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的理想国+番外——冥王府大将军
冥王府大将军  发于:2013年04月12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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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得……看来只有退出这一条路能走了?”陈苏木无奈的耸耸肩。

“来不及了,宋祁已经发现了你。”谢沉钩发现自己第一次在陈苏木面前提到这个人。

宋祁,这个名字并不是陈苏木第一次听到。他有点想不起来,但十分确认,此前的数年里,曾有不同的人在不同的场合提起这个

名字,最近的一次是在兰苑,在张老的推荐下,他第一次见到了本尊,那个拥有强大气场的男人,却不知为何对自己有一丝难以

言明的敌意。

他觉得自己有很多话要问,然而一句也说不出来。他站在江边,盯着对岸虚空里的某一处。他觉得自己正挣扎在一个疑问之海里

,海涛下隐藏的巨兽若隐若现,他努力克制着自己不去搅翻那漆黑的海浪。

那海底有什么根本不重要,他告诉自己,重要的是他们在岸上。

即使惊涛拍岸,浊浪排空,他们也仍然站在安全的岸边,手拉着手。

“苏木。”谢沉钩到底还是轻轻唤了一声,陈苏木听出来那声音里的挣扎与决心。他抬头,两人在无声里相互凝视。眼神的沉默

交流在某些时候比语言来得更加深邃,两个人都能从对方的眼里一直看进心的深处,那些问不出的、说不来的话语交融在空气里

,仿佛一团柔韧的丝麻被慢慢理顺,在幽暗里闪烁着蛛丝一般柔润的光泽。

风从江面上轻轻吹过来,吹在陈苏木额上,十分凉爽。他转头看着谢沉钩平静一笑,听见自己的声音,“我也有自己解不开的心

结,不单是你。我也有暂时还不能说出来的话。但这些都不重要,重要的是我们现在在一起。”

******

“说。”

“已经查到。网络上帮项目推广部画漫画的那个苏十就是这个苏十,也就是本名陈苏木的人。他的正式身份是《七日谈》的策划

部高级经理。”

“策划部?你确定?”

“完全确定。他的同事并不知道他在画漫画的事,只有朱云知道他以苏十的身份在外媒供稿的事情。”

“这件事与谢沉钩有没有关系?”

“没有明确证据。但我们查过电话记录,他在今年5月曾和谢沉钩一起在青川约半个月左右,期间有多次电话的确是直接打到《

七日谈》深观版,QQ记录也查到一些记录,虽然是随意聊天,但含有片段信息的透露。”

“将项目推广部那帮人处理掉。其它的事情我来办。”

宋祁挂断电话,将烟头按灭在精致的琉璃缸里,用力捻下去,直到将那柔软的烟头碾成一个破碎的形状。

******

墨友会项目推广部那位负责人的QQ很多天都没再亮起,陈苏木让自己的实习生冒充媒体公关打了电话,发现对方已经换人。

这个情况立刻被反馈给陈苏木。他立刻去深观的办公室,将情况告诉张勇,张勇与谢沉钩迅速对望了一眼。

张勇点燃了烟,火光一闪,青色的淡淡烟雾从手指间升起。

陈苏木面无表情的僵立在门口,下沉的肩膀看起来有些格外的茫然无措,却又在奋力坚持着什么。

谢沉钩走过来,轻轻握住他的手。

他触电般的猛一挣扎,却未能挣脱那只干燥的手掌。他惊愕的去看坐在一边的张勇,后者正默默的看着他们,眼睛里是温和的了

然。

谢沉钩带着他坐在自己桌前,将他冰凉的手窝进自己手心。

他看着他的眼睛,一字一顿,“现在退出。晚上回我家,接下来不要上班。”

