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死之身——水三芊
水三芊  发于:2013年04月19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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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敢!”清玉嘴上虽这样说,却有些底气不足。

国师笑笑,“殿下的法力被王封印,硬生生怕也只能使出一成,我若想带他走,只怕殿下还是拦不住的!”

“国师若真要如此,那我也只好拼到力竭!”清玉不温不火,可竹轩听得出他已在蓄势。

力竭从清玉口中说得轻巧,只是虚耗灵力至力竭,怕只有死路一条。竹轩知道,清玉说得出便做得到。就在国师手心的紫光凝出之时,竹轩破门而入,看国师的眼中毫无畏惧,朝清玉笑笑,深深吸了口气,“若如国师所言我当真是冷焰的劫数,我自当效犬马之劳。我会和国师离开,只是请国师给我一个月的期限,一个月后,我一定出现在无火之境。”

“哼!”国师冷哼一声,颇为不屑,“谁知道你耍什么手段?”

“国师若准了,到时我必当赶赴无火之境。国师若不准……”竹轩眼珠子一转,手中不知何时多了把匕首。他将匕首抵在颈间,“我定血溅三尺!”

“你!”国师等着竹轩,半晌叹了三声好,拂袖离去。

看着国师离去,清玉笑看着竹轩,“何时竟学会说谎了?连国师你都敢威胁,胆子实在不小。”

竹轩朝清玉笑笑,眼中含着得意,可眼底却藏了几分不易察觉的心事。他将包袱递给清玉,“现在还没想好去哪,倒不如沿着来时的路走一遍,好好欣赏一下当时未曾领略的美景,然后回故居看一看它如今的样子,最后再

从长计议。”

清玉握过竹轩的手,“好,便听你的安排。”

一言落定,二人即刻便踏上的旅途。

10.骗局

桃花坞宛若世外桃源,四季如春,置身其中,竟不知人间日月。刚一出桃花涧过百米,河面已有一层薄冰。清玉收拾包袱时,竹轩未曾得见,而他却似早已知晓一般,立刻从包袱中拿出两件大氅来。

竹轩惊喜的看着清玉,“清玉,你就像是神仙一样!”

清玉抿嘴含笑,“我本来就不是凡人。”

“是啦!”竹轩一拍脑袋,“我竟忘了!”

清玉把竹轩揽进自己怀里,轻捏竹轩的鼻尖,“忘了岂不更好?与你在一起,我就是和你一样的。”

竹轩笑笑,靠在清玉怀里。冬日的凉意丝毫未曾侵体,不知是清玉准备的大氅厚重,还是清玉的胸膛温暖。一路游玩,直到半月之后才到了竹轩的故居。七年飞逝,当年的毁灭早已不复存在,如今鸡鸣犬吠,一派祥和,竟似当年。

竹轩拉着清玉的手,一路疾奔,可到了家门前,却迈不开步子。整个村子焕然一新,家家户户都有新人落户,为何独独自己的家依然破败的只剩瓦砾和焦黑的木架?清玉见竹轩失神,双手交叠,闭目凝神,片刻间房屋恢复旧状,恍若这七年未曾走过。

“清玉。”竹轩转身看着清玉,却见他面色苍白,竟连站立都有些微微吃力。竹轩上前扶过清玉,愧疚的看着清玉,清玉却是眉目含笑,丝毫不曾介意。他将身子一半的力量靠在竹轩身上,微笑着,“怎么?开心傻了?没看到我很累吗?”

“清玉。”竹轩眼中含泪,鼻子也微微发酸,可看着清玉含笑的眉眼,却硬生生忍了下来。

扶清玉进了房间,竹轩又回到院中。院子里的桃树自那场大火之后便只剩枯枝,若想成活只怕是不能了。竹轩找了把铁钎,在桃树下铲了半晌的土,直到汗液浸透衣衫才终于触到硬物。他把铁钎丢开,用手轻刨,不多时便刨出两只大酒坛来。其中一坛上面写着“轩儿”,另一坛上写着“小妹”。竹轩将写着自己名字的那坛酒抱出,盯着小妹那坛半晌,轻手拍开泥封,露出一个小孔,然后拿出匕首在自己手心一割,血水沿着坛子混进酒内。

清玉听到声音从屋内走出,斜靠在门边看着竹轩,眉头微蹙,“你在做什么?”

