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金结——静香的僵尸
静香的僵尸  发于:2013年04月17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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月已黑,群星争辉,依旧是广袤草原,只听一阵女子高昂悲切的惨叫,还未传远便被狂风吹散开去。

只见黄衫女子衣衫凌乱,双手沾满血渍深插如土地之中,原本顾盼扭转媚意横生的双眼现下已是只留得两个血肉模糊的窟窿,不断从中流出红黄交扎的血水,黑发杂乱蓬松,口中涎水滴滴直流,早已不复方才的酥魂软骨,远看就如受尽凌虐的女鬼一般。

一旁的黑衣人发丝依旧徜徉飘荡,一手持剑,正是仿佛上古时期的青龙一般,永远的沉寂与冷酷。

但听一旁微弱之声传来:“二妹,你……如何了?”

狂风杂起,只见牧草随意上下起伏之间犹如黑色的海水吞噬而来,无情有力的拍打着在场的四人,惊涛骇浪,其中三人如浮萍一般随波逐流,眼看便要被淹没,而其中有一人凌厉而冷,更加透露着一种炽烈之气,仿佛永远无法摧毁的塔。

黄衫女子似是感受到强烈的杀气,犹如痉挛一般全身颤抖起来:“大姐,我……我已是废人了!”

白衫女子全身如无骨一般,软软的趴在地上,双眼已是泪流不止,哭声更是凄厉:“三妹,二妹,大姐对不住你们。”便抬起头望向项皓生,不料对上眼来的尽是一双杀得通红的修罗之眼。

白衫女子恐慌的像挪动身躯,便绝全身上下酸痛犹如被撕裂一般,转头一望,又见周身种下密密麻麻毒针蒺藜让人发指的黑衫女子,不禁“哇”的一声哭出来。

黑衫女子脸色漆黑,显然已是死在无数暗器剧毒之下。

风声犹如女鬼夜哭,凄厉而绝望,虽然剧毒对他无效,可那些特制的蒺藜却是发出后分散为小支扎入周身,支支深入无法拔出,有些更是扎入几处大穴,封闭不少功力,加上白衫女子的无影刀,黄衫女子媚眼幻术,项皓生虽胜,丝毫没有占到便宜,相比起来,项皓生就是还有着完整的身躯骨骼和一条命。

“你们败了!”项皓生一扬手中的剑,横在白衫女子颈前,“说,你们追杀的那人在何方?”

第四十四章

颜楚凰口吐朱红,意识早已模糊不清,手中短剑已断,却是生生凭借心中一股念力提剑挡住智诛和尚的湮魔掌,霎时便觉此掌比先前几掌更加沉重厚钝。

身后悬崖万丈,云雾缭绕声不见底,若是踏错一步,则万劫不复。

智诛和尚见颜楚凰意识不再,双眼飘忽无神,手中招式尽管依旧狠洌毒辣,却可得知他已是强弩之末,功气已尽,心中虽然怜悯,却也不得放任之。

此番前来,得知此人便是杀人无数魔头修罗颜楚凰,初见时他周身浴血惨烈无比,脆弱而疲惫的躺在树下小心翼翼的休憩,原本想速战速决通杀一番的用意也渐渐磨平,也静坐原地,等他好转一些。

现下交手,便觉那决定定是错的,见他伸手敏捷,杀意浓烈,说不定方才的脆弱便是他伪装博人同情。

智诛和尚运掌提气,不料颜楚凰手中利箭见缝插针,一甩手便在胸膛之处划出长长的一条血口子。

智诛和尚见颜楚凰虽如此,战力依旧不减,为防此人寒剑衍生,慌张之中去抓颜楚凰手腕,不料方才运掌中所提之气犹一时无法可控,如猛虎饿狼一般直灌入颜楚凰体内。

颜楚凰顿感握住自己之手传来一股无法阻止的炙热浪潮,源源不断引导内息紊乱四处冲撞,惊涛拍岸般直袭周身经脉,顿时睚眦裂,猛地睁开双眼,痛苦而有坚毅的望向智诛和尚,口中上下牙齿咯咯相磨,从中挤出沙哑难听的几字:“完颜恪,他居然……”

智诛和尚心中一紧,心中直道糟糕,他人入佛门,知道练武之人最为耻辱之事不为败,而是筋脉尽毁贬为常人,而出行之前太督托付,颜楚凰此人阴险,若是要败,便近身以自身内力冲撞,必死。

