攻城——丹余
丹余  发于:2013年04月21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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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什么意思?不想干了?”

“那什么……不是,嗯……也是……不……不是”我到底要说什么啊!“我是说,你给我换个岗位吧。”

“不想当我助理了?不想给我开车了?”

“不……不是,我这腿想开也开不了啊!”我只是想找个借口离开他,觉得这个借口找的挺圆满。

沉默片刻,吐着烟雾问我:“那你想干什么?”

“干我骡子能干的活,你看……要不让我到郝主管的执行部吧,如果不行,那我就不麻烦了。”

郝主管手下的执行部是公司里的最基层,干的都是最实际的体力活,离公司上层远,恨不能几个月都不见上层的面,我就想这样,让我别在见到你乔立山。

沉默!沉默!太安静,我赶紧燃起一支烟,吧嗒吧嗒的发出声音的吸。还记的很久前我们第一次也是这样相互坐着吸着烟,那时是我决定做他助理的时候,现在是要分开的时候。

良久后听到一句回音:“行啊,你去吧!”

“那好,谢谢乔总,我这就去了。”说着没二话往门口走,身后听到他叫了声:“浩子!”紧忙回转身,期待地看着他。

“没事儿,去吧!”

“好,那……那我去了。”往外走,刚要出屋想起什么,回过头说:“那什么……宗磊要吃豆腐你就紧忙买去,我们那条老街要拆了,再不买老王的豆腐吃不上了。”

乔立山有些惊讶:“是吗?要拆了?……知道了!”

拉开门刚要走出去,又想起什么,停下脚步:“乔总,去工地别忘了多喝水,你老高喊,不喝水嗓子容易上火发炎,我先前买了几箱矿泉水都放在后备箱里了,别忘了喝。”

“知道,没你我还渴死不成!”吐着烟雾看着我。

好,我就是废话。刚要往外走又想起什么事,回转身:“乔总,往后逢酒场少喝点儿,喝多伤身,要不以后招个能喝的助理帮你抵挡着。”

“这不用你操心。”

瞧我这废话,正要走出去又止不住废话:“乔总,你不是不能开车,你能开,要不自己放开胆儿练练……但别开那么快,别开那么冲……你能行……”

“你还有完没完……”

“嗨!瞧我这闲贫烂嘴的招人烦。”

“你还知道自己闲贫烂嘴啊!”

“行,那我走了!”

我真他妈闲言,淡的难受,自己都不知道为什么要说这些,我他妈再开口说一个字我就不是张浩。

坚定地走出去。身后又一声叫:“浩子!”

“哎!”紧忙答应,这又止不住开口了,我果真不是张浩了,看着他,等着他下面的话。

“浩子,你说过,你住的那条老街胡同儿让你留恋的是……吆喝声……还有……还有各种各样甜腻腻的小吃。”

我笑了:“怎么问这个?这些都没了,老王卖豆腐的吆喝声也快要听不到了,全没了,就跟我丢了东西似的,我留恋的东西都没了,找不回来了。”

“去吧!”

“好咧!我走了!”

终于走了出来,心里空落难受,我想我不会再回来了。离他和老幺打架是二十五天的时间,离我和他醉意的那一夜是十一个月零一十八天,离我上公司第一次和他干仗是一年零五个月零二十七天,离我开车顶树上是一年零六个月零八天——结束了。

我将在执行部度过一年多的时间凑够我三年的合同期满,然后拍拍屁股不带走一片云彩的离开,永远离开他,老死不相往来。

第四十三章

执行部是公司里最基层最忙碌的机构,跟班跑市场,拉货卸货搬运连带种种活动执行没有闲着的时候,我就需要这样,一闲下来脑子就空,就要飞马行空的幻想,这样挺好,踏踏实实的落地,我这头骡子也算是派上了真用场。

我把公司给安排的那个宿舍也给退了,那是乔立山为要车方便给我安排的宿舍,现在我不是他助理了,不想占公司的便宜。为了上班方便我自己在公司附近租了一间不大的小民房。

郝主管看着我瘸着腿上班就纳闷:“这腿还没好利落就急着上班了,怎么不做助理了?难不成是让乔立山给开了,这……这乔立山也忒不是东西了,你还救了他的命,他倒好转脸就把你给弄到执行部了!这招整人的手段够狠,难不成他还是想报复你和他打架那事?这仇记得也够深的,合着你救他命都没扯平……”

“别胡扯!”急忙打断:“是我自己要来执行部的。”

“你……你脑子生蛆了,放着好好助理不做到执行部干嘛?你不知道这是脏累集中营啊!要挑也得挑个好地儿呀,什么人力资源部策划部公关部……哪个不比这儿强啊,你脑子受刺激了!来这儿找什么感觉啊?”