“没事。”竹轩把手藏在身后,清玉走上前扯过竹轩的手,看着伤口,眉头紧紧蹙在一起,“怎么这样不小心。”言罢已蓄足灵力要帮他疗伤。竹轩见状,忙把手收回,“刚刚你才耗了灵力,这点小伤不碍事的。”说罢跑进屋内取出点水,和着泥将小妹那坛酒封起,重又埋在了桃树下。

待一切妥当,竹轩见清玉盯着自己看个不停,笑道:“这是我出生时爹爹埋下的,他想着我若有朝一日高中,衣锦还乡之日便与乡亲们同乐,却不想便宜了我们二人。小妹那坛子现下只怕滋味不佳,再过个三五年,我们再一道把它也喝个干净!”

“你不胜酒力,这样一大坛子酒还未下肚,倒惦记起另一坛了!”清玉看着竹轩吃力的抱着那一大坛子酒,刚想上前搭把手,竹轩忙把身子侧开,“你还没有恢复,这些事情我来做就好了。”

晌午的时候竹轩跑去买了些菜品做给清玉,依旧按着桃花坞的样子来,可吃起来却总也不对味。竹轩把筷子放下,看着清玉吃得津津有味,托腮道:“还是在桃花坞做出来的菜好吃,所有的菜都载了桃花的香气,却又不失本色。”

清玉笑笑,“你若想回去,待这件事情过去之后我们便回去。”

竹轩点点头,有意无意的问起,“若你的法力恢复,国师一定奈何不了你。”

“你倒是抬举我。”清玉笑笑,停下筷子看着竹轩,“不过好像真的能打得过国师!”说罢两人得意的大笑起来。饭毕竹轩收拾碗筷,看到放在墙角的状元红,悔道:“我竟忘了温酒下菜!”

“罢了。”清玉接过竹轩手中一般的碗碟,“反正我们有得是时间。”

竹轩微一愣神,笑道:“是啊,有得是时间。”可竹轩第二日还是迫不及待的温上了酒。

因为竹轩的父亲在村里威望高,是以这状元红的坛子也装得大,这坛酒连续喝了七日才见了底,只把人喝的醉生梦死。

这夜天气阴郁,乌云厚重。竹轩将余下的酒灌了小坛子里与清玉一道围炉夜话。雪不知何时飘摇落下,接着释放一般倾袭,不多时便已薄薄覆满街道。此时清玉已有微微醉意,看竹轩的眼神也有些迷离。竹轩抱膝看着窗外雪影,喃喃道:“我在书房曾无意看到过一本有关术法的书,说是术法被封印,只要除去封印之人,那术法便能恢复。”

清玉微一愣神,眼神清明几分,他有些僵硬的朝竹轩伸过手,“都说了不去想那些事了,你怎么好好的又提起来了?”

竹轩握住清玉的手,靠在他身边,清玉只觉鼻尖泛香,味道沁人心脾,只把人的骨头都闻得酥软。

“这是什么香味,我记得你身上多是桃香,味道缠绵,化都化不开。”清玉凑近竹轩,又深嗅几口,却越发觉得身子酸软起来,他惊恐的看着竹轩,却如何也使不出半分力气来,“你做了什么?”

竹轩笑得凑近清玉,“你

忘了,再过几日便是一月之期,我怎能食言?”

“你骗我!”清玉嘶吼着,挣扎着,却无济于事。竹轩轻抚着清玉的脸,眼中亦是含泪,“谦谦君子,温润如玉。若是清玉做了无火之境的王,必定天下太平,人间再无惨烈杀戮。”

“那与我无关!”清玉想要抱紧竹轩,可手上无力。泪顺着眼角簌簌滑落,清玉却无可奈何。竹轩压□子,轻碰上清玉的嘴唇,清玉立刻狠狠咬着他不放。

血顺着嘴角滴进清玉口中,带了淡淡桃香。清玉圆睁着眼睛写满诧异,竹轩趁着清玉愣神的空隙忙起了身。他揉着嘴唇,嗔怪的看着清玉,“清玉好狠的心,竟用了这样大的力。”说话间一步步的向外退去,退至门边,他朝清玉笑笑,“等到我杀了冷焰那一天,带我回桃花坞。”说罢便冲进雪夜,转瞬便消失在眼前。

