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哗啦啦”——厨房里传来玻璃大片碎裂掉落的声音,安乐听不到了。
他晕过去之前,一个长手长脚的讨厌外国佬冲进来,接住了他。
怀里的人看了他一眼,然后就失去意识,安德烈庆幸自己接得及时,要不然掉进那堆玻璃渣子里,还要包扎送医什么的,好麻烦。
安德烈打横抱起安乐,令人意外的轻,比他的大多数X伴侣都要轻。
安德烈抱着安乐在房子里转了一圈,发现这个狭小而落满灰尘的空间里,竟然没有一处可以让人躺着休息的地方。
安德烈只好把安乐放在沙发上。
他替安乐脱掉鞋,安乐的脚踝肿得老高,他熟练地对上脱臼的骨头,把那只伤痕累累的脚小心翼翼放回软垫上。
安德烈觉得应该替安乐拿两床被子过来,毕竟屋里没有暖气,躺在这里很容易着凉,他站起身,又改主意了,既然人家老爹都不着急,他急个什么啊,而且,照顾人这种活计真的很麻烦的,万一被赖上了就更麻烦,他是最怕麻烦的人了。
安德烈两手抄兜,站在门口犹豫了一下,最后决定帮安乐把门打开,然后他就走。
但是打开门之后,他鬼使神差地又回头看了一眼。
安乐蜷缩在沙发上,米色的沙发罩上,两条白皙修长的腿紧紧并拢,蜷曲起来,一只脚腕红肿着,小腿上血迹干涸,留下暗红色的一道,冻得发青的脚,一只踩着一只,可怜兮兮地互相取暖。
安德烈直直盯着安乐的腿,他不受控制地转过身,向沙发上昏迷的人走去。
192.对峙
安德烈舔了舔嘴唇,对着毫无反抗力的人拉开裤链,然后扶起他的上半身,让他靠在自己怀里。
安德烈低下头就能看到安乐松垮垮外套里白皙的身体,真是一顿意外的美餐,虽然缺省了征服的环节,但是依然很有吸引力。
门外,两个暗卫面面相觑,按照上面的指示,只有安乐受到生命威胁,他们才能出手相助。
那么,现在这个情况,到底该怎么办?
安德烈扯开安乐的外套,他的身子正在发热,脑门很烫,脸烧得粉嫩嫩的,一副新鲜出炉、待君品尝的模样。
“……嗯?”安乐迷迷糊糊醒过来,他感觉到自己的腿被人拉开。
有人用他听不懂的语言在他耳边亲昵地说着什么。
热乎乎的气息喷进他耳朵里,接着,一条湿热的舌头伸进他的耳廓,安乐一个激灵,彻底清醒过来。
他发现自己跨坐在安德烈身上,姿势相当危险。
安乐吓出一身冷汗,他脑子再浆糊,此刻也不得不拎清了。
“你……你他妈的给我滚!!”
安乐用力推开安德烈,滚下沙发,他知道凭自己现在的力气肯定拼不过安德烈,身边又没有任何武器。
所以他只有一个办法——
安乐捡起一块锋利的碎玻璃,压在自己颈动脉上:“安德烈,如果我死了,你还有戏唱吗?”
安德烈目光危险地看着安乐,以死相逼?这种老套的伎俩亏他想得出来?
安乐强撑着和安德烈对视,身体和精神两方面的压力让他几乎挺不住,稍微一分神,他就会晕过去。
安德烈挺着下身,走向安乐,嘴角露出邪佞的笑容:“我还没试过奸尸,应该挺刺激的。”
安乐平静地说:“你说过会保护我一年。”
安德烈耸耸肩:“那只是说着玩玩而已,现在我改主意了,我要你。”
安乐笑:“是么?族长亲自把戒指给我,你怎么向他交代呢?”
安德烈思索了一下:“我不知道,不过这真的很刺激,放弃自己的一切,只为了得到一个人的身体。”
安乐呼吸一滞。
安德烈大笑起来:“你以为安东会派人来保护你,你很奇怪他们为什么还不出来吧?”
安乐后退了一步,按住身后的鞋柜。
安德烈继续逼向他:“他们就在门外,我感觉得到他们的气息,如果你现在自杀,他们就会进来救你……但是,自杀真的是一件很难的事,你总以为前面有希望,比起死来说,什么都是可以忍受的。”
“……”
安德烈逼近安乐,安乐腰向后折,被迫贴在鞋柜上。
安德烈并没有拿走安乐手中的碎玻璃,他眼中带着玩味的笑意:“你下不了手,因为你不想死,算了吧,亲爱的弟弟,不过是一次交媾。”
在安德烈的诱使下,安乐眼中显出一丝迷茫。
安德烈笑意加深,他揽住安乐的腰,把自己的炙热贴向他,挑逗着他:“你看,一样是可以给你温暖的身体,为什么不接受呢?你现在很难受吧,我保证,我不会比安东做的差。”
安德烈自己也不知道,为什么他突然这么多废话。
其实只要夺走安乐手里的碎玻璃,就可以不顾他的意愿为所欲为了。
而且,他喜欢的不就是这样残酷的侵占和掠夺么?
