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生之骗子难防(穿越)+番外+小剧场——尉迟凌霄
尉迟凌霄  发于:2013年04月20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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樊予邻这才领着女儿樊怡汝从外头回来,应是已经安排好了寿棺寿衣。他见樊墨轩板着脸注视着满屋子纸做的白花,走上前拍拍他的后肩:“墨轩,灰鹭宫宫主生有一双儿女,我已派人前去打探灰鹭的实力。你且放心。”

樊墨轩点点头:“劳叔叔费心。墨轩省得。”

虽然荣兴桀是依旧晃着脑袋没心没肺的模样,但镖局里大家都明白,小少爷心情不太好。

距离知道樊家的事已有半日之久,他却只是草草地划了两口饭进嘴,脸最爱的西红柿炒蛋都没碰上一筷子,就推说自己吃饱跑开了。

院子里的小花还悠闲地猫在它的小窝里摆弄着一串鱼骨头。荣兴桀走到它边上,一脚把鱼骨头踢飞了,不顾它龇牙咧嘴的炸毛发怒,坐在了一边拔草。

柳知秋在用午膳的时候就察觉出应是出了些事,以致平日最能吵闹的荣兴桀也没去接他爹开出的两个话题。而他又不理江湖之事多年,便也明白他们没跟自己说的用意,午后就带着柳茗岳告辞了。

柳茗岳走之前,还悄悄塞了块碎银子给荣兴桀,红着脸说:“你若是还碰到那小戏子,帮我给他。”略一顿,“莫说是我。”

柳茗岳也回去了,原本三个小孩热热闹闹的,一下就剩他一人了。秋天刚至,便已觉得萧瑟。

死亡,通常跟秋天很近。

樊墨轩若要报仇,必定此后就开始有所动作。荣兴桀明白,自己任性的日子到头了。樊予归的葬礼,他要想办法去。

第十七章

果然没多久,江湖上就传出了樊家庄有丧事的消息。石门镖局做为江湖上跟各方都要打交道的角色,自然得到消息比较容易。

荣兴桀这些日子是下了些苦功夫去练武。虽然效果还未显现出来,但这让荣仓朔的心情好了不少。

这不,荣兴桀期期艾艾地走到他边上时,就慈祥地笑着摸了摸他的头:“小兔崽子,一副委屈的模样,怎么了这是?”

“爹,咱们去看看墨轩弟弟可好?”荣兴桀踮着脚搂住了荣仓朔的脖子,“他爹虽然很凶,可是他一定还是很伤心。咱们去不让他伤心。”

荣仓朔本也为这事犹豫着。所说之前荣家跟樊家也没什么交情,真追究起来说不定还要往对头上靠。可是毕竟樊墨轩跟自己宝贝儿子颇玩得来,也在这儿住了一段时间,这事儿也是自己告诉了樊墨轩的,不表示一下似乎说不过去。但邹桐手臂又还绑着,自然不能让他去。自己儿子吧,那样的功夫出去也不好说。

现在荣兴桀主动跟他提出来了,这事又得换个角度考虑了。好在荣兴桀之前预备工作做得不错,将日前的刻苦搬出来,没费多少功夫,荣仓朔就同意了。

荣仓朔这边还在想:这小兔崽子是长大了,懂得关心别人了。那边荣兴桀悄悄舒了口气,已经将接下来要见到樊墨轩该说的话该做的事,在脑子里不停地计划着。

出丧当日,荣仓朔带着荣兴桀,驾了辆马车,停在樊家庄前。

樊家庄大门上的布置相较两天前的潦草已是变了许多。纸幡已然按照习俗,用烧纸黏在柳木上,立在门的两侧。而大门上也贴上了烧纸,触目一片惨淡的土黄与白,使看到的人立刻就心情沉甸甸的。

步入灵堂,目光所及之处,均是单调的白与黑。正中摆着一方桌子,上头摆了“四样”,分是鱼、肉、鸡蛋、面条。再前面些立着香一炉,长明灯一盏。香炉上青烟袅袅,越往上越淡,也越散,看上去就像是那无形无状的魂魄缭绕,对这方宅子恋恋不舍。而灯火恍恍惚惚,亮得并不浓烈,却是长明。方桌的后面,是一帘长长的白色帘帐,隔开了后头摆置的灵柩。

