避免拳脚相加,众人派出一名美女色诱警卫,不料,美女却被警卫打翻在地。穷途末路之时,渐渐逼近的警卫,却对众人中的四
眼男产生了浓厚的兴趣。警卫色迷迷地抱住四眼男,将他的裤子撕烂,光滑白嫩的屁股,表露无遗……
堂哥堂姐被这段情节逗得开怀大笑。薛适盯着屏幕,勉强咧开嘴巴,假意陪笑着。
耳边那虚无缥缈的笑声,震荡着薛适的耳膜。身旁,堂哥堂姐们尽是欢畅的模样,但薛适所听见的,却只有嘲弄,讽刺,鄙夷,
厌恶……
薛适身处一片寂静的虚无之中,孤立万分。他维持着笑意,内心却十分悲凉。
自此,薛适便知道了,自己应当踏上怎样的人生道路,自己应当以怎样的姿态,谨慎匍匐……
第10章:不良榜样
眨眼间,九五年的暑期将至。虽说期末考试已完,曙光近在眼前,但那最艰难的一道坎,学生们仍未熬过。那便是最为恐怖的期
末家长会。
傅雪萍因工作繁忙,便将此项任务托付给了丈夫。
薛适听罢,心里早已凉了半截。
其一,是因为薛适成绩拔尖,又被升为班长,对班主任做了许多阿谀谄媚的工作,深得其信任,一番注定的夸奖,薛适很想让母
亲听到。
其二,在薛适心中,母亲与父亲,是完全对立的存在,前者是正面形象的代表,而后者,则是负面形象的集合。薛适恐怕父亲在
家长会中做出什么丢人的举动,再将自己好不容易树立的伟岸形象,毁灭殆尽。
家长会当天,报到时间已过,薛勤胜却迟迟不肯起床。薛适犯险,多次冒死催促父亲,才将对方叫醒。
薛勤胜一番收拾,西服革履。明明没什么业务,也要故意拿着板砖型大哥大,就那么人模人样地出门了。
独自守在家中的薛适,忐忑不安。他倒像是个家长,为第一天上学的薛勤胜担惊受怕,唯恐对方闯祸,为自己丢脸。
还不到散会时间,父亲竟然大摇大摆地回来了,口中还不断谩骂着。薛适见状,也不敢过问,只盼父亲没做什么错事,一切安好
。
翌日,即是二年级的最后一天。
教室内异常混乱,大部分学生都兴奋不已。极少数个别的,沉闷地坐在座位上,定是因为成绩不好而被家长打了屁股。而成绩最
差的那个男生,依然十分折腾,脸上那模糊的巴掌印,旁人看着都疼,但他自己倒是丝毫不在乎。
薛适坐在座位上,被一群女生簇拥着。那个羊角辫女孩,天生就散发着浓郁的三八气质,她靠着薛适,嗲声嗲气地问道:“薛适
,放暑假了,让我们也去你家玩儿吧。别只让潘玉去啊!”
话音刚落,女生们哄笑一团。薛适望向前方,见脸颊微红的潘玉,赶忙转过了她那副娇小的身子。
潘玉是薛适的绯闻女友,其实两人的关系,是被众人哄闹出来的。薛适与潘玉的成绩拔尖,不相上下,每次上台演讲,也总被凑
成一组,久而久之,便被莫名其妙地配成了一对。薛适本就没什么心思,但潘玉却是稍显主动的。她与薛适同住一楼,时常会来
家中拜访玩乐,上课时,也总是悄悄回头张望。薛适装作毫无反应,其实都看在了眼里。
多数时间,薛适觉得,这些都是因为潜在的自恋,而引发的自作多情。但时间长了,他也干脆假戏真做起来。
全是为了维持现实生活中的形象。难以置信,八岁的孩童,竟会这般事故。
突然,脸上挂着巴掌印的那个男孩挤到了潘玉身边,他用一只胳膊搂住潘玉细弱的肩膀,继而骄傲地宣扬道:“潘玉早就是我沈
强的人了!”
