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娜“啪”的一声挂掉了电话,无意中发现上司在和女人调情的尴尬让苏娜满脸通红,一直就知道詹晓军前辈魅力非凡,部门的
女同事都把他奉为头等的钻石王老五,但真没想到这魅力还国际通用,连外国妹子都那么主动。发现了大八卦的苏娜满心里全是
找人聊闲话的快感,连自己为了什么要找詹晓军都似乎忘了。
其实,只要证明林瑞不是和詹晓军在一起就已经足够了,苏娜唯一担心的事情没有发生,那别的又能有什么呢?那个林瑞,总不
能真的跑到哪里和女人偷情吧,苏娜对自己有绝对的自信,她不相信自己会输给任何一个女人,也许,林瑞真的是在办什么正事
吧。
詹晓军好不容易抢过电话,刚对着手机“喂”了一声,却发现对方已经挂了,也就没放在心上,可看莉莉还要过来抢,赶紧把手
机装到裤子里,对着莉莉挤了个鬼脸:“back off! I donnot want to fight with your girlfriend!”
两人各自端了两盘子食物往沙滩上走,林瑞和另一个女人坐在沙滩上,正在拨弄一个烧烤炉。林瑞看那一男一女骂骂咧咧打打闹
闹地走过来,一脸愁容,问身边那个扎着马尾纤瘦的中国女人:“李杨,他两吵什么呢?”
“我女人让你男人说爱她。”中国女子一脸无所谓地在给烧烤炉煽风点火,林瑞却一脸尴尬:“怎么说起这个了。”
詹晓军和莉莉已经走了过来,莉莉把饮料放下,对着那中国女人抱怨了好一通,林瑞一个单词没听
明白,就看懂红色短发的莉莉朝着詹晓军狠狠地竖了个大大的中指。
林瑞一头黑线,问詹晓军:“怎么了?”
“她说我不主动帮忙,所以鸡翅不给我吃。”詹晓军一边往烤架上放火腿,一边对着莉莉骂了句,“整个一外国女流氓!”
“嘿!”李杨乐起来,“我可听得懂,在我面前骂我老婆,不是很合适吧。”
詹晓军举手投降:“得了,我认输,你们两个女人一帮,好男不和女斗!”
林瑞也笑容满面,虽然他还是不明白为什么莉莉和詹晓军那么容易吵起来,不过只要看到詹晓军吃憋投降,他就非常满意了。
李杨和莉莉是他们在酒吧偶遇的一对女同情侣,李杨比林瑞虚长两岁,是在当地留学的中国女学生,因为遇到了莉莉坠入爱河,
所以毕业后干脆就留在了当地,在这边的一家财务公司当会计,发扬了大部分中国留学生算数能力优秀的传统。莉莉比李杨大一
岁,是当地一个出租潜水工具店的小老板娘。林瑞在酒吧里遇见她们的那天正是两个女人订婚的日子,没有亲戚的祝福,只有一
两个圈内朋友的见证,李杨把银色的戒指带在莉莉的手指上,莉莉脸上都是泪,跳到李杨的身上拼命地吻她。
极其怪异,又异常温馨的场面,林瑞看得很感动,不知怎么的就拉着詹晓军加入了庆祝的队伍,和两人成了朋友。
詹晓军和莉莉不在的时候,林瑞问过李杨,她和莉莉的事情,李杨家里人知不知道。李杨告诉他,没有勇气面对父母,又怎么会
有勇气面对未来。
李杨出了柜,为了求得家人的原谅,特意在订婚前回了一趟国,深寒的夜晚,披露的白天,李杨跪在家门口整整一天,无声无息
地和家人的顽固对抗,最后杨父终于走出了家门,打了她一巴掌,然后告诉她,让她再也不要回来。
林瑞听杨波轻描淡写地说着那个父亲的巴掌,感觉的却是自己的爸爸已经呼着掌打在自己的脸上,火辣辣的疼,他忍不住联想到
自己跪在家门口,听见房间里恍如隔世的父母的声音。
母亲在哭,父亲在咆哮,山崩地裂,冷暖颠倒,他很害怕。
林瑞问李杨:“你不后悔吗?”