荣兴桀一眼就看到了樊墨轩穿着一筒白大褂、白鞋,头扎缠头,结系于左侧。他站在方桌的左侧,萧素茗的旁边,樊予邻和樊怡汝的前面。

荣兴桀跟着爹上前几步,在灵位前磕了四个头。按规矩说,这给鬼磕头,是得四个。樊墨轩也站了出来,回给他们四个头。

荣兴桀看着他给衣服映得惨败的脸,觉得心里也堵得慌,差一点就要上前去拉住。好在樊墨轩并没将目光看向他,而是一直低着头,荣兴桀才没冲动。

又陆陆续续来了些人,其中荣兴桀也看到了顾彻析。一一在灵前磕了头,樊墨轩也一一回过之后,樊家的人上前,将一把烧纸烧在了方桌前的聚宝盆里。萧素茗又情难自禁,用帕子捂住嘴哭了起来。灵堂里众人皆随之满心深感悲恸。

这灵柩还要在灵堂里停上三日,期间香炉与长明灯均不能灭。荣兴桀待来人散去了些,才走到樊墨轩身边,把他搂住:“墨轩弟弟,你莫伤心。还有我呢!”

樊墨轩原本还僵着脖子,听到他这句话,猛然觉得几日来一直紧绷的心松了下来,把头靠在了他的肩膀上。

还待再与樊墨轩说上两句话,就见樊予邻走到了他身后:“墨轩,送走了客人,来叔叔这儿一下。”

荣兴桀这才发现灵堂里只剩下他们几人,而樊予邻这句话,分明就是让樊墨轩送客的意思。

心里一下就对樊予邻生了怨气。看他人走了,对樊墨轩抱怨:“你叔叔他真是的,我还想再跟你一起多呆会儿。”

樊墨轩拍拍他后背:“叔叔他这几天也很忙,打点着一切。他还帮我打听到了仇家的所在。你别怪他。”

自己还愁着怎么开始这个话题,想不到樊墨轩先提出来了。荣兴桀略一琢磨:“是灰鹭宫吧?我听我爹说了。可不是说那个宫主也受了重伤?”

“父债子偿。乔鹭这次便是不死,我也要让他死。至于他的儿女,等他们长大了,再让他们尝尝痛苦。”樊墨轩说这句话时,眼神中透出股狠劲儿,完全不像是他这么大的小孩做得出来。

荣兴桀震惊了一下,便明白这是那个樊予邻的主意无疑。“你叔叔他……是向着龙辉的。”心里想到这一层,竟就说了出来。

荣兴桀咽了口口水,偷偷用眼角去瞄樊墨轩。却见他还是一脸平静地站着,略松口气,继续将话题往这上头引:“其实……照我爹的意思……龙辉要来对付我们石门。”

樊墨轩摇了摇头:“不。叔叔只是为了我能更快地报仇。小荣你不用为我操心了,我可以处理。”

不用操心个屁!荣兴桀心道。他现在不操心,等着将来你们叔侄俩联合着灭了石门给龙辉铺路?

一番抓耳挠腮,他实在想不出来该怎么才能不引起怀疑地让樊墨轩不再听樊予邻的话。于是,索性又拿出耍赖皮的口气:“墨轩弟弟啊,你要不在去我家住上一阵子?我好想你,可是你叔叔都不让我在这儿多呆。”

“莫任性。我爹还没入土,我是长子,不可出门的。”樊墨轩摸摸他的脸,牵起嘴角回答道。

“那,你就等入了土,再来我家。”荣兴桀不死心。

樊墨轩回身看了看,樊予邻和萧素茗都不在,才点点头:“等我守完灵。”

荣兴桀这才一步三回头地出了樊家庄。而荣仓朔已经在马车里等他一会儿了,看他闷闷不乐地走出来,揉揉他脑袋:“跟你墨轩弟弟说够了吧?看你老子等你这么久都不催呢!”