他只知此是颜楚凰的罩门,不料尽是让他静脉尽断而死,此番便是永久的侮辱,心中一惊急忙收回力道。

不料,颜楚凰疼痛难耐之际,居然翻身一手抓住智诛和尚手臂,抡起一剑便要刺来。

智诛和尚不料此人此般难缠,心中一狠,竟捏住颜楚凰左肩6提起一甩要把他摔入山崖。

只听耳边呼啸一声,一黑色人影映入眼帘,此人杀意盎然,冷静之中带着绝望的癫狂。

项皓生疯狂而来,手中断章不知何时已经不见,可知一路上斩杀无数,负伤无数。

眨眼之间二人已拆下两百招,智诛和尚一手抓住一无抗力的颜楚凰,一手与项皓生相缠,心中直道此人若不是先前受伤过重精疲力竭体力不支,恐怕两个自己也不是对手,忽感手臂传来一阵寒气入骨的剧痛,转眼一看,颜楚凰双眼无神神智不清,呼吸微弱,却依旧反手握了半截短剑,正刺在左臂上,心中由不得胆寒,若不是方才与项皓生对招,此番那闪着血腥寒气的短剑恐怕就要结果了他一生修佛因缘了。

这一战果真是惨烈无比。

心知杀此人不能在迟疑,一松手,只感手臂处如千金压来,要断了一般,“撕拉”一声禅衣袖子撕落,被颜楚凰拽下山崖去。

智诛和尚心中默念“阿弥陀佛”后,正要转身专心与项皓生缠斗,不料眼前黑影一闪而过,与那青色身影一起跌下山崖,顿感脖颈处冰凉过后一阵炽热,还未抬头,已然人头落地。

项皓生急速蹿下山崖,一把拉住颜楚凰旋身把他裹在怀中,抬只手便要去攀住山崖石壁,不料二人身重,项皓生功力已尽,急速下滑过后,虽然挺住,手指已是磨得血肉模糊,项皓生心中一凛,手指前伸,肉尽骨显,纤细洁白的指骨根根插入石壁中,求得一丝生机。

此时作罢,项皓生低头去看颜楚凰,只见他双眼紧闭,发丝凌乱脸色极度苍白,已是无知无识,一手居然还不肯松开一般的紧紧握住紫索短剑,两具身躯紧紧相贴,项皓生感到颜楚凰呼吸微弱,尚有可救,张口便唤,可接连整整几日未曾开口说话,声线沙哑难听不似原本:“楚凰,醒来,楚凰,醒来啊!!!”

几番呼喊,颜楚凰依旧如此,项皓生心中滋味百般齐涌上心头,顾不得指骨上传来的钻心之痛,,紧紧抱住颜楚凰,想传输真气与他,不料自身真气已尽。

山风急速而凛冽,秋露已过,冬日降临,风中夹杂的寒气吹来片片雪白花瓣,阵阵幽香,漫天飘荡,轻柔拂面而过。

项皓生抬首一看,峭壁之上歪斜的生着一颗翘梅,已经迎着寒风冰露怒放而开,朵朵晶莹剔透,暗香扑鼻,几篇花瓣顺势落在颜楚凰脸颊上,与结成的血痂连为一体,真是红血白梅,青丝飘衣。。

天情纵横。

项皓生与颜楚凰呼出的气相纠缠结成白茫茫雾水,寒风凌冽刺骨,项皓生却犹如身处火热一般,汗水浸蚀的发丝根根乌黑,围绕脖颈。

山崖之上,秦汉书缩身躲在一巨石后颤抖不已,此番惨烈相杀如今还是历历在目,方才躲藏,好像并不是苏三思所叮嘱,而是本能的极度恐惧,现在身体犹如浸在寒水烈火之中,时而冰冷时而炽烈。

他从军三年,在沙场游戏数场,进入项家两年,跟随项皓生一年,从未见过项皓生露出过此般犹如地狱修罗的眼神,他的双眼从未如此般决绝与残酷,见他不断攻击那个秃驴而遭受重创时,仿佛那具身体已经弃去,就连随着狗贼跳下山崖之时,眼中也不曾闪过一丝犹豫;而那狗贼,他从来没有此般对他刮目相看过,几日相处,他知道这人是个奸诈狡猾的小人,微笑对人,刀口上的蜜可始小儿割舌,反正不是个好东西,虽与自家将军要好,心中从未生过好感,方才厮杀,能看出他已是失去神志,却依旧狠洌冰冷,招招此人痛楚,剑剑撕人性命,不料这人意念之强,强大到可以超越人的极限。

