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怕给你惹麻烦啊……”

“世欧！”

“真的，我是个胆小鬼，我怕这怕那，现在能让我跑到国外去，到谁都不认识我的地方去，对我来说，真是天大的好事！”秦世欧两手抄兜，自嘲地笑着。

“世欧，我觉得我们需要谈谈。”韩铭把手伸过去，伸进秦世欧的兜里，捉住他的手。

秦世欧身子一僵。

韩铭对他的反应很满意，轻轻骚刮着秦世欧的指缝，韩铭微笑着说：“可能，你对我有什么误会……”

“不、不要这样。”秦世欧抓住韩铭的手，把它拿出来，“这样我才会误会。”

韩铭凝视着秦世欧的眼睛：“世欧，我给你机票，只是为了让你出去散散心，不是让你离开我。”

秦世欧躲闪着：“我没有离开你，我……”

“现在跟我走，我们必须谈谈。”韩铭一把抓住秦世欧的手，把他拖出门厅，就在这时，身后传来一声喝止。

“不许走！”安乐像一阵风似的穿过门厅，抱住秦世欧的胳膊，“我们的事儿还没说完！”

韩铭和安东的脸同时黑了……

韩铭不方便动手，他只觉得安乐这个多余的东西，真是越看越碍眼，秦世欧的口味也够奇特的，把人强暴了一回就闹出感情来了？

安东上去扯开俩人，拎着儿子的领子教训：“有话就说，别老动手动脚的！”

好不容易得到老爹的首肯，可以和秦老师商量一下上节目的事儿了，安乐高兴还来不及，当然不准备就这种小事再跟老爹翻脸。

不过……当他看到韩铭也在现场的时候，一股被蛇爬到背上的感觉骤然升起，这个人，曾经用枪瞄准他，毫不犹豫给了他致命一击，现在面对面站着，就算知道自己是安全的，安乐还是忍不住哆嗦。

看到儿子对韩铭的反应那么强烈，安东皱了皱眉，那次要挟事件，虽然没有对安乐造成实质性伤害，但似乎，精神创伤还是存在的，看来短时间内是无法让两人坐到一起了，安东很头痛，因为他真的不善于处理这种事，两个都是他不想伤害的人。

僵局被一个电话打破，海关那里出了大问题，请求家主出面解决，安东正好以此为借口，领着韩铭离开家，走前吩咐安大略盯紧安乐。

韩铭犹豫不决，似乎还有什么话和秦世欧说，回头看了他一眼，最终还是跟着安东走了。

秦世欧则从头到尾装的跟没事儿人一样。

安乐气得牙痒痒，暗自握拳，韩铭，咱们以后走着瞧！我绝对不会再怕你！

但是怕不怕，不是下个决心就能改变的……

首先，必须有势均力敌的实力。

如果——只是如果，让他带上那枚继承人戒指，也许局面就会逆转：想想他穿着拉风的风衣，带着墨镜，身后跟着一群小弟，然后把韩铭踩在脚下的样子，咩哈哈哈哈！好爽！

“喂，小屁孩。”

“啊？”安乐猛然从YY中惊醒。

“你怎么一点反应都没有啊？”秦世欧瞅着安乐。

“什么反应？”

“照你的性格，不该上去死命破坏他俩么？”秦世欧笑。

“经过这么多事，我得出一个教训。”

秦世欧扬眉。

安乐面色沉重地说：“如果你不能一击致命，那就别亮出武器！”

“哟呵，普京的名言。”

“用我的话来说，就是，没事别扯蛋，要扯就扯下来。”

秦世欧扑哧笑出来：“你小子，不说相声可惜了。”

“你见过我这么帅的相声演员吗？”安乐佯怒。

73.爱让人胆小

秦世欧看着他，沉默了片刻，才说：“视频，你看过了？”

“废话！”安乐一边抱怨，一边把秦世欧领回自己屋，“我算发现了，现在要毁人，捏造视频是最好的办法，以前X涯讲究无图无真相，现在是无V无真相，没视频你说个杰宝！”

“那你……不怪我吗？”

“我怪你你会内疚吗？”安乐盯着秦世欧。

“应该不会。”秦世欧遗憾地耸耸肩。

“那就好，”安乐问，“喝点什么？”

“可乐。”

“你不是只喝84以前的红酒吗？”

秦世欧笑：“我只是想试试，喝那种东西能不能像你一样成天傻乐呵呵的。”

“不能，我这是家族遗传的优良基因。”

“没看出来。”

“好了，不扯淡了，我们说正事，”安乐坐下，表情严肃地开了一瓶可乐，给俩人倒上，然后长长叹了一口气，悲悯地看着秦世欧，“老师，我觉得你很可怜——不要插嘴，听我说完——死人都能看出来你喜欢韩铭，我不知道你俩私底下是怎么相处的，就视频这件事来说，我觉得，是他利用你了，你不用反驳，如果想把我搞臭的人是你，你总不能傻到赔上自己吧，所以，你只是放到明面上的一个棋子而已。”

