至于回应和不回应的问题，薛阳是干脆直接无视了这个问题。

薛阳对萨巴斯可一点感觉都没有，虽然他变成人之后很帅，但他本质上他是一条鱼。薛阳很难想象，也绝对不会想象自己和一条鲨鱼……

今天，薛阳还是呆在养伤的育儿囊里面。

说到这个育儿囊，意如其名是用来抚养早出生的小鱼的。因为薛阳的触须几乎都断了，所以要在这里面呆很长一段时间。好在萨巴斯从光明神殿带回了圣水，让这恢复时间提早结束了。

现在，薛阳的触须又变成远啦那样欣长柔软了。

薛阳觉得自己完全可以自如的行动了，可是萨巴斯坚决不同意。薛阳也懒，有吃有喝有人伺候，还有人陪娱乐，他自己想想也不高兴动来动去了。

薛阳伸了个懒腰，郁闷的甩了甩愈发红润的触须，自个儿抱怨道：“哎，烦死了，怎么会变得越来越红呢。”

旁边的莉莉娅听到了触须动了动，第一次主动说话，但眼神也躲躲闪闪的。莉莉娅说：“动物都有拟态的本能，因为你和我在一起时间久了，所以会变得越来越红。”

“真的？”

“真的。”莉莉娅点头。

“你的意思是，我会和你变得一样通红吗？”薛阳指了指自己，又指了指莉莉娅。

“不会的，拟态并不是变态，只是由于生物习惯适应周围的环境而已。”

薛阳吐血，还好自己不是变态。

“你的意思是，我和五颜六色的珊瑚在一起久了也会变得五颜六色？”

莉莉娅点了点头。

“那我和萨巴斯一起久了，会变成萨巴斯吗？”

莉莉娅呆愣良久，坚定的摇头。

“我会变成莉莉娅吗？”

莉莉娅头摇得跟拨浪鼓一样了。

门被推开，萨巴斯让惊吓以及惊恐不已的大红虾下去了。他拿过一旁的珊瑚礁石凳坐下，依惯例说：“今天感觉好点了吗？”

薛阳语气惋惜的调笑道：“你不把莉莉娅支走的话，我会更好的。”

薛阳一直是一个很闷的人，就算和熟悉的人在一起，他也很少会表露出自己内心的想法。甚至更多的时候，和人相处时，薛阳总是处于发呆状态。

像这样，带着点调皮又撒娇的语气，他从来不会说出来。但不知道为什么，面对萨巴斯的时候，薛阳总是会不由自主的把真实的自己表现出来。

听出了薛阳语气的萨巴斯眼神中的宠溺更加浓了，他说：“你不要总是娱乐莉莉娅，她的胆子很小的。”

“和她相处这么多天了，我当然知道。她有时候小心翼翼的让我发笑，忍不住要逗逗她。”薛阳微笑着说。

“你还是一点都没变。”萨巴斯语焉不详的咕哝了一句。

虽然萨巴斯声音很小，但还是被薛阳听到了。他很疑惑，疑惑自己为什么听到这句话会不开心。他不解得问：“没有变什么？”

“那么调皮啊。”

“……”薛阳看着萨巴斯的眼睛，看着看着便出了神。

心里总是说不在意无所谓，却又忍不住去关注他的一点一滴去观察他的一举一动。薛阳否认自己会对一头才认识不久的鲨鱼产生感情，但总是会因为萨巴斯一句话就突变的心情让他深深的了解，自己对萨巴斯的关注已经太多了。

薛阳是死脑筋的，他不会觉得自己会喜欢上萨巴斯，他只是认为自己把萨巴斯当成好朋友了而已。

“今天继续吧，我也想像你一样变成人形。”薛阳说。

萨巴斯点头，“好的。”

