放逐者(穿越)中——小黛猫
小黛猫  发于:2013年04月12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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拔都拓有些凄冷地笑了笑:“当年别苏就是中了这种毒,呕血不止而死的。”

那人惊讶地看了拔都拓一眼,好像想说什么,却又没有说出来,只是问:“听说当年你曾经得到过解药?”

拔都拓摇头说:“那个人已经死了。而且他的解药也是从别处来的。”

那人低头想了想,突然把怀中的小趸交到拔都拓的手臂里,神色肃穆地说:“拔都拓,这也许是你的神在冥冥中给你的第二次机会。我把小趸交给你了,保护好他。还有这个小家伙,也暂时留在你这里。至于孛尔帖,还是也再给他一次机会吧。”那人指了指身后的两个少年。

拔都拓觉得手臂一沉,赶紧小心翼翼地抱住那个呼吸微弱的身体,然后抬头讶异地问:“你要走?去哪里?”

那人飒然一笑:“去找解药。”

拔都拓见他马上要走,追上几步问:“找到解药以后,你怎么知道上哪儿来找我们?”

那人摆摆手,也不说什么,就这样走了。

拔都拓看着那人的背影,总觉得好像有些不太真实,似乎那个人走着走着,就会融入到蓝天白云之中,再也不会回来。少年的心突然空落落塌陷了一片,像是丢失了什么,又像是填满了什么。

第四十一章:惊逢

夜色降临,塔里忽台的大营里很平静,丝毫没有大战在即的那种紧张。

偶尔有巡逻的士兵踏着整齐的步伐走过,响起几句口令声,也很快就被夜风吹散。

等巡逻兵过去,我从藏身的角落里钻了出来,紧了紧从落单的勐塔士兵身上扒下来的玄色战袍,悄无声息地在阴影中潜行。我所见过的大部分勐塔人都偏爱艳丽的色彩,各个部族的战袍虽然各不相同,但大多都色泽丰富繁乱,似乎只有塔里忽台的右大营服色十分朴素,士兵一律都是玄色的半身袍,下面系着同色的战裙。我的白衬衫在黑暗中太显眼,套上了这样的战袍,倒是夜色下最好的掩护。

大营所在之处是距离格尔特山谷并不太远的一个山岰,带着焦热气息的风沉甸甸地盘旋鼓动着,把人和树的影子扭成了一团。因为地势偏低,空气里的焦灰比例很重,只要一仰起脸,好象就随时都会吸到满嘴满鼻子的灰烬,所以每个人都跟我一样低着头掩面行走。塔里忽台的大营里防卫严谨,巡逻兵的路线时常交错,频率也很高,几乎没有什么巡视死角,白天的时候我没有冒进,只是远远地观察了一会儿就退走了,直到此刻才找到潜入的机会。

我是在暗中追踪卫齐风而来的。

他是我在这个世界中遇到的第二个高手,第一个高手则是小趸。

说起来,我也是在与青衣人的道口之战中才知道小趸的格斗水准如此高超。第一次见到他的人,大概都会先被小家伙纤弱的外表所迷惑,很少有人会意识到他的危险性。小趸的刀法比拔都拓更凌厉,力量上的不足也被他本身可怕的灵活性大幅度地弥补了。正面搏斗的话,拔都拓战胜小趸的几率恐怕不会太大,若不是正面战斗,那胜负就更是毫无疑问了。

不得不承认,卫齐风也是一个很厉害的对手。如果不是占了出其不意的便宜,我应该不可能那么轻易地击伤他。实际上,即便不用那种怪异的武器,他本身的实力也很出众。单以搏击术而言,我并不比他强多少,特别是他那种怪异的体术,似乎可以随意变化肢体关节的曲折度,许多正常人的死角对他来说都是不存在的,能用身体的任何部位从任何角度发出攻击。不熟悉这种攻击形式的人,很容易陷入惯性的判断和思维中,在自以为十拿九稳的时刻落败。

这样一个冷酷、果断而又强大的敌人,无疑是可怕的,更可怕的却是他的理智和冷静。从那短短的几句话里可以听出,卫齐风是一个很能控制自己情绪的人,如果可以选择,我宁愿去招惹列都,也不愿意去招惹他。如果他就是商思渔本人,我大概会考虑劝小趸直接放弃这种无意义的对抗。