“哈哈，真可怜，我只是一个棋子而已啊。”秦世欧笑得夸张。

“老师，我发现了，你这人有一个特别大的问题，就是爱逃避。”安乐认真地看着秦世欧。

秦世欧收了笑，冷哼两声，不置可否。

“老师，你好歹也是个明星，台下几万人看着你的时候，你都能表现自如，为什么区区一个韩铭，就能让你畏畏缩缩的，像个没谈过恋爱的小女孩似的？”

“我以为你有什么正事，如果是谈这个，抱歉，我不想奉陪。”秦世欧说着就要起身。

“一辈子在格陵兰岛看极光的是企鹅！不是你，秦世欧！”安乐急道。

秦世欧忽然问：“你爱过人吗？”

“……”安乐不明所以。

秦世欧笑着，语气却苦涩：“爱让人胆小，还有，格陵兰岛没有企鹅。”

秦世欧说出这句话之后，拿起可乐一饮而尽，起身离开。

到了约定的日子，安乐一个人走进佘亿昌的录影棚。

嘉宾座椅上已经坐了一个人，正与佘亿昌说得热乎，他们都没有发现又进来一个人。

安乐就这么在旁边站着，直到Even小姐出现在门口。

“——所以，人没来？”佘亿昌一蹬转椅，歪着头，看安乐。

“呵呵，这就是大名鼎鼎的安乐啊。”嘉宾座椅上的秃顶男人满脸油光，眼神猥琐地打量着安乐。

“这是柯总，欧亚影业的老总。”佘亿昌介绍。

“柯总好。”安乐立刻顺杆爬。

佘亿昌笑着笑着，突然变脸：“你说，这人没来，我还做个屁节目啊！”

柯总劝解：“没事，正主儿不是来了嘛，啧啧，这孩子长得真水灵。”

安乐僵硬。

佘亿昌怒气未消，Even小姐拉开安乐，跟佘亿昌低声说了些什么，佘亿昌这才平静下来。

Even冲安乐挤挤眼睛，安乐点点头，第一次预排开始，以佘亿昌引起话题，柯总和安乐就话题随便聊聊的形式进行。

预排三次，佘亿昌授意助手整理一下问题和回答，供他划定现场直播时的具体问题。

真聊开来，安乐才发现柯总是个特别“坦诚”的人。

佘亿昌问到一些演技不成熟却拥有超高人气的选秀选手进入演艺界，对之有何种影响时，柯总就说，这很好啊，咱们做电影的，不要往电影里加太多东西，比如理想啊、艺术境界啊、道德伦理啊，这些东西会把电影搞乱，咱们就是卖商品的，市场喜欢什么，咱们就卖什么，放着明星效应不用，还自己费老鼻子劲培养明星啊？

柯总的坦诚有时候到了让人尴尬的地步，他会直接向安乐要“潜规则视频”的后半段，安乐回答他没有之后，他则遗憾地说，要不，你和我们公司签约吧。言下之意十分明显，弄得安乐不知说什么好。

预排结束后，柯总就坐着专车走了，佘亿昌兴致勃勃地看节目效果，挥挥手让安乐赶紧走人。

周四晚上，正式节目的话题单传到安乐手上，周五，安乐特别选了一件透着学生气的套头衫，在安大略的护送下来到电视台。

韩铭坐在监视器前，挑起一丝笑容，安乐，我就看看你能玩出什么花样。

74.反击

“毒蛇的话”节目正式开始，场灯亮起，佘亿昌坐在圆桌一边，斜对着柯总和安乐。

佘亿昌开场先推荐了一本书，叫《明星之死》，这本书安乐通宵读完，大概是说当一个人成为明星之后，他的个人特质就被抹杀了，他要努力表演成为另一个人，因为无时无刻都有眼睛在观察他，超级巨星都是最好的演员，他们用自己的全部生活投入表演。

然后，佘亿昌和柯总聊了一些有关于明星效应的话题，柯总笑着说出那些令人尴尬的大白话，佘亿昌都能敏锐地找到其中的道理，并以观众能够接受的形式总结出来。

安乐觉得近距离观察这俩人对话，是一种享受。

明星效应说完，佘亿昌把话题引到选秀选手炒作这件事上，他笑着说：“我想，不需要我介绍，大家都知道我身边这位大~明星是谁吧，他最近演了一个特别火的微电影，叫‘下面没有了’——安乐，我很想知道，‘下面’在哪里？”

“我很抱歉传出这种视频，现在我说我和秦老师什么都没发生，估计也没人相信。”安乐装出一副懊丧的样子。

“孩子，你不是在学校，说一句‘老师，我错了’，就能行的。”佘亿昌摆出一副咄咄逼人的样子，“我想知道，你和秦世欧到底是什么关系？”

“师生关系，”安乐说完，一笑，“朋友关系。”

“啊，好朋友~那么现在呢？你和他还是好朋友吗？”

“我想是的。”安乐回答。

“那么这个视频传出后，你们还联系过吗？”

“联系过，就在前两天，现在他走了，我不方便透露他的行踪。”

