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什么，原来那个女人就是楚宣啊，我一直以为楚宣是个男人，没想到画出《冥戒》那样漫画的作者居然是个女人。”睿泽有些不可思议地笑了起来。

马明有些愕然，随即连忙摇摇头，说道：“你说错了，楚宣他就是个男人，只是……”

“啊，男人！你说刚才那个女人是……”睿泽也吃惊地叫了出来，发现声音太响了才慌忙降下音量来，说道，“男人假扮的？”

马明点点头说：“他有一种病，叫异装癖。是不是天才都有些不正常啊，那个黎歌脾气也古里古怪，不过再古怪也比不上楚宣啊。”他微微地皱起眉头来，想起自己手下的这个古怪天才漫画家，自己也不知道是什么滋味。

说到这里的时候，门口又走进来一个年纪轻轻的少年，还带着几分稚嫩之气，却掩不住眉宇间的那丝傲气。他刚刚走进来，负责他的编辑就走了上去，和他握了一下手，就带着他走到这边的会客区。

睿泽怎么会不记得他，那天在看副刊访谈的时候，就已经把他的模样印入脑海了，那个狂妄得有些不知天高地厚的少年。

顾非并没有直接坐下来，而是向着睿泽走了过来，冲着他伸出来，说道：“你好，我是顾非，入围选手之一。”

睿泽看着他那张脸，就有些反感，但是毕竟是公众场合之下，还是得有点大人的礼仪，也绅士地伸出手来，说道：“你好，我是秋城，也是入围的选手之一。”秋城的笔名是睿泽为了和以前的高城划分界限才另取的笔名。

顾非有些诧异，瞬即唇角掀起，露出不明深意的一笑，说道：“原来你就是和我并列第一的选手，听说你是入围的年龄最大的选手，我很佩服您一直以来锲而不舍的精神。”

睿泽立刻感受到他浑身散发出来的敌意，立刻站起身来，露出平淡的一笑，说道：“真的很抱歉，其实这是我第一次参加新人大赏。”

原本准备走开的顾非立刻扭过头来，对上他，露出挑衅的一笑，说道：“那以后请多多关照了。”

“我会好好关照你的。”睿泽学着黎歌的口吻不客气地说道，怎么说，他也算是前辈吧，怎么能让一个黄毛小子欺负到他的头上来。

“我只是客气一番的，让您当真了，真不好意思。”顾非微微低下头去，莫名地扑哧笑出了声，坐到自己编辑的对面，正好和睿泽相对。

睿泽别过脸去，注视着窗台上的盆景。

其他入围的选手也陆续地赶到了，虽然大家都还不是《少年行空》的作者，但是为了比赛方便进行，还是专门配给了编辑负责这些入围选手。

马明对着睿泽低低地说道：“这里除了顾非上过副刊《梦之行空》之外都是还没出道的新人。”

睿泽转动着手里的咖啡杯，心里还有些淡淡的不安。

林里过来通知说会议马上就要开始了，要负责的编辑把选手们带入会议室，有些作者离S市比较远并没有赶来，就由编辑代为开会。

第十五章：抽签

楚宣坐在马明的位置上，右手撑着下巴，有些无聊地翻阅着他桌子上的样刊。因为林里的位置就在旁边，所以林里每一次一不小心转头就会碰上楚宣的脸来，弄得他有些心惊肉跳。

“楚宣，你今天来做什么的？”林里有些好奇，小心翼翼地问道。

楚宣叹了口气，说道：“我是提前来交原稿的，居然被主编说了一通。”