可惜,这已经不再是一道选择题,而且卫齐风的强劲反倒令我对他背后那个能让他卖力效命的人更感兴趣。同时,卫齐风又再度让我惊讶了。受伤逃窜之后,他几乎在第一时间就为自己止住了血,也不知道用的是什么方法,反正地面上树叶上再也看不到血迹,空气里也嗅不到血腥的气味。没有电子器材辅助的追踪,不外乎就是搜寻痕迹和气味,卫齐风的掩藏工作做得很彻底,有好几次我都几乎完全失去了他的形迹,要不是我亲自动的手,我几乎要怀疑他当时受伤是装出来的。

不过幸好卫齐风不是一个独行客,当他身边的同伴越来越多的时候,他们留下的痕迹也就越来越明显,而身处同伴之中的卫齐风好像也放松了警惕。我想,这应该跟卫齐风的伤势也有关系,打在他腰侧的那一击我已用了全力,虽然是未开锋的木质匕首,但造成的伤害仍然十分可观。大量失血会导致重度缺氧并抑制呼吸,没有人能在这种的情况下还长时间地始终保持清醒和冷静,对此我深有感触。

追踪卫齐风的目的之一,当然是为了找到商思渔,那个似乎是眼下唯一握有“离津”解药的人。另外一个目的,是要证实我的一些想法。看到那些青衣人不出所料地进了塔里忽台的营地,我没有再继续跟近,而是找了便于观察的地方,远远地潜伏下来。

毕竟是游牧民族,虽然是野外,临时的大营仍旧很齐整。中央的巨大牛皮帐篷应该是塔里忽台的主帐,不时能够看到有军士出入,传令兵一个个有条不紊地依次出发,上马奔向包围在山脚下的己方部队。主帐周围环绕着一些略小的帐篷,也许是塔里忽台手下千夫长们的营帐,也可能驻扎着他的亲卫。

奇怪的是,青衣人回来以后,并没有进到塔里忽台的主帐,而是直接绕到后面的一排偏远的小帐篷。那些脱脱族士兵也好像没有看到他们一样,既没有人上前阻拦,也没有人跟他们搭话。卫齐风独自进了其中的一个小帐篷后就没有再出来过,不一会儿,有个下人也不通报,就这么端着盆水很随意地掀开门帘走了进去,帐内显然没有人在特意警戒防备。其他的那些青衣人倒是都进了另一边的一个帐篷,然后又很快恭恭敬敬地退了出来,唯独卫齐风没有去。虽然那个帐篷很不起眼,只是中等大小,也没有什么特别的装饰,不过从那些人的态度来看,帐篷里的人应该身份很高,极有可能就是商思渔。

卫齐风的伤势绝对没有严重到起不了身、昏迷不醒的地步,身为主要负责人和心腹部下,在执行完任务之后,无论结果如何,他都应该首先向上级主官汇报执行情况,这条规则应该在哪里都是通用的吧。如此不合常理的行为加深了我的疑窦,小趸说过,他的这位三王兄有口吃的毛病,是诸兄弟中最不可能去争夺王位的一个,可也偏偏是他的贴身近卫在追杀小趸,就连那把刀上的毒,也是南稷皇室所特有的秘药。人和动物一样,斗争是天性中的一部分,但斗争的目的总与利益相关联。我不知道商思渔在这场手足阋墙中的利益是什么?卫齐风的怪异表现让我更加怀疑他在整个事件中的真实立场,这个念头一直在我脑海中盘旋,所以不管用什么样的手段,我都必须先见一见这位三殿下,如果有可能,还希望能和他谈一谈。

在夜色的掩护下,我摸到那顶毫不起眼的帐篷背后,轻轻割开帐幕,从缝隙中向内望去。

帐中有两个人,烛灯的光线本就不太明亮,而且从我这个角度看去又都有些背光,只能大致看出其中一个打扮得很妖娆,正在弹琴,而另一个则闲靠在一旁的矮榻上,因为背对着我,看不出他的面貌和神情,不过从他搁在膝盖上轻扣节拍的手指来看,应该是在很仔细地聆听着弹奏者的琴音。

我不能确定他们之中哪个才是我要找的人,想了想,决定还是等到帐中只剩下商思渔一个人时再潜进去。就在我打算调开目光的时候,背对着我的那个人突然坐了起来,对另一个人说:“思思,这里弹错了。”他嘴里叫着的名字让我停了下来,也许这个“思思”就是商思渔。在这个地方,似乎只有一个人会这样呼唤,可是他的语气里怎么充满了暧昧。像是要解开我的困惑,让我看得更清楚些似的,那张脸轻轻地转了过来,先是半边侧脸,然后是整个面容,在清淡的烛光里散发着如月夜般令人沉迷的光辉。