荣兴桀抬起头在父亲宽厚的掌心里蹭了蹭脑袋:“谢谢爹。”

在爹心里,自己还是小孩。自己也乐于扮演着小孩的角色。只是,许多前世的教训,让他明白自己该扛起一份责任。

跟着父亲回到了石门镖局,荣兴桀尝试着提出去龙辉镖局玩。结果引来荣仓朔极为暴躁的反对。他几乎可以肯定,父亲与龙辉镖局的顾彻析有着什么自己不知道的事。而这事,同现下难以应对的樊墨轩的事一样,让他找不到头绪。

荣兴桀开始更加认真地去练武,这让邹桐和荣仓朔都惊讶了一阵。张伯则是边为他擦汗边说:“小少爷长大了,知道要刻苦了。”

那夜樊墨轩说的对荣家刀法的质疑已被荣兴桀抛到了脑后。或者说,他是刻意让自己不记得这些。因为他宁可相信这是自己一场莫名的梦,也不愿去相信“梦”里樊墨轩说的话。他在提防着,他害怕再次受骗。

像掩耳盗铃,像缩头乌龟。可是,荣兴桀宁愿自己再没出息没骨气一些,也不愿去听事后樊墨轩平静的声音诉说那长长的日子中,一个个精心策划的局。

局,由我来策划。墨轩,只要喜欢自己就好。荣兴桀这么对自己说。

七日之后,守灵期限已满。荣兴桀正魂不守舍地在院子里挥刀乱砍,正觉得胸口一阵郁结,就听到张伯略拖着地的脚步声响起。

“樊家小少爷来啦!别耍刀啦!诶哟,快擦擦汗。”

荣兴桀心里一喜:墨轩果然不是唬自己的。便甩开了刀往前厅跑。

却见厅中坐这的樊墨轩,较上次丧礼上见又瘦了许多。脸上的线条变得刚硬了许多,同记忆中成年的他又相像了几分。端坐在椅子上,显得更加沉稳了。荣兴桀一下上前就抱住了他:“墨轩弟弟,我想你。”

樊墨轩一笑:“都不知道你啥时开始黏我的。”

荣兴桀却抱着他不动,把鼻子埋进他肩上披下的发丝中,丝毫不觉得有什么害羞。

两人安安静静地抱了会儿,荣兴桀就憋不住了:“墨轩弟弟啊,你看你都瘦了这么多。今天咱们吃好吃的!我这就跟厨娘说去!”说着就要跑开去。

樊墨轩赶紧拉住了他:“不用这么麻烦,就还平常些吧。我不过是这几日忙了些,过阵子就又能胖回来的。”

“是嘛……”荣兴桀背过脸去捏了捏自己还肉嘟嘟的脸颊,心里默默痛恨着还没消去的婴儿肥和左边脸上硬生生给肉挤出的那个假酒窝——后来长大了,他是只有右边有酒窝的。

小时候听父亲给自己讲过一个故事,说有酒窝的人都是在奈何桥前不愿去喝那孟婆汤,所以才被留下了着样的记号。所以,有酒窝的人都是极重情的。他想自己便是如此,喜欢上那人了,就连欺骗都抹去不了。

想到这儿,他就转回了脸盯着樊墨轩的脸研究。樊墨轩给盯了会儿,略一笑:“你在看什么?”

荣兴桀有点失望地低下了头:墨轩笑了,竟然没有酒窝。这不公平!

第十八章

荣兴桀别扭地别过脸咳了几声,把一根手指头戳到樊墨轩脸上:“喂,你再笑笑。我就不信戳不出酒窝来!”

樊墨轩眼睛眯到了一块儿:“酒窝哪是戳戳就有的。”

“不行不行,我有你没有,这不好玩!”

歪着脑袋想了一会儿,樊墨轩又说:“有酒窝是你脸上少了块肉。我可不要也少掉一块。”

荣兴桀重重“哼”了一声,又要背过身去。樊墨轩拉住了他:“好了,不逗你了。”想了想,又说,“我觉着你有酒窝,好看。”

荣兴桀没出息地脸红了,不觉说话语气冲了起来:“谁……谁说是为了好……好看!我这是……”这是什么,他说不下去了。因为他也不确定现在跟樊墨轩这般要好能证明出什么。

“那……我尽力也长个酒窝出来吧。”樊墨轩说着,不由得语气中也流露出了些笑意。

樊墨轩在石门镖局里住着,不知不觉过了十多天,到了中秋之际。两人成天黏在一起,疯疯闹闹,也正经地练练功夫。张伯每次讲到这俩小家伙,必说的一句话就是“好得跟一个人似的”。他说这句话的时候,有许多褶皱的脸上印出深深的两道沟壑,嵌在眼眶下。花白的胡子轻轻颤着,让荣兴桀想到了鸟雀欢叫时颤动的尾羽。

中秋,是家人团聚的日子。照理应让樊墨轩回去跟家人团聚,但荣兴桀却说什么也不想放他走。因为,樊墨轩的生日便是中秋这天。为此,他一人暗自矛盾了许久。

等到了中秋前夕,荣仓朔在晚饭后大伙儿都坐在院子里纳凉的时候,提出了这事:“墨轩啊,明儿个就是中秋了。你可要回去同家里人过个节?”

