齐彦点了点头，下车走进楼里。

于志远一直看着他进了玻璃门才离开。

齐彦到家。按下把手轻轻一推门，门开了。

段辉没有锁门。

齐彦看到地上还有段辉外出的鞋，拖鞋不见了，他知道了段辉还在家里，可是一点动静都没有。

幸亏睡了，不然碰到的话不知道该说什么好。齐彦走到自己的屋子，穿过客厅的时候他都是强迫着自己不要扭头，绝对不能回头看段辉。最后终于忍住想过去偷偷看看，不知道段辉是不是睡着了的想法，回到了自己的屋子里。

本来以为会心情郁闷的睡不着，却没想到脑袋刚沾上枕头，这呼噜就已经出来了，衣服都没脱，脸也没洗。

没一会儿，门被推开了，段辉轻轻的走了进来……

齐彦被叫醒的时候，窗帘已经被拉开，外面天色大亮。他艰难的抬着眼皮，就像抬着不是他自己的眼皮一样。

“早晨要早点起，虽然现在不用去上学，但是我走之前给你做好的早点会凉的。”段辉坐在齐彦床边说道。

齐彦在床上艰难的拧了半天，终于不情愿的发声，“我实在是没有勇气开始这新的一天。”

段辉道：“那你可以晚上早点睡，就不会这么困了。”

齐彦好像又睡着了，过了好半天，才道：“我也实在是没有勇气结束这一天。”

段辉笑着隔着薄被拍了拍齐彦的屁股，起身出去，“再睡五分钟，赶紧起来吃早点，不然我走了以后就凉了，没人给你加热。”

“……”

齐彦最终是在段辉上班的关门声响起的后一秒走出了卧室，才发现自己身上的衣服不知什么时候已经换成了睡衣，结果……还是没有勇气面对段辉。

默默的吃完粥，齐彦想着上午要不要去把金吉拉领回来，然后送到唐宁宁那儿，这时候短信响了起来。

齐彦舀起来手机一看，是个不认识的陌生号码，内容却写着：【发了。】

发了？垃圾短信怎么没有广告！认识的人怎么没有名字！发什么了？发错了？

刚想把手机扔一边转身去听录音，突然想起来跟于志远说好的信息发邮箱的事情。莫非是那个发了？

齐彦坐不住了，一下子被那个短信内容勾了去，也许就是于志远来的呢？赶紧上网看看才知道。

这次齐彦大大方方的推门进了段辉的卧室，偷偷摸摸太坑人了。刚输入密码准备登陆，手机又响了。舀起来一看，又是一个陌生的号码，跟刚才的还不一样。内容是：【别用家里网络。】

这下子明白了，齐彦果断的快速穿好衣服，舀了钥匙就跑了出去。小区的最后一排有一家网吧，不行，那儿还是离家太近。

索性齐彦招手拦了一辆出租车，“师傅，越远越好，网吧。”

司机本来开了一晚上的夜车，正打算拉一个短途的，顺便回家睡觉。看到这个男孩子什么都没舀，估计路途是就近的，他才停到了男孩面前，结果一听这句话，司机立马想崩溃，这下倒好，离家越来越远了。拒载又不可能，于是只能流着泪往远处开。

跨过一个区，到了另外一个区，齐彦才满意的下了车，在不是很宽的道路上找着网吧。按照平时看到的经验，网吧一般就在这样一排排小店的上面。

终于，历尽艰难，他看到了两个特别大的字，网吧。就立在面前的大灯箱上面。齐彦二话没说的低头走了进去。

走到台前，他想混进去，国内网吧规定18岁以下禁止入内，他低头压着嗓子朝前台里的老板说道：“老板，上网。”

老板抬起头来看了看他，连身份证都没提，直接问，“哪年生的？”

“88年。”齐彦随口道，估计问了年龄就该让进去了吧？齐彦默默的在心里算着88年据今年得有多少岁了？他算完了就等着老板问年龄。

老板果然又开口了，问道：“属什么？”

“啊？”齐彦傻眼了，怎么不是问年龄？他赶紧默默的扳着手指头数着，“91年羊，90年马……”然后思维就开始混乱。

“别算了，”老板叹了口气，道：“记住，你属龙，下次别忘了，进去吧！”

齐彦灰溜溜的坐到了位置上，迫不及待的打开电脑，进入邮箱。

200多封未读邮件躺在收件箱里，齐彦头大了，这一个多月自己没在，这么就这么多邮件等着处理了？赶紧打开收件箱内容，寻找最近来的新邮件。这才发现这200多封都是什么啊，招聘的，介绍节目的，求职的，总之琳琅满目，就是没有于志远的。

齐彦有些着急，按时间看早就应该收到了，那邮件就算是自己从警队爬过来，也该爬到了啊。他舀起电话准备给于志远打过去，突然手机又一震，又一个陌生的号码。上面写着一串的邮箱名称和一个密码。

他瞬间领会，这是让他自己登陆上去看。

齐彦心里想着，于志远买这卡得花了多少钱啊？而且这怎么跟见面交赎金似的，就差问问你有没有报警之类的了。反侦察做的也够细的，太特么适合当刑警了。这人要是成了罪犯，那也是个大罪犯。

