色难(出书版)BY 秦淮月色
  发于:2013年04月14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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血珠顺着凤鸣剑缓缓滚落在地,没入脚下的泥土中,风宇宸眼中一片深沉的暗红,他沙哑地道:「你背叛我一次,我可以原

谅你,但是事不过二,这一次,我不原谅你。」

杨春风喉咙中发出「咕咕」的古怪笑声,他仰头看着风宇宸,目光如十年前一般温润诚挚,好像他从来没有背叛过风宇宸,

他们之前没有那场改变彼此命运的转折,他伸出手,好像想够到风宇宸的手,但风宇宸眼前只余一片血红,!没看到他朝自

己伸手,所以他也不会握住那只曾经为自己画像的手,但他听到杨春风低不可闻的声音:「对不起。」

杨春风倒在地上,他身后的官兵面面相觑,其中一个拔刀朝风宇宸砍来,风宇宸竟不闪不避,风怀玉和君成璧吓了一跳,一

同拔剑架开那一刀,其余官兵见状也纷纷攻击三人。

风宇宸杀了杨春风后就像个雕像一样一动不动,仿佛看不见眼前的刀光剑影,风怀玉和君成璧拉着他左躲右闪,他像个牵线

木偶般随着两人的拖拽而移动位置。

渐渐黑暗的天空下,风怀玉和君成璧都没看到风宇宸满脸黑气,又一道朝风宇宸砍来,君成璧扯着风宇宸左手一转,避开了

那一刀的同时,风宇宸也倒在她怀里,又有两刀闪电而至,风怀玉一剑刺向那两个官兵的手,大叫道:「十四叔,你怎么了

?」

这一声惊吼成功地让酣战的三人住手,三人默契地跑到风宇宸身边,龙在渊抱起他,从怀里掏出药瓶,取出一颗药塞进他嘴

里,但风宇宸竟然咽不下去。龙在渊被吓得手脚冰凉,捧住风宇宸的脸,也无暇顾及众人怎么想,对着风宇宸的唇度过一口

气,终于将药丸喂了下去。

服下解药,风宇宸却一点反应也无。

「宇宸,你醒醒,别吓我。」龙在渊的声音和他探向风宇宸脉搏的手一样颤抖,刚才还好好的宇宸,现在躺在他怀中一动不

动,双手无力地垂着,「我错了,不该利用你,不该让你离开我身边,你快点醒过来。」

「十四叔……怎么会这样?」风怀璧食指靠在风宇宸鼻端,风宇宸已经没有呼吸了,吓了他一跳,心凉得好像掉进冰窟窿一

样,「起死回生的十四叔,怎么又突然死了?」

风怀璧泪眼朦胧,抽抽噎噎:「呜呜,你欺骗我感情,死了复活,让我白高兴一场,现在又死了,让我多心碎一次,十四叔

你好过份,呜呜,龙在渊,你是不是给我十四叔吃了什么毒药?」

风怀玉和风怀静也一个劲的抹眼泪,君成璧在只是呆呆地看着风宇宸的尸体,眼神空洞。官兵们显然没听过风怀静这种与众

不同的哭丧词,都惊讶地微张着嘴,更令他们讶异的是来自当今太子龙在渊的痛苦哽咽声。

「宇宸,宇宸。」龙在渊抱着风宇宸悲唤数声,见怀中人再无反应,茫然无措地将他紧紧搂在怀里,踉跄地站起来,泪水模

糊了他的视线,但!没妨碍他前进的脚步,他顾不得身后风怀璧的呼喊以及再度响起的刀剑碰撞声,对怀中人喃喃道:「一

定是药配错了,你放心,我现在就带你去找大夫,我一定要救活你,一定要。」

怆然凝望着怀中人绝美宁静的脸,他仿佛看到了十年前皇宫中美妙的初遇,少年在书案中抬起头,见本该下跪叩拜的臣子目

瞪口呆的注视自己容颜,漆黑的眸中闪过三分无奈、三分懊恼、四分不屑,他咳了声,清清冷冷地道:「来人,龙在渊如此

失仪,把他轰出去。」

龙在渊抱着风宇宸飞身上马,他无法接受风宇宸已死的事实,那个冰雪般的少年生命力是那样强,他活过了最痛苦难熬的十

年,这个时候怎么会死?怎么能死?他们还没有相爱,他怎么能丢下他去死?

