河之畔,谁之伤——邈然然
邈然然  发于:2013年04月26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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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心里鄙视着自己,小看这炙骜。

我们都是卑鄙小人,我是,抚桑也是,孟乔生,也可能是。

“那……炙骜,”我眼睛里有泪水,却笑着说,“这样的你,我不能假装给你爱情,因为那不会是真的,你应该,你也有权利去

追求你心目中的爱情。”

炙骜摇摇头,说:“我就知道,你连假装都不愿意的。”

“那你还值得我无条件信任吗?”我饿撒着娇,我真的想,爱你,炙骜。

我们回去的路,是完全陌生的路,但是,我又那里记得自己曾经走过怎样路,梦一样的感觉,哭或是笑都有些飘渺。我干脆不去

注意这些,我想和炙骜说说话,坦诚出自己的许久不曾露面的心,晒一些快要发霉的往事。

我突然很想和炙骜说说我和秦安,在渐渐褪去的记忆力搜寻一些有点模糊的东西,准确与否都不重要,能记得的就当是曾经发生

过的吧。

秦安,这是一个怎样的男子呢?我一时找不到合适的字眼,但无疑地,秦安,是一个轻易就能吸引女人目光的男人。他就像散发

着某种场的磁石,走到那里,你就会不由自主把惊艳的目光投向他。而他也恰好同时,在没有预警的情况下,看向你——我想,

这就是永恒发生的时候。

我遇到秦安,是一个下雨天。雨不大不小,很平常,也很诗意。当然,当你有那个心情的时候,雨会让你觉得诗就是这样产生的

这样的雨里,我打着伞,眼里没有世界,我甚至不会感觉到我一步踏下去是平地还是深渊。我这样走在雨里,没有自己。

可我却停下里脚步,被一个黑色的身影吸引。

黑色的风衣,修饰出来的修长的身形,不知为何在雨的衬托下有了别致的味道。他从我对面缓缓走来,每一步都带着雅致,在他

皮鞋下滴落的水珠,优雅地起舞。

我停在那里,眼里没有世界,只有痴迷。

他撑着黑色的伞,遮住了他胸前以上的身体,我看不见他的脸,看不见他的眼睛。

这样的他就要从我身边过去,再过这个世界的三秒,他就要走过去,和我擦肩而过,路人,从此也只是不会再见的路人。

我没有神可以祈祷,求神,让这世界停住。

我以为,我闭上眼睛,世界会停的。所以,我闭上了眼睛。

等我再张开眼睛,他已经从我身边走过,那么近,我还是没有看见他的脸,他也没有。

就这么轻易地错过吗?

既然没有神可以祷告,在最需要的时候,那么,就让自己成为自己的神吧!

我松了手,雨伞轻轻地飘落,飘落,在他脚下……

我等着他……

“小姐,您的伞……”柔软的嗓音,温暖的笑容,那张脸,在抬起的黑色的雨伞中,缓缓出现。

他那么缓慢地转身,看着我,一个没有雨伞的人,慢慢被雨一滴一滴地打湿,却一脸痴迷地看着完全陌生的男子。

他停住,看着我,如我看着他。

如失去多年的恋人,相遇在惊讶和欣喜中。

这就是秦安,吸引了我,也被我吸引的秦安。

秦安徐徐走来,轻揽我已经微微淋湿的肩,连一句“我们一起走好吗”都不需要,就这样,搂着我离开了彼此惊艳的地方。

谁都没有再看一眼倒在湿漉漉的街上,被雨水无情地敲打着的那把雨伞,爱的信使,总是被忘记。

秦安,是怎样的一个男子?温热的君子,能用所有的柔情融化你,浸润你,软掉的身体感觉不到自己的存在,存在的只有秦安的

气息,柔软的碰触。仿佛,秦安就是我要找的那个能让我满足的男人。那些粗俗的,怯懦的,自大的,猥亵的,那些,嚼过一次

就索然无味,如蜡在口的男人们,都消失吧!