萨巴斯走了，薛阳又开始发呆了。

没有了习惯的蓝天白云，看着镶嵌着夜明珠的珊瑚礁天花板也逐渐习惯了。

化成人形自然还是没有成功，也不知道是不是因为薛阳太笨了，有了化形珠有了指导人还是不得其所。

或许，薛阳觉得自己就是人，根本不用去变成人，所以才会一直失败。

以前的自己到底长什么模样，很少照镜子的薛阳真的很难想得出来了。现在的自己，脑海里印象最深刻的好像就是萨巴斯那张帅到让人嫉妒的脸了。

发呆薛阳回过神来，看看萨巴斯总是进出的大门，薛阳伸出一根触须，把育儿囊“啵”的一声桶破了。

海水没了育儿囊的束缚，哗的一声全部倾泻在地板上。而可怜的薛阳由于猝不及防，直接“铺”地上了。

注意，真的是像地毯一样，铺在地上。

满头黑线的薛阳从地上爬起来，还好虽然看上去巨大的水母身体不是很重，否则那么细的触须都撑不起整个身体。

薛阳慢慢的朝外面挪去，第一次想看看死亡神殿是模样。

走出了门口，是一条长廊。长廊两边，没有薛阳记忆力熟悉的茉莉山茶月季芭蕉之类的植物……各色发着光的植物错落的生长着，忽明忽暗的光线，就像城市中的霓虹灯一样美丽。

走廊内是没有海水的，而走廊外，是有海水的。

薛阳越过了长廊，左拐进了一个大厅。厅内的正中间是一个雕像，萨巴斯的雕像……

对着雕像注目了一会，薛阳便朝那大门走去。

一出大门，一个全新的世界浮现在薛阳面前……

6.这是迁怒

不同于人类社会的混凝土堆砌的房屋，这里的材料更加丰富，结构更加瑰丽。各色的珊瑚礁，就是天然的染料，把这里装点得五彩斑斓。

整个城市被巨大的透明穹顶保护着，穹顶的顶端是一颗巨大的发光的石头。让死亡神殿，虽然身处深海，却仍旧亮如白昼。

各种鱼儿来来回回的游动，不知在忙碌着什么……

海龟排成一排，背上驮着大量的货物……

海蚌从左到右，又从右到左，不停地清理着垃圾……

直到此刻，薛阳才真真正正的感觉到自己变成了水母，变成了海中的一员……

萨巴斯从远处走了过来，左看看右看看确定薛阳没事，才说：“不是告诉你不要出来吗，很容易受伤的。”

薛阳晕，那他不至于一辈子呆在育儿囊里面吧。而且自己的事，好像也不需要他来决定吧。但萨巴斯语气中的关心，让薛阳鬼使神差的服了软：“好啦，下次我一定经过你同意。”

萨巴斯表情一松，语气也软了下来，可却仍旧不失霸道：“算了，我也不是怪你。可你下次不能这么任性了，没有我同意不准这样胡来。”

薛阳一撇嘴角，不甚在意。把目光又落在浮在水中忙来忙去的鱼儿，优美又自然的景象不能用任何言语来形容。

“我带你逛逛吧？”萨巴斯说。

有人当免费导游，薛阳自然不会拒绝，欣然点头跟着萨巴斯逛起了海底城。

这里的一切，并没有薛阳表面看到的那么美好和平静。

城主是最大的，接下来就是兵族，简而言之，就是参加战斗的种族。死亡神殿的兵族，分别分为第一部鲸鱼族，第二部鲨鱼族，第三部蟹族，第四部虾族以及特种兵电鳗族。每一部的内部，还会分成各个小族群，好比鲸鱼组里有大白鲸，食人鲸，须鲸……

兵族下来，就是在城里拥有一定资产，并受兵族保护的鱼类，比如擅长贸易的海龟族。而最最低等的，就是菜族。

顾名思义，菜族就是供人食用的一族。城市中，最苦最累的活都是他们干，他们的职责就是等着别人享用他们的身体。他们换来的，也只是能够在城市里暂时的安身立命。但这也比在城外安全不止一百倍了。