“主编那个人嘴巴最毒了，他到底怎么说你了？”林里一副“把你的囧事说出来让我开心一下”的表情。

“他说宁可自己跑到我家去收稿子，也不要我再跑到编辑部来闹鬼。”楚宣妩媚地一掠发梢，无奈地叹了口气。

林里总算觉得主编这一次说了一句人话，看着眼前这个不太正常的男人，他心里发毛，浑身发寒。

他颤了几下握着笔的手，说道：“那你既然把原稿交了，就早点回去吧。”赶紧回去吧，林里在心里默念了几句阿弥陀佛，恶灵退散什么的。

“那好吧，原本打算把新故事的分镜草稿给马明看一下的，我还是回去用传真传给他好了。”楚宣有些遗憾地叹息了一声，站起身来，对着诸位编辑挥了挥手，说道，“拜拜，各位编辑。”

“要走了啊，楚宣。”

“路上小心啊。”诸位编辑尽量让自己看起来是如此的热情而不舍。

林里也郑重地说了一声再见。

楚宣这才转过身去径直走向门口，却在无人注意到的那一刻，露出颇为满足而得意的笑意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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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会议室里，会议还在进行着。主编对第一轮初赛进行了总结，接下来就是讨论有关接下来的比赛过程。新人大赏的比赛制度和其他的比赛有着很大的不同，从初赛中脱颖而出进入预赛，便要在进行下一次的创作，而这一次的创作是对原作的续作，主题由抽签决定。

“请你们依次上来抽签。”主编冷峻的声音在会议室里响起，“请注意保管好自己的命题，不要泄露。一共有四组命题，每一组命题最后只会有一个人胜出，进入三个月之后的决赛。”

会议室里依然安静，却又暗自波涛汹涌。每一个人都小心翼翼地抽了签，然后悄悄地打开，悄悄地合上，小心地收好。没有人知道，究竟谁才是你一组的对手，那么就是每一个人都可能是你的对手，都是敌人。

走出会议室，众人都有些沉默。马明转过头来，看钟睿泽一脸的严肃，连忙拍了拍他的肩膀，说道：“每一年都是这样，只要继续延续你的风格，阐述一下主题就可以了。”

睿泽的手不由触碰到口袋里的那一小团东西，脑海里浮现出上面写的一个字——欲。

“马明出来了啊，一切都还顺利吧。”林里走上来，关切地问道。

马明点了点头说道：“主编何时出过问题。”

林里赞同地点了点头，撇过脸，看向钟睿泽，微笑道：“很高兴，又见面了，祝贺你成功入围。”

睿泽暂时缓了缓有些紧张的情绪，说道：“谢谢。”

“你的故事很棒啊，我非常喜欢，如果能在杂志上连载的话，一定会很精彩。”林里一向想什么说什么，“我很期待你和黎歌、楚宣一起成为《少年行空》的支柱。”

睿泽一怔，被这样信任而期待着，不由露出愉悦的一笑：“我会努力，不让您失望。”

“这么年轻就能画出这么高质量的漫画来，真是令人羡慕啊。”

“我……我其实马上就要三十岁了。”

一道惊天的雷劈了下来，正中林里的眉心，他有些摇摇晃晃、迷迷糊糊地说道：“抱……抱歉……我弄错了，不过你看上去不过二十岁的样子，我以为是刚刚大学毕业的孩子呢，真是对不起。”

马明抚额，说道：“你难道一直都不知道？”

“你们都没人跟我说啊，而且新人大赏我根本就没有参与，我哪里知道选手的资料！”林里脚步有些轻浮，几乎是飘回自己的办公桌的。

睿泽冲着编辑部的各位，微微鞠了一躬，说道：“各位编辑辛苦了，我告辞了。”

林里这才缓过神来，说道：“你回去帮我向黎歌催催稿，下一期马上又要交稿了。”

“好，我知道了。”睿泽这才从编辑部脱了身。

第十六章：收买

睿泽从公司里走了出来，深吸了一口气，纾缓一下情绪，这还是他第一次和众多编辑和漫画家站在一起，难免有些不习惯。

他刚刚走出几步，口袋里的手机就震动起来，他忙不迭接起电话来，那头是刚刚习惯了的语气，冰冷里却又似乎带着几分温度。

“怎么样，抽完签没？”黎歌的声音顺着电话传了过来，有些低沉。

睿泽应了一声：“是，已经抽完了，我正准备过来。”

