攻城——丹余
丹余  发于:2013年04月21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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还没等我啰嗦完就听的乔立山对着服务员一嗓子:“十屉叉烧包——”

我和宗磊都愣了,乔立山瞪着我:“堵上你这张嘴,让你说。”

十屉叉烧包,你想撑死我啊!临了你还是想让我死啊!

这顿饭吃的,撑得我又差点儿扶着墙出去。

宗磊今天挺兴奋,吃完饭还要去歌厅唱歌,我赶紧扭头走:“你哥俩去吧,我就不奉陪了。”一把让宗磊拽了回来:“怎么,是不是怕东直门到西直门一直排着的大姑娘小媳妇的等不及了!”

“宗哥,你怎么也学的跟乔总似的说话没正行啊,真是近墨者黑呀!”

宗磊笑:“唱歌人多了才好玩儿,没你多没意思啊,走吧。”

乔立山一旁面无表情,又像是带着冷笑。去就去,谁怕谁。

歌厅公共大厅的歌台一男子正吼出杀人不见血的歌声,震得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

宗磊要了包间,点了各色果汁饮料,就是不点酒,乔立山看着饮料发呆,我知道他耐不住想喝酒,正憋得百爪挠心。俩话筒被他俩一人占一个,一刻不停的按着点播器,没我什么事,你说我来干什么,自找没趣,往外走透透气。

“诶,张浩干嘛去?”宗磊问。

“厕所。”

在歌厅公共大厅溜达,听各色狼嚎虎叫,看人间百态神情,歌台上的人不是扯着嗓子悲凄苦嚎,就是疯癫狂喜自得自乐,我笑,人都是精神病,包括我自己,这就像精神病集中营,不宣泄两嗓子那就愧对精神病这一称号。

冷不丁总觉得身后有双眼睛盯着我,扭头寻摸,果然在角落处看到一个熟悉的身影,那个叫阿峰的人正在远处望着我,操,怎么又碰见这小子了。

阿峰冲我招手笑,一脸的灿烂,这孩子的确漂亮,这一笑那嘴角更诱人,颠颠儿的走到我面前问:“怎么又碰到你了?”

“我还想问你呢,你是不是跟踪我啊?怎么从哪个地缝里都能冒出来啊?”

“我跟踪你?我连你是谁都不知道,别忘了你还打我一拳,到现在脸还疼呢。”

“你自找的。”我淡笑。

“咱再玩回掷骰子!”阿峰嬉笑着看着我,眼睛放着邪魅的光,再多看几眼就得让他带沟里去,幸亏我意志坚强。

“没兴趣。”淡淡回了一句转身走。

刚走几步看见乔立山正从不远处盯着我,操,他什么时候出来的?手里还拿着瓶啤酒,终于按捺不住出来找酒喝了。

忽然灵机一动,转过身对着阿峰热情的招呼:“阿峰……”

走到阿峰面前嘴不动从鼻腔里哼出一句:“叫我浩哥。”

阿峰一愣:“什么?”

“叫我浩哥,赶紧叫!”

感觉乔立山一直盯着我,并且向我走来,背对着乔立山瞪着眼命令阿峰:“快点叫!”

“那什么,你大还是我大,我凭什么叫你哥?”

“少他妈废话,让你叫,你就赶紧叫,叫了我就陪你玩掷骰子。”

乔立山已经走到面前,阿峰忽然变了神态兴奋的大喊:“浩哥,怎么在这儿碰到你了,想死我了。”说着拥抱我,在我脸上亲……

我愣了,这动作也太大了,没防备,只让你叫浩哥,我没让你……你丫竟来真的,行啊!也好,就让你乔立山看看,你有情儿,我也有。

乔立山摆着开党员会议的严肃面容问:“这是谁呀?”

“哦,我一朋友,阿峰。”说着搂过阿峰的肩膀。

阿峰贴着我的脸问:“浩哥,这是谁呀?”

“嗯,他是……他是我上司,我的头儿,给我发薪水的人,呵呵!”