那个看上去和一切普通的女孩没有任何区别的女人点燃一根烟,纤瘦的身体里是林瑞想象不到的力量,她反问林瑞:“如果我放
弃莉莉,你觉得,今天我站在这里思念莉莉的时候,我会后悔吗?”
林瑞答不出来,太过艰辛的爱情,有勇气选择已经是极大的奢侈,说后悔,已经不是他们该拥有的能力,唯一的路只是面对自己
选择的人生。林瑞甚至没有立场去评价李杨的行为是对是错,在这个女人面前,林瑞觉得自己非常渺小,渺小得什么都不剩下。
杨波脸上还挂着笑容,轻松地说:“不管怎么说,父母都是爱孩子的,血浓于水嘛,就算现在我爸不能原谅我,但只要我坚持不
懈,总有一天,他们会重新接受我的,那时候,我就把莉莉带回家,堂堂正正的走进门,告诉他们我很幸福,希望他们也为我幸
福。”
这个勇气非凡的女人盯着林瑞,好像看穿了林瑞最心底的懦弱:“林瑞,追求天性和爱不是罪,罪过的,是你否定它,遮挡它,
亲手利用别人毁了它。”
林瑞一句话都说不出口,他想告诉李杨,她说的一切,他都明白。
林瑞活到此刻,对不起的除了自己,除了詹晓军,还有一个人,就是苏娜。
莉莉说到做到,烤熟的鸡翅果然没有给詹晓军,倒是给林瑞递了两个,用发音不准的中国话说:“林瑞,吃,你吃。”
林瑞接过来,也不理詹晓军怨恨的目光,一手一个拿着尽情享受。他看见莉莉坐在李杨身上给李杨喂烤肉,手上的戒指在火光的
映照下闪闪发光,照亮着两个不同国度相爱着的女孩的脸,流光溢彩,神色飞扬,无关性别,只有爱情,无关对错,只有坚持。
林瑞看了一眼詹晓军,那人正好举起一个自制的烤杂菜要递给他,看见他抬头,自然而然地笑了一笑,林瑞忽然心跳加速,火光
摇弋中的詹晓军,那么温柔的笑容,迷惑着林瑞脑海中的所有,他听见自己胸腔中的跳动越演越烈,埋葬了他仅有的一点理智。
无关尊严,只有幸福。
他没有办法欺骗自己,他喜欢他,深深地喜欢着,痛苦地喜欢着,纠结地喜欢着,就算违背自己的理智,也必须承认地喜欢着他
。
他不想对不起自己,也不想辜负詹晓军,更重要的是,他不能够再欺骗苏娜。
李杨说的没错,他林瑞,一个凡夫俗子,绝对没有任何权利,去欺骗一个女孩子的爱情,夺取她的青春,残忍地借苏娜的手,来
毁灭自己心里最原始的爱情。
他没有面对的勇气,但至少有选择的义务。和苏娜结婚固然
是他最好的结局,但却也背弃了太多人的信任和爱情。林瑞终于下定决心,不管最后他能不能和詹晓军在一起,至少不能夺走苏
娜的梦想。就算没有勇气对父母出柜,也至少要向苏娜谢罪。
他几乎听不见自己在说什么,却确确实实地从喉咙里发出有力的声音,微笑地说着:“詹晓军,她们的戒指,好漂亮。”
詹晓军一愣,他看见了林瑞脸上细微的变化,看他的眼神不再那么痛苦,而是坚忍的,释然的,眼中再没有其他的,专心的看着
自己。詹晓军忽然明白了什么,他靠近林瑞,把他搂在怀里:“你要是觉得漂亮,明天我们也去买一对来带,好不好?”
林瑞把脑袋靠在詹晓军的胸前,很多故事走马观花一般从他脑中闪过,有那个他素未谋面的老师,有那个他狠狠地说绝对不能在
一起的初恋,有牵着自己逛街,总是笑颜如花的苏娜,有一根接一根不知道为什么那么爱抽烟的李杨,有自己总是在谋划孙子的
妈妈,他很难过,可是所有的画面,都变成了这个身边的人,詹晓军,温暖的胸膛,才是那个真正展示着存在的凭证。
“可恶。”林瑞抵着詹晓军的胸口,低声重复着:“可恶。”
“恩?”詹晓军听不见,低下头来,耳朵靠近林瑞,“你说什么?再说一次?”
