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瑞恩皱眉：“你现在还有空想那个，为什么不回别墅？别墅里的摄像头我都屏蔽掉了！”
我傻了：“啊？”
王瑞恩继续损我：“还是说，你就喜欢被人监视着？”
“我、我怎么不知道……”
“你还太嫩了。”王瑞恩眼里带上笑意。
我看见他的笑容，又有种眩晕的感觉，赶紧定定心神。
王瑞恩把我拉起来：“走吧，你就不能多相信我一点吗？”
“不行！我还没有想清楚！”我从他手里挣脱出来，缩回床里，闷闷不乐。
“子奇，你想什么，回去想也一样啊。”他竟然无耻地拽住我的脚腕，往外拖。
我扑腾：“王瑞恩！我还没有想清楚，为什么我要和你在一起！”
捉住我脚腕的手松开了。
三九乐章：突至的噩耗
门铃再次响起，我和王瑞恩对视一眼，他转身去开门。
门外站着几个男演员，簇拥着一个不停哭泣的女演员，是今天下午被逼出镜的那个小姑娘。
“王导，怎么办？再这样下去，我们就算逃出去，也一辈子翻不了身啊，把柄都握在那个姓萧的手里！”
一个五大三粗的男演员出谋划策：“要不我们想办法把萧邪魅抓起来？他手下的人，应该会顾忌这个吧。”
“太危险了，万一没抓到，我们岂不是当即就要拼个鱼死网破？”一个瘦瘦小小的演员说。
“王、王导演，我……我真的没法做人了……我才从学校毕业……呜呜……妈妈凑了一万块钱，以为能演到王导的戏……可是…
…可是……”女演员说不下去了，眼泪刷刷往下流。
“王导，我们该怎么办啊？”瘦小演员怯懦地望着王瑞恩，又看向我。
我怎么都觉得有点奇怪，他们找王瑞恩，为什么不去别墅找，反而来了我住的地方？
瘦小演员似乎被我的目光吓到，偏过头去。
“这样吧，明天我去找萧邪魅再说说，你们能不能再等一天？”王瑞恩说。
“王导，你别这么糊弄我们了，你就说实话吧，是不是没办法了？”强壮的男演员绷起脸，“我们说到底，都是冲着你的名头来
的，你这么做，是不是有点不厚道啊？”
王瑞恩沉默了，我一拽他袖子，小声凑在他耳边说：“这几个人不太对劲。”
强壮的男演员突然说：“有什么见不得人的事，不能公开了说？”
这个人似乎并不如表面上那么四肢发达头脑简单，他看王瑞恩的眼神，让人很不舒服。
“你们想怎么办？”王瑞恩心平气和地问。
女演员边哭边说：“王导，求求你，求求你帮我们出头吧……我妈妈还在家里等我回去呢……”
瘦小演员也带着哭腔说：“王导，你和那个萧邪魅是有交情的吧，你能不能去跟他说说，把我们的录像带还给我们吧……”
其他演员也上来拉王瑞恩的胳膊，我赶忙去拽他，不知谁从中作梗，空中拍掉了我的手，我看着他们把王瑞恩半是簇拥半是胁迫
地弄出去，心里有些不安。
不过，哼，谁叫他拦着我，不让我烧了那些录像带呢！
那些演员缠着他，也好叫我清静清静，想想我自己的事情。
歪在沙发上，打开电视机，最近忙的死去活来，都没有关注一下外界的局势，简直跟被发配到火星了一样。
我连换几个台，发现一抹子都是CCTV5体育！
萧帮这消息封锁做的真好，不过，看看斯诺克，也能稍微放松下心情……
从一种躺姿换到另一种躺姿，斯诺克打完换篮球，篮球打完又换斯诺克，我打了个呵欠，看表，已经晚上十一点多了。
又黑又静的客厅让我不禁有些害怕，王瑞恩怎么还不回来？
我把电视声音尽量调大，开了大门，向别墅那边望去，别墅上下两层的窗户都黑着。
王大导演一向淡定，大概回去就洗洗睡了，对此我颇为无奈，算了，既然他说让再忍耐一天，就再忍耐一天吧，除了相信他，我
还能怎么样呢？
一晚上翻来覆去没睡好，早上心情沉重地去拍戏，龙大野看见我吓了一跳：“你这是吸毒了？”
我琢磨着：“龙大野不是最爱见义勇为吗，昨天晚上怎么没陪着那女演员一起来闹啊？”
这件事越想越奇怪，直到第一场开拍，我都没看到王瑞恩出现。
反倒是昨晚上那几个演员，鬼鬼祟祟的，看也不看我一眼，第一场拍完，我走上想问问他们事情最后怎么解决了，他们却故意躲
开。
这一下，我的心慌张起来，拽住那女演员不教她走：“你告诉我，你快告诉我啊！”
女演员突然大叫起来：“姚子奇，你要干什么！我又没招惹你！干什么动手动脚的？”
几个演员扯着我的手，把我从那女演员身边带开，我慌忙挣扎：“王导被你们怎么了？他人在哪儿呢？”