走在街上，薛阳亲眼看到一只巡逻的鲨鱼把正在工作的海蚌肉从贝克里拉出来吃掉。周围的海蚌虽然又惊又怕，却没有一个敢上去阻止的。

吃完了的鲨鱼施施然的走了，薛阳看了看身边目睹全过程的萨巴斯一脸的理所当然。薛阳自然也无视之，他可不是圣母。不过，看来这里的规则比人类社会还要残酷得多。

一路逛过去，薛阳不想看了。大同小异，看也看乏了。

这时，萨巴斯拉着薛阳进了一家店铺。里面杂七杂八的堆满了东西，原本很大的空间变得很是狭小。薛阳小心翼翼的走进去，还是撞到了放在门口的一个破茶壶。

一个充满愤怒的声音响起：“是谁，是谁！你走路不长眼的啊，万一把我的东西弄坏了，你赔得起吗，这可都是贵重物品！”

伴随着愤怒的吼声，一个身影出现在薛阳视线中。看到萨巴斯后，愤怒的表情立刻变成了谄媚。以他的身段，做了一个高难度的动作，弯腰鞠躬：“尊贵的城主，原谅妖怪?鲁尔刚才的失礼，请让我为您服务。”

薛阳忍不住转头捂脸，称他一声妖怪都已经是美化他了。

他的整体形象近似蜘蛛，但他除了蜘蛛的八只细长的毛腿外，还额外的长了两只如人类一样的手臂。椭圆形如蜘蛛的头部，竟然还有一颗人类的脑袋。那谄媚又沙哑的声音，就是从那里传出来的。

萨巴斯冷冷的说：“我随便看看。”

妖怪?鲁尔识趣的不再开口，亦步亦趋的跟着薛阳和萨巴斯身后，一副随时为两人解惑的模样。

薛阳对店里的东西不感兴趣，对妖怪?鲁尔很感兴趣。观察了一阵，薛阳拿触须捅了捅鲁尔：“喂喂……我问你啊，你这脑袋是怎么回事？”

妖怪?鲁尔恭敬又骄傲的说：“回这位先生的话，这是鲁尔努力进化的结果。”

对着彬彬有礼的鲁尔，薛阳明目张胆的抽搐着嘴角，真是难以理解他的骄傲是从何而来的。是那双手，还是那颗脑袋……

薛阳眼珠儿一转，装天真的问道：“那么，尊敬的鲁尔先生，你是姓妖怪的吗？”

鲁尔还是那副宠辱不惊的模样，恭敬的回道：“不是，是我隶属妖怪一族的。”

薛阳了然，在心里说道：你也只能分到妖怪那一族去了……

萨巴斯逛了许久，没有中意的东西，他问鲁尔说：“我想要买一件东西，不知道你能不能调到。”

“城主但说无妨。”

萨巴斯靠在鲁尔耳边低声说：“……”

声音太低，薛阳听不到，只是看见鲁尔听完后激动得双手互搓：“城主，您放心吧，我一定帮你办妥了。”

说完后，薛阳和萨巴斯就出了店铺。

薛阳懒劲上来了，他说：“我们回去吧。”

萨巴斯点头，“好的。”

回去的路上，一声又一声的哭喊响在耳边。当薛阳听到第一声的时候，薛阳直接忽略了。当薛阳听到第二声的时候，薛阳又直接忽略了。第三声第四声接踵而至，而且有愈演愈烈的趋势。

薛阳忍不住开口说：“萨巴斯，你听听，是不死莉莉娅的哭喊声？”

还没等萨巴斯开口，转过街口后看到的景象就告诉了薛阳答案。

莉莉娅被三只巨型的螃蟹围在中间，他们巨大的钳子你推一下我推一下，莉莉娅的就在这样的骚扰下，发出一声又一声的尖叫。

薛阳看向萨巴斯，萨巴斯无动于衷。

薛阳心中叹了口气，其实他确实不想多管闲事。不过，谁叫他认识莉莉娅呢。

伸出触须，拍开几个仍旧欺负莉莉娅的螃蟹，薛阳皱起眉头问：“你们这是干嘛！”

三只巨型螃蟹是兵族第三部的，知道薛阳是城主的客人，为首的卡纳那卡拉住两个同伴阻止他们继续欺负莉莉娅。

薛阳不认识这些螃蟹，但他们的表情他能看得出来，虽然住了手但他们一点也没觉得自己是错的。薛阳忍不住又说：“你们为什么欺负她？”