“哦,是你老板啊,”看向我:“浩哥,今晚上我陪你玩儿,那天晚上我们可是爽了一夜,想死你了,想得晚上都睡不着觉……”

什么??猛地瞪向阿峰,真想抽他,在心里喊:你丫说什么呢!给我闭嘴,这演得也太过了。

乔立山阴沉着脸扭头就走。

立马放开阿峰,急眼:“你找抽呢!你他妈找死,是不是想让我再给你一拳。”

阿峰嘻嘻笑:“你该感谢我才是,”看着乔立山的背影:“那位是你的情儿吧,你那天晚上心烦就是为了这个人吧?”

我沉默,心里忽然纠结着疼。

“浩哥,我亲你的时候,那人的眼珠子都快瞪出来了,呵呵!告诉你,你就得刺激他,不然他不知道你的重要性。”

我没想刺激他,我不想,我只想让他知道我不寂寞而已,可是……

甩开阿峰就走,阿峰追着我:“浩哥,我帮了你,你说要陪我玩掷骰子的。”

不耐烦的回应:“等下次,如果下次再有机会碰到你,我和你玩掷骰子。”

回到包间,乔立山铁青着脸喝啤酒,宗磊正拿着话筒唱,看我进来说:“张浩,你跑哪去了?这三人行,怎么少一个。”

“我到外面透透气。”

乔立山冷笑:“是啊,外面多好啊,情儿正想着你呢,别让人等得冒火了。”

宗磊莫名其妙:“什么情儿?”

“宗哥,没事儿。”

乔立山仍然阴阳怪气:“你别在这儿装模作样的了,唱歌多没劲儿啊,哪有爽一夜来得痛快啊!还不赶紧去。”

我急了:“我怎么爽和你有关系吗?”

宗磊又是莫名其妙:“你们俩又犯什么病呢?”

第二十八章

我不想惹他,没心情和他斗,我的纠结表演会成为他的笑柄,会让他更戏谑我,想刺激别人却刺激了自己。

拿起话筒要狼嚎虎叫,要癫狂痴傻的发泄,要做回名副其实的精神病。

“下面我为大家演唱正版杨坤的《零下三度》,鼓掌!”自己先恬不知耻的鼓掌,宗磊呵呵笑着拍手,乔立山似笑非笑的喝着啤酒。

学着杨坤举世界闻宇宙的痛苦纠结状,身体都纠结在了一起,近乎抽搐,心肝肺都抽得痉挛状,面部犹如爱过八百个人又被八百个人无情抛弃的绝世痛苦表情,故作着沧桑沙哑的嗓音开唱。

控制不住情绪就是控制不住总是想你啊!我看不清楚我精神恍惚我不能自主我没有退路……

弓着背、踮着脚、摇着头、闭着眼一副自我沉醉样儿,真想抽自己一耳光,抽得山响让自己清醒。话筒在一只手里潇洒的旋转着,这是杨坤的经典动作,我也会,这没什么难的,就当玩一把左轮手枪,差点儿对着自己脑袋开一枪再潇洒的冲枪口吹口气做为解脱,操,我没那么潇洒,我只有佯装。

你让我的心情总是零下三度我义无反顾、我情愿让步你不要不在乎至少给个态度……

空中抛出话筒再潇洒的用另一只手接住,这也是杨坤的经典动作,今儿我也表演一下,潇洒的抛出话筒,另一只手紧忙去抓,好嘛!张牙舞爪的在空气里乱挠好几回,没抓住,话筒哐的一声砸地上了,这糗大了,急忙捡起话筒:“那什么……这话筒今天不听使唤,请观众谅解,谢谢观众捧场。”

宗磊笑得前仰后合:“张浩,把杨坤的歌唱成这样也不容易,赶明儿你去参加模仿秀,准是模仿杨坤的第一达人。”

“拉倒吧,我还想多活几年,就杨坤那副表情模仿一次得死一回。”

乔立山一声不吭,冷笑着喝啤酒,我看不得他这副德性,就跟全世界都欠他似的,上前逗趣:“乔总,你也模仿个人呗,看咱俩谁模仿的像。”

乔立山哼出一句:“跟你比?我大脑有雾,我还没那么神经。”从我手里夺过话筒唱了一首《把悲伤留给自己》。

把我悲伤留给自己你的美丽让你带走从此以后我再没有快乐起来的理由……

这晚上唱的全是悲歌,一个比一个惨,一首比一首悲,宗磊直挠头:“今晚是悲歌大联盟啊!