荣兴桀听到父亲开了这口,心里明白是逃不过这个话题了。顿时整个人的兴致就没了,脚在石桌下没目标地乱踢着。

樊墨轩心里也装着这事儿。他的生辰没跟荣家人提过,自也没指望着他们能留自己下来。本想寻个机会表示自己中秋想留这儿,却没想给荣仓朔抢了个先,自己现在才说生日这事,倒显得不太合适了。

略一沉思,樊墨轩对上荣仓朔的眼:“多谢荣伯伯,墨轩明早就回去。”又似乎注意到边上的荣兴桀情绪不高,补充道,“过完节再来叨扰荣伯伯和张伯。”

等夜深了,回到了各自的屋中,荣兴桀辗转反侧,就是心里搁着块石头,怎么都睡不着。想了想,索性又爬起来,披了件褂子,溜到了樊墨轩的屋前。

窗子里还透出些烛光,樊墨轩应该还没睡下。这么想着,荣兴桀就轻轻推开了门。

屋内的樊墨轩果然还是坐在书桌前,翻着手上的一本册子。听到了开门的声音,便放下簿册转过身来:“小荣,你怎么还没睡下?”

荣兴桀轻咳了两声,蹭到他身后。眼神不自主地往桌上那册子一瞄,只见上面记着的是许多武功招式,还用小楷写了注释在边角处。“墨轩弟弟,你也还没睡呢?”

樊墨轩点点头:“明日我就要回去了。要是可以,我等过了中秋就再来。”

一说到这事儿,荣兴桀心里更加咯得慌了。也不知是给蜡烛熏得还是其他,眼睛突然觉得有点涩:“过了中秋有啥用。”

樊墨轩给他这话说得一愣,弄不清他是何用意,便也不做声。荣兴桀在身上翻了一下,摸出个手掌大小的小木匣,上头刻着一对鸳鸯和几道水痕。“那,这个是我上次去镇上,看到这两只鸟挺好看的。送给你。”也不晓得自己到底安了什么心思,偏偏把鸳鸯说成不知名的鸟。

樊墨轩手上端着这小木匣,轻轻按了下它底部的一个小突起,匣子就从侧边弹出个小抽屉。小东西看着精致,却像是因为太小而放不了什么东西,只是个好玩的摆设。“为啥送我?”

对上樊墨轩略带欣喜而又有探究的眼神,荣兴桀伸手在自己红了的脸巴子上擦了擦:“问那么多干啥,不就是……想送给你嘛……”没想到却搓得脸更红了,映着蜡烛飘忽的火光,真像是给烤着一般。

“明日是我生辰。正好你送我礼物了。”樊墨轩说着,低下头,小心翼翼地把那小抽屉又摁回匣子中。听轻巧地“啪”的一声,底部又突出了那一个小按钮。

荣兴桀心道:不就是给你的生日礼物嘛。嘴上却说:“原来你生日跟中秋是一天啊!可惜不能陪你过。”

“要不……”樊墨轩一冲动,心里想了许久的主意就冒出了两个字。及时刹住,察觉到荣兴桀带着期盼的眼神,还是轻叹一口气:“还是算了吧。”

荣兴桀一咬牙:“我找我爹去!”说罢就冲出门去。樊墨轩声音不大地唤了一句,看着又合上的门,心思起伏不定。

荣兴桀还真是风风火火地跑到了荣仓朔的房间,二话不说地拍开了门。荣仓朔还没看清这什么人呢,他就一下扑到了爹的怀中:“爹,咱们中秋跟墨轩弟弟一起过可好?他明儿生日。”小孩稚嫩的声音拖得老长,带着点哭腔,脑袋塞在荣仓朔的怀里摇着。

荣仓朔先是愣了愣,才把小兔崽子拉到屋子里关上门,点了灯:“这墨轩也是,怎么早些都不跟咱么讲。那他是想留下来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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