画心(出书版)BY 秦淮月色
  发于:2013年04月15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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费清音给他一记小白眼,嘀咕道:「就剩六天了,我看你怎么办?真淫了倒也值,没淫还给扣了个大帽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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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上两兄弟躺在床上开卧谈会,费清音神秘兮兮地问:「大哥睡不着,是不是在想表哥,天天对着表哥这样的大美人,你就没什么非分之想啊?」

费清吟在他小胳膊上拧了一下,风淡云轻地回答:「我在想你怎么这么多事,既然知道是非分之想,就不会多想。」

费清音撇嘴:「我怎么多事了?肥水不流外人田,你不喜欢他就算了,等我长大我自己要他。」

费清吟嘴角一抽:「你长大还有很多年,他难道就等你了?再说,你怎么知道他能接受男人?」

费清音举着小扇子轻摇:「表哥喜欢你,他藏着你的东西,喜欢听你的所有事,对着你会脸红,不然我才不把他让给你呢。」

费清吟听得心头一乱,有意对弟弟受宠若惊道:「哦,原来是你大方让给我的啊?真要多谢你了。」

「当然啦,自家兄弟,不必客气。」费清音打个哈欠,爬起来道:「我要去自己房里睡觉啦,省得半夜被你踢死。」

费清吟打他一屁股:「快滚吧,省得夜里说梦话吵得我睡不着。」

费清音走了费清吟也没能睡着,他脑中翻滚着弟弟的那句话:表哥喜欢你,他藏着你的东西,喜欢听你的所有事,对着你会脸红……

他想到那天晚上手指抚摸留白秀绝的脸的感觉,想到那双魅惑人心的美眸里暗转过的媚色,身体突然有点发热……

费清吟起身打坐,眼观鼻,鼻观心,思绪慢慢沈淀下来,他是极为自律的人,还没为谁心跳加速过,虽然太子时常抓住机会表白,他也从不当回事,告诉太子他喜欢留白,也不过是希望借留白来令太子死心,若真说到情爱,却也谈不上。

宝宝说留白喜欢他,他其实也不是没有感觉,如果说太子的喜欢令他有种无形的压力,让他觉得有负担,那么留白的喜欢让他觉得很轻松,留白那个人,恬淡闲适,他的感情像山泉流水,细细潺潺,润物无声,值得回味。

第六章

第二天银霜向费清吟禀报监视依依的结果,毫无所获。费清吟便带着食物去天牢看慕容留白,慕容留白这个牢做得很从容,被关了两天依然表现得很淡定,没有露出一丝委屈怨怼。见到费清吟有些惊喜,开口便问:「表哥给我带什么好吃的了?」

费清吟以为他第一句话会问案情有什么进展或是什么时候能放他出去,但他都没问,他最关心的是有什么好东西吃,这馋猫十几年没变。

「御膳房的厨子最拿手的菜,一品豆腐、碧绿虾环、麒麟铜鱼、酱汁烤!脯,还有……呃,还有一碗晶莹剔透、软筋香甜的大米饭。」费清吟打开食盒,把菜一碟碟地端出来。

慕容留白笑道:「给犯人吃这么好的饭菜,真奢侈啊,小心有人参奏你庇护要犯。」

费清吟把筷子递给他,和声道:「是太子吩咐御膳房准备的。」

「哦。」慕容留白楞了一下才接过筷子,「替我多谢殿下。」

费清吟看着他用餐,他虽然嘴馋,但是从小到大吃东西却很斯文优雅,吃相特别好,费清吟突然发现,看他吃东西也是一种享受。

「表哥不会为给我送点食物而特意来天牢一趟吧?是不是出了什么事?」慕容留白吃完问。

费清吟道:「就算没出什么事我也会来看你。」

慕容留白神色一肃,问道:「那就是说真的出事了?是不是宝儿?」

「她自缢了。」费清吟看着他苦笑,「对不起,我该另派宫女日夜守着她。」

慕容留白摇头,握住费清吟的手,黯然道:「表哥,你不该对皇上说甘愿和我同罪,宝儿死了这就成死局,皇上要治我的罪,连你都要搭进来。」

他现在不为自己操心,却担心费清吟会被牵累,比宝宝那没心没肺的小子让人暖心多了。

「你不会有事,我也不会有事。」费清吟反握住他的手,笑盈盈地看着他,目中闪着炭火才有的温暖光芒。

慕容留白缓缓微笑开来,对费清吟坚定地颔首:「我相信你。」

费清吟与他四目相对,慕容留白的容色比太阳更明艳,眼底坚毅的光辉无一丝一毫的阴影。纵使在阴暗的天牢里,有他也让人感觉到温暖的阳春。而他眼底含着一丝浅笑,费清吟见之,只觉得醉人的春风萦绕心头,他开始有点明白为什么小色宝宝那么喜欢留白了。