这时，身后有人按住我的肩膀，温声说：“子奇，过来。”
慕容把我带到一边，问了问情况，他思索了一下：“或者我们可以直接去问萧邪魅，这岛上的事情，没有他不知道的。”
萧邪魅拍完第二场戏，我冲上去，急问：“王导今天为什么没来？”
萧邪魅懒洋洋看了我一眼，不耐烦：“我怎么知道？他也许不想来了呢！”
“那好，我去看他，如果他有什么三长两短——”
萧邪魅冷笑一声：“你找我报仇啊？姚歌神，你这态度我忍了很久了，你知道么？每次看到你这么搞不清楚状况，我都想提醒你
一下啊，这是我们萧帮的地盘，懂得？”
我不吭声了，只看着他。
萧邪魅抚了抚鬓发，说：“也不知道你是聪明啊，还是傻啊，抱王瑞恩导演的大腿固然好，但是现在，落地凤凰不如鸡啊，你与
其抱他，还不如抱我。”
我转身要走，萧邪魅拦住我：“哎，你去哪儿啊？”
“我回去。”
“回？”萧邪魅一笑，“那别墅我让人锁了，你回哪儿去啊？”
我惊：“锁了？”大脑瞬间空白，很快被怒气顶上，我一把揪住萧邪魅的领子，“是你干的吧？你把王导弄哪儿去了？”
两把枪顶在我头上，摄影棚中一阵惊叫，众演员纷纷以恐惧的眼神看着我和萧邪魅，向角落里逃窜，慕容和龙大野站在房间中央
，不知所措。
萧邪魅笑着：“你觉得呢？这岛的周围都是海，他能去哪儿呢？”
我想起最后看到王瑞恩的那一幕，他踉踉跄跄地被那些人胁迫着往沙滩走去，他还在努力安抚别人，还在解释，而我呢，我发现
了那些人的怪异之处，却没有拦住他们，反而关上门，打开电视，看了一晚上的比赛！
我不相信，我不相信他就这么没了！
“萧邪魅，你别骗我，就算你们是黑帮，也不能……”
“也不能怎么样？”萧邪魅抱臂，笑吟吟地看着我，“你才想起来我们是黑帮？我们奉行的原则，就是简单直接，得不到就毁掉
，更何况，作为王导的最后一部片子，《霍小玉》一定会永垂史册的。”
心中最坏的猜想被坐实，我一阵眩晕，紧紧握起拳头，姚子奇，现在没有人罩着你了，你再这么冲动下去，迟早得害的所有人给
你陪葬。
可是……怎么会突然就没了呢？
油没了可以再加，水没了可以再打，可是，人呢？没了，就是那个会对你无奈地笑，对你皱眉，对你发号施令再也不会……
不会的，我稳了稳心神，禁止自己再想下去。
“子奇，你、你还好吧？”慕容担心地问。
不知道什么时候，第三场戏开拍了，我被慕容牵着，木然地走出摄影棚，走廊里没有风，可是我却感觉像有一只无形的大手，阻
拦我前进的每一步，如果我此刻向前倒去，它也会把我撑住，我之所以还站着，就是因为它。
“子奇，你要相信王导。”慕容双手攥住我的肩膀，直视着我。
“我相信他……又能怎么样呢？”我垂下头。
“你和王导在一起的这一个月，我……我都很难受，”慕容忽然说，“你们在一起的时候，你都看不到我了，我还那么坚持，到
底还有什么用呢。”
我笑着摇摇头：“你别演了，怪费劲的。”
慕容说：“你抬头，看着我。”
我抬起头，对上慕容紫气弥漫的眼睛，他眼中含着淡淡的悲伤和一丝坚毅，那双温柔绮丽的瞳孔因此变得更加吸引人，我看得一
愣。
“请你继续相信他，否则，我会觉得我的放弃很廉价！”
四十乐章：眼睛里的伤
我没有心思继续下去这些拍摄，多看到一眼那些计谋弄走王瑞恩的演员，我都怕忍不住冲上去和他们厮打起来，我知道这绝不是
王瑞恩想看到的。
那么，遵从你的命令，我会忍耐，忍耐到这一天结束。
临近傍晚的时候，不知谁先挑起的，龙大野带着一帮演员，堵住那几人，眼看就要冲突起来，萧邪魅带着几个端枪的小弟把他们
围了起来。
我丢下满满的盒饭，起身走过去。
“我不需要跟你们解释什么，你们说吧，拍，还是不拍。”
摄影棚里的电压似乎有些不稳，灯光不停地闪烁，但是没有人抬头看，也许一场暴雨又要降临了吧。
萧邪魅说完话，身后的枪上了膛，对准龙大野。
萧邪魅抬抬手，故意亮出手上的黑色戒指状发射器：“别对他们这么凶嘛，枪都收起来，嗯？别影响我们的拍摄质量。姚子奇呢
？来，轮到你这场戏了。”
人群中的老四呲牙露出笑容。
慕容温然笑：“萧导，不好意思，你能不能把我和子奇的戏往前提一提？我看他有些紧张，跟别人搭戏，恐怕一时适应不了。”
萧邪魅不快：“就他事情多！——那赶紧的，接着你们那场……”