看清那人面貌的一瞬间,我的头像是被什么猛撞了一下,骤然涨痛起来,有什么可怕的东西好像要冲破颅顶从脑子里蹦出来一样。我不由得一个踉跄,前额磕到了帐篷上,撞响了挂在帐角上的小铃。

“什么人?”帐中人厉喝转身,反应疾速地抽出搁在一边的弯刀,隔着帐幕就向我砍来。

凛冽的杀气让我有些清醒过来,手里拽着帐幕的牛皮一拉一放,身体飞快后退。那个人的本意是要以攻为守,逼我退开的同时也把帐幕割裂,免得无法看清我的行动。不过厚重的牛皮本就不易割裂,再加上我手上的小动作,那一刀并没有达到他想要的效果。等他诧异地“咦”了一声,再度挥刀劈开帐篷的时候,我已经钻入了夜色之中。

营地里嘈杂起来,有人高声呼喝着发布命令,一队队搜索者离开大营,扑向四周的山野。

我在黑暗中拼命地逃窜,头却越来越痛,视线也越来越模糊,完全是靠着本能和多变的地形才能够摆脱那些紧追不舍的脱脱族士兵。

突然,脚下一空,我掉进了一道土沟中。身体直挺挺地落到沟底时受到了剧烈的震荡,灵魂像是被从躯壳里撞了出来,渐渐的有些不知道自己究竟在哪里了。

不知道过了多久,在一片寂静如死的黑暗中,我的灵魂茫然地睁开眼睛,觉得自己好像正坐在一个气氛压抑的房间里。我看不到四周的墙壁,却能感觉到四周有什么东西在逼遏着我的感知。身体下面是一张椅子,搁在扶手上的双手被什么东西禁锢了,脚踝上也是,四肢贴在椅子冰冷的金属构架上无法动弹。我正在试图摆脱束缚的时候,房间中间有一束光线亮了起来。这是一种舞台上使用的聚光灯,一块椭圆形的光斑落在地面上,除此以外,房间里的其他部分还是一片黑暗。光束照亮的地方正对着我的视线,在那里,面对面的也摆放了一把式样古怪的椅子,散发着金属的光芒。虽然我的颈部被一个金属环紧扣在椅背上,无法随便转动,也无法低头去看自己的情况,但我却直觉地意识到,自己应该就坐在把一模一样的椅子上。

“晚上好,将军。”一个阴恻恻的声音在耳边响起。这时我才惊觉房间四周的黑暗中还有其他人存在。一只手搭在我的肩膀上,热气喷在我的脸侧,那个疯子熟悉的声音清晰地撞击着耳膜:“诸位,都准备好了吗?演出开始吧,让我们来看看背景清白得连宇宙中最饥饿的鬣狗都刨不出一丁点臭味来的拜尼少将,将会给我们带来什么样的惊喜。”

随着话音落下,有人拉扯着一个女人走到了亮光下。男人粗暴地把女人压到椅子上坐好,然后按动机关,把她的四肢关节和颈部都用金属环牢牢扣住,就像我一样。我能清楚地看到灯光下那张泪流满面的女人的脸。那是一张酷似安娜玛莉的脸,娟秀的眉眼,修长的面容,笔挺的鼻梁,带着一种古典美人般的淡雅和苍白,几乎和那个闻名帝都的女人完全一模一样。只是这一刻,本该充满贵族气息的苍白脸色变得像鬼一样煞白,红肿的眼眶里蓄满了泪水,不断地顺着眼角和面颊滚落到优雅娇嫩的颈项上。女人的嘴被胶布蒙住了,惊恐而急促的呼吸在胶布上勾勒出微翘的唇瓣的形状,除了呻吟,无法发出任何有意义的声音。女人脆弱哀求的眼神能够融化岩石般的心,不过显然对黑暗里的那些刽子手们无效。

站在她身后的那个男人突然在她身上抽了一鞭。同时,一道鞭子也落到了我身上,完全同步,也完全落在同一个位置,甚至从对面那个挥鞭人的手势,我还能看出,落在我身上的这一鞭连力度和角度也完全相同,就好像是在看着镜子中的自己。

背后的人搓着手,阴森地笑了起来:“效果不错,继续。”

