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溯——两仪式
两仪式  发于:2013年04月24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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妖,却奈何不了重樾这样的厉鬼。他弯了弯嘴角,露出阴厉的笑,直接穿入将军府内。

府内已经一片漆黑,只有少数几间房间还掌着灯。阴寒的夜晚,让重樾对血肉的气息变得愈发敏感。他在仆从住的的小屋附近游

荡了片刻。抬起手轻轻一挥打落了挂在门框上的八卦镜,闪身进入房内,带起了阵阵阴风。

敖必在将军府外踱步,犹豫着要不要进去把重樾揪出来,不过他如此做,就犯了仙剑的忌讳。他焦急的不止所错,将军府内忽然

传来了尖锐的叫声,“有鬼啊!”

无奈的叹了口气,重樾果然出手了。敖必摇了摇头,在心底说服自己,这是最后一次了。以后万不可让这个厉鬼再为所欲为。

第7章

重樾在将军府里游荡,这里煞气很重,寻常的鬼魅很难进入。若不是他道行高深,怕是也扛不住如果凶煞的灵压。一将功成万骨

枯,身负军功的名将没有一个不是踩着森森的白骨,浴血走来。因此军府通常是闹鬼最少的地方,沾满煞气的刀剑,不光令人生

畏,即便是鬼也忌讳三分。历代名将的兵器,流落民间,大多都被异士寻得成了出鬼捉妖的利器。

将军府的构造和建康皇城不一样,雄信将军的居所在西北角,这样奇怪的布置看起来很不利风水,不知道是建府的时候出了纰漏

,还是别有用心。这倒是费了重樾不少的功夫,才将雄信将军找出。王僧辩果然是梁国的名将,即使不用走近,重樾也可以清楚

的感觉到煞气的压制。他有些疑惑这样的环境怎么会能有厉鬼作祟,这样的灵压,是各种灵物都避讳的,不光是鬼,就算是妖也

算然不会临近。不明白为什么敖必会这么肯定这里有阴灵作祟,在这样的地方呆着,连对血肉的渴望都没有了,重樾看着从尖叫

着从眼前逃走的家丁,不屑的哼了一声。

王僧辩的别院就在眼前,木质的大门,紧紧的闭合着,在月光下散发着诡异的色泽,就像是被鲜血染过一般。重樾犹豫了片刻,

想着木门飘了过去。在穿过木门的一刹那,忽然感到强烈的阻力,像是被人从什么利器沿着肩膀砍下来,好在这样的刺痛在重樾

冲到木门内就消散了。想不到对百年的厉鬼都有这么强烈的禁制,重樾不免有些紧张,微微的不安从心底涌现出来。

庭院的石桌前,坐在一个人,冰冷得就像一尊石雕,如果不是察觉到他的气息,重樾几乎认为他就是那个藏匿于将军府的厉鬼。

他背对着的重樾,微微低着头,漆黑的长发散落在肩膀上,身上穿着深色的轻甲,手边的石桌上放着一把佩剑,这把剑很怪,剑

鞘曲折带着奇怪的回路,在月光下散发出绿色的幽光,想必也是一把名剑,可是和敖必的落辰剑不同,这把剑的灵气异常阴森。

说不出来的奇怪,就算是重樾这样的厉鬼也会觉得不舒服。

重樾又向前飘了一小步,王僧辩依然没有动,重樾是鬼,只要不幻化成型,寻常的人类是看不见他的。王僧辩虽为一代名将,武

艺高强,军略卓绝,但是说到底也是个普通人,怕是这辈子都没见过几次灵物。可是他让重樾的觉得好像他背后生了眼睛,正等

着重樾一点点走近。在他松懈的时候给予致命一击。