难道是因为安乐很像他死去的弟弟?所以他才会在乎他在想什么?
安德烈一跑神,碎玻璃按在了他脖子上。
安乐看着他,半点犹豫也没有,用力划了下去。
安德烈只觉得颈中一凉,他立刻矮身后撤,饶是他反射神经出众,还是渗出血来。
安德烈摸了摸脖子,一看,有血,顿时身上杀气四溢,眯起眼睛看着安乐。
安乐丢掉碎玻璃,勉强挤出一丝笑容:“安德烈,你真可怜,你自己怕死又怕痛,以为折磨别人就可以缓解你的痛苦了吗?”
安德烈不屑地笑:“你说我可怜?”
“是啊,我这样子,似乎不配说你可怜,”安乐缓了口气,“但至少我去面对了,不管结果如何,我没有留下遗憾。”
“不管结果如何?”安德烈嗤笑,“如果最后你失去了他呢?”
安乐眼中镌满伤痛:“我并不是没有失去过他……所以这一回,我才想竭尽所能……如果……如果……还是失去……”
沉默。
安德烈突然说:“好吧,我看着你能坚持多久,我不会再帮你的。”
他说完,提起裤子,从正门大摇大摆走了。
安乐撑着最后一点力气,走过去关上门,锁好。
然后扶着鞋柜,茶几,慢慢挪到沙发前,倒进去。
他紧紧裹起那件大衣,嗅着上面安东的气息,蜷起身体。
没关系,没关系,一切都会好的,妈妈会原谅他的,安东也会原谅他的,只要他撑下去。
193.送医
晚上,许蓉蓉下班回到家,心神不宁地做饭,几次差点把手伸进锅里。
她把晚饭摆上桌,吕卫国问:“怎么了?这回回去怎么样?你家人他们——”
许蓉蓉心不在焉地应着,看了看表,已经八点多了。
那边屋里没有暖气,没有水电,门反锁着,安乐会不会出事……?
许蓉蓉突然把脸埋进胳膊里,哭了起来。
吕卫国一惊,抚摸她的头发,问:“到底怎么了?”
许蓉蓉痛哭了一阵,抽抽噎噎地说:“我把安乐带回来了。”
吕卫国皱眉:“怎么带回来了?他在他爸那里不是好好的吗?他人在哪里?”
“他在那边屋里……我想接他回来……”
“蓉蓉,你冷静一点,告诉我,到底怎么回事?”
许蓉蓉分明从吕卫国脸上看到不愿意,她知道,吕卫国不会接受有第三个人入侵他们的生活,就算是吕清河也不可以,何况是安乐——许蓉蓉前夫的孩子呢?
所以许蓉蓉一开始没有把安乐带到这边来,她想说服了吕卫国,再把他带过来。
但是她也不能表现得太心急,否则吕卫国一定会怀疑,她带回安乐的动机——她无论如何也不能告诉他她看到了什么。
“安乐病了,是精神方面的……可不可以先把他接回来,我不能把他再放在S市……否则那病会越来越严重。”许蓉蓉泣不成声,断断续续地说。
吕卫国叹了口气:“如果是精神方面的疾病,不该带去专科医院吗?”
“可是,可是……我不想让他去那种地方……”许蓉蓉还是不忍心。
“那好吧,你先把他带回来,他在那边也不是办法,带回来我看看,咱们再商量怎么办。”吕卫国说。
许蓉蓉惊喜,她立刻站起身要出去。
“以后我不希望再出这种事,我觉得我们之间的任何事,都该商量着来。”许蓉蓉身后,吕卫国沉声说。
许蓉蓉顿了一下,提上鞋子,开门出去。
……
许蓉蓉赶到老屋里,发现屋里一片漆黑,走廊里的灯光照进来,在门边留下一小片明黄。
许蓉蓉的心砰砰直跳,她没有听到任何声息,难道安乐已经走了?不可能,不可能,安乐绝对不会这么就走了的。
许蓉蓉掏出手机,用手机的微光扫过客厅,她很快看到沙发上蜷着一个人。
许蓉蓉轻手轻脚走过去,弯下腰,她闻到熟悉的气息,是她的孩子。
安乐闭着眼睛,睡得无声无息,许蓉蓉眼眶一酸,眼泪“啪”地落在安乐紧紧抓着外套的手上,她小声叫:“乐乐,乐乐,不要吓妈妈……”
许蓉蓉把脸贴上安乐的脸,那滚烫的温度让她心惊:“乐乐,醒一醒,我们去医院……”
安乐没有回答她。
许蓉蓉立刻吕卫国的电话,吕卫国叫她不要慌乱,先打120,送医以后再告诉他具体位置。
半个小时之后,安乐被送进A市第一医院重症监护病房,医生给他做了一系列检查,之后转入监护病房,并告知许蓉蓉,安乐没有生命危险,由于他的身体底子差,发烧温度又高,虽然时间不长,但也会引起意识混乱,代谢紊乱,短暂的昏迷休克之类的症状,至于会不会出现其他并发症,需要进一步观察。
许蓉蓉看着昏迷不醒的安乐,不禁又哭泣起来,吕卫国扶着她,皱眉问:“怎么会弄成这样?”
