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想着的时候，玉青醒了，睁开双眼，韩小陌借着他的身体，看见天上一片诡异的霞光。
霞光绚丽，让玉青稍稍走了神，直到他听见身边有人靠近。
“你醒了？”那是韩汉生的声音，但韩小陌知道，出现的，应该是那个红发男人。
他甚至都不知道那个男人叫什么名字……
“醒了最好！我最喜欢在吃掉你们这些弱小的人类时，看见你们露出惊慌失措的表情！”红发男人出现在了玉青的面前，粗暴地拉起玉青的头发，将他提到自己身边。
他的脸上挂着邪魅的笑容，吐舌舔了舔自己的嘴角，满头红发比天边的红霞耀眼得多。
玉青怔怔地看着面前的男人，男人或许是以为他被吓到了，脸上的表情显得更加得意狂妄，“准备接受死亡吧，人类，你会变成我的食物……”
说罢，男人低头，一口咬在了玉青的肩膀上。
尖利的獠牙刺入皮肤，韩小陌也同时感到了一阵疼痛，但玉青只是稍稍“啊……”了一声，随即没了动静，连挣扎都没有。
男人忽然松开了玉青，不满地皱起眉头，“你难道是木头？就不能有点反应吗？”
“反应？为什么？”玉青肩膀上留着血迹，可是他却一点儿也不在乎，只是睁大了眼睛看着面前的人，“我原本就是祭品啊……”
听见这一句，男人有些不悦，盘腿坐在了玉青的身边，“真麻烦！祭品要是吃了，就必须帮人类满足心愿……先说说，这一次他们又想请我做什么？”
玉青听了这话，急忙向着红发男人膜拜了下去，“帝江祖巫大人，求求您，救救村民们，制止洪涝吧！”
红发男人一抬眉毛，露出一丝不屑，“就这点儿事？”
“……”玉青微微点头，或许对于神而言，的确是小事一桩，但是对于他们而言，那就是性命攸关的大事。
韩小陌听见这样的对话后，双眼无法从红发男人身上挪开，心中的震惊无法说出口。
这个人……是帝江？是传说中……他们一族所信奉的祖巫？韩汉生是祖巫的转世？
所以他才会蕴藏着比大巫还要强大的力量？
他是帝江……
“你的眼睛很漂亮……”帝江忽然伸出手，指尖划过玉青的眼角，笑道：“如果我救了你的族人，之后，你愿意把这双眼睛送给我吗？”
“帝江大人，我连性命都奉献给您，又怎么会在乎一双眼睛？”玉青冷静地说道，眼里没有半点儿犹豫，看着他的帝江反而露出了一副无趣的模样，松开了手。
“好吧！你现在最好睁大眼睛看看，否则以后就没这个机会了！”帝江冷笑了一声，随即一手将玉青横腰抱起，脚下一蹬，便飞上了天空。
突破了一层红色的，像是膜一样的结界后，韩小陌才发现，原来那并不是红霞，而是这个男人的世界所布下的结界，只允许特定的人进入……
或许玉青离开部落时那个大巫所做的法，就是为了将他送到帝江的面前。
韩小陌抬起头，看了一眼抱着他和玉青的男人。
从帝江的脸上，依然能看出平时那个韩汉生的英气，但比韩汉生多了份外露的霸气，少了分亲近的随和。
忽然，韩小陌心里一阵悸动……他甚至分不清，那是自己的，还是玉青的。
又或许是因为，他们的灵魂正在逐渐融合？
帝江的背后张开了六只翅膀，很快就飞到了村落的上空，从高处向下俯瞰，韩小陌觉得那个村落显得格外渺小，而不远处的洪水却像是一只大蛇，正打算吞没这小小的部落。
“哼，制止洪涝这种事本来不是我所擅长，但我自然有别的办法。”帝江自信地笑道，随即指着远处的大河，发出一道红光。
红光洒向波涛汹涌的河面，在空中向四周散射，很快就将河曲部分笼罩住，帝江又一捏指，红光迅速沿着河流向下蔓延而去。
“你就好好看着吧！这就是我的能力……”帝江笑道，手指向着别处一指，那河流便瞬间从原来的地方移动到了帝江所指的地方。
一切看起来是那么轻松，却让韩小陌吓出了一身冷汗！
身为帝江一族的巫师，他自然知道运用空间的能力，可是能像红发男人这样轻松改变山河流向，改变地图版块的人，又能有几个？
这果然只有神才能办到！董卦他们不知道帝江的身份，认为他是魔神，也是情有可原。
“帝江，你做什么！”
忽然间，韩小陌听见一个愤怒的声音，从头顶传来。
他向上一看，只见帝江之上，站着一名身材魁梧的男人，一脸愤怒地瞪着他们。
“共工啊，你的水快淹没我的信民了，我帮帮他们还不是应该的吗？”帝江有点俏皮地笑道，并没有把共工的怒意放在心上。