「对了,给你看看宝儿的遗物。」费清吟拿出宝儿的手绢给慕容留白。

慕容留白苦笑道:「还写诗明志,天晓得她明的什么志,我根本没做过。」

费清吟缓缓摇头:「我之前也想不通,现在觉得,她这句话也许不是为自己明志,而是为你说的,她说你是清白的。」

「只这么一句,对别人说谁又相信她是在为我证明呢?」慕容留白叹口气,「表哥,辛苦你了,多谢你。」

「如果你真的出不去了,有没有什么话要对我说?」费清吟忽而一笑,看他的眼神变得意味深长。

慕容留白心头一跳,别过脸道:「我、你帮我转告父母,儿子不孝,不能侍奉他们了;告诉小白,要好好孝顺父母,不要那么胆小怕事;告诉明诺不要为我报仇;告诉清韵,我说她蛇蝎心肠是开玩笑的;告诉小叔叔……」

费清吟一开始嘴角挟笑,听完慕容留白的遗言脸上笑容有点僵硬了,问他:「有没有什么事要告诉我的呢?」

慕容留白低下头,缓缓道:「有的,希望表哥早日遇见自己喜欢的人,我祝你们幸福。」

费清吟叹口气:「谢谢你了,跟你开玩笑的,我会救你出去的。」

等费清吟出了牢门慕容留白轻声道:「我知道你是开玩笑的。」

费清吟的脚步微顿了下,弯起嘴角,并没有回头。听宝宝说留白喜欢自己,费清吟就突然有了一种顽皮的捉弄念头,想看他红着脸结结巴巴地表白,他并没想到如果留白真的表白他要怎么回答,他只是喜欢看他窘迫看他羞涩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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牢里烛光黯淡,慕容留白双臂抱膝,坐在地上发呆,突然觉得眼前那微弱的光也被挡住了,不由抬起头,锦衣华服的青年站在牢门外冷冷地看着他。

「把门打开。」尊贵的青年吩咐恭敬地站在他身后的狱卒。

「太子殿下金安。」慕容留白行礼,语气淡淡的,既不诧异也不惶恐。

太子也不叫他起身,走到他面前三步处停下,打量着他道:「没几天了,他为了救你,把自己也搭进去了。」

太子口中的「他」自然是指费清吟,但是「没几天」他就不懂是什么意思了,抬起头疑惑地看着太子。

「宝儿以死明志,受害人已经不在了,所有的证据都指向你,已经可以结案了,他为你争取了七天时间,如果七天后还不能为你平反,你们就会被一起治罪。」太子回答,「现在已经过了四天。」

慕容留白楞住,也就是说还有三天他和表哥就要被问罪了。

「我真想不通你除了这张脸有什么好,他为什么要为你拼命。」太子的眼神转为轻蔑困惑。

被这样的藐视,慕容留白不怒反笑:「我的好,只要表哥知道就好了。」

太子眼中冷芒一闪而逝,手在袖中握成拳,他没想到这个人敢说话刺他,而且他偏偏还被刺到了,心口一抽,又酸又疼。

「三天后若是还找不到证据,你最好别连累他!」太子说,十足的命令口吻,说完甩袖便走。

慕容留白看着他渐远的背影,自言自语道:「原来我也会嫉妒。」

因为嫉妒,所以明知道不该,还是有意说了句令太子不悦的话。他苦笑了下,三天,还有三天,那个幕后主使只要守住最后三天就成功了,表哥能救他吗?他个人生死是小,只是不希望连累表哥,那样做鬼也不会安心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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费清吟又将宝儿所有的书信拿来核对手绢上的字迹,这时银霜来禀报他,依依昨夜子时去见过一个侍卫,给过他一封信,那侍卫是东宫的人。