这样的想法看起来有些好笑,却让重樾有些忐忑。他抬起手,青白的手指上忽然暴涨出寸长的指甲,尖锐的指尖还散发出淡淡的

血腥味,重樾丝毫不掩饰自己身上的戾气,全部释放出来,向着王僧辩的肩头抓了过去。只是指尖还没有触及到王僧辩,他忽然

回身,一把抓起放在石桌上的佩剑。

重樾不由自主的退后了几步,打量着王僧辩。他看起来已过而立之年,眉骨上有道狰狞的疤痕一直蜿蜒到头顶,双目如炬,看着

重樾的眼神就像是一个死盯着猎物的猛虎。“你看得见我?”重樾试探着问了一句,回应他的是一方石凳。在他开口的瞬间,王

僧辩忽然抓起手边的石凳,单手向着重樾掷了过来。

当年在琅琊王府和建康皇城的时候,重樾一直藏匿在深宫里,能见到的人除了贴身服侍的内侍,就只有几个司马德宗的幕僚,都

是些文人,唯一见过的武将就是刘裕,可是这个人却是谋朝篡位灭了他们司马氏一族的罪人。像王僧辩这样的武将他是第一次见

,重樾有去想象一个守家卫国的战士会是什么样子,身着铁甲,力顶万钧,为了他的国家,女人和孩子,纵横沙场剑气如霜。王

僧辩的一切都和这个样子重合了,孔武有力的身影让重樾有些着迷,他痴痴得看着对方的身影,甚至连投掷过来的石凳都没有去

躲避。重樾的身影被打散,变成了漆黑的烟雾,很快有聚拢到一起。只是片刻的失神,他很快就意识到自己此行的目的。作祟的

目的已经达成,重樾并没有做多停留,退后几步,闪身飞出了雄信将军府。

“你总算出来!”身后传来一声呼喊,重樾停下脚步,还没有回头就被忽然冲过来的敖必撞得满怀。“怎么去了这么久?”

“很久么?”重樾反问一句,任由敖必拉着他的手臂,向着城郊飞去。他抬起头看,夜空依旧漆黑静谧,只是启明星的影子已经

显露出来,天亮只是须臾,想不到自己竟然在一个小小的将军府里耽误了这么多时间。

“很久啊。”敖必见已经远离的城镇索性放开了嗓门大声的说起来,“我听到有人喊有鬼,都过去半个时辰了,你才出来。我真

担心你被人抓住。”

“我这样的厉鬼,区区凡人怎么奈何得了我。”重樾轻轻的笑起来。

“不一样啊。”敖必摇了摇头,两人已经到了城外的叶江直流,他放开重樾的手臂,两人面对着面站在河畔。敖必的眼神总是那

么认真,不论在讨论什么,他总是诚恳的过头。这样的他,很多时候让重樾有些不知所措。“是土地仙告诉我这里有凶灵作祟,

我才带你来这里。万一你…….”

“你是怕那恶灵出来,我敌不过他?”重樾说着抬起手臂,轻轻地搭在敖必的肩膀上,这样的动作会让他有种把一半的体重搭在

敖必身上的错觉,会让他觉得不再那么累。可是错觉终归是错觉,荒魂是没有体重的。“放心好了,你不是说你我纠缠百年,都

没怎么在我手上讨到便宜,我怎么会轻而易举得就被这些小角色给打败。”

“不一样的。”敖必的声音有些犹豫,他看了看重樾的眼睛,依旧是没有喜怒的眼神。“其实……你,就是…….”

“怎么了?”重樾把手从敖必的肩头拿开,抱着手臂等着敖必说下面的话。

“你的灵压没有以前那么强了。其实并不是什么大事,魂魄也没有破散的迹象。就是戾气弱了很多,我知道这是好事。可是你是

厉鬼的,煞气本事你的根源。被恨意支撑留在人间,才是本源。我不知道……你这样接下来会怎么样,就算是你凶起来的样子,

也不及以前的十分之一,不说我,怕就是一个刚得到的地仙或者有些道行的修真之人都能将你擒住。”

“哎……”重樾叹了口气,“我一直以为自己是个很强的厉鬼,想不到竟然这么弱,还真是伤心。”

