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下去安排，派人给我带路，我马上赶去军营。”

看着戴小楼低着头渐渐的退出的身影，穆天寒叹了口气，他还是狠不下心肠对这个无辜的人。

穆天寒的心里也矛盾极了，他现在真的不知道该拿这个漂亮的人儿怎么办了，看这样子，戴小楼似乎真的决定赖上自己了。

挠挠头，事情的发展，有些出乎他的意料……

20、前路迷途

穆天寒一时间踟蹰了，不知道自己采用那么极端的手段，来刺激这个明显忠诚至极的手下是对是错。

接触的时日虽短，可看这戴小楼那惟命是从的模样，穆天寒的心里也淡淡的升起了一丝不忍。

说起来戴小楼并没有什么过错，他不过是按照师傅安排的一步步在走，说起来有哪个男人愿意作为男宠成为人家的禁脔呢，特别是戴小楼这种手握一方大权的人儿，他心里的伤痛怕是不比自己少吧。

可是为何，自己都把他逼到了这个程度，他依旧不死心的尽职尽责呢？

穆天寒实在是想不明白，明明知道戴小楼不可能愿意给自己做男宠，可他就是想不明白他为何不反抗。按理说这个属下完全是有反抗的资本的。

疑惑的蹙眉，穆天寒只是觉得事情好像越来越不是自己可以掌控的，想到那个便宜师傅穆云给自己安排的几个人，穆天寒不禁一阵头疼。

无奈的拍了拍额头，穆天寒此时一筹莫展。

临安城一百里外有一处军营，前世马速就很好，此时穆天寒更是快马加鞭，太子殿下此时历练的地方就在那处。

出了临安，穆天寒把马速催到极致，不想落后去了军营被那皇兄找麻烦，穆天寒一路不停。

身后一阵烟尘滚滚，穆天寒也没有在意。

可行了一段时间，发现身后似一直有人在跟着，穆天寒心下警觉，让跟在身边的两人拉马停下，把马带到一边，隐在暗处，等了须臾，才发现后面竟是一辆油四匹马拉着的马车，看那速度，似有什么急事。

穆天寒眼尖，一眼看清，赶车的人竟是戴小楼，虽然戴了斗笠，可不知为何，他还是一眼认了出来。

骑马上前，穆天寒立于马车之前。

“你们怎么跟来了？”车里露出两个小脑袋，穆天寒一阵头大，脸色阴沉的可怕。

“少爷，你不能扔下莫莫。”委屈的开口，小家伙一双眸子水汪汪的，因为昨夜的喧嚣，小家伙眼底乌青，脸色更是憔悴。

这样的莫莫，让穆天寒实在不忍苛责出口，不善的看了一眼戴小楼，“你怎么不拦着？”

戴小楼苦笑，摘下斗笠，一张漂亮的脸蛋上满是风尘。

穆天寒翻了个白眼，指了指其中一人，“你带着如是。”自己则伸出手把莫莫接到马上放到身前。

“主人，如是会骑马。”面对那伸过来的手，如是皱眉，他不习惯跟人接近，更别提身体上的接触了。

穆天寒没好气的瞪了一眼，“知道你会骑马，你要是身子利索，我会不让你骑？”