“唉！你有所不知，这洪涝所经之地自有天数，就算是神也不得擅自更动！现在这水被你动了，自然要淹没下端平原，原本毫无灾难的部落却因此遭殃，你迟早会受到报应！”共工气呼呼地说道，很快就消失了身形，“你好自思量，别自讨苦吃！”
“嘁……”帝江毫不在乎地哼了一声，随即带着玉青又回到了原来的地方。
“帝江大人……方才共工大人所说……”玉青显得有些担忧，他并不想连累了自己一心信奉的祖巫。
“不用听他的，我帝江要做的事，天地之间无人可阻……倒是你，现在是为我担心的时候吗？”帝江将玉青放在了地上，然后又一次爱不释手地摸着他的眼角，“你不担心下你自己？这双眼睛可要归我所有咯……”
玉青闻言，立即闭上了双眼，等着帝江来取他的双眼。
这使得韩小陌也看不见站在他面前的帝江，会有什么样的表情。
只觉得放在眼睛旁边的手指从眼眶滑落到鼻梁，又从鼻梁滑落到了玉青的嘴唇上，轻轻揉弄着唇瓣。
“这样太没意思了……一点儿也不会感到惧怕的人……”帝江贴近玉青的耳边，他的声音，充满了诱惑，“这双眼睛要是这样挖出来，好像也有点可惜，不如我们换个玩儿法试试？”
“嗯？”玉青疑惑地睁开双眼，发现帝江已经和自己非常贴近。
玉青不知道帝江话中的意思，但是韩小陌却很明白，他能从帝江的眼里读出那个男人此时高涨的情欲。
只是他一想到后来，听他亲口说玉青只是他的一个玩物，心就隐隐作痛。
他不知道玉青是否亲耳听说过这件事，也不知道玉青听了后，还会不会面无表情。
此刻，他能感觉得到，心脏跳动得激烈……
“你说过你连性命都是我的，那……我对你做任何事，你都不会拒绝了？”帝江邪恶地笑道，一边舔过玉青的脖子。
“不……不会。”玉青稍微有些颤抖，很显然，帝江的故意挑逗让他感到万分难堪，因为他脖子上非常敏感，只是小小的碰触都让他感到阵阵瘙痒和快感……
“真是个乖孩子……”帝江轻笑，之后很快撕开了玉青身上那件单薄而又粗糙的衣物……
12
一阵阵的刺激，带来异样的快感，惹得玉青娇喘连连，喘息之声令韩小陌面红耳赤，虽然这并不是自己的经历，但他却也能感受到玉青的感触。
同时，他也能感觉到自己也正被帝江撩起了情欲……以及对韩汉生的思念之情。
“帝江大人……我……不行……”玉青双颊绯红，气息紊乱，一只手无力地放在帝江的肩头。
他未曾有经历过情爱之事，这也是他被作为人祭的原因之一。
他的身体还很青涩，尽管他已经非常克制自己的兴奋，但还是被帝江捉弄的极为窘迫，泪眼汪汪。
见他终于露出求饶的表情来，帝江坏笑了一声，便长驱直入，惹出更多招人怜爱的泪滴，就好像是故意要让他哭出来一样。
玉青被玩弄得精疲力竭，身后进入来的东西，像是一团火，将他全身点燃。
最终，他无法抵制地晕了过去，没了反应，韩小陌只能在一片漆黑中，静静地用听觉和触觉来感受外面发生的事情。
帝江停下了动作，从玉青体内抽了出去。
之后，有一只大手抹去了玉青额头上的汗，并不停地触摸着他的脸颊。
“我可以留下你的小命，但是……希望你不会让我太无聊。”帝江低声说道，一边抱起玉青，起身走进河里。
韩小陌感觉得到，那位神，正在帮一个普通的人类清理身子！
这让韩小陌有些意外，他忽然觉得帝江其实心眼儿里和韩汉生一样好，只不过是刀子嘴豆腐心。
玉青当天晚上就清醒了，醒来后，他发现自己的体内有了某种奇怪的能力……他能够不接触，直接将一个野果从一处搬到另一处。
“想不到你竟然能接受我的能力。”帝江满意地看着他，然后飞速地移到他的身边，舔着他的耳垂，笑道，“看样子以后我可不会寂寞了。”
或许因为他是神，所以一直独来独往，没有人陪伴。
或许帝江其实很怕寂寞，所以才会偶尔出面帮帮他的信民，就是不想让人们忘记他，希望有人能不断送来新的“玩物”。
先前部落送来的“玩物”帝江其实也都没有吃掉过，他们统统被放置在帝江的世外桃源，陪着帝江度过一段日子。
但最终，人命都是短暂的，帝江知道自己每收留一个“玩物”都会迎来分别的那一天。
就算是这个玉青也不例外……
帝江亲手教会玉青如何使用他的能力，但每天晚上都会缠着玉青，以“输入能量”为理由，做些让玉青变化表情的事情。
这一段时间，他们在一起非常快乐，可是玉青偶尔会想念部落里的亲人，朝着结界外的风景发呆。
直到有一天，帝江看出来了，于是告诉他，“你可以离开这里了……”
那个时候，已经过去了五年，玉青十九岁，在那个年代，已入壮年。