女生都鄙夷地调侃着沈强,而薛适,则怒目冲冲地直视着他。倒不是因为潘玉,而吃了沈强的醋。只是沈强肆意玩弄着薛适苦心
经营的绯闻假象,这简直就是在挑衅薛适的地位与声誉。
“真的!”沈强大言不惭地补充道:“我们俩小时候一个幼儿园的!我知道潘玉原来是大舌头,后来做过手术!我让潘玉张嘴她
就张嘴,然后我就把洗涤灵灌进去了!我还去女厕所,把潘玉的裙子扒下来过……”
众女生嘘成一片,都在骂沈强流氓。薛适发觉自己真不如沈强那般了解潘玉,便不禁更加恼怒了。
混乱中,薛适瞥见潘玉,她脸颊绯红,但那盯着沈强的眼神,却异常温柔。
“闹什么呐!”
教室门外传来一声怒吼,所有学生都精准迅速地窜回了自己的座位,顿时,教室一片寂静。
走进门的班主任老太,是薛适强大的靠山。平时,喜好仗势欺人的薛适,若与他人发生了纠纷,老太肯定是无条件偏向薛适的。
端坐的薛适,以矫揉造作的目光,深切望向严肃老太,期盼着对方的夸赞……
“薛适!”
严肃老太怒目呵斥了一记。
薛适一阵惊吓,摸不着头脑。只听老太继续训道:“以后别让你爸来参加家长会了!什么玩……啊!迟到也就算了,都不道个歉
啊!不道歉也就算了,怎么还成心打他那个大哥大电话啊!摆谱怎么着!炫富怎么着!”
薛适的脸颊,被烫得皮开肉绽。同学们纷纷扭头望向薛适,他只得低下脑袋,默默咒骂着给自己惹事丢脸的父亲。
无心一瞥,却见沈强正得意地坏笑着。他那双细长的眼睛不停挤弄,反复挑衅着薛适。
锱铢必较的薛适,将此番行为,牢牢记在了心里……
放学铃声响起,暑假正式开始。
沈强跟着一群男生,蜂拥着挤出学校大门,都往小花园跑了去。最后一个走出学校的薛适,蔫头耷脑的,很是懊丧。
从学校到家这一分钟的路途上,薛适一直紧皱着眉头。当他推开楼道的大铁门时,一阵浓烈的烟味蹿入鼻腔,即刻便知,父亲在
家。于是,薛适咧开嘴,扯起嗓门,开始放声大哭,唯独那真实的眼泪,却冲不破伪装,一滴都没挤出来。
只穿着内裤的薛勤胜,光着脚,大踏步地走出来,他见儿子这番惨状,便厉声问道:“怎么了儿子!谁欺负你了!”
薛适还未将泪水酝酿出来,只得用双手捂住了眼睛,继而带着哭腔,嫁祸道:“沈强……”
“妈的兔崽子!他又怎么欺负你了!”薛勤胜恶狠狠地追问道。
“他打我!”薛适为了掩饰心虚,只得提高了音量,继续装哭,那分贝,已然到了令人无法忍受的地步。
“你等着爸!”薛勤胜走到窗前,向外张望了一番。发现目标后,他套上了背心与短裤,继而踩了双拖鞋,便风风火火地出门了
。
薛适白眼一翻,不紧不慢地放下书包,悠哉地倒了一杯果汁。他走到窗边,倚着玻璃,斜眼盯着小花园内那热闹的场景。
正在玩闹的孩子们,见薛勤胜来了,就像看到怪兽一般,都吓得呆愣住了,纷纷规避。薛勤胜直奔沈强而去,他拧上孩子的耳朵
,不顾对方的哭喊,转身拖行。
薛适挂着得意又邪恶的笑容,翘首企盼着。他并不知道,父亲的此般溺爱,对自己的成长,全无好处。
薛勤胜也不知道,即便是如此放纵了儿子,但平日里却疏于关怀,对儿子肆意泄火,如今再怎么溺爱,也都是无济于事的了。
这就是父亲的榜样。
这就是薛适唯一能用到父亲的地方。
楼道里的大铁门传来一声巨响。薛适迅速将果汁藏进了冰箱,然后他走回大卧室,侧坐在了沙发上,一只手掩面,假装哭泣,活
脱脱一个受辱过后的无辜怨妇。
薛勤胜率先走进了大卧室,后面紧跟着的沈强,被薛勤胜死死地掐着耳朵。
“我让你欺负我儿子!”
