子里也不太合群。不过要是你愿意的话,我们以后就在一起吧。”

他没有回答,我能感觉到他的犹豫。

“我可以保证不再试探你。但是,如果我的记忆里有什么会让我恨你,我总不可能保证永远都不会记起来。你可以选择现在说出来,也可以选择一直就这么侥幸地等着,等到我自己想起来的那一天。”

“当然,你也可以现在就离开,权当我们不曾遇见过。”

我抱着自己的胳膊,肢体语言僵硬,声音很淡,连自己都觉得自己很可笑。帝都那些评价我无趣的小姐们果然很有看人的眼光,连这些话都可以说的干巴巴毫无趣味,缺乏激情,就像是在和敌军搞停战谈判似的,我觉得自己真是活该一生孤独。

不过能说的都已经说了,我静下来,开始耐心地等待。

许久,雕像般的人终于张了张嘴。

意外的,我的心随着他欲言又止的表情竟然狠狠的抖了一下。

“我伤过你。”索斯岚的嗓音有些沙哑。

“你有多少没伤着我的时候?”我无奈失笑,想让自己听起来在揶揄,但低沉的语调里却找不到半点轻松玩笑的感觉。

“你是真的不记得那片废弃的矿场了,对吗?”索斯岚探究地看着我,目光闪烁。

“信不信都由你。”

“可这不会是个好听的故事。”

“我在听。”

他想了想,还是在犹豫,又过了好一会儿才慢慢展开面无表情的叙述:“时间地点那些就都略过吧,反正也就是在追捕与逃亡当中。逃亡那么久,终于有一次,你成功地逃过了联盟的边界。追捕队过于急切地赶了上去,结果遭遇到正在进行亚空间跳跃的帝国军边境巡逻队,双方在空间乱流区里盲目开战,追捕队很快伤亡殆尽,我的飞船也遭受重击,发生了很严重的动力故障,结果只能迫降在一个位于帝国和联盟之间灰色地带里的废弃矿场行星上。”

索斯岚说的虽然粗略,但其中还是有不少细节可循,可是我努力回忆,却始终在脑海中找不到这段逃亡生涯的影子。

他没有看我,只是自己继续淡淡地说着:“损毁度太高,所以迫降并不成功,几乎是在降落以后就即刻发生了弹药舱的殉爆,结果全船十余人只有我一个逃了出来,身上也伤的很重。那个星球已经被废弃多年,找不到任何补养和医药。没有卫星,没有光线,我只能凭感觉朝着一个方向连续搜索了三天,体力也快要耗尽了,还是找不到一点能够补充养分的东西,最主要是没有水,当时我已经很绝望。”

我摸了摸额角,那种绝望的感觉,我完全可以想象得到。

索斯岚的声音停了下来,像是在回忆,但很快又响了起来:“到了第三天晚上我不得不停下来休息,闭上眼时,我已经知道自己恐怕是不会再醒来了。可是,没想到没过多久我就被一股特殊的香气惊醒,睁开眼发现自己获救了,而救了我的人,竟然是你……”

“我?救了你?我疯了吗?”我忍不住讶然地打断了他。

“就在几个小时以前,你不是也救了我?”索斯岚的声音一僵。

“这算是嘲笑还是讽刺?算了,你接着说。”我叹了口气,示意他继续。

“将军,说实话,有时候我也真的很难相信你是从一线战斗中拼杀出来的战士。如果不是消息来源太可靠,我宁愿相信你的战斗经历都是编造出来的。”索斯岚多少有些表情怪异的轻哼了一声,接着讲述那个在我看来已经变得相当匪夷所思的故事,或者应该说,只是我不复记忆的一些事实。

“简单地说吧,你救了我,而我在补充了营养和水分后就立即恩将仇报,要把你抓回去,然后我们打了起来。你输了,被我制住,我头脑发热想要干你,你反抗,还对我说不爱你就不要碰你……”

“我跟你谈爱?你确定那天我真的没有疯?”我皱紧了眉头,再次质疑。

倒不是我觉得索斯岚在说谎,穿越舱爆炸后我记得自己在看到他满身是血的身体时曾经有过一些不太舒服的熟悉感,说不定就是那个时候留下的印象。我只是觉得荒谬。好吧,我救了索斯岚,他却要上我,这其实还算很正常,这样的企图以前也不是没有过。但我在那种时候说了些什么爱不爱的话,这就很不正常了。我又不是女人,能打的时候就打,打输了可以继续反抗,实在抗不过多半就会面对现实,最多想办法让自己晕过去,怎么也不应该会像女人一样的哭喊吧。

“你喝醉了,那天话特别多……”索斯岚古怪地撇了撇嘴,“那个行星上没有水,没有废弃之前用的是合成水,不过合成设施已经不能用了。我找到过那个地方,当时看到那副情景真是绝望透了。我也不知道你是怎么找到那个地窖的,里面有不少酒,还有干酪和腌肉,估计是以前的矿场主或是地区总督的储藏室。我醒过来时闻到的香气就是酒香。在这一点上,必须承认,你的本事很大,适应力极强,好像总是能够在条件恶劣的地方找到生存下去的必须品。”

我沉默了片刻,然后问:“我还说了些什么?关于爱?”

索斯岚顿了一下,语气单调地回答:“大致是你说爱一个人就要愿意为之付出一切,我说这是狗屁,你说人是不可能没有感情的,有感情就会有爱,反正就是这一类的废话。我说我不是人,你说生化人也是人……”

我苦笑摇头:“看来那天我确实醉的很厉害。后来哪?你还是做了?”

索斯岚又顿了一下,说:“做了,但没做完。”

“为什么?”

“你自杀了。”索斯岚突然挺身站了起来。

“我自杀?我怎么可能自杀?”我难以置信地问。

要让求生欲望向来如此强烈的我自杀,甚至要比我跟索斯岚在那种情况下讨论爱不爱的问题更加不可思议。

“我不知道。”索斯岚似乎跟我一样茫然。

“等一等,我不是被你制住了吗?怎么还能自杀?”我抬眼看着他,深深皱眉。

“你在地上砸破了一个酒瓶子,就用瓶子的碎片割破了颈动脉。”索斯岚的解释很简洁,但是当时的情况恐怕不会这么简单,也许有剧烈的动作,也许有可怕的声响,有争斗,有阻挠,有怒骂与吵闹,不过现在只能通过他那接近灰色的语调再来透视那段往事的我们都看不到罢了。

“那么你哪?你就看着我自杀?”我沉着脸,头开始涨痛。

“一开始是停下来看着,后来也想要补救。可是动脉那个位置的血流出来,怎么样也堵不住。”索斯岚的声音显得极其干涩,却很平稳,“直到那个时候我才知道,你活着,我恨你,但如果你死了,我一样会恨,恨到心痛。”

说完这句话,他就沉默下来不再出声,我也没有说话。这时,他已经慢慢地走到了我的身边,伸手像是想要搂住我的肩膀,却在中途改变了方向,只是紧紧的握住了我的手。我没有挣扎,也没有迎合,两个人之间只有一小块皮肤触碰在一起,带着薄茧的掌丘按在了我的手背上,有一股滚热的温度,从那里慢慢地渗透进我的骨肉中,就好像维系了我们之间所有的关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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