“主人，那我呢？”戴小楼挑眉，似乎主子没有戴上他的意思。

“你？”看了一眼宽大的马车，穆天寒眨眨眼，“小楼自然是回去临安，不然那边怎么办？”你好好的丞相不当，跑来跟着凑什么热闹，穆天寒挑眉，目光不善。

戴小楼心中暗叹，看来，自己还没能入了主子的眼啊。

抬眸，一张脸上依旧是淡淡的，没有什么多余的表情。

“小楼去建康有事要处理，正好跟主子一路，打扰了。”说话，不理穆天寒诧异的表情，解开马，利落的翻身上马，转身，朝车里的如是伸出手。

如是小脸一阵犹豫，咬着嘴唇，看了戴小楼一眼，最终还是伸出手。

坐在戴小楼身前，闻着他身上特有的草木清香，如是心中稍定。

一行人再次踏上路程，快马加鞭赶路。

“少爷，你怎么了？是不是生莫莫的气了？少爷？”回头看着少爷落寞凝重的神色，莫莫委屈的开口，小脸因为紧张变得惨白。

虽说主人平时尽是宠着自己、护着自己，可是刚刚主人那眼神真把他吓到了。莫莫知道自己刚刚做的有些过分了，骨子里那份对于少爷的畏惧，让他此时小小的心灵充满了担忧。

低头看着莫莫那双水汪汪的眼睛，一时间什么烦恼都烟消云散了，给了莫莫一个笑容，伸出一只手抚着他的小脑袋。

“刚刚是不是吓到你了？对不起，我不是对你。”

“哇”的一声，莫莫再也控制不住，靠在穆天寒的怀里哭了起来。这么长时间压抑的委屈和担忧一下子都发泄出来了。

穆天寒伸出一只手搂住莫莫的腰，知道自己刚刚还是吓到这个孩子了。

有些后悔那会儿的冲动，自己实在不该给莫莫脸色看。明明知道他一直都有心结的，可偏偏那个时候自己心绪烦乱忘记了，穆天寒现在真的开始后悔了。

“莫莫，别哭了，都这么大了，怎么还哭鼻子啊？一会儿让别人看见可不好了……好了，好了，莫莫，是我不好，我不该凶你的，别哭了啊。”穆天寒见一时之间莫莫哭个没完，抱紧莫莫那娇小的身体不停的安慰着。

好一会儿，莫莫一边抽着鼻子，一边擦着眼泪从穆天寒的怀里抬起头来。

穆天寒好笑的看着这个哭得像个小花猫的家伙，抽空掐了莫莫的小脸一下。“怎么？我的莫莫哭够了？”

“少爷，莫莫……失礼了。”莫莫低着头咬着嘴唇，有些不好意思的开口。

“哈哈，莫莫，你在我面前失礼的地方还少嘛？哈哈，不哭就好了，你呀，还真是个长不大的小孩子。”穆天寒难得的高兴，故意逗弄这个小家伙。

莫莫脸红的半天没言语，突然想起什么似的急急的说道：“少爷，都是莫莫吵着要来的，既然你都不生莫莫的气了，那少爷也不要和小楼哥哥生气了，小楼哥哥是受不了我的吵了。”

穆天寒现在一个头两个大，他都不知道应该为莫莫这种大度高兴，还是该为莫莫的多事而发愁。穆天寒叹了口气，觉得还是应该和这个小孩子说明白的，或许这话也可以传到戴小楼他们的耳朵里。

“莫莫，我不是和小楼生气，我是要让他明白，我是主人，而他是属下，做属下的就是应该明白自己的位置。我们这里虽然不是军队，但是这里要比军队更加严格，做属下的要把令行禁止这几个字深深的刻在心里。”穆天寒盯着莫莫的眼睛认真的说道。

莫莫咬着嘴唇有些不甘心的说道：“可是少爷，我也是您的属下啊，我怎么……”

“莫莫，你和他不同，你是我的人，而他，是属下。先别忙着说什么，听我先说。”穆天寒急急的打断了莫莫的话，他知道莫莫的意思，继续说下去。

“莫莫，每个人都应该有自己的生活，不应该被别人而左右。你们的命运虽然是从小而定的，但是那个时候你们没有选择。而现在，我可以给你们选择的机会，戴小楼也好，尹飞也罢，他们都有自己的人生。

他们不是每个人的附属品，而我也是一样的，你也是一样，我们每个人都没有必要因为当初的什么约定而继续坚守什么。

我不觉得放了他们是对他们的不好，如果哪天莫莫你后悔了，想要离开，我也不会拦着你的。你先不要发表意见，我只是说如果，当然莫莫如果愿意跟着我，我穆天寒发誓，定会一生一世守护莫莫的。”穆天寒拉着莫莫的手认真的说。

莫莫被穆天寒这一番言论彻底弄傻了，他从小就被告知要跟随少爷，他这一生都是为少爷而活的，可是现在少爷的一番话，却打乱了他固有的思想理念，莫莫虽然聪慧，但他依然需要时间来消化。