东宫有些侍从是前朝伺候过风宇宸的,见现太子抱着前太子满脸泪痕地回来,慌乱地招见他费尽九牛二虎之力请来的神医,

都是错愕不已。

他们见过意气奋发的龙太子、见过深不可测的龙太子、见过温柔可亲的龙太子,但从来没见过六神无主、失魂落魄的龙太子

,他抱着前太子放在自己的床上,专注又柔情地看着他,连眼睛都舍不得眨一下,仿佛自己眨下眼睛,眼前的人就会消失。

黄泉引的解药,龙在渊是找人试过的,没问题才敢给风宇宸服下,难道是给宇宸服得太迟了,最终还是没救得了宇宸吗?

他定定地看着风宇宸,伸出手细细抚摸那刻在心灵深处的绝美容颜,直至此刻他才明白,原来他爱风宇宸比自己想得还要深

,刚发现宇宸停止呼吸了,他的心仿佛被一刀一刀地凌迟着,鲜血淋漓地痛。

宇宸的肌肤光滑温润,温润?龙在渊疼痛不堪的心一紧,眼中升起一丝希望的光芒,还不等他细细勘察,风宇宸突然咳了声

,合上的眼皮慢慢睁开一条缝,他眼中的光辉很黯淡,眼神没有焦距,听见龙在渊惊喜地叫了自己一声,才将目光缓缓移在

他脸上,半响才低哑地道:「你哭什么?」

龙在渊捧着他的脸,与他鼻对鼻,眼对眼,他的声音也是沙哑的,但透着劫后重生的喜悦和满足:「宇宸,再不能这么吓我

了,你会要我的命的。」

风宇宸倦倦地道:「你这人,不要别人的命就好了,谁能要你的命?」

「对不起。」龙在渊在他唇边轻吻,温柔地喃呢,「我喜欢你,你也喜欢我,好吗?」

「你这样可怕,我可不敢喜欢你。」风宇宸闭上黑白分明的双眼,语气幽幽的,「怀静他们年纪还小,请你手下留情。」

龙在渊刚想说什么,内侍禀报说莫先生已经请来了,龙在渊赶紧请那白发老者来给风宇宸把脉看诊。

莫老先生搭着风宇宸的脉搏,笑道:「恭喜殿下,这位公子所中的毒已经清除了。」

风宇宸睁开眼睛瞥了莫老一眼,没有说话,龙在渊奇道:「可是刚才他怎么会没有呼吸?」

他刚一出口就福至心灵,瞬间明白了个中原委,瞪着风宇宸,又恼又恨地道:「你用龟息功装死?」

风宇宸睬都不睬他,一副恹恹的神情,莫先生好心解释:「殿下,公子当时毒发,运起龟息功便可进入假死,血液流速极缓

,可以阻止毒素运行,这是自救的办法。」

龙在渊胸中各种情绪翻腾着,他深吸了口气,对莫先生道:「前辈,多谢你。」

莫先生看这两人无事了,便告退而出,他出去前又深深看了风宇宸一眼,十年前他见过这少年,那时他一眼就可以看出他是

易了容的,当时他以为这少年不出半年必死,没想到他竟然活了十年,真是奇迹。

飘着淡淡熏香的室内只剩下龙、风二人,风宇宸虽然解了毒,但心情却不大好,看起来很疲惫,龙在渊坐在床边,温柔地抚

摸着他额头,轻声道:「现在,你再也不能离开我了。」

风宇宸清亮的眸子寒光一闪,拍开他的手,冷冷地道:「你喜欢玩圈禁,我却不喜欢配合,君家也好,沈家也好,你爱怎么

处置便怎么处置!怀静他们……你若是觉得龙氏江山稳固需要屠尽风氏,我也无可奈何,最好把我这前太子也一!杀了,你

好安心。」

龙在渊叹口气,苦笑道:「这话倒是像从前的宇宸说的,我的宝贝,风怀静他们现在应该已经逃走了,沈家有功于朝廷,君

成焕是我旧友,我怎么会处置他们,你就放心吧。」

风宇宸猛地坐起身,清冽的目光直视龙在渊,有些激动地道:「君子一言,希望你记住自己的话,现在,我要离开这里了。

龙在渊一把扣住他手腕,目光变得凝重起来,他字字清晰地问:「你喜欢过我吗?」