秦安,就是为了抚慰我未满的心而来,为我准备的。

激情能燃烧多久?迷恋能持续多久?

我们都准备着要和对方过一辈子,在那慵懒的床终于安静的时刻,我和秦安相互凝望,想把对方看到心里去,这个时刻的我们,

都是这样想的吧,彼此到老,也是浓情蜜意。

是爱吧?我问自己。

是的。如果不是,还能是什么?

那个离去的想法是什么时候入侵我的?在某一个夜晚,某一个梦境还是对幸福始终不敢的太确定?内心的悲剧意识总是在爱潮残

尽的时候聚集,幻化成一个声音,妖精般嘿嘿嘲笑我的天真。

开始混乱的思维终于听从了一个影子对我的蛊惑,慢慢相信那才是我的终极目的。飘渺得不能再飘渺的,也许只是我混乱的大脑

拿来糊弄我的影子,我却要让它成真了。

我酝酿着怎样离开秦安,让他看到我的可恶,我的神经质,我的难以理解。破坏吧,这样,也可以不再留恋,因为无恋可留。我

想,这样,秦安会伤心一阵子,然后重新生活,遇到适合他的女子,幸福快乐,而我只是他偶尔忧伤的点缀。我呢,去寻找一个

呼唤,找到真的自己,真的被埋藏了的,我的真实的渴望。

如果秦安没有死,没有在我还没有付诸行动的时候就以死告终,我相信事情就是这样发生的。但是,秦安,在我还没有离开你的

时候,你用死,这种没有商量的方式,狠狠地,狠狠地锤击了我的心。

秦安,你让我发疯!

所以,秦安,发疯的我,你要好好等着,在奈何桥,忘川边,不要喝那孟婆的汤,好好的等着。我想,最后看一次看你的眼神,

你的眼神,我想知道,你到底有多恨我。

24、久违的秦安

“他很傻吧?”我问炙骜,并不精彩的故事,他很认真地听着。

“也许,”炙骜耸耸肩,“傻的是你?”

不确定的语气,就像现在的我不确定的心。孟乔生,和抚桑,是否该有他们的归宿?

在那片翠绿的草地,抚桑和孟乔生,像画一样铺陈在上。

抚桑紧紧抱着孟乔生,身上还在流着血。孟乔生看着她的眼神,难道没有爱吗?

“我把心还给你吧,不过,有些难,它呆在我身体的时间太久了,已经几乎要代替我的心跳动了。”抚桑看见了我,冷笑着说。

“不!它是你的心,是你的了,你,不能没有它了。”孟乔生看了我一眼,只是一眼,云淡风轻,我的心却跳了。许久不见的妖

精“呀”地一小声复活了。

我看着炙骜,慢慢靠近他的身体,炙骜懂的。

他一把搂住我的腰,以一个胜利者的姿势告诉他们,现在,我是他的了。

我妩媚一笑,把悲声隐藏,嘲弄地看着孟乔生。

我看到了孟乔生眼睛里一闪而过的痛苦,但我要说服自己那是错觉。我突然感觉到了自己的确可恶,不是真心的错误,无意的真

心却更伤人。

有什么敌得过时间?我以为我敌不过,或许不是我敌得过,而是,时间,永远要输在某种叫做命运的东西身上。

“那我,就要永远拿走你的一半心了!”抚桑看着我,说的这句话,“只有一半心的你该怎么办呢?哈哈哈哈……”

恶毒的眼神,我装作毫不在意。每个人都有自己独特的残忍,秦安是,抚桑也是,那么,我的独特的残忍又是什么?

孟乔生,你独特的残忍又是什么?