乔立山淡笑:“估摸着世界末日也没这会儿惨。”

惨!悲苦万状,这情绪维持了好多天,一直到我在饭堂里看见郝主管和姚翠花后才算找到点儿乐呵。

郝主管甩着罗圈腿几里地远的对着姚翠花高喊:“翠花,今儿有红烧排骨,我给你抢了一份,瞧这人多的,跟救济难民不要钱似的,要不是我伸手快,哪儿轮得上啊……”

姚翠花眨着大眼:“那就过来吧,别辜负了你的伸手。”

郝主管颠颠儿的坐在了姚翠花的身边。

从此后我总看到这景儿,总看到郝主管不留余力的献殷勤,总看到姚翠花大眼放着光大嘴咧开乐。我也乐了,这是不是我的功劳,是我被揪肿耳朵换来的,看那两人的情景就觉得有点儿意义,是活着的意义。

这天下班刚走出大楼,就看见老幺的车停在路边,伸着脑袋从车里探出头向我招手。

钻进老幺的车里:“你来干嘛?”

“来接你。”

“我用得着你接吗?你到底干嘛?”

“我想看看让你恨之入骨的乔立山到底是什么人模狗样。”

有毛病,我恨谁跟你有关系吗!没过多久,乔立山从楼里走出来,我一指:“瞅见没,那个人就是。”

老幺顺着我的手指望过去:“妈的,这丫这么年轻,我以为是个半拉老头子呢。”

“哼哼,年轻吧,只比我大三岁,人家是总,我给总开车,这世道就这么不公啊!”

“公平,他是总怎么的,总我也照样办他。”

“什么,你说什么?”没明白老幺的意思。

“没事儿。”老幺直盯着乔立山,一副横眉冷对的样儿。

乔立山出了楼像在找人,站在楼口处四下张望,又拿出手机拨打电话,正在暗处盯着他看,自己的手机响了,原来他在给我打电话。

“乔总。”我赶紧接起。

“你在哪儿呢?赶紧过来,我要出去。”

对老幺说:“瞧见没,这就找我有事儿呢,拜拜了,我又得忙了。”

下了老幺的车直奔乔立山而去。

乔立山一看见我就劈头盖脸:“我说你小子溜那么快干嘛,这一下班撒丫子就没影了,什么事这么着急往回窜,是不是什么情儿火上房的等着你呢?”

“没有啊,我这刚去趟厕所,接到你的电话这大便刚拉一半儿就紧忙缩回去赶来了。”

“开车去。”乔立山命令。

答应着紧忙去开车,乔立山仍旧坐在后面。

“乔总,这是去哪儿啊?”

“去买豆腐,买你说的那个豆腐王的豆腐。”

哦,买个豆腐你急呲白咧的干什么,至于的吗!这一定是宗磊想吃豆腐了,要不就是想让宗磊做豆腐给他吃。二话不说开车直奔老王的豆腐坊,这是我本份,你就是去荧惑星的黑洞我也带你去。

到了老王的豆腐坊,乔立山下车张望着:“这地方还是老街啊!现在这样的地方不多见了。”

“是,我打小就长在这里,这地方就我轮回八百辈子也忘不掉。”

给老王介绍:“这是我老板,是乔总,从城东头到你这儿溜溜的汽油钱都够买两筐豆腐了,就为了吃你家的豆腐。”

老王这个感动啊:“哎呀,乔总啊!劳您跑这么远,这说明你识货啊,说明你有见识有胆识,我这豆腐看着不起眼,但里面的学问大了,这豆腐不仅是味道一流,它还承载着中国传统文化,你吃我的豆腐证明你就是有学问的人,是有历史责任感的人……”

老王这又上纲上线的没完没了的絮叨,絮叨得我脑袋发胀,你说人家买你块豆腐,瞧把你给得瑟的,哪那么多话啊!