许蓉蓉无意识地摇着头,她什么都不能说。
194.三个人之间
同一时刻,S市,安东接到汇报,气得他连连对安大略说:“暗部这些人有没有脑子!”安大略沉默,心想不是您吩咐的没有生命危险就不用管吗。
安东冷静下来,要订飞A市的机票。
安大略立刻劝阻:“这件事,只有孙少爷才能解决,母亲对儿子必定会心软,现在正是最好时机,如果您去了,只会激起许小姐的反感,那么孙少爷这些苦,也就白受了。”
安东沉默半晌,眼神古怪地看着安大略:“你倒很了解他啊。”
安大略冷汗。
安东的目光眺向远方:“我必须去,我不能放着安乐一个人在那里。”
“少爷,这……”
“这里的事先交给你。”安东拍了拍安大略的肩膀,“我去去就回。”
安大略不禁暗自叹息,他当然知道安东为什么去,那边还有一个安德烈没有解决,安东放不下心。
只是,安乐放着继承人戒指不用,宁可孤军奋战,这一行为不已经说明了他的意愿了吗?
安乐很清楚,安抚许蓉蓉这件事只能由他来做。
一旦安东出现,只会让事情激化,让局面更加难以收拾。
如果安东这次能够顺利避过许蓉蓉,单独见到安乐还好,就怕以安东现在的状态,只想把安乐揣进自己兜里,走哪儿都带着,一个没控制住,和许蓉蓉起了冲突,对她造成什么伤害,那安乐一定会恨他的。
安东对安乐用情如此之深,如果被他讨厌,那指不定会造成什么后果。
安大略忧心忡忡地目送安东离开。
……
耳边传来一声温柔的呼唤。
“安乐?”
安乐抬起头,看到安东正大步向他走来,他高兴地迎上去,越过安东的肩膀,却发现那个黑洞洞的枪口再次举起了——
“爸!!”安乐急得大叫一声。
安东立刻躲开。
“扑”——
装了消音器的枪口并没有发出多大声音,安乐甚至能辨识出那把枪的型号,子弹穿过他的胸口,他只是稍微晃动了一下,然后全部力气被抽空,他向后倒下。
不行,我不甘心。
我不甘心!
我不甘心!!!!
安乐猛然睁开眼睛,温暖的光线中,安东正注视着他。
安乐的腰部以下裹在柔软的被子里,上身躺在安东怀里,羊毛衫带着安东温暖的气息,温柔地覆在安乐的侧脸上,安乐可以感觉到那个宽厚胸膛随着呼吸平稳起伏。
“做噩梦了吗?”安东低下头,轻轻揉着安乐的手。
“嗯……”
“是什么梦?”
安乐在安东怀里舒服地蹭了蹭:“梦见你从S市来这里找我了。”
安东闷笑起来:“这不是梦。”
“感觉很像。”安乐黯然说。
“是么?”安东拨开安乐的头发,顶住他的脑门,试了试温度,然后温柔地亲吻他。
“唔……会传染的……”安乐挣扎。
安东轻易封住安乐软弱无力的挣扎,继续亲吻他发烧发烫的嘴唇,甚至挑开唇瓣,进一步纠缠。
安乐一阵眩晕:“不……唔……嗯……”
深吻不知何时结束,安东的手滑进安乐腰间,轻轻揉弄着他腰后敏感的凹陷处:“现在感觉怎么样?”
“有点渴……咳咳……”
安东从桌上拿起水,试了试温度:“可以了。”
安东把杯沿凑到安乐嘴边,安乐急忙接住杯子,但安东依然执拗地不松手,安乐只好咬住杯沿,在老爹的服侍下,乖乖喝水。
“你梦里在叫我,告诉我,你梦到什么了?”安东问。
安乐只好把梦境简单地说了一遍。
“别怕,梦都是反的。”安东抚摸着安乐的后颈,安乐干净温暖的气息让他沉迷,情不自禁就像把他揉进怀里疼爱。
静了一会儿,安乐突然想起:“爸,你怎么会到这儿来了?我妈呢……”
“你睡一觉,明天我们办转院,回家去。”安东说。
“不行。”安乐干脆地拒绝。
安东不高兴了:“你还没折腾够吗?我已经看不下去了。”
“她是我妈,我不想后半辈子都被她恨,这世上就那么两三个我看重的人,如果连他们都挽留不了,我的人生也太失败了。”安乐尽量放松语气。
“那么两三个?”
“我妈,大伯,秦老师,老吕,也许还算上青青和奶奶?”
“那是两三个吗?”安东捏住安乐的耳垂,安乐吃痛,缩了缩脑袋。
“爸,我爱你……”安乐身心放松,窝在安东的怀里,幸福地说,“我只爱你一个人,你也只爱我,好不好?”
安东笑:“说什么傻话。”
“就算分开,我们也不会变成韩铭那样……”安乐执着地望着安东,一定要一个答案,“对不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