我闭上眼睛,突然怀念起暖暖的太阳,我希望这里能有一个太阳,驱散抚桑喋喋的笑声。我把头埋进炙骜的怀里,我不在乎什么

,什么都不在乎。

“有没有一种痛彻心扉的感觉?”炙骜在我耳边说,语气透着怪异。

我愕然地抬头看他,他却看着孟乔生和抚桑。

“好玩吗?还要不要继续?”孟乔生看着我,但我确定他不是和我说话。他眼里嘲弄般的神情又来了。

“好玩!我还要……”抚桑娇嗔的声音还未落,一阵眩晕席卷着我,我大叫着,被卷进去,一股味道环绕着我,我知道了,是他

“唔……”我还没来得及睁开眼睛,孟乔生已经禁锢着我的头,吮吸着我的唇。

我拼命地摇头,挣扎,我不接受这样的戏弄。

一切都是戏,只是我不知道他们这样戏弄于我有何目的,仅因为消解旅途的寂寞?

我闭着眼睛,确信自己不去看他的眼睛,不要让自己看见那眼里的嘲弄。我慌乱又愤恨,使劲朝孟乔生踢去。我只是挣扎,并无

心伤害,但似乎我踢中了他的要害。

“哦……”孟乔生痛苦地呻吟了一声,突然就歪着脑袋倒在我身上。

我推他,推不开。向炙骜和抚桑求救,他们却等着看另一场好戏一般袖手旁观。原来我还恨着炙骜,如今就更恨了。炙骜摊摊手

,一副无可奈何的样子。纵容!炙骜你就纵容!纵容着他这样胡来,玩弄,可你呢,炙骜,你也如此不顾我的感受?

我瞪着炙骜,炙骜云淡风轻地看向别处。

“嗨!”孟乔生眨着眼睛,“爱我吗?那一刻感到心痛吗?愿意为我做任何事吗?就算假装爱上别人也可以?”

我看着他,他眼里的是骄傲,难以自抑的喜悦。

“芊年,爱我吗?不要去想,马上回答。爱我吗?爱我吗?”一个讨要糖果的孩子半是撒娇半是试探的语气,用似乎纯真的眼睛

看着你,其实你知道纯真里透着的一丝可怕。

“我爱你!我可以爱你!”我吼道,推开他软绵绵的身体,“可是……可是……你爱我吗?”任何一个游戏,都没有一成不变的

主导者。

孟乔生眼里一闪而过的,我不明白是什么。

“只要你想要,我就可以爱你。”他霸道,冷酷,拉我到跟前,冷冷地说。这是不是另一种不易察觉的柔情?我或许应该这样想

。因为我竟然有点受用。我已经有点无耻地想要说“要”。可抚桑的冷笑及时响起。我低头转身,对炙骜说:“嗨!还有什么有

意思的游戏?”

我越来越想念秦安。

我想知道孟乔生想从我这得到什么。我有什么?

他拉着我,靠近我……

“在想什么?”其实他可以不必问。

“我只想,我身边的你拥有一副华美的外表,可其实你只是披了一张皮。”

“那你问道从我身上散发出来的恶臭了吗?”