秦汉书顿觉心中肃然起敬,不顾是否还有危险,跌跌撞撞连滚带爬到山崖旁,低头一看,崖下云雾缭绕,劲风冰寒,犹如强劲霸道的掌风一般,劈头盖脸的朝秦汉书砍来,秦汉书不信的急速后退几步,似乎是要起跑,顿时双膝一软,跪倒在地,仰天长啸,嚎啕大哭起来。

狂风袭来,项皓生被晃荡身躯摇醒,不知何时居然挂在崖上居然睡着了,急忙低了头去看颜楚凰,只见颜楚凰呼吸越来越微弱,心道不好,不料手中疲软不知,一松,又滑落下去。

将至山崖底,眼看两人就要粉身碎骨尸骨无存,只听“哐当”一声,夹杂着肉骨崩迸裂之声,二人身形顿然稳住,项皓生不知为何,正要疑惑,低头一望,不知何时颜楚凰睁开双眼,眼神透亮清晰,手中所持的半截紫索短剑犹如钉子一般,钉入崖壁,阻止了下滑。

项皓生见此心中大喜,大声去叫颜楚凰的名字。

叫了几声,忽感不对,颜楚凰虽睁着双眼却没有应答,连眼珠都不曾转动过,只有双手紧紧刺进崖壁,虎口撕裂,潺潺血水由中流出,染得项皓生的黑衣更加润泽黑亮。

项皓生心中一阵酸楚,伸手握住紫索剑柄,与颜楚凰冰冷双手轻轻相擦,只见刚一握上剑,颜楚凰的手便如凋谢的花一般,慢慢松开滑落,瞳孔失了神色,双眼也渐渐闭上,头缓缓垂下犹如睡着靠在项皓生怀中。

项皓生见状,急忙跳下着地,怀中掏出个木瓶,倒出里面一玉色药丸,急忙喂入颜楚凰口中,扶颜楚凰坐起便要为他输送真气,不料他自身已是尽头,真气全无。

不一时,只听颜楚凰咳出几声,颤悠悠的醒来,转眼见项皓生盘坐着要给他全输真气,急忙说道:“你作甚么,要我死么?”此话虽说得集,不料颜楚凰身受重伤,说出口来,竟然是别有一番味道。

项皓生见颜楚凰醒了,虽然精神不济,却之高兴得厉害,问道:“你感觉如何,身体有何不适?”

颜楚凰摇头,奇怪道:“你瞧我受了这么重的上、伤,好多歹说这口子也不下百道,为何我丝毫感受不到疼痛?只是感觉,提不上劲儿罢了。”

项皓生道:“我为你过气,如此便会好些罢。”

颜楚凰瞥了眉,有气无力的说道:“你一灌我便死了,我受了药物相混衍生出的毒,筋脉易脆。”

项皓生猛然一惊,急忙扯过颜楚凰的脉搏,闭眼诊断起来。

颜楚凰见状,调侃道:“怎地,莫不成我一个男人还怀上孩子了?”

项皓生也不理睬他,摸着脉门不禁心惊肉跳起来,问道:“你方才于娜和尚缠斗,那和尚是否已内力过渡冲撞你的内息?”

颜楚凰见项皓生脸色难看,撇眉转头道:“我怎的知道,我记不起来了。”

项皓生一愣,方才山崖上时见他眼神飘忽,必定是已然无知无识,却依旧狠洌,心中又一酸,道:“那和尚断了你的经脉,我想过你真气都不可了。”

颜楚凰一笑,道:“无妨,只要你我性命还在便好。”说着便要站起来,还未站直便眼看要跌倒,项皓生急忙弯了腰用背去接。

忽地问道一股清冷药香,颜楚凰转眼一看,见到项皓生手中木瓶,疑惑问道:“诶?这不是陈飞然的宝贝么?怎的在你处?”

项皓生托起颜楚凰道:“你来漳州前一晚,他来找过我,把这药给我说可救你命。”

颜楚凰笑道:“如是说来,我命倒是保住了?”说完便扭头去看项皓生,只见项皓生默不作声,自顾走路,心中不安更像是乒乒乓乓的乱窜了一阵,“莫不成我还是会死?”