“嘭”地一声，摄影棚的大门弹开，一个人慌里慌张闯进来。
“老大，不好了！”
“怎么回事？”萧邪魅警惕地看了一眼面前蠢蠢欲动的演员们，勾住那人脖子，“出去说。”
这突然来到的变化，让我心中一喜，又多了几分希望，一定是他们帮中出了什么事。
然而萧邪魅回来，还是一样的若无其事，吩咐摄影师和灯光师准备，其他演员散开。
我躺在地上，慕容分开我的腿，身子嵌进来，他俯下身，装作亲吻我的样子，小声说：“没关系的，我会挡住你的，以后就算片
子传出去，也没什么，你可以继续当你的明星。”
我瞪了他一眼。
慕容笑了：“哎，这么多场床戏实践，真是大大丰富了我的戏剧经验，以后不演戏也有点可惜了呢，谁让我这么专情，只喜欢音
乐~”
我低声回答：“慕容，你在床上都这么罗嗦，将来你上面那位一定受不了的。”
突然，灯光“啪”地一声熄灭，全场一片漆黑。
全封闭的摄影棚，外面一点光线都透不进来，这一黑，场面顿时混乱，我听见萧邪魅的尖叫和龙大野的闷哼，人们四处跑动，地
板震响，我和慕容立刻分开，我握住他的手：“走，找掩护，万一是黑帮枪战什么的……”
“都别动！”萧邪魅大喊，“谁都别动！老实呆着！”
他的喊话毫无力度。
摄影棚的一处亮起来，小弟举着手电筒照在萧邪魅身上，他宛如一尊神像一般升起在光辉中，萧邪魅扬起手：“你们再动，我就
把录像带发出去了！！”
混乱仍然没停止，萧邪魅真的把左手按在发射器上时，一声女演员凄厉地哭叫在我耳边响起，吓了我一跳，就见昨晚去找王瑞恩
的那个女演员哭哭啼啼上去，抱住萧邪魅的腿喊：“你不能这样！你答应我们了，只要把王瑞恩弄死，你就会销毁那些录像——
”
我震惊，他们的生活起居录像到底有多见不得人，为了遮掩，连杀人这种事都可以做出来？
“滚开！”萧邪魅一脚踢开女演员，“别粘着我！”
这时，摄影棚的门再次打开，刺目的光照了进来，有人拿着大喇叭喊：
“警察！放下武器！！你们已经被包围了！！！”
各种慌乱的响动之中，慕容小声在我耳边说：“你看，你没有错信他吧……”我已经不知道自己的魂去哪儿了，好像在听到噩耗
的那个时候，就飘不见了，不敢看海，一眼都不敢看，不知道那天晚上，我翘着脚躺在沙发上看电视的时候，他是不是在沉下去
，沉下去，窒息得难过，浑身都在发痛，那种感觉现在就在我身上重现。
我不在乎萧帮是不是被绳之以法，不在乎录像带是不是被公之于众，因为，我发现，没有了他，就什么都没有了。
岛屿中央，暮色中，停着数架直升机。
一个穿蓝色海军服的年轻人站在山坡上。
“对不起，请问，是什么人向你们报警的？”我问。
年轻人想了想：“是一个叫李大方的学生，他说，他向一个人履约，必须要还人情所以……呵呵，第一次出来办案，就遇到这么
些事情，成功来得有点容易呢。”
“那，你们有没有发现……”
“发现什么？”年轻人奇怪地看着我，“你是不是还有什么案情需要报备？”
我闭上眼睛，深吸了口气，稳定情绪：“有没有发现接近岛屿的地方，有、有……尸体？”
“什么？尸体？我们还是来晚了一步吗？”年轻人慌张起来，“对不起，我要向陆队汇报，你跟我走一趟吧！”
“没有发现么？”我木然地转过头，向坡下走去，年轻人跟在我后面，不停地说着说那。
接着，我看到一个熟悉的身影，萧可怜。
她背着手，狠狠地盯着我，走过来。
“你说过，不会让我和舅舅还有叔叔们有麻烦，我才帮你的！”萧可怜委屈地冲我喊。
我木然说：“哦，是么？”
“我根本不该天真到，相信你的什么誓言！你们明星最会骗人了！！”萧可怜上来推我，那年轻人站在旁边，抓抓头，不知如何
是好。
直到萧可怜拿出背在背后的刀，挥到我脸上时，年轻的警察才冲上来拧住萧可怜的胳膊，他从萧可怜手中夺下刀子，女孩嚎咷痛
哭起来。
年轻的警察连连对我道歉，我摇了摇手，表示没事。
留下年轻警察和萧可怜周旋，我走开，漫无目的地前行，眼睛越来越难受，像是进了沙子一样，用手揉了揉，眼角似乎被刀尖划
破，稍微有点出血，不过不是太严重。
渐渐的，眼睛睁不开了，我一只手捂着右眼，站在沙滩上，海浪一波一波冲上来，又落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