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三事+番外——寻闲
寻闲  发于:2013年04月13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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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躺在草坪上,细数与单卿相识以来或苦或甜的种种。今年三月时我曾向他承诺,不会让他离开我。当时想的是,承君此诺

,必守一生。因为那个时候,我并没有想到他会……变心……

至于文中杰……他与卿卿同岁,又来自一个省,算是半个同乡。

我虽没有那种经历,却也明白,万里求学,无论搁谁身上,都有着无法言说的执着。或

许文中杰比我更懂他,也未可知。我闭上眼,医院里文中杰看他的眼神就在我脑海中挥之不去,那眼中的情谊,便是瞎子也

看得出来。可惜我平时大多和卿卿单独在一起,就算多些人一起出来,注意力也大多在卿卿身上,根本就没去注意文中杰的

心思。

以至今日……

以至今日!

我深吸口气,平复了下心情,拿出手机想告诉室友今晚不回去了,却发现手机没电已经自动关机了。算了……我做项目时一

忙起来几天几夜不回宿舍都是经常事,估计他们早就习惯了。

西安的夜晚,星星一向不多。可K大新校区远离市区,看久了,也能看到那些散落在天上的点点星光。我再度闭上眼,只觉得

心里……难过得不知所措。

像是幼时从树上摔下来,初时并不觉得有多痛,可等一开始的麻劲过去,竟是绵延的痛楚涌上来,动不得碰不得,医院开出

的药方皆是望梅止渴,无济于事。甚至连续一周多,都痛得夜不能寐。

我忽然就懂了那年分别时,初恋说的那句话——

就算没有结局,第三者插足或是无疾而终,我仍是要爱这个人珍惜这段感情。

很多时候,我们不是在求一个结果。

我记得小时候练书法,唐宋诗词反反复复都写过多少遍,最喜欢的是李白的诗篇,最喜欢余光中对他的评价:酒入豪肠,七

分酿成了月光,还有三分啸成剑气,秀口一吐便是半个盛唐。后来到了情长时,又开始偏爱花间词。再长大些,却不过偶尔

看到几句诗词罢了,多数时候都在看晦涩难懂的专业书籍。不曾想,此时清冷的夏夜,一再占据我意识的却是纳兰《拟古决

绝词》里面那句被世人说烂了的……人生若只如初见。

若是只如初见,他还是那个灵秀明朗的少年,我还做我不甚合格的学长。

后来这许多悲苦伤心之事,便不会发生了吧。

有细微的脚步声响起,我偏过头去看,昏黄的路灯下,有一个男生的身影,逆着光慢慢地走过来。

……是文中杰。

我起身就走。

我太清楚自己的脾气,现在见到文中杰,难保我不会说出什么不该说的话,或者做出什么不该做的事。

小K的酒吧有时候会经营到很晚,我决定去碰碰运气。

而我运气,一向很好。

酒吧里就只有我和小K两个人,我坐在吧台前看他调酒,等他把酒杯推到我眼前时,我还在发呆,“这么晚还不让人睡,我要

收双倍的钱。”

我接过酒,却没着急喝,“三倍也成,反正我没带钱包。”

他似乎被噎了一下,“晟哥人家是小本生意!您这是失恋了还是失恋了还是失恋了要拿人家的酒出气?”

……我擦,还被他说中了!我不置可否地“嗯”了一声,“给我拿瓶伏加特,我要借酒消愁。”

“哎哎,我的酒可不是白捡过来的啊。”话虽这么说,他还是拿了两瓶酒过来,又给自己倒了杯柠檬水,“是不是单卿今天

车祸时碰到了哪儿,让你心疼了?”

我摇摇头,“不严重。”

“那是,你女朋友做了什么不该做的事被你捉奸在床?”

我默然,没有这么狗血,却也……相差无几。

抬起眼看了看聒噪的小K,他立马识相地闭了嘴,示意着我尝一下他调的酒。我在他的注视下,一口饮尽。

入口甜而不腻,可待得酒入喉,已经是微微的酸涩,再过一会儿,竟是……苦不堪言!待我回过味来,苦涩依旧,却让人感

念初入口的甜蜜,倒有些……欲罢不能……

“你这是什么酒?”

“镇店之宝!”

“得了,谁不知道你的镇店之宝是那瓶路易十三,啥时候又变成鸡尾酒了!”

“诶晟哥,你别瞧不起这瓶酒啊,这个真是宝贝,你最近没来不知道,现在卖的可火了!”

“叫什么名字?”

“情酒。”

“……怎么这么个怪名字?”

“金庸笔下有情花,我家就不能有情酒?”