只听项皓生叹出一口气,道:“你筋脉已断,我无法传你真气,若是能传真气,能保你一月性命不忧,由此看来恐怕……”

“活不过一日?”颜楚凰幽幽开口问道。

项皓生也不再说话,只听背后一片温暖,一声“呵呵”的笑声传来:“如此甚好,不再冷与痛之间去见阎王,我已是很满足了。”

南院王府中,一阵死寂,书房中完颜恪背手而立眉头紧缩,眼望窗外,肃杀让人无法喘过气来,只听身后跪着一人,口中正说道:“半月来,平南王所分批部下的暗部忽然再五日前尽数消失,人尸皆不见,平南王五日前失踪,音讯全无……”

完颜恪听此,紧闭了双眼,挥手示意人退下,那人见自家主子心情不佳,也不知这人是找还是不找,在原地踟躇了一会儿,小声问道:“王爷,这平南王,还找么?”

“找,如何不找!”只听身后传来一声颇为扬长之声。

那人见状点头,急忙退了。

完颜恪听此声也不回转了身,道:“萧涉闲。”

萧涉闲清俊的脸颊隐约显现出寒梅一般的傲然之气:“王爷要找颜楚凰,为何不是颜楚凰自己想通了,自己杀了暗部,跟着那项家二公子跑了呢?”见完颜恪不做声,偏了头问道:“莫不成王爷在怀疑涉闲?涉闲这几日可是被您囚禁在开羯,无法出城调动兵将暗袭。”

完颜恪听毕脑中一怒,转头道:“萧涉闲,最好莫要让我发觉此时是你做的,若是阿楚出事,你便是千刀万剐也不足惜!!”

说完便要走出书房,不料那萧涉闲既然还继续说道:“在王爷心中,那姓颜的倒地是谁,能让王爷如此喜怒无常,失了常态。”

完颜恪随口说道:“他是我皇弟!!”

只听萧涉闲嘻嘻一笑,道:“若是弟弟,为何弑母夺位的人不忍见与自己只是旁枝血脉的弟弟陷入险地?何况这个弟弟,还是要毁国灭家,要你性命的人!”说毕扑通一声,跪倒在地,深深磕头,深情并茂苦心劝解道:“王爷,你我二人从小相扶相持,我见你二十八年步步为营,吃了多少苦头,才正压住这朝堂上对江山的明争暗夺,若是一个小小颜楚凰,便让你毁了前程,我心不甘,你心可甘么!!!”

只听萧涉闲字字啼血句句吐真,他身子羸弱,双肩单薄,实在让人不忍。

只听完颜恪淡淡传来一句:“我不是说过,你不该穿青色。”

茂密丛林之中,晚霞将尽,天际如虹饮血般烧了个透,红云黄天,好看得不胜收。

颜楚凰软爬在项皓生背上,一日下来,体内药理渐失,周身疲软不堪:“你又没有问道一股馨香之气,有些像荷花?”

项皓生点头,道:“好似是你身上发出来的,上午时只有一丝,现在倒是愈来愈浓烈了。”

“诶,药还奇了怪了,这一吃我到成了香馍馍!”颜楚凰闻闻手臂,半收了笑容,柔声问道,“石头,此生你与我,后悔么?”

项皓生淡然一笑,心中也知宿命将陌:“有何后悔,我还没来得及想,就已经与你如此了。”

颜楚凰眼望远晚霞:“此生将近,我颜楚凰一生无憾,只是我心总有不甘,此次我居然败了,”说着摇头自嘲道,“虽有不甘却已无憾。”

霞光猛收,犹如受尽最后一丝生机,苍穹犹如收起一张绵密的遮羞丝布,把人间的一切丑陋残酷都展现无余。

只听身后颜楚凰幽幽说道:“与那和尚颤抖之时,我好怕你来,有好怕你不来,可你来了,我竟然不知道。”

颜楚凰心中一闷,双眼开始昏花起来,鼻中似乎闻到一股芬芳酒香,兴致一来口中念到:“昨年新酒正醉人,今年青鸟还飞转,年年不知年年果,只求此时当共眠。”

话未落音,但听天际“轰隆”一声,雨如瓢泼,夹杂着细小冰渣劈头盖脸下来,项皓生心中一急,急忙拦着颜楚凰护到怀中,要为他挡去风雨雷电。

颜楚凰一手隔着项皓生之胸膛,柔声说道:“无妨,石头,让我感受人间冷暖,风雨瓢泼,有你一旁,我心无旁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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