“这里已经积了一堆的活，你赶紧回来，我把工作跟你交代一下，今天晚上我要出去一趟。”

“好，我马上过来。”睿泽挂掉电话，叹了一口气，抱怨道，“这个家伙，就算我是助理，说话也应该更加客气一点才对。”

话音刚落，他正准备迈步离开的时候，一辆银色的保时捷慢慢地靠近他，车窗摇了下来，探出一个头来，竟然是顾非。

“钟先生，要不要上车，顺路带你一程？”顾非似笑非笑地看着他，不知深意。

睿泽毫不犹豫地拒绝道：“不需要，我们未必同路。”

“我有些事情想跟钟先生商量一下，不知道钟先生能不能上车，我们谈一下。”

“有什么话在这里说也一样。”睿泽停下脚步，目光微冷，瞥向车里的少年。

顾非一笑，从车窗里伸出手来，一把抓住他的手，傲慢地说道：“我不想浪费时间，我想你也是，你应该还要赶着去黎歌那边工作吧。“

“你怎么会知道？”睿泽有些吃惊地看向他。

“我想知道的事情，都可以知道，甚至我知道的要比你猜测到的多更多。”说着，他推开车门，自己往里面挪了一个位置，“如果你想知道原因，那么请进。”

睿泽扫视了一下四周的情况，才钻进车里。保时捷霎时发动起来，加了速度，飞驰了出去。

“你到底想要干什么？”睿泽顾自朝着前方看，并没有把目光投向一侧的顾非。

顾非靠在软绵的靠垫上，语气冰冷起来，说道：“我问你，你要多少钱才肯退出这场比赛？”

睿泽锁紧眉头，不可思议地看向他：“原来你是想给我钱让我退出比赛……绝对不可能。”

“五十万……一百万？”顾非得不到他的回应，有些气恼起来，说道，“两百万如何？还不肯，好大的胃口。”

“原来你说的原因，就是钱吗？用钱买到任何想要的消息，但是，我绝对不会将我对漫画的梦想那么低廉地卖给你。”睿泽正色起来，眼睛里透出万分的坚决。

顾非沉了一口气，用力地抓住睿泽的左手，说道：“如果你肯退出比赛，我就出钱让你在其他漫画杂志上进行连载，然后出单行本。如果你觉得还不够，顾氏家族正准备进军动漫界，我可以让公司买下你的版权出动漫。你觉得这样的条件如何？”

睿泽转过脸来，他在这个纤细的少年的脸上看到急躁与不安。

“那你不是亏大了，我的漫画根本不值这么多。”他冷笑一声，凝视着他脸上神色的变化。

顾非似乎看到了一丝希望，笑着说道：“我看过你的漫画，如果你的风格能够一直持续下去，不失为一部好作品，好作品就有它的价值。”

“既然是好作品，那么我就要用自己的实力来证明给所有人看。”睿泽一把甩掉他的手，低吼道，“停车，我要在这里下车。”

“为什么，漫画有那么有意思吗？无趣、浪费时间，却还有那么多人愿意往这个世界里钻。”顾非露出一个接近疯狂的笑容，他掩面将头枕到腿上，带着几分诡异的笑声低低地从缝隙间传了出来。

睿泽惊了一下，连忙往旁边挪了一下，冲着前面的司机喊道：“停车！”

司机不为所动，睿泽咬了咬牙，伸手去拉门把，就在这时，顾非终于恢复了正常，低声说道：“南叔，停车。”

司机立刻踩下油门，车子很快就稳稳地停了下来。

睿泽连忙开门下了车，脚步也没停下，准备一溜烟走掉，却听到身后顾非放出的狂傲的宣言：“这届新人大赏冠军绝对是我的！”