这个国度的夜晚,微凉的海风吹过四个人间炽热的篝火,不是夜凉如水的日子,而是相拥而眠的快乐,林瑞伏在詹晓军胸口低声
说的那一句话,詹晓军一辈子也无法忘记,艰难得来的那句话,让他屏住了呼吸,愣在那里,保持着那个姿势,恨不得永恒地就
那么抱着林瑞,听他重复那句话。
如梦似幻,要不是时光如流水,一切静止在这一刻,多好。
21.反正有你给我通!!!
林瑞把头抵在詹晓军的胸前,闷声表白着自己内心的话,这个秘密早就被他隐隐得知,却到今天才能说出口,千斤重,万斤沉,
其实只有七个字:“詹晓军,我喜欢你。”
詹晓军瞬间屏住了呼吸,清楚地听见自己变得急促的心跳声。詹晓军紧紧拥抱着林瑞,左手在他背上轻轻地抚摸着,他想告诉林
瑞,说出来就好,说出来,一切就有了希望。说出来,他们就有可能在一起。说出来,他们那个渺小的愿望,也许就能成真。
两个大男人那么肉麻地相拥着,目中无人地忽视周围的气氛以及对面举着烧烤看好戏的女人,李杨看他两久久不分开,仿佛打算
就这么一直抱下去,变成海滩上的化石,忍不住取笑他们:“没见过男人这么爱抱的,先吃东西,回去再抱!!”
美好的气氛被破坏,詹晓军很不满意,冲着李杨郁闷地抱怨:“你说我哪辈子得罪你了,非得坏我好事。”
“别瞎说。”林瑞红着脸想从詹晓军怀里出来,又被詹晓军一把按住拉回到自己身边,詹晓军挑衅似地朝李杨一白眼:“我就喜
欢抱着林瑞吃。”
“抱就抱呗,难道我还用吃你们的醋”李杨也不甘示弱,拉着莉莉毫不避忌的就是一个香吻,缠绵悱恻激动人心。詹晓军看了果
然眼馋嘴干,也眼巴巴地要亲林瑞,林瑞把他推开,越发脸红:“别乱动!吃东西!”
真不明白自己怎么能说出这种话,不知羞不知耻,毫无保留地对另外一个男人告白自己的感情。话出了口,林瑞才发现自己紧张
得要命,比想象中还要难堪,简直不能自处,也不愿意再被詹晓军抱着,自己远远地躲到一边,不许詹晓军靠近他。
詹晓军一脸的苦不堪言,李杨哈哈大笑,趁林瑞不注意,偷偷跟詹晓军说:“这是小受综合症,都这样,晚上回去再慢慢收拾吧
。”
“收拾”两字的深层含义引起了詹晓军极大的兴趣,没错,现在不能抱不要紧,只要回了酒店,躺在床上,林瑞能听凭自己的吩
咐,那就太满足了。
这一夜,詹晓军和林瑞下榻的酒店306房传出了阵阵奇怪的男人的嘶吼声,很久以后,据那天晚上巡房路过的值班服务员回忆,
那个晚上,那个房间,那些来路不明的喘息声,叫喊声,很可能是房间里有人在什么别人看不见的地方,受了重伤。
一星期的时间过得飞快,林瑞几乎是在一个清晨起床看表,忽然记起来这天已经是要回国的日子,
机票早在出发前就订好了,就是今天的晚上,林瑞意识到这点,突如其来地感到无限的恐惧,异国他乡肆无忌惮的恋爱,还有那
个下定决心的决定,是回国以后一切艰难的开端。
林瑞不想起床,他就想睡在床上,什么也不想,不去想怎么去请求苏娜的原谅,怎么跟爸妈解释为什么为什么他不能结婚。虽然
不想再牺牲苏娜,但是出柜这件事的压力还是如泰山压顶一样让林瑞喘不过气来。林瑞的想法,最好是在不让爸妈知道自己喜欢
同性的情况下先得到苏娜的原谅,出柜的事情以后再说,毕竟,只要不结婚,自己就暂时还是自由的。
为了贯彻自己不多想的念头,林瑞决定赖床。
詹晓军起床洗了个澡,又打理了半天头发,只差没多换几套衣服,林瑞还在床上闭着眼睛假睡,忍无可忍不能再忍的詹晓军偷偷
地蹲在林瑞脑袋旁边,看他一副死活不打算起床的样子,气运丹田,猛地大叫了一声:“哈!”