“……”陈苏木忍不住皱眉,急着想说什么,却发现无话可说。

谢沉钩没再解释,只是沉默的看着他。他狭长的眼尾隐隐上挑着,里面有复杂的情绪涌动。

陈苏木总是不由自主的被这双漆黑的眼眸吸引,他觉得自己仿佛在看一部小说,不算长,却复杂而真纯。那些人人都会拥有的过

去在面前这个男人的身体里烙下的影子,如同敲打在通红铁块上的锤子,一点一点的砸出这个面容沉静的男人体表下强悍的灵魂

。这个灵魂充满了一种广博的悲悯,以及一种沉静的理性,让他错不开眼睛。而此刻,那些过往在他眼底慢慢沉淀下去,只留下

毫无保留的关切和坚定。

他到底在这眼神前输下阵来,垂着头,“那我请个假。”

“朱云那边我去说。”谢沉钩拍了拍他的手背。

张勇站起来,故作轻松的大笑了几声,“大爷的,你俩这情深深雨蒙蒙的!老子不当这只沼气灯,出去抽根烟。”然后打开门,

大步迈了出去。

谢沉钩没理会,对上陈苏木有些惊疑的眼睛,笑了笑,“没事。”

陈苏木不知道这个“没事”究竟指的是什么,然而他还是不可思议的在这短短几分钟里安静下来。这个男人略显苍白的脸容里一

贯的沉静有种不可思议的镇静能力,让他不由自主的相信。

然而没有人能知道下一秒世界会变成什么样子。

或许依然是猫吃鱼,狗吃肉,奥德曼打小怪兽。

或许……刹车失灵、高空坠物、人肉炸弹、七十码……你永远不知道下一秒会发生什么事。

当谢沉钩返回自己车边时,看见地上躺着的包,脑海里无意识的想着的,竟然是这样的一些事情。

他们甚至都没有出过报社的大院。

整个报业集团有着极其严格的安全检查,年复一年的惯性让他们都产生了错觉:大门里是安全的。

因此当谢沉钩发现自己有点东西没拿时,他让陈苏木坐在副驾驶位上,然后关好车门,从外面落了锁——这会很闷,但至少会安

全。

“坚持一会儿,我马上回来。”他用力敲了敲窗子。

隔着窗,正系安全带的陈苏木扭过头来,轻轻露出一个笑容。

谢沉钩看着被随意仍在地上的包,里面的东西散落着,ipod的耳线被拽了出来,耳机里隐约还有音乐声传出来。手机后盖跌开,

电池板掉在一边,带橡皮的自动铅笔在包里露出来一个头。

他扬了扬眉,有些不合时宜的想起陈苏木喜欢看的柯南来。

几分钟后他才意识到自己的游离。思维在猝不及防里骤然启动心理防护机制,让他在一瞬间不至于惊慌失措。他蹲下身来,慢慢

捡起地上散落的东西,慢慢端详着,然后收进包里,拍拍灰,打开车门坐了进去。

一路上,他只用一只手打着方向盘,另一只手始终放在副驾驶位的背包上。

51.小老鼠和他的手

潘桐在办公室里坐着,两条长腿驾在桌子上,眉宇间一股烦躁阴郁。

“小桐,你又在闹什么脾气?”宋祁的声音从听筒里传出,带着一点漫不经心的笑意。

“不关你的事。说吧,找我?”潘桐烦得很,用力将头往后靠,于是整个身子向后倾去,身下的椅子与地面维持着一个危险的角

度。

“秘书长又说你了?”宋祁了然的笑。

潘桐哼了一声,并未作答。方才潘岳云摔门而去,那股电闪雷鸣的怒气却还萦绕在屋内,人到暮年的威严、儿孙不肖的失落、恨

铁不成钢的愤怒夹杂在一起,狂风暴雨般的砸向他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儿子。

潘桐想起他那张修饰得十分体面的脸,忍不住露出鄙夷的表情。没有人比他更清楚这位笼罩在慈善光圈下的秘书长和他光鲜皮相

掩饰下的罪恶。那些威逼利诱和不择手段,大部分是在他的手里完成,他这双手——他微微偏着头打量自己的手,手指修长,匀

称有力,掌心里分布着简单的纹路,生命线尤其长,一直长到快接近手腕——这本是一只拿笔的手,他嘲讽的笑了笑,有些自暴

自弃的失落。

“说吧,宋哥,什么事这么高兴?”他看着自己举在空中的手,将其对着灯光照了又照。

“抓到一只小老鼠,跟你邀个功。”宋祁笑道。

“我当什么事,”潘桐将腿从桌子上放下来,“这点小事你按老规矩自己搞定就行了,跟我说没意思。”