他闻声，停下脚步，转过身去，说道：“那我也告诉你，这个冠军我志在必得。”

两人目光碰撞，谁也不服谁。对于他们而言，对方都是自己的强敌，绝对不能掉以轻心。

这个小插曲又害得睿泽在路上花了一些时间，等赶到黎歌公寓的时候，他再一次看到了熟悉的情景。

他合上门，看着躺在沙发上百无聊赖地不停换着频道的黎歌，给他倒了杯水，问道：“所有的活都已经干完了吗？”

黎歌冷着一张脸，坐了起来，一边点点头，一边做着无聊的动作，不停地关掉电视再打开再关掉。

睿泽把杯子放在他跟前，内心有一种不祥的预感，古怪的动作古怪的冷脸，似乎都昭示着一场暴风雨的来临。

“我把画画完了，接下来的贴网点、画背景和效果的工作都留给你了。”黎歌转过脸来，垂下眸子，身子慢慢靠近睿泽，最终停在了不到十公分的地方。

睿泽连忙往后退了几步，尴尬地问道：“喂，你干什么？”

黎歌提起眼睛来，冷意顿生：“我有闻到陌生的男人的味道，而且是个同性恋。”

“啊，你这都闻得出来？不要装作什么都知道的样子，我刚才只是和某个同行聊了一下天而已。”睿泽觉得浑身有些不自在，连忙岔开话题，说道，“你现在进工作室把工作跟我交代一下吧。”

黎歌站起身来，伸手指向卫生间的位置，说道：“我不喜欢和有异味的男人一起工作，你先给我去把自己洗干净了。”

“啊，现在洗澡。还有，什么叫有异味的男人？！”睿泽反驳道，却偏偏有些无力。

黎歌默声伫立着，眸子里冷光依旧，目光凝视着睿泽那张有些不满的脸庞。

被盯了几秒之后，睿泽果断泄了气，屈服于他的淫威之下，垂下脑袋来说：“好，我去洗，不过，我没带衣服来。”

黎歌顿了顿，默然地向自己的卧室走去，等他出来的时候，手里捧着几件干净的衣服，“暂时借给你穿，但是你必须把自己洗干净！”

睿泽有些不可思议地看向黎歌，居然要他穿他的衣服，这是黎歌这种性格的男人做得出来的事？迫于黎歌强大的气场，他终于妥协了。

等他洗完澡出来的时候，一直陷在沙发里的黎歌也站起身来，看着干干净净的钟睿泽，唇角莫名地勾起一丝笑意。

因为黎歌要比睿泽高一些，毛衣挂在睿泽身上显得有些大。

黎歌关掉电视，扔掉手里的遥控器，不急不缓地走向工作室，声音低沉而有些渺远：“还不快点进来，磨磨蹭蹭的，我待会还要出门。”

睿泽看着他的背影，突然有些火大，但是为了自己的饭碗，还是要忍，能忍为上。

第十七章：错吻

黎歌走进工作室，手里捧着一叠原稿，压在助理案桌上，然后才转过头来，似笑非笑地看向穿着自己衣服却有些不太习惯的钟睿泽。食指轻轻地扣在桌面上，他的声音喉间滑出：“虽然看上去吊儿郎当的，但是，实话说，你的技术还不错。”

睿泽抬了抬眼睛，慢吞吞地走了上去，说道：“承蒙夸赞。”他可不觉得眼前的这个家伙对他有几分夸赞之意。

“这里用20号网点，这里全部用33号。这个地方用3号效果……”黎歌敛去唇角的笑意，扭过头去，一手不停地翻动着稿纸，另一只手则不断地指着需要贴网点和画效果的地方。

睿泽被他的速度一带，立刻也紧绷起神经来，迅速地在脑海里记下他所说的话。漫画于他而言，已经太过熟悉，所以，记起来也很快准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