费清吟眉头轻轻一动,吩咐道:「去东宫请那个侍卫来问话,把那封信搜出来。」

银霜欠身道:「大人,这,还是向皇上请一道旨比较好。」

东宫毕竟是储君,没有圣旨,即便是去搜查他一个侍卫,也是不妥。

费清吟道:「好吧,我这就去。」

皇帝一听费清吟竟然要搜查太子的人,也很吃惊,对他道:「不必请旨了,朕随你一起去。」

太子听闻东宫侍卫有嫌疑,为了避嫌,召集所有侍卫,让银霜指认搜查。

侍卫分两排站开,银霜立即认出昨夜与依依接头的人。但搜身搜房间却什么都没搜出。

那侍卫跪在地上认罪:「陛下、殿下、费大人,臣昨晚的确见过依依,她也确实给过臣一封信,她与臣……与臣……」

费清吟笑道:「你想说依依与你有私情,你知道死去的宝儿吧?她一直在潇湘馆伺候慕容留白,慕容家有种特殊的香料叫三世香,他送给宝儿熏衣服,那种香味道极淡,但是熏过一次,经久不散,与熏香之人亲密接触过的人也会沾上那种味道,人的鼻子闻不出来,慕容家养的小貂却能闻出来,我这就派人回府去抱小貂,让它闻闻你身上有没有宝儿的味道。」

那侍卫全身一颤,瘫软在地,颤声道:「费大人,我、我……」

太子怒道:「我什么我?还不快快招供,难道真要小貂跳到你身上指认你吗?」

「皇上饶命,殿下饶命,臣一时糊涂。」他不断地对皇帝和太子叩首求饶。

皇帝放下手中的青花瓷茶盏,冷冷道:「你一时糊涂?那就是说宝儿的清白是你玷污的?」

「臣惶恐,臣有罪。」他连连叩首,额头都破了一层皮。

费清吟稍微松了口气,慕容留白终于平反了,但他总觉得这太顺利了。

皇帝眸中冷芒一闪而逝,淡然道:「其余的人都退下,既然宝儿的情人是你,你说说看,宝儿为何诬陷慕容留白。」

「臣……」他抬头匆匆看了眼太子,又垂下头去。

「王旭,有什么尽管禀明圣上。」太子鄙夷地扫了一眼跪在地上的人。

王旭哀求道:「那个人对臣有恩,臣……不能……」

皇帝冷笑:「你倒是对那人死心塌地的嘛,刑部大牢有的是让犯人招供的手段。你现在招,朕或许会免你一死,在刑部大牢招,也许体无完肤死无全尸。」

王旭全身一颤,跪着爬到太子脚边,卑微地道:「殿下,殿下救救臣。」

「你这样的人,留在东宫脏了我的地方,还是去刑部大牢的好。」太子一脚踢开他。

王旭瘫在地上,面部肌肉一抽,咬了咬牙,招供道:「臣与宝儿早就情意相许,时常在夜深人静时约会,那晚是我们第一次相好,臣回来时已经三更了,没想到尚未进门,殿下就在门口等着臣,殿下说有人禀报他臣每天夜里失踪,天快亮时才回来,之前的事他都知道,只要臣与宝儿为殿下做件事,他便饶恕我们。」

费清吟嘴角一抽,心念电转,原来真正的杀招在这里,对方的目的不是留白也不是他,而是太子。

「胡说八道!」太子怒道:「你是受了谁的指使诬蔑我?」

皇帝蹙眉道:「崇嘉,坐好,听他说完。」

王旭见太子阴沉的脸,不禁打了个寒颤,继续道:「殿下要我告诉宝儿,按照他的意思做,嫁祸慕容公子,臣贪生怕死,答应了殿下,但是不想,宝儿虽然做了,却觉得有违良心,又让大家知道她毁了清白,便一根绳子吊死了。」