“是个会画画的小老鼠。”宋祁仿佛跟身边的人说了句什么,几秒钟后,那边忽然传出一声闷哼。

那声音通过电话线传过来,有些失真的意味。不知道为什么潘桐觉得烦腻无比,淡淡说了句,“算了,别弄死了。”

他将放在桌上的手翻过来看,掌心里透出红润的血色,手掌润泽得仿佛从未拿过笔一般。

“既然是画画的,废他一只手,教训一下就算了。”

******

当谢沉钩和张勇带着警局的朋友赶到K市郊区的一个存放钢卷的仓库时,整个仓库里安静得仿佛一个巨大的古墓。

他们没有找很久。几个人匆匆在堆放的钢卷间搜寻时,忽然听见仓库深处传来脚步声。

几个人顿时悚然肃立,面面相觑。

那脚步声很轻,却十分吃力,仿佛有个病弱的人绑着铅块在沙滩上行走。

谢沉钩脸色瞬间苍白,从货物间冲了出去。同行的小警察连忙去扯,却没有扯住。

几个人跟着冲出来,绷紧了神经看着仓库中间的匝道尽头。

那脚步声越来越清晰,也越来越沉重。

谢沉钩忍不住往前迎了两步,却忽然僵住了。

匝道尽头慢慢走出来一个人,身体维持着一个诡异的姿势,仿佛佝偻着,却又努力挺直。他好像很累似的,垂着头,一步一步慢

慢往前走。

不用再等他走近了。

谢沉钩几乎是冲过去的,却在他面前又骤然停下。他忽然觉得呼吸困难,眼泪猝然而出。

陈苏木茫然的握着自己无力的右手,看见停在自己眼前的脚尖,这才缓缓抬起头来。

那张熟悉脸上血色褪得干干净净,比往常看起来更为苍白。眼泪从那双狭长的眼睛里不断的滚落,像根本无法止歇的泉水。他从

未在这个脸上看过这种表情,这简直是不可能的,泪水跟这个强大的男人此生应该毫无关系,眼泪后的漆黑眼眸晶莹得仿佛碎裂

他觉得心痛,想要伸手去帮他拭干。

甫一抬手便发觉不对。一只手刚刚伸出来,另一只手便脱力的垂下,仿佛要离开他的身体。他疑惑的皱了皱眉,看着自己那只垂

在身侧的手有些不解。然后虎牙从两侧嘴角露出来,他无奈的笑了笑,试着再用将力气往右手上集中。

疼痛忽然排山倒海的席卷而来。

连带着是刚才的记忆。

然而他并未觉得怎样的难以忍受,只是有些悲戚。那种难以言说的悲伤极其平淡,仿佛一个人骤然过去了一生,在冬日的墓碑前

头淡然的叹息。

可是手那么痛,痛得钻心。

他用力握着自己的手,吃力的朝那个面容悲伤的男人微笑。一直沉默的男人快步走了过来,将他抱紧怀里。那身体里的温热气息

瞬间包围了他,仿佛一团柔和的云雾,内里却有着令人安心的力量。

他在逐渐模糊的意识里感觉到他的泪水,将两个人的脸糊得一样的湿。

好烫啊……他倒下的时候这么想着。

******

他躺在床上,右手传来的疼痛钝而钻心,还有一种难以忍受的酸胀。

谢沉钩的脚步在回廊里匆匆而去,他忽然觉得心里空落落的一块。

不是因为孤独带来的失落,他明白。疼痛带来一种来自心底的清醒,他在隐忍的呻吟里分辨着自己的内心。

他看见自己缠着白布的右手,试图牵动神经,剧痛和酸胀便随叫随到,他几乎半边身体无法动弹。一个想法从脑海里浮现,就像

在黑暗的电脑屏幕上有人打出来一行初号字那么清晰。

手受伤了。

他空洞的盯着脑海里的这句话。

然后他反射性的想起来一些电视和小说的情节,他应该泪牛满面的望着窗外,对着阳光将受伤的手颤巍巍举起来,十分受伤哀怨

的说,“再也不能干什么什么了……”