按照手机里的提示，终于打开这个邮箱。收件箱里面可真是干净，只有存稿相里面有一封存稿。齐彦又憋不住暗骂，以前怎么没发现于志远这么聪明？邮件不发出去就连网监都没法得知里面的具体内容，收件人名称和收件人的ip，要是真被盯上了，这个没发出的邮件做手脚也太方便了，于志远简直就是顶级的犯罪。

迫不及待的打开内容，于是跳出来一大篇满满的内容：李东阳，男，2007-2008的一年时间内，至少实施了12起谋杀案，谋杀手段残忍而且虐待成性，还把她们赤裸的尸体明目张胆的摆在各个山的山腰地带，被称为山腰扼杀者。

齐彦觉得疑惑，多重人格障碍，并不是一个成功的辩护理由，他是怎么用这一点得到免于死刑的呢？

38多重人格

虽然多重人格不是一个成功的辩护理由，但是作为刑事责任能力的辩护条件，多重人格障碍偶尔也能获得成功。

在李东阳的成年生活经历中，他的工作志向一直是成为一名警察，他甚至学习过警察的初级课程，虽然他去警察部门申请职位从来都没有成功，最后却找到了一份当警卫的工作。

总的来说，李东阳无法保持成功的工作模式，他在高中毕业后的9年内换了12份性质不同的工作，他有一系列撒谎，诈骗和非法行为的历史，从盗用信用卡到给青年妓女拉皮条。

在b市的最后一年，李东阳假扮心理医生，设立了一间办公室并开通了热线电话。他在《x京报》上刊登了一条为刚毕业的心理医生提供职位的分类广告，要求申请者不但要提供简历，还要提供正式的大学成绩单。之后，他从接到的几百份申请中获得了足够的信息，以他的名字伪造了一份假成绩单和假文凭。

在他19岁的时候，他娶了他的高中女友，但是婚姻生活持续了不到8个月。26岁时，他开始和另外一个女人同居，形成事实婚姻并生了一个儿子。

儿子出生以后，他的事实婚姻妻子搬到了yc市，3个月后他们在那里结婚，他成为了一家私人保安机构的管理员。

同年8月8日被捕，也就是前几天，罪名是他在b市谋杀了两名女性，而且采取了几年前和山腰扼杀者相似的手法。

齐彦默默的删除了邮件，清除ie记录，关机走人。

他记得两年前的那次庭审，那次在心理医生界和刑事案件界造成过一次轰动，当然这个事情并没有公开，只是再业内轰动。

当时李东阳实施的12起谋杀案，其中包括3次鸡奸和1次强奸幼女。所有证据都对他极为不利，但是他坚持说自己是无辜的。最后，他在催眠的状态下承认是他的第二人格“steve”杀的人，他辩护说既然是由steve杀的人，就不应该由李东阳承担刑事责任。

法庭委派了一个专家组诊断李东阳是否患有多重人格障碍，如果结果是是，那么李东阳无责任能力的精神病辩护就可以胜诉。

但是专家组对李东阳的过去和现在的行为做了仔细的考察，判定他患有多重人格障碍的申诉没有依据。

虽然李东阳知道多重人格障碍“标准的行为版本”，可能是他在假扮心理医生时学到的，但是在专家公认的精神障碍的更细微方面几乎没有表现出可信的证据。

这个时候人们都以为尘埃落定。

出乎意料的是，几个月后李东阳为了免于死刑，就提出了其他的申辩理由，于是在临床医生和学者之间展开了一场激烈的争论。

一方面说这种多重人格障碍可能是诱发性的，就是在医生逐步的详细诊疗中，对病人说明了这种症状的特征，于是病人得到心理暗示就觉得自己也是这种特征，慢慢的转化到自己的行为中，就真的产生了这种特征。

另一方面则说这是病人原本就具有的特征。

最后，争辩没有结果，李东阳却有了结果。他被定为免于死刑，并且被强制收在精神病院。

而且李东阳在齐彦的心理咨询室就诊的两年间，从来都是按时到达准时离开，并没有发现他有贩毒的迹象。但是从资料来看，就诊的这两年，他不但结了婚，还继续犯了两起案件。

如果不是有掩护，他是怎么做到的。

还有昨天听到的精神病院长，这个人是同犯毫无疑问，每次来就诊时都是这个人陪同。

那么于志远说的“六哥”，又会事谁？

假如从两年前的庭审分析，能出现六哥的地方，很有可能就是那次的辩论。那次的辩论在国际都是至今都没有解决的难题，现在看来，李东阳当时的裁决，有些盲目了。除非在背后有人推动这件事情。

那推动这件事情的原因和李东阳贩毒的结果，有什么必然的联系？或者跟自己的车祸，也有什么必然联系？

齐彦一路思考，终于成功的一头撞在了电线杆上。

他晕乎乎的揉了揉脑门，看到路过的逛街的年轻女孩子们都侧着头看着他笑，齐彦耸耸肩，继续往前走。看到一家肯德基的时候他走了进去，点了大杯雪碧并且要了满满一小杯的冰块。