说罢,薛勤胜便劈头盖脸地,狠狠扇了沈强一个耳光。
虽然沈强比薛适高出半头,但在薛勤胜面前,毕竟只是个无力反抗的孩子。
沈强左脸上的模糊掌印,是他母亲昨晚的杰作。如今,右脸上那新鲜出炉的火红印记,更为深重。薛适看着沈强这副模样,心里
顿时畅快了许多。
“叔叔我没……”沈强哭着,刚想解释,薛勤胜便又抡过了一巴掌。
沈强用双手捂着自己的脸,屈打成招道:“叔叔我错了,我再也不敢欺负薛适了……”
“以后再敢欺负我儿子我他妈打死你!滚吧!”
听过薛勤胜的威胁,沈强浑身颤抖,哆嗦了好一阵,才踉踉跄跄地逃出了门。
“儿子,以后谁再欺负你,跟爸说!”薛勤胜得意地拍了拍胸脯,仿佛欺负孩子,便是他唯一能做的了。
突然,薛适就想到了班主任对自己的羞辱,而罪魁祸首,就是帮自己刚刚出了恶气的父亲。薛适布满血丝的眼睛瞪着父亲,狠狠
白了一眼,接着,他便冲进小卧室,将门重重摔上了。
薛勤胜站在屋子中间,莫名奇妙地骂了一句:
“我操!这他妈什么意思……”
坦白地讲,傅雪萍,是一名癫痫病患者。
初次大发作,是在她上大学之时。自此,傅雪萍也造访了一些医师,做过了诸多检查。但癫痫病仍属于全球性的疑难杂症,治愈
困难,只能重在预防。傅雪萍本人倒是想得开,也不很在意,只当自己是正常人那样过活。
暑假期间,出于关切的薛勤胜,好说歹说,将倔强的妻子带至了某家颇富盛名的脑科医院。而薛适,也一道陪同着。
偌大的诊室内,除了主治医生与薛适一家外,再无旁人。
薛适坐在门边,只记得一台造型奇异的巨大机器,占据了大半空间。他能想象出平躺其上的病患被机器吞噬的画面,仿佛那就是
一具电子断头台,凡被机器送入的病患,都将变成一具具无头的僵尸。
诊室内弥漫着浓郁的酒精味,入眼的全是白色。医生、薛勤胜与傅雪萍三人,围坐在一张办公桌旁,低声讨论着。
首先,医生手执傅雪萍脑部扫描的X光片,查看了许久,却未发现任何病变部位,即刻否认了手术治疗的可能。
傅雪萍的亲戚之中,完全没有类似的病患。据傅雪萍本人描述,她幼时极其调皮,爬树上房都是常事。有一次从树上倒栽葱摔下
来,昏迷了许久。
医生不很肯定地诊断道,说傅雪萍是由于脑部震荡而导致的继发性癫痫。话音刚落,那医生歪过脑袋,冲着薛适,神秘地笑了笑
。
那些含混其词的诊断,仿佛都在傅雪萍的预料之中,许是早已放弃了希望,所以她才疏于问诊。
此次诊断的结论,仍是那听到生茧的四个字,预防为主。医生盯着傅雪萍,反复嘱咐,切勿饮酒过量,必须保证睡眠质量,要控
制情绪,不得伤心生气……
薛勤胜眉头紧锁地认真听着,坐他身旁的傅雪萍,表情漠然。
走出诊室,傅雪萍叹了一口气,她摸着儿子的脑袋,幽幽调侃道:
“人生一世,不该有那么多束缚的。想干什么就干什么,想做什么样的人就做什么样的人,潇潇洒洒,一世快活,那才是真的…
…”
薛适抬头,听着母亲耳语般的低吟,理解不透丝毫。
父亲确是听见了的,他盛
怒,竟毫无资格地批判上了母亲的人生态度,反而说她玩世不恭。
傅雪萍不予回应,只是无奈地微笑着……
若你有了孩子,你会教孩子学些什么?你会为孩子制定怎样的培养方案?