“你可真恶毒!”孟乔生把我搂进怀里。

“我脑海里突然有了很多不属于我的记忆,也许是梦,是我混乱的臆想,我不确定是否和你无关。”我推开他的手,绵软无力。

“这里,当然和你原先生活的地方不同,你又何必过于在意呢?”孟乔生伸手拨开迷雾,我们隐没在浓重的雾里。

离地狱之门越来越近了。我已经能够感觉到从阴狱里飘来的腐朽和寒意。我混沌的意识好像在一点点恢复,但是我不知道自己为

什么会在这里,也许我是在梦里,清晰无比的梦,永远不醒的梦。我知道我做着这个梦,可我不愿醒,我想看看最后的结局,梦

里的人生,是否可以更绚烂。

只剩三个人,抚桑什么时候不见的,我没注意,他们也不关心。像谦卑的仆人,奉上茶水就悄然退场,其余与她无关。可抚桑这

样的女子,我不相信一切都不真实。抚桑是个棋子,我也是,我可以这样去相信,只是我不知道自己的价值,以及他们游戏的目

的。无聊途中的恶作剧?我只能想到这一点,浓雾好像能深入我的心,麻痹我的神经,我不想去想。安于这梦带给自己的虚幻。

行尸走肉地跋涉,这种感觉似曾相识。孟乔生一直紧紧地拉着我的手,我心里自然感激,不然,我会像无头的苍蝇。走了不知多

久,我以为这雾毫无尽头,却蓦然发觉眼前渐渐清晰起来。雾气稍加稀薄,缠绕着双脚,看不清地面,只觉潮湿。

一个影子站在雾气中,我们一步步靠近。孟乔生在我的手上愈加用力,我觉得他是紧张。炙骜也开始靠近我的身边,危险的气息

越来越浓。

我先是看不清雾中那个站立的影子,他的姿势告诉我他在等。

我茫然地想起以前的影子,猜测是不是同一个,解救我的神使吗?

可我没想到,居然是秦安。

秦安,又一次出乎我的意料。

秦安的出现,再一次证实,我奔走在一条黄泉路上。

秦安苍白的脸上,在看清楚是我后,露出了一丝勉强的笑容。我奋力挣开孟乔生的手,我不知道我那里来的力气,我挣脱了。我

朝秦安扑去,扑在他身上,不用怀疑的真实,秦安紧紧抱住我,一如既往。

“不要跟他走!醒醒!醒醒!”秦安伏在我的耳边,焦急地说。

我想问为什么,我想说,我不要跟他走,我要跟你走,秦安我要跟你走!

一声马嘶凄厉地狂奔过来,一条黑色的影子,冲破的绕缭的雾,是那个女人,我一眼就认出了她。

她冲着我和秦安气势汹汹地奔过来,扬起手中的鞭子,朝我们扫来。秦安一把推开了我,不知他那里来的力气,幸好炙骜稳住我

跌倒的身形。只见她的鞭子正好打在秦安身上。

没有尖叫,没有血肉横飞,秦安的影子像烟雾一样变形消散。

那个女人朝我看了一眼,奔进雾里,消失了。

电光击石的变故,让我目瞪口呆。前一秒还那么真实的秦安,下一秒就散了。

“不要跟他走!”我只有这句话清晰在耳。“他”是谁?

我看向孟乔生,孟乔生也看着我。我看着他,我希望他解释。他只是摇摇头。

“你们把他怎么了?”

“能怎么了?”孟乔生示意我看看身处何处。

“你们?”孟乔生盯着我,“为什么是‘你们’?”

“我不知道。”我摇摇头,后退一步,我的脑袋有些发胀。

我拖着没有知觉的身躯,继续游走,赶那无尽的路。

当最后一丝雾气都散去无影的时候,眼前出现了一扇巨大无比的门。闪着铁锈一般的颜色,“幽门”两个字寒气逼人,阴森森地

出现在门上面。我试着深呼吸,连冷气都被镇压在它的巍峨下。我觉得自己已经没有力气去推开它,探究隐藏在里面的秘密。我

靠着它,缓缓坐下,寒冷,黑暗,痛苦的呻吟通过它传到我的身体里,我不知不觉流下泪。

我要好好想想,想想自己,想想这一切。

孟乔生和炙骜看着这扇门,看得比我久,比我有感情,或许这是他们回家的那扇门,他们流浪太久,如今推开这道门,他们就回

了家,而我,则将永劫不复。

我流着泪,此时只有眼泪能洗涤我内心的疑惑。有时眼泪是清洗剂,洗尽蒙尘;有时眼泪就是覆盖的尘土,需要洗刷。我哭得双

眼迷离,等我流干最后一滴眼泪,孟乔生和炙骜已经坐在我的身边。

25、印记

“你还可以回头,你可以选择,在我这里,你还可以选择,继续还是转身离去,你都有完全的权利。”孟乔生眼里有一丝怜惜,

心痛,自责。

“你把我带到这里,然后又说我有选择的权利,难道你确定这一切不是你的安排?”我要苏醒,按照秦安的要求,醒过来。看清

这一切究竟是什么。

“如果你不愿意,我还是不会强迫你的。”

“半途而废不是我的风格,如果没有亲自前往,又怎么能知道等待我的是天使还是怪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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