“你别难过。”听到重樾说伤心,敖必抬起手,在他身前晃了晃,最后小心的停在重樾的额头上轻轻的摸了摸。

“你也不怕蹭一手血。”重樾指了指自己的头顶。他保持了临死前的模样,长发上沾染着大片的血迹,虽然已经干涸,但是手感

应该不好。

果然,听到重樾的话,敖必的手顿了一下。也许是为了面子,他只是皱了皱眉头依旧重复刚才的动作。

重樾轻轻的叹了口气,任由敖必的手在自己头上没有章法的轻柔,这样的傻乎乎的动作让他觉得莫名的安慰,这种感觉就像是从

混沌中恢复了意识后,第一次化形,脚踏实地的踩在地面上,不再是虚空的假象。

“你怎么了?”敖必思索了片刻,询问道。“是不是将军府和皇宫的样子很像,让你想家了?”

“没有。”重樾果断的摇了摇头,“我从来不会为过去的事情伤怀,那个家,或者是那个江山早就易主了。无论我有多么不甘心

,有多么怨恨都不不可能扭转历史,回到过去。更何况……”重樾忽然笑起来,“你以为建康皇城就那么寒颤么?区区一个将军

府就能让我思念故国。”

“那你怎么不高兴。”敖必问道,他伸出手抓住重樾的肩膀,不知道是什么时候养成习惯,两人相处的时候,敖必总是喜欢触碰

到重樾,大概是因为他总是在不经意间溜走,让敖必常常不知所措。

“我有不高兴么?”重樾反问道。

“我感觉你不高兴。”敖必老实的回应到。

“我这一脸血擦都擦不干净,你是怎么看出来的?”重樾轻声笑了笑。“我只是在想些事情。我常想,男儿保家卫国驰骋沙场是

怎样一番景象。保护自己的土地,保护自己的女人。可是这些事,我从来没有机会做,我没有为我的国土,我的子民做过任何事

情。我好羡慕王僧辩。”

“你不用灰心。”敖必连忙安慰,“等你的魂魄补全,我已飞升成应龙,届时我和地府的鬼差交代,定让你来世投身到将门。”

“不一样。”重樾的声音清澈不带着一丝感情。“我不想要来世,来世就是另一个,不是我。我没的选择。”

“重樾……”敖必喊了声对方的名字,不再做声,重樾的带着固执的绝望让他不知道该说些什么亦或是做些什么。

“你不必介怀。”重樾轻轻的撞了撞司马樾的肩膀,向着城外的水源处飘去,身后传来簌簌的风声,他知道敖必正跟在身后。“

都是些不足挂齿的小事。来世那些根本就是从来不属于我的东西,我断不会为此分神。现在唯一的念头就是助你飞升。若你能得

道,我也算不枉此生,至少还有那么点用。”

一连几日,重樾每晚都在雄信将军府现身作祟,已经闹得人心惶惶,梁州城内已经议论纷纷,奈何将军府却依旧没有张贴告示或

者私下请修仙之人来除魔。不仅仅是如此,更让重樾有些焦急的是,隐匿在将军府内的厉鬼迟迟没有现身,不过厉鬼的藏身之处

却已经被重樾发现了。前日二更,重樾作祟闹得太凶,王僧辩忍无可忍终于拔出了他随身的佩剑,向重樾砍了过去。

另重樾意外的是这把剑是柄断剑,不过即使是如此,犀利的剑锋也透着沉沉的杀气。重樾故意让自己被剑锋擦到,被砍伤的地方

竟然冒起了黑烟。这把剑果然不是寻常之物,与此同时,他在断剑之上感觉到一股强大的灵力,那个厉鬼果然俯身在这柄断剑之

上,道行高深,丝毫不在自己之下,只是不知为何竟然元气大伤,让重樾有了可乘之机。重樾虽然不及以前凶狠,却也没有让王

僧辩讨了便宜。

刚从将军府出来,就看到敖必隐匿在阴影中的身影,即使是在黑暗中,重樾也可以清晰得感觉到他身上的不易察觉的仙气。

“明天我们就可以出手了。”重樾笑道。

“你是说王僧辩决定请道士捉鬼?”