雪依旧呼啸的下着,丝毫不曾停歇。清玉失神的在地上躺了三天三夜,泪也似流干。他抬起手轻抚着自己的唇,突然趴在地上大哭起来。他只是推出竹轩是冷焰的劫难,却未曾想过缘由何在。原来竟是如此。

冷焰偏爱桃花,一年四季室内皆是桃香,就连酒中也浸满桃花瓣。世人的血皆带着腥臭,唯有桃花的花魂才遍体桃香。要破冷焰的不死之身,七七四十九日的血水冷焰岂会不察?唯有桃花花魂的血才不会令人生出丝毫疑窦。

“原来如此,原来如此啊!”清玉嚎啕着,嘶吼着,天地在他的悲鸣中瞬间失了颜色。

11.赴约

无火之境在极北之地,亏着有清玉准备的大氅,否则竹轩只怕在半道便已冻死。

到达无火之境恰是一月期满,国师站在冰雪之中,笑看着竹轩,“你果然没有失约。”

竹轩沉默着紧了紧大氅,淡漠的从国师身边走过,“走吧。”

“等等。”国师犹豫的看着竹轩,“那孩子……清玉他……还好吗?”

竹轩回眸,有些诧异,他以为国师并不喜欢清玉,可看着国师眼中的担忧,他忽然明白,不是不喜欢,而是因为喜欢,所以才会把那样的重担放心的压在他身上。竹轩不知道该怎么回答,可无论好坏,随着时间的推移,一切都会过去。

与外面的严寒不同,无火之境的气候与桃花坞一般,甚至也像桃花坞一样栽满了桃花。竹轩看着漫天飞舞的花瓣,回身看着国师,“我以为这里会很冷。”

国师笑笑,“最冷冷不过二月天,不过那已是千年之前的事了。”

“难道这近千年的时间里,这里一直是这样吗?”竹轩惊讶的看着国师。国师点头,“上届不死之身的羁绊是梅花花魂,是以无火之境的气候便以适应梅花生长为宜。自从他死后,梅花谢尽,无火之境一夜间桃花盛放。”

“这样说来这一届的不死之身的羁绊便是桃花的花魂?”

国师笑笑,颇为赞许竹轩的聪慧,可赞许之余却更多了几分叹息。竹轩以为自己说错话,忙闭嘴道歉。国师摇摇头,“你说的没错,的确是桃花花魂。”

“那既然有羁绊,难道桃花花魂奈何不了他吗?”竹轩更加不解。

“桃花花魂自然奈何得了他,只是……”国师愁容更盛,“桃花花魂已经被他毁掉了。”

“毁了?”竹轩的惊讶转瞬被了然替代。若桃花花魂还在的话,又怎会需要桃花坞的那些并不友好的兄弟前仆后继去赴死?竹轩微微叹息,“那你们为何不先找出桃花花魂供奉呢?”

国师有些无奈,“花魂是感应他而生的,那时大家只知道这一届的不死之身的羁绊是桃花花魂,可谁拥有不死之身?何时降生?花魂在何处?无人知晓。若我们早于他发现花魂,兴许还能保下花魂,可惜……可惜他竟是第一个发现的。”

“这是天命所归,国师何须叹息?”竹轩笑着安慰,“何况,你们不也推出我能杀了他吗?”

“是啊。”国师看着竹轩温润的眸子,脚步渐渐慢了下来,“你知道我送你去做什么吗?”

竹轩点头,“杀他。”

“他……”国师还想再说什么,竹

轩已笑着打断,“他好龙阳之色,我幼时读三十六计,看到美人计时心中还惋惜自己不是女子,现在看来,便是男子也未尝不可。”

“你准备好了吗?不成功便是死,想要杀他的人前仆后继,结果却只能是飞蛾扑火。”国师的话中渐露焦虑,竹轩收起笑,眼中带了几分认真,“国师的话是在劝我放弃吗?若是的话,说不定我立刻就会离开。”

国师愣了一下,笑意复又爬上竹轩的脸,“清玉告诉我方法的时候曾问过我怕不怕死,我的答案是,不怕。”

无火之境的帝王殿内空空落落,深色的地砖整齐的列在地上,石柱也时时透着冰冷。尽头的座位上,冷焰斜倚在那里,一袭黑衣,眉目寂然,为这本就清冷的大殿更添了几分冷意。他手中拿着一只桃花的枯枝痴痴望着,此情此景只让竹轩觉得外面是人间四月,这里是数九寒天。

“王。”国师恭敬的朝冷焰垂衣拱手,冷焰抬眼看国师一眼,继续盯着手中的枯枝看。花魂被毁这支桃枝该化为灰烬,为何只是枯萎,却迟迟不肯消散呢?若他当真还在,为何自己制造那样多的杀戮,却未曾将他逼出来?