林瑞耳边忽然响起那么一声,吓了一大跳,整个人坐了起来,詹晓军在旁边揉了揉鼻子,也不顾林瑞睁大眼睛看着他,事不关己
地说:“起床了啊,都几点了。”
林瑞一脸愁容,果然是天生的煞星,连觉都不让自己好好睡,跟这家伙在一起,自己起码短命三年!
林瑞赖在床上不肯动,从被窝里伸出一条腿来:“詹晓军,帮我穿裤子。”
“三天不打上房揭瓦!”詹晓军两眼一瞪,大手一挥直接掀开了林瑞的被子,“起不起!”
“不起!”林瑞做好了挨打的准备,今天也要耍赖到底,“你不给我穿衣服,我就躺在床上冻死。”说完又直溜溜地躺在了床上
。
詹晓军本想抱起林瑞打一顿,转念一想,也没有发作,而是乖乖地去给林瑞拿了裤子,坐在床边,笑着对林瑞说:“来吧,大爷
,抬脚。”
林瑞满意地抬起一只脚来,詹晓军忽然抓住林瑞的脚腕,右手在林瑞的脚心里不停地挠痒痒,林瑞脚心一痒,要抽回脚来还抽不
动,在床上一边躲闪一边挠詹晓军:“王八蛋!放开我!啊!痒死了!”
詹晓军就不放,威胁道:“那你起床!”
“你给我穿裤子我保证起!”林瑞又哭又笑,抽作一团,“不然你就挠死我吧!”
詹晓军终于没了办法,放开林瑞的脚,给林瑞往腿上套裤子,一边套一边恨恨地骂:“大懒蛋!”
酒店附近是旅游区,也没什么买东西的地方,詹晓军退了房,拉着行李和步伐千斤重,好不容易才起床完毕的林瑞往市区走。一
大早接受了詹晓军的侍候,林瑞心情大爽,坐在车上高兴地吃早午饭,左手一杯可乐右手一个汉堡,美美地边吃边喝,苦逼的司
机詹晓军只能看着林瑞吃,偏偏那家伙吃得好像香喷喷,本来不是很饿的詹晓军,这下也不停地吞口水。
“给我来一口吃。”詹晓军招呼林瑞,林瑞却把汉堡护在手里:“想都别想,我自己还不够了!”
詹晓军早上没消的一口气又提了上来:“这都不够!你看你,自从来了这,又是牛排又是汉堡,胖了多少!”
林瑞捏了捏自己的肚子,果然比之前肉肉了不少,窝在座位上都有一圈小游泳圈了,林瑞有点尴尬,身为一个外协小gay对自己
的身形居然能不注意到这个地步,林瑞决定把这一切都归咎于詹晓军,要不是那家伙,自己怎么会变胖!
林瑞气呼呼地把汉堡里的生菜拿出来,只吃面包和肉,嘴里一边嚼着一边嘟囔:“要你管!”
詹晓军看林瑞居然干脆连菜都不吃了,更来气:“你连生菜都不吃了,小心消化不良!”
“怕什么,”林瑞下意识地回答,“反正有你给我通。”
这话刚出口,林瑞就感觉到不对劲,高温从后脑勺一直烧到鼻尖,嘴里的牛肉瞬间难以下咽,卡在喉咙里,呛得林瑞咳嗽了好几
下,唾沫星子直飞。詹晓军本来还没反应过来,这下却被林瑞不自然的举动提醒了,原本的火气瞬间全消,笑容都挂在了耳朵上
,逗林瑞:“再说一次?!”
“咳,咳,”林瑞拍着胸口锤着车门,憋得一脸通红,“老子什么都没说!”
“你说了!说有我帮你通!”詹晓军放肆的哈哈大笑,“我去!原来你都这么觉得!哈哈哈哈!”
林瑞把生菜糊在詹晓军的嘴上,气急败坏地喊:“不许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