听见帝江毫无表情地说出这样一句话时，韩小陌都跟着玉青悲伤了起来，就好像听见韩汉生赶他走一样。
五年的时间，韩小陌也像是经历了这么久的时间，感情早已和玉青共鸣，同时也发现帝江的确和韩汉生一模一样。只不过他比韩汉生多了份魔力，多了个“神”的地位，所以非常高傲，常常语出伤人。
这一句话，就将玉青给伤到了，眼泪憋在眼眶里很久，他才缓缓开口，极力掩藏起心里的焦虑，平静地问道：“我……哪里做得让帝江大人不满意了吗？”
“反正用不了多久，你也会和他们一样……”帝江看向角落里的一个个小坟堆，“放你回去，免得我看见你变成那样的时候，烦心！”
帝江的烦躁表情，恰恰揭破了他的伪装，他看起来一副寂寞难耐的模样，让玉青难以坐视不理，上前来拥住了帝江的后背，“我……我会用尽一生来陪您……”
“滚！”帝江不知道为什么忽然很愤怒，一把将玉青丢了出去，摔进草丛里。
“什么用尽一生！都是废话！你们的一生在我看来，不过瞬息！你们这些蜉蝣……留着也没用。”帝江说罢，指向不远处的结界，那儿立即张开了一个小洞，“走吧，反正我也玩腻了……回去和你的亲人好好过完以后的日子。”
“玩腻了……”玉青有些摇晃着站了起来，帝江的话让他感到锥心之痛。
他果然和那些曾经的前辈们一样，只不过是一件玩物而已……
“叫你们的族人以后都别送什么人祭过来，给我增加了不少麻烦。”帝江继续说道，每一句都让玉青伤口开得更大。
差点掉出眼泪来……
玉青将眼泪偷偷抹掉，之后向帝江深深鞠了一躬，从帝江所指的洞口走了出去。
在跨过结界的那一瞬间，他的眼泪就像是决堤的洪水，不停流下。
他躲到树丛里哭泣了很久很久，这才回到了他的部落。
所有人看见他都露出了诧异的表情，玉姬闻讯时正在商议大事儿，听到这个消息，她丢下了所有的长老，飞奔了出来。
第一眼就认出了当年的那个青年，玉姬忍不住上前拥抱住了玉青，嚎啕大哭。
可是这时候，玉青的泪已经干了……
玉青告诉部落的村民，帝江祖巫怜悯他，所以没有吃掉他，还教会他使用巫力。
正巧当时村子里的大巫刚刚去世，一时间还没有合适的人选。
听说了玉青的经历后，大伙儿相信，他就是祖巫所选定的人，纷纷要求让玉青继承大巫的位置。
玉青其实并没有这个野心，他百般推脱，却被长老们抓着不放。
他们甚至提出让玉青成为一族之长的玉姬的下一任丈夫……
在玉姬的请求和长老们的说服下，玉青最终松口。
或许……这就是帝江为他设定好的路？让他成为村子里最有权威的人，永远不愁吃喝……
成为大巫后的玉青，兢兢业业地做着自己的份内事，为村民们排忧解难。
但是他的心是空的，就算有玉姬在旁边温柔体贴地照顾着，也没办法弥补那颗空荡荡的心。
韩小陌不知道帝江为什么会认为玉青心里最重要的是部落，在他看来，他很明显地感受得出玉青对帝江的依恋，早已超过了一切。
其实玉青也和他一样……为什么帝江感觉不到？
是因为玉青平时所表现出来的冷漠吗？
身为大巫，对于玉青而言是一份非常痛苦的工作，每次在祭拜祖巫的时候，他的心都痛得死去活来，可是他却偏偏得装作什么都没发生，要用最虔诚的心来向祖巫祷告。
其实他大部分时间都在祷告着，帝江什么时候能稍稍想起他，念起他曾陪伴他度过那么长的快乐日子，然后来见他一面。
或许就是因为他的祈祷心不诚，一场大难悄然而至……
那是一场瘟疫，一下夺走了全村三分之一人的性命。
村里的巫师们想尽了办法，却无法驱除掉病源，最后，就连身为大巫的玉青都被感染了瘟疫，一蹶不振，晕迷了好久。
他一直发烧，身体滚烫，偶尔还会喃喃说着胡话。
或许人真的就这么脆弱，帝江说的对……但是，要是能在死去之前，再偷偷看他一眼，也算是此生无憾。
当玉青稍稍恢复意识的时候，他忽然有了这样的想法。
睁开双眼，他拖着无比沉重的身体，走向丛林，走到当初自己被当做祭品送出去的河流边。
顺着河流，他一直朝着前方走去，直到走到那个瀑布面前。
“帝江大人……”他低声唤道，一步一步走上悬崖，“死……也要……你……”
话音未落，他便从悬崖上落下，身体迅速向下坠落，只听风声呼呼地在耳边挂。
韩小陌给吓了一跳，从天而坠的感觉，他虽然不是第一次经历，但这一次可是毫无准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