我拿过一瓶伏加特,“金庸笔下的情花可不是只有一个味道。”我试着回忆金庸的描写,却发现什么都想不起来。

唯独记得当时看到情花一物,特意去查了一下。通俗的说法,情花就是白色曼佗罗,可……曼陀罗是茶花我知道,曼佗罗是

什么,我倒是不曾见过。

情之一物,到得后来,只能空余苦涩么……卿卿,你说呢……

Chapter 23世上有几多爱

那天我喝了很多,到后来几乎站不稳,还是小K扶着我去了他在酒吧给自己住的房间。我跟小K认识了三年,他的酒吧我一直

是常客,他也是……大学里唯一一个知道我初恋是个男孩的人。

我没跟他说过单卿的事,可小K经营酒吧,几乎就是在经营着K大的情报站,我心烦时他不止一次问过我女朋友怎么不陪我,

而单卿又在酒吧闹过一次,所以……我和单卿的关系,他定然十分清楚。

“他有多好,值得你这么为他?”我倒在小K的床上,酒至七分醉,思绪还是清醒的,他果然知道,可我并没有回答他。

并非不想,而是不知。

有多好?我也不知道有多好……他任性,胡闹,乱发脾气还骂人,忙起来短信都不回,打电话过去也只能听到他气急败坏地

声音,他甚至……甚至还喜欢着别人……

……他哪里就好了……

……他分明……哪里都不好……

我听到小K叹了口气,“你不肯说,我也不逼你。”他说完就出去了,过了会儿端着个杯子过来。

“你酒喝得急,一会儿指不定要吐,先喝点牛奶解解酒吧。”他把牛奶递到我嘴边,我直直地盯着他看,然后跌跌撞撞地跑

去了洗手间。

吐得天昏地暗。

那一刻,我所能想到的全部,就是单卿喝醉的时候,是不是也这样难受?

“K大不是只有许单卿一个男生,喜欢你的也并非这一个,你何苦把自己搞的这么狼狈?”小K侧着身子坐在床边,我靠着他

,动都不想动。

“他再不好,也是我的卿卿啊……我爱他,舒炀……我没办法……”

舒炀……舒炀……我怎么就突然叫出了这个名字……哦,对了,小K原本就叫舒炀的,只不过小K才是大家所熟悉的称呼而已

舒炀,你是我在K大认识的第一个人,所以我不瞒你。

我爱他,爱到百般宠爱不忍苛责,爱到小心翼翼心心念念,爱到吵架冷战首先低头,爱到一想到他心里有着别人,就连骨头

都发痛……

我爱他,我想与之共度此生的人,自始至终,只有他一个而已,只有他……

舒炀,我该怎么办……

我闭上眼,只觉得眼眶酸胀得厉害。忽而就想起那首歌的歌词:其实世上有几多爱,流浪美是哪一种爱,即使出错,错完,

继续爱下去……其实世上有几多爱,可一可再,随时都很慷慨,世上,有没有,这种爱……

那我呢?我会不会继续爱他……

我记起某个晴天的早晨,单卿在图书馆咖啡厅等我一起自习,我前一天熬夜起晚了,比约定时间迟了半个小时,单卿似乎等

了很久,连面前的咖啡都只剩下一半,看到我来了,却没有任何焦急之色,微笑地说,“我才刚到这儿,你就已经来了。”

我又模糊地想起春天来时,单卿在宿舍楼下看樱花,说西安的樱花和他家乡的樱花长的不太一样,还说我以后放假的时候可

以跟他一起回家,看看那里的樱花究竟长什么样子。说完他自己就笑了,“寒暑假都看不到樱花,不过没关系,以后岁月还

那么长,晟哥有的是机会跟我一起回家。”

……

是啊,以后的岁月还那样长,我却不知是否还有机会,和他一起回家。

我带着沉沉的心事,却是一夜无梦。

次日醒来,天色尚早,约摸五六点钟的样子,我却再也睡不着了。

小K在旁边的沙发上睡着,我从床上坐起来,抚了下额头。昨晚喝的急,酒还没来及上头,就被我吐了出来,这会儿倒也不用

担心头痛,只是胃里空落落的,极为不舒服。

我把搭在胃上面的手往上移了移,放在胸口上——心里也是空落落的,像是少了一块,任由风呼啸的吹过。

许单卿……

这三个字,对我来说,就是世界上最短的咒语了吧。

“头痛么?”小K不知何时醒了过来,倚在沙发上问我,“要不要我给你倒杯水?”

我摆摆手,有些不想说话。

小K还是起身给我倒了杯水,“你这会儿胃里肯定不舒服,喝点水暖暖吧。”我慢慢地喝了几口,温热的水流到腹中,胃便不

似刚才那样难过了。小K是个温柔体贴的人,心思细腻善解人意,若是不讲感情只讲性格,他这样的人,倒是个好丈夫。

我放下杯子站起来,“我要走了,总不能……一直躲在你这里。”

“又没有人赶你,不想见他,就在这儿给我帮几天忙也成。”小K勾着嘴角看我。

我摇头,逃避从来不是可行的办法,不管是怎样的未来,我都要面对。

而卿卿,刚好和我是一样的想法。

天色虽早,他却已经在十字路口那里等着了——那是之前我们约定的,一起晨跑的出发点。他腿上有伤,所以不会是等我一

起跑步。但……他是在等我。

“怎么不多休息会儿?这么早就起来,昨晚没睡好么?”