他恶寒的抖了一抖。

但那什么什么却在脑海里又被自动打印了出来,擦都擦不掉。

他从来没这么明确过一个念头。

他摸出手机,调出QQ,看着那个从未忘记的号码,灰色的,它的主人不知是不在还是在潜水。

他点开那个对话窗,按出来一行字,想了想,点了发送。

这些事做完,手机便不受控制的跌到枕边,他也懒得管了,侧身闭上双眼。

几乎一分钟不到,枕边传来微微震动。

他摸起手机,点开,对话窗里那个号码已经亮起来。

“怎么回事?”

当亲眼看到这行字时,一种说不出的感觉从他心底蔓延开来。仿佛隔离了多少年的墙壁在一瞬间轰然倒塌,墙外是一片无边的海

洋,平静的海面泛着宁静的光。

他从未想过墙壁倒塌后会是这样的景象,他以为他会跟随墙壁一起崩裂,或者他会情绪激动的随着回忆的浪涛汹涌。但是都没有

。这种感觉仿佛一个长期被束缚的人忽然松开了绳索,而四月的风从窗外的青空下轻擦而过。

“被打了,别人废了我的手。”

不知是刚才哪一刻,有人将悬浮在空中的石头轻轻的放在了地上。

那边很久没有回复。陈苏木对着安静的手机屏幕露出一个无奈的笑。

“我想给你打电话。”良久,终于有了回复。

“好。”

“你的电话号码?”

“186……”

连陈苏木自己都难以相信这种奇妙的轻松感。他从未想过有一天会这样不假思索的给了潘桐自己的电话,会这么自然的接受了他

要通话的要求。他以为自己这辈子都无法再像以前一样面对潘桐,再没有勇气去念出潘桐的名字。

手机震动起来,屏幕上显示一串陌生的数字。

“潘桐?”他接起来。

“苏木。”那边也简单的应声。

然后是长久的沉默。电话两端是同样的紧张,不知所措,以及些微的尴尬。

又同时笑出来。

最终还是潘桐先开了口,“七年了。”他感慨了一声。

陈苏木一愣,随即反应过来他说的是他们分开的时间。当年他在车站决绝的告别以后,生活就这么开始了一条绝然不同的路。他

在这条路上揣着回忆走了很久,却从未想过时间是怎么一天天过去的。

从没想过,这么一段时间,就七年了。

这个数字让陈苏木不由得心生沧桑起来。“好长的时间,我都觉得自己老了。”

潘桐笑起来。声音穿过话线和声筒,将一个活生生的形象从陈苏木的回忆盒子里拽出来,不是近年来看到的矜贵优雅,而是多年

前的少年模样,被石榴花和夕阳衬着,仿佛要烧起来。

“你的声音一点也没变。”两个人几乎又是同时说出来这句话。

沉默。然后又同时笑了。

这情景像极那些过往的日子里,那些躲在电话亭里的日日夜夜,那时的月光穿过校园里茂密的树冠,在地上形成细碎的波浪。

“……我……有些想你。”良久过后,陈苏木终于说出那句压在心底许多年的话,这话出口时他才发现在心底反复徘徊而他视而

不见的原来是这个词,想念。此刻说出来,也并没有想象的那般洪水猛兽。

“我一直在想你。”潘桐毫不惊讶,语带淡淡笑意。

陈苏木也笑了起来。

后来就是有一搭没一搭的说着话,间或便是毫无尴尬的沉默。

“手是怎么回事?”潘桐忽然问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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