国师似乎已习惯了冷焰这样的态度,依旧如刚才一般恭谨,“臣此次外出,遇见一个少年,虽非倾国倾城,却周身散着桃香。知王素爱桃花,特带了回来。”

冷焰抬了下眼,身子微微抬起一点。竹轩听到国师击掌的声音,从门外踱了进来。听国师的话,他来之前特地用清水沐浴,洗尽风尘。国师本欲让竹轩换件桃色衣衫,可竹轩嫌太女气,依旧依自己所好身着青衫。因着无火之境属于冷焰的人具是桃色衣衫,匆忙间找了间青衫,竟是件夏衫,穿在身上虽不算冷,却多少有些薄,竹轩刚一进大殿便不自主的打了个冷颤。

冷焰看着竹轩,身子不自觉的坐直,连国师都诧异于冷焰竟会这样正视一个素昧平生的人。 冷焰看着竹轩,身子不自觉的坐直,连国师都诧异于冷焰竟会这样正视一个素昧平生的人。

“是你。”冷焰将桃枝放入袖中,从宝座上走下,停在了竹轩面前。国师听冷焰这么一说,心中一凉,莫非冷焰知道竹轩是什么人?

竹轩冷笑,“没想到你还记得我。”

冷焰目光中带了几分不屑,语气更是轻佻,“在我手下从无活口,你是第一个也是最后一个,我自然留心。”

竹轩笑,“还好我来了,否则当真只有死路一条。”

“错。”冷焰伸手抚上竹轩的脸颊,“是生不如死。”说到那“死”字,冷焰

手上一使力,冷汗便簌簌的从竹轩额角滑落。冷焰凑近竹轩,深嗅竹轩身上的气息,唇角勾起一抹笑,“果然遍体生香。”言罢,目光转向国师,“你倒是一举两得,既寻回了想要杀我的人,也找到了个给我暖床的。”

国师脸上一阵青白,见竹轩面前除了因疼痛有些苍白之外,倒很是坦然,心便也安定下来。冷焰见国师不出声,冷哼一声,目光转向竹轩,手上又加了几分力,玩味的笑着,“枕边人时时想着杀自己,真是有趣。”

12.刺杀

冷焰的寝殿与帝王殿一样,凄清的色彩透着阵阵的冷意,唯有屏风后的温泉袅袅升着热气才让人稍感暖意。

冷焰仰头靠在池边,手中紧紧捏着那支桃枝,桃枝却丝毫不见折痕。冷焰眉头紧蹙,这桃枝相较之前,生命力似乎更加旺盛了,是他要回来了吗?当真是难缠的很!冷焰将桃枝丢到一边,竹轩恰好走近。他看着脚边的桃枝,躬身捡起,桃枝刚放在手心,一股暖流直达心底带着些许的麻痒,那种感觉竹轩并不熟悉,却不知为何脑中蹦出了“愈合”这两个字。

“这不是你能碰的东西。”冷焰一把将桃枝夺过,却又不见有多珍惜。竹轩从屏风上拿下衣服为冷焰穿好,随冷焰一道回了寝殿。

夜静得可怕,即便是侍卫巡守,也不敢发出脚步声,唯恐惊扰了寝殿内的人。竹轩缓缓坐起身,从床铺下摸出一把匕首,从来了这里开始,竹轩便一直在等着这一刻,终于等到冷焰放松了警惕,安然留他睡在身侧。拔刀的声音发出微微的金属摩擦,竹轩抽气,偏头去看冷焰,见他没有反应方才松了口气。他缓缓凑近冷焰,匕首贴近冷焰的脖颈,他嘴角溢起一抹笑,这一刻得意的险些忘了他是不死之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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