薛阳知道，莉莉娅之前是照顾自己的，是这里的城民，并不是谁都可以食用的菜族。

“莉莉娅刚才被城主扁为菜族。”第一只螃蟹大声的说。

“我们欺负欺负她而已。”第二只螃蟹更大声的说。

“就是就是，我们吃了她也没关系。”第三只螃蟹一脸的就是这样的。

莉莉娅因为听到他们说要吃了自己，吓得哆嗦不已。好在还没有被吓傻，聪明的躲到薛阳的身后。

薛阳不解的问跟上来的萨巴斯，“为什么把她扁为菜族？”

在薛阳印象里，莉莉娅除了胆小一点，做什么事都是小心翼翼尽善尽美，非常能干。

“她没有照顾好你。”萨巴斯冷冷的说。

薛阳一愣，顿时明白了。没想到自己离开育儿囊还会害了莉莉娅，深深的看了眼萨巴斯，薛阳把目光移开。

第一次正面认识到萨巴斯的冷血，就因为这莫名其妙的迁怒，见过今天海蚌被吃的那一幕的薛阳完全能想象得出莉莉娅被贬为菜族之后的凄惨生活。

以薛阳的性格，是不喜也不愿求别人的，更别说是因为一只无关紧要的龙虾了。所以，他说：“算了吧，第一次犯错警告警告就好了，下次严惩不贷。”

萨巴斯看着薛阳，幽幽的吐出了一个让薛阳和莉莉娅内心都松了一口气的字。

萨巴斯说：“好。”

7.所谓点餐

莉莉娅是安全了，又被安排回来照顾薛阳。

这命啊，就是贱。只凭一句话，便被定了接下来的人生了。怪不得那么多人都想手握重权，都想至高无上。

薛阳见识了这些，原本就感觉无趣的他，更加觉得烦闷了。那种一点也不想再这儿呆的感觉，越来越强烈。

和萨巴斯分开，薛阳就带着莉莉娅停在走廊的一个拐角处。

薛阳盯着一处水草，看了良久。莉莉娅好像能感觉到薛阳的心情，很乖巧的没有出声，站在薛阳身后一动不动，仿佛她也是一颗无法移动的水草。

薛阳什么也没有想，脑海中是一片空白。

准确的说，他在发呆。

也不知过去了多久，莉莉娅被薛阳的声音惊醒了：“莉莉娅，带我去海面上好吗？”

薛阳这么说，只是不想萨巴斯找不到自己又拿莉莉娅开刀而已。说实话，薛阳还是比较喜欢独处的，有个“人”在身边，总是会不习惯。

莉莉娅很乖巧，犹豫了片刻，知道自己阻止不了薛阳，就点了点头在前面带路。

死亡神殿很大，出乎薛阳的想象。

莉莉娅带着薛阳，一直往城市的南边游去。一路上，遇到好几拨巡逻的鲨鱼，都向薛阳行礼。

这是一个强者为尊的世界，以薛阳的体形和毒性，差不多也算强者一枚了吧。

人类社会也是如此，在人类社会早就习惯了的薛阳，没有表现出很小白或者让他们不要行礼的举动。

在这里，只有你越强势，才越容易生存。不然，就像莉莉娅一样，等着被“安排”命运。

城市的最中心，自然就是城主居住的地方。在所有海底城，都是地位越高的住在越中心位置。而那些菜族，都只有生活在城市的最边缘处。

莉莉娅和薛阳一路向南，大约半个小时后，两人到了死亡神殿的入口。薛阳看到了一只巨大的海蚌，带着一大群海蚌在说着什么。

隔得太远了，声音若有若无的传过来，听不清楚。薛阳也只是看了一眼，跟着莉莉娅和门口的守卫打了个招呼，便出去了。

出了城门，就变成莉莉娅跟在薛阳后面。也许是因为薛阳速度太快了，莉莉娅跟不上落后很大一截。过了半分钟左右，薛阳才晓得，不是莉莉娅跟不上，而是故意不跟上来。

真是乖巧的仆人啊，薛阳在心中感慨到。

一口气浮到了海面，久违的阳光让薛阳舒了一口气。

海底城很美，却没有让薛阳产生任何归属感。这个水母的身体里，住着一个人类的灵魂，他是人啊……不管怎么变，他还是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