“哦，那我可以问问，你为什么要上这个节目吗？在缺少重要当事人的条件下，你想通过我的节目来翻盘吗？孩子？你有没有想过做了这个节目之后，你可能会跌得更惨？”

“我不知道……”安乐望着摄像头，一个近景特写，纯净眼眸中的困惑、挣扎直击人心，“我是一个普通的学生，幼儿园、小学、中学这么上过来的，我没有专门学过表演，因为学校的课程就很重了，而我的父亲，他对我的希望就是大学毕业，出来找份稳定的工作，做个靠谱的人……”

“很多家长都这样想。”佘亿昌笑笑，“如果我有孩子，我想他一定不靠谱。”

“我想也是。”柯总插嘴。

“我突然就成名了，我自己都不知道是怎么回事，记者招待会上播放那段‘兄弟接力’短片时，我就在后台……”安乐回忆着，纯净的眼神微有阴翳。

“不要告诉我你是随便走到那里的。”佘亿昌引导他说出真相。

“当然不是，”安乐笑笑，“是……‘东国少年’组委会的人叫我去的，他们告诉我，这样一来我就可以成为正式选手了。”

“那你有没有考虑过，这样你的好兄弟任剑会失去机会？”

“我看着他从后台走出去，我不明白他为什么要这么做，这全部是节目组的安排，我们原本是很好的兄弟，但现在，我越来越不理解他了。”

“你还有什么话要说吗？”佘亿昌问。

安乐摸了摸微型话筒，忐忑不安地说：“我可以对我爸说几句吗？”

“爸，那天你出门时候，我说你要相信我，我没有做过那种事，你犹豫了一下，才说我相信你，你犹豫那一下，让我几天没睡好，我想，我必须做点什么，告诉你，我是清白的！……我最不能忍受的事，就是连你都怀疑我！”安乐说完，眼圈红了。

监视器前，韩铭翘脚，笑，装可怜？这种烂大街的招数都用出来了？你跟秦世欧搞到一块的时候，可没现在这么清纯啊？

“孩子，看起来你有很多困惑。”佘亿昌勾起嘴角，“现在，到我们为你、也为电视机前的观众解惑的时候了——”

佘亿昌将那段安乐和秦世欧滚沙发的视频调出来，放了一遍，而后又调出另一段以安乐为主角的视频。

佘亿昌评价：“手法很专业，和‘兄弟接力’如出一辙。”

柯总笑：“老佘，这又不是剪窗花，你看得出来手法？”

佘亿昌瞪了一眼柯总：“我说炒作手法。”

佘亿昌将“兄弟接力”和“选秀潜规则”两则视频从推出到传播到影响对比了一下，柯总笑：“很明显，受益方只有一个，那就是‘东国少年’选秀节目。”

佘亿昌：“纯属嘉宾个人意见，不代表本台立场。”

柯总：“刚才解手的时候你教我说的，我可什么都不知道。”

佘亿昌：“OK，看来咱们还得再对对台词，现在进一段广告，广告之后更精彩。”

监视器前，韩铭笑，好啊，这个老佘，还真敢把矛头对准韩氏传媒和Zara两大龙头了。

可是，仅仅做到这种地步，一点实际证据都拿不出来，你以为观众会信你么？

广告结束后，佘亿昌和安乐的对话开始，安乐一直觉得自己反应挺快的，但是和佘亿昌一比，就有迟钝的嫌疑了，虽说话题是事先准备好的，但老佘总能灵光一闪，蹦出几句惊人之语。

安乐按照程序，抖出“东国少年”节目组要求选手假唱、暗箱操作挤掉选手、给选手量身订造‘煽情一幕’等等内幕。

“口说无凭，我们进一段视频。”佘亿昌和柯总都露出猥琐的笑容。

安乐皱眉，这段视频不是放过了吗？身穿真丝睡衣的秦世欧把他压倒在沙发上，他在秦世欧的引导下把手伸进睡衣里，他脸上泛起一阵红晕，然后？还有然后？

然后，秦世欧突然滚下沙发，两人分开，秦世欧背对着摄像头，冲沙发上的他发脾气，两人说了一阵，秦世欧似乎平静下来，他起身告辞，离开了这个房间，秦世欧坐下来，看了一会儿镜头，自己闷笑了几声，用手撑住额头，似乎很无奈的样子。

视频播完，佘亿昌宣布：“现在有请最佳男主角，第7届金像影帝秦世欧——”

75.影帝的坦诚

一侧的屏幕上闪现秦世欧演过的经典影片，另一侧的通道口，秦世欧本人走了出来。

韩铭腾地坐直了身子，眼睛盯着屏幕，开什么玩笑！秦世欧真的出现了？？

在安乐震惊的目光中，秦世欧走到前台，问：“怎么没有我的位置？”

佘亿昌一语双关：“这要问Zara。”说着，他朝向镜头，“查总，夏威夷旅游还愉快吗？真抱歉我们的节目和您老人家的假期冲突到了！”

柯总凑热闹：“别忘了给我稍两斤椰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