但是他算是弄明白了一件事情，少爷好像不打算要小楼哥哥他们了，莫莫的小脑袋高速运转着，他要想办法把这个事情告诉师傅还有小楼哥哥他们，让他们赶紧想办法……

不知道穆天寒知道自己这番言论，不但没有起到什么作用，反而产生了反作用时，他又会做何感想？

人间事就是这样有趣，有时候看似无序，其实一环套着一环。当穆天寒以为自己的计策成功之时，他不知道，他穆天寒自己也已经走不出这个情感漩涡了……

这样快马加鞭赶路，三个时辰后，建康小镇已然在望。

“主子，我们是去建康投宿一晚，还是直接去军营？”戴小楼拉马赶到穆天寒身旁，斗笠下，那张娇颜有些憔悴。

“军营离此处有多远？”前面小镇不是很大，虽然眼下有点儿累，但想想那位阴鸷的太子殿下，穆天寒还是决定先去军营报道再说。

“还有十里地左右，在前面那座大山里，大概有五万人马驻守在那里。”面前一座巍峨的群山，绵延数百里地，穆天寒当初下山就在山里行了大半的路程，知道这处山脉，不想拿五万人马竟然驻守在里。

挑眉，看了一眼身后都城临安的方向，穆天寒了然，怕是这五万人马有拱卫京师的目的吧。

“走吧，既然都到了这里，就直接过去吧。”

戴小楼点点头，其实他也是这个意思，在朝堂多年，没有人比他了解那位太子是怎样一个多疑，且好算计的主。

“咦，你不是到建康办事吗？怎么还跟我们一起走。”为了引起不必要的麻烦，穆天寒带着人绕过了建康小镇。

戴小楼眼光一闪，把头扭到一边，突然感到怀里的孩子动了一下，眼珠一转，“我把如是送到地方再回来。”

穆天寒眉头微蹙，刚想说什么，莫莫伸手拉了一下他的衣襟，“少爷，如是身体不好，就让小楼哥哥送我们一程吧？”水汪汪的大眼睛里满是哀求，许是之前赶路太久，小脸更是曾想一抹病态的苍白。

穆天寒哪里忍心拒绝，轻哼了一声表示认同，催马扬鞭，再次赶路。

眼看天色黑了下来，穆天寒更是心急如焚。

戴小楼紧跟在穆天寒的身后，突然想到什么，戒备的拉住马。

“怎么回事？”见戴小楼停下，一直暗中观察他的穆天寒也拉住马。

“主子，听说这一带匪患较重，我们要小心点儿……”看了一眼自己这一行六人，还有两个身子不方便的孩子，戴小楼眉头微蹙，“要不，我回建康调人过来。”

早寻思什么来着？

穆天寒翻了个白眼，咋觉得这位护法行事有些怪异呢？

戴小楼是什么人，十几岁就出来独当一面，在黑火中是主子之下最大的护法，在朝堂是一国丞相，穆天寒还是低估了他的智商。

“主子容禀，属下知晓，这处的盗匪实则是军中之人下山打秋风，本来不甚在意，因主子身上有军中腰牌，只是这夜晚赶路，属下怕那些人不辨人物，误伤了人。”

穆天寒挑眉，这小子话里话外的意思，感情是怀疑自己的身手啊？

不过随即，冷笑一声，“军中之人，居然敢为匪，看来，真该好好整治一番了。”前世出身特种兵，向来都是他们保家卫国，不想竟有军中之人知法犯法，还没等到了军营，穆天寒这火气就上来了。

戴小楼额头的冷汗都下来了，这位主，怎么这么冒失？

想到黑火里看到的资料，戴小楼引马上前，压低了声音道：“主子，那些人的头领有些来头，为了避免一些不必要的麻烦，依属下看，不如……”

穆天寒眉头一挑，“怎么？还有我来头大？”