我哼哼一笑:“因为你在这儿啊!就想和你找感觉啊!”

“你……嘛意思?”惊恐的看着我。

一脸的坏笑:“因为我们是好兄弟,是亲兄弟……生死都是兄弟,这可是你说的。”

郝主管一脸尴尬:“我现在可是姚翠花的主儿,你敢让她知道你这心思,小心她空手道九段给你卸个七零八落满地找牙。”

还真有这种上杆子找抽的主儿,我抬起一脚……

“你干嘛?又想犯浑……”

“走,再不走我踹你下档。”

郝主管撒丫子跑,一边跑一边叫唤:“兄弟一场,你投奔我来就对了,生死我也要罩着你,有事就说,二话没有……”

两个月过去了,我的腿恢复如初可以正常走路,这些日子一直忙着在下县跑市场,就连亚合大楼才进去过几次,乔立山我一回也没见着过,挺好,眼不见心不乱。

无意中碰到徐经理,见面就拉着我没完没了的唠:“浩子,这是怎么话说,为什么自己要求去执行部?”

“我适应落地干活,这样心里踏实。”

“做乔立山助理就不踏实了吗?”

“那……不是,我想换个环境,在执行部挺好,挺好。”

“张浩,我真不明白你是怎么想的,习惯你时不时的贫嘴逗闷子,这猛的见不着你人影还怪想你的。”

“真的!徐姐想我了,欣慰!除了我爸还没人惦记过我呢!”这是真话,有人还能想我浩子,说明我人缘还不差。

“想你的人多着呢,只是你不给别人机会想。”

这话叫怎么说?不明白。

“徐姐,乔总可好?”忍不住问。

“问我干吗呀,想知道你自己看他去不就行了吗?”

“那什么……我不是忙吗,一天到晚的忙,呵呵!”忍不住接着问:“乔总又找新助理了吗?”

“没呢,最近都挺忙的,顾不上,我倒是想着给他找个助理,他说不用。”

“那谁给他开车呢?”

“他打车。”接着说:“要是这么关心他你再回去给他开车去。”

“哦,不……不,我离他远点儿好,不然我耳朵都要让他喊聋了。”

“呵呵!张浩啊,除了你我还真不知道谁还能当他助理。”

谁当他助理都和我没关系了,只要别找个开车不打转向灯的人就行,干嘛还想这个,我关心的着吗!

在一次布置会场的时候看见了乔立山,会议结束后正在搬运现场用具和桌椅,看见乔立山从前门进来,怕打照面紧忙从后门出去躲到一墙后面燃起一支烟吧嗒吧嗒的吸着。

看着天空,灰蒙蒙的见不到湛蓝,北京这天好久不见蓝色了,我正琢磨着,什么时候青天白日的也让我见回蓝天,据说从高空俯瞰北京城就跟坐落在沙漠里的一座城,灰蒙蒙的遮住了红墙碧瓦的古城楼,只隐约可见冲入云中的高楼,而我就在高楼与城墙之间的缝隙里,渺小得没人能看见,我想从缝隙里扎根长成一棵树,俯瞰下可以看到一点儿绿荫,那绿荫就是我,那样是不是就有人注意我了。

单车踏着落叶看着夕阳不见银锭桥再也望不清,望不到那西山……

一切都不见了,只有心中的树在长,为自己为一个人从来没有停止过的长,摸摸心口还在怦怦的跳,什么时候都是如此,我张浩只能这样掩盖自己。

“猫这儿干什么呢?”

突然身后一个声音,吓我一哆嗦,这是乔立山的声音,不看我也听得出来,不回头,还是望着天空:“想成为缝隙里的一棵树,据说从空中看北京城就像坐落在沙漠里,我们家那个老街胡同儿根本找不着影,我就想成为一颗窜天大树做个标记,这样即使在空中一看也知道我家在哪儿。”

“呵呵,想法不赖。”

乔立山燃起一支烟和我一起看着天空,半响说出一句:“浩子,你干嘛老跟躲瘟神似的躲着我呀?”

“啊?”我惊慌:“没……没呀,我躲着你干嘛,我……我干嘛躲着你?”

“腿好利索了吗?”

“嗯,彻底好了。”

“还疼吗?”

“不疼,走路都不瘸了,你别惦记着。”

“你倒想让我惦记呢!”

“哦,你只当我自个给自个长脸,我这人不值当的让别人惦记,呵呵!”