思绪需要继续理。

如果六哥跟李东阳的贩毒有关，又能推动庭审结果，那么他到底是谁，为什么还会跟自己有关系？

齐彦喝一口雪碧，嚼碎一个冰块，再喝一口雪碧，再嚼一个冰，两个杯子来回在他嘴里换着。在这个满是时尚小店的街上，肯德基里面最不缺的就是俊男靓女。但是齐彦根本没有心思去看。

齐彦把心里的猜想又清理了一下，当时推动庭审结果的，也不一定就是那个六哥，因为没有任何迹象表明有这么一个人的存在。

齐彦苦恼的抓着头发，好像就要想出来了，可是就是哪里不对劲儿，跟自己想象的答案总是感觉很契合，但是又总是有无数个疑点想不通。

想不通就不想，再找更多的共同处，总有一个能想得通的路子。

齐彦瞬间抛开缠在脑子里杂乱的思绪，继续一口冰一口雪碧的喝着。不想事情就觉得无聊，一无聊就觉得手脚没处放，一没处放就想掏手机。

这么久了都没有于志远再次发来的信息，齐彦忍不住掏出来确认一下是不是自己没听到动静。果然，还是没有短信。

正有些失望，他看到了手机上面不知道什么时候出现了一个陌陌。仔细想了半天，哦！吃炒肝儿的时候唐宁宁玩过他的手机，估计就是那个时候给他下载的。

齐彦好奇的试着打开。

原来是这样，离他20米以内的就有30多个人。唐宁宁这家伙不知道怎么的还把他的照片放了上去，就是在炒肝儿那家店里，齐彦刚吃了满嘴抬头看着唐宁宁的瞬间照的。正好脸鼓鼓的，嘴也噘着，哀怨的眼睛也睁得那么大。

……照片里的段颜知好可爱！

齐彦才想起来，自己都没怎么照镜子，总觉得除了身高矮点，整体瘦点，他其实还是齐彦。看到照片的一瞬间才反应过来，自己在别人的眼里早就成了这个模样，段颜知的模样！

还没过半分钟，陌陌就收到了信息。

【you are pretty..】

齐彦翻看了一下来信息人的资料，19岁的男孩子，头像里的照片是半裸上半身在宾馆里镜子前照的像。

他抬头快速扫了一眼，没发现跟这个照片长相很吻合的人，琢磨着估计这个孩子在二楼吧。于是气更是不打一处来，现在的孩子都在干什么。19岁还是上学的时候，花父母的钱不好好学习反而出来到处瞎玩鬼混还随便勾搭老男人！还说一个老男人pretty，pre你妹！

于是齐彦不客气的回道：【thanks】

紧接着那个不务正业的男孩子又发来一条：【i wish there was something between us...】

齐彦头都没抬，长这么大头一次被调戏，还是披着段颜知的皮，更可怕的是他居然有些不好意思。【me too.】

对方又发来，好像很高兴又很期待的样子，【really？like what】

齐彦一点都不客气，【a wall.】

快速喝完最后几口雪碧，把剩下的几块冰块一起含在嘴里，鼓着腮帮子起身走人。

刚出门胳膊被拽住了，甩了甩居然甩不开？齐彦只能停下来气咻咻的往回看。一个年轻的男孩子，仔细一看跟刚才的照片有些像，不过穿得比照片里正经多了。

“……别走，我请你吃午饭？！”男孩子说道。

齐彦盯着这个男孩子嚼着冰块，声音咯嘣嘣直响。男孩子等了他大半天，他才吃完了。然后抬着胳膊拍了拍他的肩，“孩子，好好学习，别乱勾搭，父母挣钱不容易。”转身打车走人。

年轻的男孩子站在路边有些反应不过来，这说话的语气怎么那么像他家家长啊！

齐彦也有些赌气，这什么身高嘛，要给以前他都应该是低着头看那个男孩子，现在好么，还得抬着胳膊拍肩膀。

司机问齐彦去哪儿？

齐彦想都不带想的，“xx区xx路刑侦队。”

他不想回去，特别不想回去，虽然决定了自己的心意，但是还是害怕和段辉面对面，决定明了是一回事儿，主要是心还在空中悬着，毕竟冒充另外一个人的身份去得到不是自己的东西，总感觉像是偷来的幸运一样，让人不敢正视。

就这样每天等段辉上班走了的后一秒他才起床，吃着每天绝不重样还总是热乎乎的早点，晚上在段辉没睡觉之前绝不回家。

足足一个星期，躲在警局不出来，于志远看着齐彦都已经快忍不住要爆发脾气的时候，来了一个不速之客。

那天齐彦又躲在小放映室，刚听完录音准备去院里晒晒太阳，顺便看看大家中午吃什么，这时候从于志远屋子里出来一个人，阳光刺得齐彦的眼睛根本看不清这个人是谁，只是觉得他朝着自己走了过来。

“怎么会是你？！”那个人惊讶的说道。

齐彦觉得这个声音有点耳熟，一时却想不起来是谁。

那个人拉住齐彦，“走，我请你吃饭去！这次能答应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