我走过去,单卿对着我浅浅地笑了,眼睛弯起来,仍是我最爱的模样,我却觉得难过。可看到他眼睛下面的青色,像是熬了

一夜的样子,又忍不住心疼。

“翻身的时候碰到伤处就会醒过来,不过睡着的时候也睡的很好。”

我微笑着对他伸出手,单卿握住我的手,一瘸一拐地靠近我。

“你看你,走路都成问题,大清早地还跑出来做什么?”

他挑着眉笑,“自己不能跑,看晟哥跑步也是种乐趣啊!”

嗯,自己气定神闲地坐在草坪上看着我汗流浃背气喘吁吁地跑步的确是种……恶趣味!我把视线下垂,昨日见到的那根丝绳

依旧挂在单卿的脖子上。我移开视线,勉强打起精神,握着他的手陪他一起慢慢地走向操场。

平时跑步时,我大多和卿卿一起,起早了就跑十几圈,起晚了就跑七八圈。今天不知道是因为卿卿不能跑步,还是因为昨晚

喝酒伤了身子,或是心力疲惫难以坚持,才跑过三四圈,我就已经觉得有些累了,胃里更是翻江倒海不得安宁。

不得已蹲在操场边的树下,把早起喝的那杯水连同胆汁一起吐了出来。

我身体一向很好,单卿从没见我生过病,于是吓坏了,单膝跪在我旁边不停地顺着我的背,等我平静下来的时候,他小声地

建议道,“晟哥,我们去校医院看看,拿点药,行么?”

他的语气,就像哄一个生病了不肯吃药的小孩子,我揉了揉他的脑袋,忍不住笑了,“每次你生病时让你去医院那么难,怎

么现在反而劝着我去?”我站起来,胃里虽然很难受,但也不至于需要吃药的地步,“哪里用得着去校医院,我喝点粥就好

了,你有空担心我,不如好好养一养自己的伤。医生不是说,你伤的虽然不算严重,但没个小半年也好不了么?”

他皱着眉头看我,不肯松口。

我叹了口气,也没再说话。操场上的人陆陆续续多了起来,过不了多久,还会有大一的孩子集体晨练。

良久,他说,“晟哥,你昨晚……是不是去喝酒了?”

我皱眉,小K真多嘴。

“晟哥,对不起。”他眼睛一瞬不瞬地看着我,“晟哥,我知道我和其他男生交往太密切了……对不起……但是,晟哥……

“陆晟,”单卿叫出了我的名字,说话很慢,似乎很是艰难,却也分外坚定,“我不是同性恋,我不爱男人,我爱你。”

那一刻,橘色的温暖晨光照在他的脸上,男孩年轻灵秀的脸庞带着前所未有的坚毅,他说,“陆晟,我不爱男人,我爱你。

Chapter 24有生之年遇见你

端午节过后,单卿开始准备期末考。我左右无事,便在图书馆陪他自习。玉坠的事我没再过问,单卿从那天之后再没戴过,

我也没在他宿舍见到过。

周六下午,卿卿在图书馆复习,而我在昨天结束最后一门考试,刚刚从兼职陪考的职位上转正。趁着单卿做往年试题的功夫

,我在图书馆的一排排书架中闲逛,竟意外地发现了《人月神话》这本书,欣喜之余就借过来看。

回到座位上时单卿并不在,我靠在椅背上翻动书页,伸手去拿水杯,却……落了空。

我抬眼看了一下桌面,却对上单卿探询的双眼,他把手机放桌上,另一只手则把刚刚接满水的杯子递了给我。

“去打电话了?”怕打扰到图书馆里的其他同学,我尽量压低声音。

他“嗯”了一声,在我旁边坐下,不怎么开心的样子,拿出笔继续做习题。我挑眉,卿卿这是怎么了,以往这个时候多少都

会汇报一下电话内容的,就算不全说,至少也会告诉我谁打的电话。

我看着他埋头做题的样子,那股抑郁劲儿就差在脑袋上举个牌标明“别理我”,也就没有打扰他,继续看我的书。可我在看

书的过程中却发觉单卿不时地停下来看我,很安静又很困惑地偷偷看我,等我抬眼去看他时,他又恢复了做题的模样。单卿

并非坐我对面,而是坐在我的左手边,所以他每次停下来看我时我都能明确地感觉到,可是他却完全没有要说什么的意思。

被他看过几次之后,我放下书,低声问他,“刚刚我不在,发生了什么事,让你这么心绪不宁?”单卿没看我,笔下却是一

顿,我随意地瞟了一眼,他回来后做的四道题似乎……错了两对。

过了大概两三分钟,单卿抽出一张空白A4纸,黑色中性笔在上面刷刷写下两行字——晚上有事不?

我从他手中抽出那支笔,在那五个字下面又写了五个字——没,随时待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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