风宇宸铿锵有力、掷地有声地回答:「从、来、没、有。」

龙在渊的全身力气似乎都被这几个字抽离了,他松开风宇宸的手,脸色泛白地注视着他:「宇宸,我知道让杨春风再次背叛

你对你是个沉重的打击,但是我有我不得不完成的使命,解药刚做出来,我就立即去找你了,我怕你多受一刻的苦,为了你

,我最终放弃了将屠龙教一网打尽的机会,便是如此,我还是不值得原谅吗?」

风宇宸见他一副饱受打击的衰样,真诚地道:「你让杨春风给我通风报信,有意让我救走怀静,从开始你就打算利用我对付

屠龙教。你该等到我们赶去屠龙教总坛时再出手的,这么精心的计划中途流产,可真对不起你的心血呀,太子殿下,你不必

要我原谅你,你让我看到了有些人原来是不值得相信的,我该谢谢你。」

龙在渊手握成拳,表情变得凶狠狰狞,他挡在风宇宸身前,深深吸了口气,面部线条慢慢恢复了柔和:「宇宸,人的一生中

,总是有很多两难的选择,杨春风选择的一直都是权势,他对你不起,你已经杀了他了,还不能消气?」

他的语气很平和,表情很温柔,但风宇宸觉得无形的压力从四面八方涌来。

风宇宸轻笑了声,低头看自己的手,杨春风曾经是他最恨的人,但这几年来,早熄了报仇之心,怎料今天还是杀了他,虽然

不后悔,却觉得有些不值,十年来手不沾血,今日破例了。站在对手对峙的角度来说,他!不能怪龙在渊,他当日不也利用

龙在渊把风怀静从牢中救走了?但是杨春风是他十年前最信任的人,龙在渊是他十年后……一不小心喜欢上的人,他们的设

局联手演戏,将他骗了,他心里怎么都不舒服,龙在渊还想把他软禁在身边,简直是妄想。

「杨春风说过,当年是怕我性子烈,沦为你的禁脔会自绝,所以才对我下毒了却我性命。」风宇宸缓缓地说,抬眸看着龙在

渊,柔柔一笑,「过去的宇宸,十分决绝。过了十年,我总会有些长进,性子被磨平了不少,但是有一点我不会变,我不想

——做任何人的禁脔。」

他的声音由轻而高,语调由缓而疾,深潭似的黑眸中波涛汹涌:「如果你真的喜欢我,请你给自己喜欢的人留一点尊严。」

龙在渊深深地看着他,不过几个时辰而已,风宇宸让他体会了情绪的大起大落,让他由地狱跌入天堂,再由天堂跌入地狱,

自己的情绪被他左右着,没有自己做主的空间。

风宇宸的眼神闪着炽热而决绝的火焰,灼烧着龙在渊疼痛的心,如果不放手,大概会是两败俱伤的结局吧,十年把宇宸的棱

角磨平了许多,但他到底是骄傲的。龙在渊在心中叹口气,心疼的时候总是容易心软,而且要征服宇宸,也不是那么容易的

事,他知道这会是个长久的过程。

「把身子养好再走。」龙在渊专注地看着风宇宸,不舍得错过他脸上一丝一毫的表情,他知道风宇宸最终飞不出他的手掌心

,但他也明白接下来他们会有一段时间的别离,他未雨绸缪的脑子已经开始飞快运转,策划着怎么抓住这只不受控制的凤凰

风宇宸略一思忖,答应了龙在渊的要求,见龙在渊含情脉脉地看着自己,生怕少看一眼就吃亏似的,好气又好笑地道:「我

饿了,你去给我准备晚膳。」

龙在渊奉命去了,风宇宸这才开始注意室内的布置,龙在渊的寝宫,竟然跟自己当初的那间一模一样,东宫是重建的,亏他

有心思找宫人们重塑前太子卧室。莫名地心中一软,想到下一刻就要别离,又有些神伤。那个善于算计的男人,真是喜爱风

宇宸,他用十年去追思风宇宸,为他找到隐退江湖多年的神医莫问君来研制黄泉引的解药,也为他放弃了直捣屠龙教老巢的

好机会,这对他来说,已经非常非常不容易了吧?