“并非如此。”重樾轻轻的摇了摇头。

“那厉鬼俯身在王僧辩的佩剑之上。王僧辩显然早已知道此事,今天被我逼急了,无奈拔了剑,让我看到了察觉到了端倪。只是

厉鬼不知受了什么伤,戾气弱了很多,即便是和我交手也讨不到便宜。明晚二更,我再去作祟,你即可出手将他捉去。”

“可是将军没有请人捉鬼啊。”敖必皱了皱眉。

“你若是拘泥于此,就别想捉住那恶鬼。”重樾无奈的叹了口气,“王僧辩是不会让人来捉恶鬼的。”

“为何?”敖必不明所以的询问道。

“我说过,他们相识。”重樾转过头,看向将军府的方向。“若我没有猜错,你要是真想对那厉鬼做些什么,王僧辩怕是要和你

拼命的。”

“怎么可能?!他们一个是人,一个是鬼。”敖必连忙反驳道。

“人心叵测。”重樾轻笑道。“我早就说过,人心叵测。”

第8章

“王僧辩半年前赢了一场恶战,以少胜多绝处逢生,也就是从那时起开始性情大变。他虽是一代名将,但是梁朝已是末路,士气

低迷,根本不可能凭一己之力力挽狂澜。定是那厉鬼助他。我几次三番大闹将军府,王僧辩直到忍无可,又不会法术奈何不了我

,这才了拔剑。”重樾忖度了片刻,继续说道。“那柄剑很奇怪,剑身曲折就像鱼肠,还是柄断剑。不知你有没有听过春秋时,

有把名剑,剑身曲折宛若鱼肠。

传说鱼肠剑既成,相剑名家薛烛为其相,断言鱼肠剑“逆理不顺,不可服也,臣以杀君,子以杀父。”此剑后来落入专诸手中,

刺杀王僚,剑断人亡,这柄断剑也送入了王僚的心脏。鱼肠是绝勇之剑,亦是大凶。”

“你是说,那个厉鬼,是专诸?!”敖必惊道。

“十之八九。”重樾点点头,“寻常的鬼魅,怎能俯身在如此凶煞的戾气之上。而且,我觉得他应该不是厉鬼,以身殉剑,是剑

灵。”

“原来是这样,我还以为是阆风的弟子作祟。”敖必的表情有些失望。

“怎么会?若是阆风弟子,道行断然不会再我之上。”重樾的身形绕着敖必飘着,若是他找回了那10余年的记忆,一定会知道这

句话说起来为时尚早。

“我还是要确定一下,他到底是不是阆风弟子。”敖必想了想还是决定再探探这个恶灵。

“和我想的差不多,就知道你一定会去。”重樾的身影晃了晃,变成黑雾,很快就幻化成形,不如为何,他总是再不停的使用法

术,“如若肯定他不是阆风弟子,你还会去么?”

敖必侧着脸看着重樾模糊的影子,微微张着嘴,却没有发出任何声音。

“一定会去的。”重樾已经替他回答了,“你是地仙吧,守一方平安,这梁州虽不归你掌管,却是依附着叶江,你怎么可能不管

。”

敖必没有回答,算是默认了重樾的话。

“不过明天你可能就是不是这个念头了,”重樾笑起来,“我和你打赌,你一定不会收了那个不知是厉鬼还是剑灵的家伙。”

“不会的,若是厉鬼,我一定……”

“呵呵,你越是这般说,我就越发肯定届时你一定会手软。”重樾露出一副了然的模样,“那厉鬼为什么要帮王僧辩,王僧辩又

为何要维护他?事情从来没有想象中那么简单。你大概笃定了王僧辩被厉鬼所惑,可是有没有想过,他也许是心甘情愿。”

“怎么可能,心甘情愿。”敖必急忙反驳。

“怎么不可能?”重樾反问道,忽然抬起头对上敖必的眼睛,眼神变得专注而认真。“敖必,我就愿意不惜一切代价助你飞身,

心甘情愿。”

“这不一样。你…….别这样看着我。”过了半晌,敖必开口说道,言语间有些不自然,他别过头,轻轻的咳嗽两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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