太子冷哼:「一派胡言,我为什么要害费大人的表弟?」

王旭鼓起勇气直视他,回答:「因为殿下您爱慕费大人,而费大人心系慕容公子。」

好,果然是好,这一石三鸟之计,除了皇后谁还有这样的手笔?费清吟手握成拳,静待皇上反应。

皇帝又端起茶盏,轻抿了口茶,对费清吟道:「把他押下天牢,等候发落。」

「臣遵旨。」费清吟将王旭押下去。

太子对父亲下跪道:「父皇,儿臣冤枉。」

「你爱慕费清吟,他总没冤枉你吧?」皇帝看着儿子,双目明亮如神。

太子抿了抿嘴,低头不答。

皇帝的手搭上儿子肩膀,淡淡道:「崇嘉,这事可以大事化小小事化无,你是朕的儿子,这点小事朕总不至于要置你的罪,不过——」

太子殷切地注视父亲,为他对自己的宽容而惊喜。

皇帝对他微微一笑:「不过,你答应朕,杀了费清吟,你驾驭不了他,心机不及他深沉,父皇怕有一日他会利用你对他的喜欢做出什么事来。」

太子一惊,缓缓摇头:「父皇,费清吟背后有江湖四大家族,您说过,江湖是三分之一的天下。」

皇帝轻蔑地一笑:「那又如何,你要一个人死,难道只能光明正大的动手?」

太子额头出了一层汗,仍是摇头。

「你比崇轩重感情,如果我要崇轩这么做,他一定不会拒绝。」皇帝拍拍儿子肩膀,似笑非笑,起身离去。

皇帝没叫太子站起来,他便跪着目送父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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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帝回到两仪殿后头疼病又发了,皇后亲自伺候汤药,边喂他边道:「陛下最近龙体违和,不如下诏让崇轩回来敬孝。」

皇帝摆手道:「又不是什么大病,藩王不能轻易离开封地,让他好好在洛阳呆着吧。」

皇后神色一黯,等皇上喝完药才轻柔地说:「陛下,臣妾思念儿子。」

「那就中秋招他回来,儿子也不小了,不能总呆在你身边吧?」皇帝半靠在妻子怀里,和声道:「朕这病反复得很,辛苦你了。」

「陛下言重了,伺候陛下是臣妾份内的事。」皇后脸上笑意飘渺。

皇帝握住妻子白晰滑腻的手,淡淡道:「老夫老妻了,这么多年,只有你一直陪伴朕,荣辱与共。」

皇后闻言有些动容,目色温柔地注视着她至高无上的夫君:「臣妾嫁给陛下,陛下就是臣妾的天,不管什么,都愿与皇上一起承担。」

皇帝轻抚她美丽的脸,幽幽道:「东宫的事你知道吗?」

皇后茫然地看着他,皇帝一声苦笑:「知子莫若父,朕知道崇嘉是被冤枉的,不过他感情的事却让朕有些苦恼,崇轩在洛阳的荒唐事朕也知道,对于崇轩,朕可以睁只眼闭只眼,不过崇嘉毕竟是太子,将来这个国家的主宰,朕不愿他的心放在一个男人身上。」

「皇上……」皇后惊疑地看着夫君。

「下去吧,朕累了。」皇帝挥挥手,疲惫地笑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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费清吟将王旭送进天牢,冷冷地道:「你和宝儿依依的演技都很好,宝儿的下场你没看到?还想重蹈她的覆辙?」

王旭捂着脸,闷声道:「是我对不起宝儿。」

费清吟轻哼:「太子是陛下的亲生骨肉,指使你的人权位再高也撼动不了太子的地位,王旭,你选错了主子。」

王旭道:「卑职的主子就是太子殿下。」

费清吟唇角一挑:「依依是有意带银霜找到你的,我不编造什么三世香,你们也会卖出别的破绽告诉皇上与宝儿有私情的人是你吧?」

王旭回答:「依依约我相见,真的是宝儿托付她转交那封信的,宝儿说对不起慕容公子,再无颜面苟活。」

费清吟一叹:「宝儿对你情真,你对她又有几分真情?你做的一切都是为了对付太子对付我,你的主子有什么值得你卖命的?」

王旭摇头,目光茫然呆滞。

费清吟道:「我从不爱用刑,所以不会对你怎么样。宝儿一介女流尚有明辨是非之心,知道忏悔,你呢?」

他说完走出大牢,让王旭一个人慢慢思索。拐弯时略一犹豫,却终究没去看慕容留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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依依已经被扣押了,但她哭哭啼啼地求饶说宝儿骗了她,她真的以为轻薄宝儿的人是慕容留白,她替宝儿隐瞒王旭的事,是因为怕有人治她知情不报之罪,帮宝儿传信给心上人,是帮姐妹最后一个忙,她没看过信的内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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