乔立山点头淡淡的笑:“给我切半板子吧!”

“你要多少?”我惊讶。

“要半板子。”

“你要那么多干嘛呀?你和宗哥俩吃得了吗?这豆腐容易馊。”我忙劝。

老王赶紧说:“不多,这天放冰箱里能存好几天呢,再者说您吃不了可以给左邻右舍的街坊尝尝,准保人都因这豆腐记你一辈子的好。”

这老王,逮着机会就没完没了。

“乔总,我祖辈都在这儿卖豆腐,这都多少年了,可有了历史了,所以这豆腐也有了历史了,浩子是我从小看着长大的,他是吃我的豆腐长大的,你看看他这身板,”说着敲敲我的胸脯:“多健康,连俩耳朵垂儿都是腱子肉,这都是吃我豆腐吃的,都是这豆腐的功劳,吃我豆腐不但身体健康苗条还可以长寿,您就放心吃吧……”

乔立山笑了,摸摸我的耳朵垂儿,嘟囔:“连耳朵垂儿都是腱子肉,我还真没发现。”让乔立山摸得耳朵直痒痒,一直痒痒到心里,赶紧扒开他的手冲老王喊:“我说,老王啊,你省点儿口舌,天天这么唠叨累不累啊!”

临了乔立山买了半板子的豆腐,上了车我就埋怨:“你买那么多干什么,你是不是想和宗哥天天当饭吃啊,我告你就当饭吃你俩人也得吃上一星期,吃到你们这辈子再也不想吃了。”

乔立山哼哼笑:“我要是不买这么多,怎么对得起老王夸我是有学问有历史责任感的人啊。”

我笑了:“你还真虚伪,让人夸几句就受不住了,不过这老王的豆腐绝对具有历史了,我从这个胡同儿老街长大,从小时记忆里就听着各种抑扬顿挫的吆喝声,飘着阵阵的奶油炸糕的香味,豌豆黄的晶莹细腻还有桂花油茶的香气……那是我小时候最爱吃的,现在想起来还馋得慌。”

我遗憾的摇着头:“现在这些吆喝声越来越少了,偶尔还可以听到老王卖豆腐的吆喝声,让我觉得踏实,觉得这是我生活的一部分,是我丢不下的记忆。这条老街要拆迁了,到时候我连这最后卖豆腐的吆喝声都听不见了,那感觉就跟丢了什么似的,就像丢了我儿时的快乐再也找不回来了一样。”情不自禁地哼唱一句:“我的家就在这大院的里面,我的家、我的家、我的家就在这个地球的上面。”

乔立山问:“什么,这里要拆迁,什么时候?”

“快了。”

“遗憾!”

从后视镜里看向乔立山,他正低头思索着什么,也许他再也不会坐到前面这个位置了,我和他只能这样前后隔着座说话,但有时我真想和他絮叨,就像现在没用的屁话也想和他念叨念叨,这样心里就觉得舒服。

开着车拐向宽阔的街面,满眼的高楼林立,遮住了老街深巷,再也看不见。还是想絮叨,屁嘴烂舌的忍不住开腔:“那什么……宗哥这人挺好,爱吃豆腐,还会做豆腐菜,宗哥有内涵,人还谦逊,长的还帅气,真是难得的好人。”

从镜子里瞟向乔立山,他掏出一根烟点上,然后抬头看向窗外,皱着眉头吸了几口对着窗外喷出烟雾,低沉的回了一句:“当然,宗磊绝对的好。”

沉默,我不想再说话,但听见乔立山又说了句:“浩子,想听我的故事吗?”仍然看着窗外吸着烟。

心里一悸,想啊!太想了!我真想听。

第二十九章

心里急猴似的想听乔立山的故事,但表面装出一副漫不经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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