“呃……”戴小楼语塞，暗道，您是东沐秦王世子，暗地里还是黑火的主子，相当于东沐的暗帝，谁有您来头大啊？

见戴小楼不言语，穆天寒冷笑，“今天不遇到他们也就算了，要是遇上了，哼哼……”

戴小楼这个头疼啊，早知道就不应该告诉这位，感情他还是个愤青。

一行人再次赶路，前面一片茂密的森林，突然，穆天寒拉住马，戴小楼也心有所感停住了脚步。

“保护好他们。”抱起莫莫，一把塞到身边另一个属下手里，穆天寒催马上前，挡在了众人身前。

眼神戒备的盯着周遭，袖子里的匕首不着痕迹的落到了手里。双脚已经下意识的从马镫抽离，身体状态放到最轻松，准备随时能够跳出去。

戴小楼眉头一挑，低头看了一眼怀里，满脸戒备的孩子，心头一动，只知道莫莫说这孩子是他和主人路上救来的，并不知道他的过往。

此时看到他这自然而然的戒备反应，戴小楼心中敏感，怕是这孩子来历也不简单。

“您去帮主子，如是会保护莫莫。”冰冷的小脸满含戒备，下意识看着周遭的密林，翻身下马，只是在着地那一刻身体不自然的一颤，戴小楼眉头一挑，看向穆天寒的眸子里满是哀怨。

看来，主子还是喜欢年轻的男孩啊，看来自己真是老了……

21、遇伏

“都给我站住，这条路是爷们开的，要想过去，把银子留下！”

夜色里，一个粗鲁的嗓门吼起来，像是夜枭的啼哭。

穆天寒挑眉，他本以为对方会先来个暗箭什么的，毕竟周遭隐藏了不少人，不想竟是这样一个莽汉跳出来。

突然心里一动，今天可是太子殿下进军营的日子，这劫道的人，来的蹊跷。

手中的匕首不着痕迹又塞了回去，穆天寒打马上前。

“主子……”

穆天寒偏过头，戴小楼已经一脸戒备的出现在他身边。

轻轻点了点头，穆天寒压低声音道：“别说话，看着就好。”

戴小楼一愣，下意识的点了点头，主子似乎，第一次这样贴近自己柔声说话吧？

那一刻心里的悸动，戴小楼下意识的低下头，脸色微红，还好夜色遮掩，看不清什么。

“小子，劫道不是这么劫的。”戏谑的声音响起，穆天寒抱着胳膊，双腿用力，马自然的向前几步。

对面那人显然愣了一下，待看清是两个年轻漂亮的半大孩子，眉头轻挑，似乎跟上面交代的不大一样，难不成劫错人了？

管他呢。

既然已经开始，看这两人衣服料子名贵，想来应该有不少银子才是。

“那该怎么开口啊？”粗鲁的大汉底气十足，也难怪，看他们一行不过六个人，还有两个孩子，两个少爷又是一副文文弱弱的打扮，自己这边可是好几十人呢。

“此路是我开，此树是我栽，要想打此过，留下买路钱！”穆天寒戏谑的开口，催马又上前几步。

“的确，这个比我那个好。”粗鲁的汉子躲在树影里，很是认同的点了点头，“小子，既然你这么上道，交出银子，爷们让你过去！”

穆天寒和身边的戴小楼对视一眼，这人，还真是个棒槌。

“能坚持一下吗？”

突然喷在耳边的热气，让戴小楼一怔，心头一动，月色朦胧，映衬他的侧脸如月光一样圣洁，静静的，眸子里的情意被低垂的眼帘挡住，戴小楼低头，轻轻嗯了一声。

粗鲁的大汉手里一把大砍刀，痞痞的盯着对面的人，不料一眨眼的功夫，对面的马上居然空了一人，下意识的扫去，结果对面一条鞭子抽来，却是那戴斗笠的男子率先攻击。

“我靠，还没说完就打！”大汉爆了一句粗口，提起大刀就迎上了鞭子，“兄弟们，打！”

“啊……”林子里，几声短促的惊呼，大汉神情凝重。

“小子尔敢！”一声暴怒，大汉跃起，手中的大刀对着戴小楼的头直劈了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