“执行部的活多,干活时悠着点儿。”

“知道了。”

“毕竟腿受过伤,别再磕着碰着……”乔立山吸着烟像在自言自语。

我也自言自语的回答:“知道了……”

静默无语一起吸着烟倚着墙看着天,就那么看着,这是我和乔立山最安静的时候,从来没有这么安静过,不拌嘴、不吵架、不干仗……一起看着落日偏西,看到绚丽的彩霞红映在天边……燃尽手里的烟,相互沉默不语不约而同的扭头离去。

老幺他爸的通达公司受挫,说是大批资金投在一个大项目上,种种原因不能收回成本,拉的多年的公司近乎要破产,多次寻求资金合作者,其结果是亚合公司同意接收,但条件是买断收购不与合作,只因为对方是亚合这让我意外。

老幺愤懑的埋怨:“没想到乔立山这么黑,我爸多年的经营就要归入他的公司,他这是报复,他这是公报私仇,我还真就后悔暗地里堵截打他,如果没有那事我爸公司也不会受到牵连,也许就不会有这个结果。”

我挺惊讶,问:“还有挽回的余地吗?”

“如果乔立山是合作不是收购那我爸公司还有救。”

我纳闷乔立山怎会如此小肚鸡肠,因个人恩怨公报私仇。气闷的来到他的办公室,很久没来了,以为再不会来了,没想到今天又踏进这道门。

经过办公大厅的时候,想起我第一次来的情景,不知道那个魂牵梦绕的人就在这间屋子里,我还与他干了一仗,当时有种深蒙不解的意味,直到今日似乎有些明白,那像是命中注定的纠缘。

没敲门直接推门而进,乔立山抬头看是我,表情惊讶:“你怎么来了?”

开门见山的问:“你是要收购通达公司吗?”

皱眉:“你怎么问这个,和你有关系吗?”

“和我没关系,就觉得你心胸狭隘以公报私,我算是看错人了,本以为你宽宏大度,没曾想你小肚鸡肠睚眦必报,是你自己说的扯平了,至于的吗?你完全可以用另一种方式解决,你要是觉得亏大发了,就冲我来……何必……”

乔立山一脸迷惑:“你在说什么?”

“你不明白?通达公司是老幺他爸的公司,你是真不明白?还是……”

“老幺是谁?”

他真是什么都不知道?还是装的?

“老幺就是暗地里结众打你的那个人,就是手腕上有老鹰纹身的那个人。”

乔立山一脸恍然,哼笑:“原来如此,我跟他的事牵着你哪根神经了?”

“对,你就是动着我神经了。”

“我告你张浩,我乔立山还不至于背地里费心思使手段去对付一个我他妈不在乎的人,我压根就不知道通达公司和老幺是什么关系,谁他妈知道他是谁,谁又知道他老爸又是哪路神仙!”

他……他可能是真不知道,那样子气得脸色都变了,眼睛又瞪起来了,这就要发作。

“那你现在不就知道了吗,你还想这么做?”

“那是当然,这是正道生意,和私仇恩怨没有任何关系,张浩你认清了,就那不值一提的小兔崽子我压根就没正道的看过他,还想让我跟他扯上恩怨,你还真是高抬他了。”

“那好吧,算我什么也没说,就当我没来过。”说完扭头走。

“你给我站住!”

站住就站住,停下脚步等他说话。

“你冷不丁从地缝里钻出来就是为那个老幺?为了他,你来质问我?你和他什么关系?”这又开始高喊。

“我和他什么关系跟你有关系吗!”高声回答,你能喊我也能喊。

“是,跟我没关系!跟我没关系他凭什么暗地里结伙打我,我招他惹他了?”

“呵呵,看来你还是在公报私仇。”

“别他妈打岔,我就问你,你和他到底什么关系?”

我冲上前去近在咫尺的盯着他的眼睛:“你想知道什么,你说出个答案我就满足你,你认为我们是什么关系?”

乔立山脸都青了,抽出一根烟点上,吸几口恶狠狠的看着我:“行,你小子行,你仗义,我怎么就没看出来呢……”

哼笑:“没错!你看出来什么?你什么也看不出来,我就在你眼前,我是张浩,你看清了吗?”

这家伙气愤的拽住我脖领子,又要把我地拎起来,我一把手抓住他的手狠劲的掰,掰了半天没掰开,他哼哼冷笑,我急了,张嘴咬了手腕一口,他大叫一声松开手:“你他妈属狗的。”

“错,我是毒蛇,这是你说的,没准儿哪天抽猛子就咬你一口,可有毒啊,你就等着毒性发作吧。”说完扭头走,还没走到门口,猛的一只胳膊肘从身后围上来卡住我的脖子:“我现在就毒性发作了。”勒得我喘不过气来,憋的血淤积在脑顶,估计脸色都成紫茄子了,这家伙居然下这黑手,我口齿不清叫唤:“你放手……放手……”

“告诉我,你今天来,就为和我说这事儿。”仍旧勒着我脖子不放手。

“放开跟你说。”

“你说完我在放。”

“你死了这条心,我宁可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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