对面的男人继续鞭打着女人,女人痛苦地呜咽起来,浑身发抖。

每抽一鞭,就有同样的一鞭子落到我身上。火辣辣的疼痛中,我一声不吭。

颈部的金属环使我只能保持面对正前方的姿势,如果不愿意看那个长得很像安娜玛莉的女人挨打,唯一的选择大概就是闭上眼睛。但我不打算向背后的那个疯子示弱,只是不动声色地看着,面色冷漠。

第四十二章:原罪

我的强硬态度似乎让背后的人兴致更加高昂,他俯到耳边对我叹息:“将军阁下,听不少帝国的人都说你跟那位美丽的女士关系暧昧。看看那张娇嫩的脸蛋,已经快要哭得喘不过气来了。看到她受苦,你难道一点都不心痛吗?”

我勾起嘴角,冷冷地笑笑:“舍监先生,你应该比我更清楚对面那位女士的身份,拟形生化人是在整个银河系中都被明令禁止研究制造的东西,反帝联盟当年在防扩散协议上也签了字。要按照《联盟法典》来量刑的话,我们将会是相当亲近的邻居吧,我记得我隔壁的牢房刚好是空的,应该很适合你。当然了,谁都知道所谓的《联盟法典》只是拿来欺压平民的东西,对你们这些来自特别监察部的人来说是没有意义的,跟联盟的《宪章》和《人权宣言》一样,都是一堆废纸。对了,顺便说一下,安娜玛莉是不会这样哭的。拜尼家的子孙,就算是女人,也绝不会向敌人屈膝求饶。如果在我面前放上一具长着这么一张脸的尸体,说服性恐怕还更大些。”

“尸体,就没有那么多的趣味性了,我的将军。”对于我的讽刺,那个疯子丝毫也没有生气的反应,只是更加阴险笑了笑,扬声说,“先生们,将军阁下觉得演出还不够热烈,我们还是快点进入正题吧。”

接下来的情形只能用兽行来形容。随着衣衫撕裂的声音,女人身上的连衣裙被扯开了一个大口子,半边乳房弹跳着裸露了出来。男人扔掉了鞭子,抽出一把匕首,在女人雪白丰盈的乳峰上划了一道,细而长的血口中很快就渗出淋漓的血珠,男人用手紧紧抓住女人的乳房揉捏着,一边低头撕咬吮吸着伤口,一边用力地挤压,像是挤奶一样想要从女人的乳房里挤出更多的血。挤了一会儿,那个男人不耐烦了,干脆又割开一道伤口,然后又是一道,直到那半边曾经美丽的丰满变得完全血肉模糊,野兽般啃噬着的男人才又换到了另一边。女人的身体被紧紧地扣在椅子上不能动弹,四肢无意识地痉挛着,急促的呼吸和难耐的疼痛让她把自己的上身拼命地抬高,却把自己的肉体更多地送到了刽子手的嘴里。纵横交错的血口像糜烂的肺叶一样翻开着,一度标志着骄傲的曲线之巅变成了拖地的破抹布那样的紫黑颜色。

女人的衣服被撕开的时候,我的衣服也被撕开了。

我知道那个疯子想要隐射什么。通过镜像的错觉,把那些加诸在他人身上的痛苦复制到我的意识中,本来就是这个折磨游戏的一部分,但还不是全部。那个女人实在是太像安娜玛莉了,她们的外形几乎是一模一样的,这是拟形生化人当年被禁止的一个最主要的原因。可以模仿任何人的外貌,甚至神态和习性,不需要生殖,不需要培养或成长,思维方式可以完全通过迅速灌输来形成,需要的只是适当的流程和材料,如果放任这种形态的类人存在大量出现,整个人类社会赖以维系的人伦关系和道德基础就会完全崩溃。

无论是眼睁睁地看着自己重视的人遭受非人的虐待,还是在她面前被人折磨,心理上的压力都是成倍增加的,何况现在这两种状况同时出现在我身上。我相信自己可以很坚强,但我不知道,在这样的压力下我可以坚持多久。我受过家族的秘术训练,能在压力过大时模拟出强烈到无法忍受的疼痛,让自己瞬间进入脑死状态。除了我,拜尼家已经近百年没有出现过降将了。许多人战死,也有人被俘,但他们几乎全部选择了用鲜血或死亡来扞卫家族的荣誉。可是不到最后关头,我还不想放弃活下去的权利,虽然这样的我,对于家族来说也许很不肖。人只有活着,才可能有希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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