风宇宸无声地笑了笑,又叹了口气,他可以相信龙在渊真的爱他,但他也相信龙在渊会随时再设一个陷阱等着他跳,因为龙

太子天生就是那样的人,他要爱情也要权势,他什么都要,风宇宸不知道自己下次再被设计的时候还能不能像今天这样从翻

江倒海的痛苦难过中挣扎出来,所以他决定离去。

当龙在渊回来的时候,室内已经空无一人,风宇宸的武功,天下大概没几个人能比得上,这个九天凤凰冲出了他的桎梏,飞

到他自己向往的地方去了。

宇宸,就算你跑到天涯海角,最终要还是要回到我身边。龙在渊在心中暗暗发誓,我总会要你做我的新娘。

尾声

一年后,三才县颜府。

「小姐,您别愁眉苦脸的了,您看您这身凤冠霞帔多好看呀,我都没看过比您更美的新娘。」

坐在梳妆镜前的少女哀怨地看着镜中景象,忍不住眼泪婆娑,哽咽道:「爹爹他……好狠的心,为了生意竟然将我嫁给县太

爷做七姨太,那老家伙的年纪比爹爹还大。」

伺候她梳妆的丫鬟眼见小姐落泪,也跟着红了眼圈,但她连忙忍住了,安慰道:「小姐,老爷也是不得已,您就想开点吧,

到了那边,我还是会像现在一样好好服侍小姐的。」

生的如花似玉的小姐抹了抹眼泪,强笑道:「谢谢你,茉莉,对了,把沈先生送我的琴包好带过去。」

茉莉跺跺脚,难过地道:「小姐,您还惦记着沈先生,您对他青眼相加,甘愿委身下嫁他还搪塞,如果当时他答应娶您,今

天您就不必嫁给县太爷了。」

小姐叹了口气,无奈地道:「他惦记着他过世的妻子,他们伉俪情深,我钦佩的很,快去吧,小心点,那可是好琴。」

茉莉无奈地去了,她刚出门,便有一个灰衣男子神不知鬼不觉地走入这间闺阁,正沉浸在悲伤中的少女!未发现,等铜镜中

多了一张平凡无奇脸,她才惊喜地转过身,道:「沈先生,你怎么来了?」

来人正是在颜府做了一年琴师的沈青崖,他面貌平凡无奇,身姿却是挺拔秀祈,一眼望去只觉玉树临风,弥补了他容貌的不

足。

沈青崖见新娘子眼白通红,显然刚哭过,走到她身边,拍拍这位女弟子的肩膀,轻声道:「你穿喜服很漂亮。」

「不是为自己喜欢的人而穿,再漂亮又有何用?」颜小姐犀利地反问,清亮的眸光逼得沈青崖缩回自己的手。

「不想嫁的话就不嫁。」沈青崖对这个小自己七八岁的小徒弟十分宠溺,见她俏丽小脸瞬间涌上惊喜的表情,笑道:「我可

以帮你教训一下那个老恶棍。」

颜小姐一听他的计划,犹豫道:「夫子,这样教训他一下固然解气,可是之后要怎么做呢?过了这关,他再来找爹爹的麻烦

,我还是要嫁过去。唉,人人都说新帝是个明君,怎么就认命了这样一个昏官来我们三才县?」

沈青崖想到那个新帝也有些咬牙切齿,他从宫中离开已有一年,龙在渊竟然没有再出现在他生命中,沈青崖经常在想,龙在

渊就这样放弃了吗?想到这他松了口气,但心口却涌起丝丝缕缕的失落,这种失落!不强烈,只是让他想起觉得生命中少了

什么,有了些许遗憾。

龙在渊这三个字还是渗透到了他心里,让他入骨的喜欢着,思念着,品尝着时间酿出的名叫相思的苦酒。

「不怕他,夫子我会教训得他连自己姓甚名谁都忘记。」沈青崖风淡云轻地道。

颜小姐一向对这个夫子言听计从,心道既然夫子肯为自己牺牲到如此地步,她又何须在意那么多?且任性一次,给那昏官点

厉害尝尝,若是结果不尽如人意,她就起身去京城告御状,让那圣明天子亲自管教他任命的老东西。

两人商定好,颜小姐迅速把凤冠霞帔脱下给沈青崖,把他装扮成新娘,自己则悄悄溜进沈青崖的房间躲起来。

颜府外很快想起鞭炮声,新郎官骑着高头大马,迎亲队伍抬着八人大轿来接新娘了,虽然是纳妾,也颇为隆重。

沈青崖这个假新娘被背上轿子,一路上挽着喜服上的流苏,进了县太爷的门。

过了门,拜堂送入洞房,沈青崖是见过那比颜老爷还老的县太爷的,但他头顶红盖头被挑开的那瞬间,他看到了一张经常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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