家长逼迫孩子所学的各项专长,许是家长对自己本身的期望,又或是想以此增强孩子在未来社会的竞争力。
无论目的为何,孩子都只能处于被动接受状态。盲目的家长,不顾孩子的先天条件与兴趣爱好,便自顾自地指导了孩子的发展道
路,一厢情愿地修正了孩子那无限可能的未来。
作为父母,薛勤胜与傅雪萍算是开明的。那种近乎放养的教育方式,也不知是前卫,还是懒惰。
大体上虽是宽松的,但对于薛适,父母仍有基本的准则和要求,且无论如何,薛适必须遵守。
或许这就是薛勤胜夫妇二人聪明的地方,所以他们传达的原则与计划,薛适绝不能打破。自由是充裕的,束缚也是绝对的。想靠
撒娇任性来博得一丝一毫的回旋,都是完全不可能的。
而薛勤胜与傅雪萍所坚守的原则,只有一个字,孝。
体谅长辈,孝敬父母。对于父母的要求,绝对顺从。违背父母意愿的行为,绝不实行……
餐桌上,薛勤胜与傅雪萍已近半饱,夫妻二人各自抿着一小杯白酒,间或夹一筷子菜吃。
餐桌正对的屋门大开,饭菜的香味,都径直蹿进了薛适的鼻腔。他奋笔疾书,遵照父亲的指令,赶忙将作业完成,才饥肠辘辘地
上了餐桌。
一阵狼吞虎咽中,薛适夹了一块鱼肉,混着嘴里的食物,只是粗略地嚼了嚼,既而便吐出一口鱼刺,裹着米饭、韭菜、鱼肉,乱
七八糟,很是浪费。
坐在一旁的薛勤胜,硬生生地问道:“我以前嘴对嘴喂你吃饭,还记得吗?”
薛适听了,印象不是很深刻,只是觉得有些恶心。
父亲继续抱怨道:“我喂给你鱼吃,挑的鱼刺可比你这要强多了。去,给爸拿毛巾来。”
薛适放下筷子,蔫头耷脑地走进了卫生间,将毛巾递给了父亲。待对方擤完鼻涕后,守在一旁的薛适,赶忙接过粘腻的毛巾,扔
回了卫生间。
晚饭吃罢,薛适像往常一样,作势离开,却被父亲呵止住了。
薛勤胜命令道:“去,洗碗去!”
这新鲜出炉的指令,听得薛适手足无措。他求助般地望向母亲,却见母亲将碗筷堆叠起来,温柔劝慰道:“阿适,学一学,好吗
?”
薛适皱紧了眉头,百般的不愿意。
薛勤胜看出儿子懒惰的情绪,便恐吓道:“去不去啊!”
薛适被吓得浑身一抖,盯着母亲的双眼,险些泛出泪来。
傅雪萍却继续规劝道:“妈妈上班一天很累了,阿适能不能帮忙干些家务呢?这样就是心疼妈妈啊,你说是不是?”
薛适默默点头,跟着母亲,走进了厨房。薛适站在那本就低矮的水池面前,却也只能将将露出个脑袋。
傅雪萍向儿子讲解着刷碗的流程,用涂满洗涤灵的清洁布示范了一次,之后她将清洁布交予儿子,继而便走出厨房了。
薛适极不情愿地完成了工作。那些碗筷,甚至还挂着一丝泡沫。不料,当母亲前来检查时,她却十分夸张地赞叹道:“刷得太干
净了!好了,你回去吧,现在妈妈只要把水池边的积水擦干净就行了!阿适太棒了!”
天生自卑的薛适,最为缺乏与渴望的,便是肯定。他听着母亲的夸奖,内心很是满足,竟暗自发誓,从今以后,要将饭后刷碗的
工作全部包揽下来。
这就是傅雪萍精明狡猾的地方。她掩上厨房的门,将那些碗筷迅速重洗了一遍。
薛适走回大卧室,坐进了沙发里。
躺在床上的薛勤胜瞥了儿子一眼,继而说道:“以后还要教你做饭呢。”
薛适一听,方才的壮志都泄了个干净。
傅雪萍走进房间,对丈夫的话也表赞同,她冲着儿子,轻轻地点了点头。
其实,对于孩子的培育,理应是均衡与全面的。
男性应当继承发扬的品格,如勇敢、阳刚、主动承担责任等等,薛勤胜从未言传身教过。
极度缺乏父系教育的薛适,默默遵循着父母施行的极孝培育,或许,就显得太过偏科了。
偏科意味着何等的扭曲,一家三口,全然不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