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那好吧……但也应该是我请你，上次说好的。”

“……”

“恩，晚上七点。到时候见，夜经理”

“……”

“……到时候见，夜非。”

凌尘乍听到夜非的名字时心中一动，想起上次在GAY吧夸下口要追到那个人，所有的行动还没开展，自己就因为工作去

了拉斯维加斯一个月， 见岑唯默挂了电话，凌尘不由自主的问道：“夜非找你做什么？”

“呵呵，他说要请我吃饭，当作给我接风，”岑唯默回忆着刚才在电话里夜非坚持要自己叫他名字，不禁笑起来。

“吃饭？”凌尘皱眉，原来岑唯默不仅和曾力很熟，连和夜非也……，为什么夜非从来没有要过自己的电话！？凌尘老

大不爽的看着岑唯默的笑脸，脱口而出：“我也去！”

“你…你也去？”岑唯默顿时瞪大了眼睛：“不方便吧。”

“有什么不方便的？”凌尘烦躁的说：“反正大家都认识，”他飞快的看了岑唯默一眼：“还是说你们有什么不可告人

的秘密？”

“当然没有！”岑唯默急忙摇头：“你不要误会夜……夜非！”

凌尘满意的笑起来：“那不就行了。”

七

岑唯默本来想给夜非打个电话，被夜尘一句“多带一个朋友去而已，你们又不是约会没必要报备”的理由打消了，所以

当夜非看见他和岑唯默一同跨进餐厅时，脸上闪过一丝诧异，随即展开公式化的微笑：“好久不见了，凌总监。”

刻意忽略夜非一闪而过的不耐，凌尘笑着拉开椅子：“不是说过叫我名字嘛，在车上听到你和岑唯默讲电话，反正没事

就跟过来了，不介意吧～”

夜非保持笑容，心想就算是我介意也不好说吧，嘴上客气道：“当然不会，唯默你坐这里，看看想吃什么？”

一顿饭下来，凌尘几乎是被郁闷填饱的，夜非摆明了拿他当空气，一边帮岑唯默夹菜一边和他说说笑笑，凌尘哀怨的撇

了夜非一眼，继续戳盘里的意大利面。

戳戳戳，戳烂那两只只能当玻璃珠的眼睛。

“所以，你常常去那个小山坡？”夜非抿一口酒，笑问岑唯默。

“是啊，虽然很多人都觉得那里荒凉，不过山花漫野的风景也非常漂亮啊，和我老家的某处很像。”大概是夜非温和的

态度让岑唯默镇定下来，讲话也不会像开始时那么紧巴巴了。

“唔……听你那么说我也有点兴趣了，要不我们现在去看看？晚上就带我去你推荐的小吃店，啊当然，是在你不累的情

况下。”

“我没事，我……也很高兴和别人分享……”岑唯默的脸上浮现单纯的笑容，可是在凌尘看来，只有傻气而已。

“那我们走吧，”夜非满意的站起来，转头看到凌尘，像是才想起来还有个人一样，淡淡说道：“凌总监刚下飞机，也

很累了，回去好好休息吧，明天公司见。”说完，也不给凌尘辩驳的时间，拉着岑唯默就离开了。

直到夜非黑色的迈巴赫消失在眼球，凌尘才小小的嘟囔了一句：“我不累啊。”

我也知道很多有趣的地方，保管比什么破山坡有意思。

还有那些路边摊，吃完之后看你不拉肚子拉到虚脱！

凌尘愤愤然的上车，想了想，又不甘心的打电话给萧凡。

“是我，今晚有活动吗？”

“……”

“取消掉，你知道有什么着名的小吃吗？”

“……”

“对，就是那种路边摊的小吃。”

“……”

第二天，方潜看到凌尘的时候，讶异的问道：“凌尘你的脸怎么会菜成这样？”

凌尘苦笑的摇摇头：“吃的。”

“啊？”方潜茫然的看看旁边笑得幸灾乐祸的萧凡：“他这是……病了？”

“没有，”萧凡耸耸肩：“是他不放过任何一种食物的后果。”

想想凌尘“没有都尝过怎么知道哪一种好吃”的宣言，萧凡叹口气，忍不住又笑起来。

一星期一次的例会结束后，凌尘在停车场叫住夜非：“我知道一家很不错的小店，一起去尝尝吧？”

夜非歪歪头，笑笑：“不了，今天还有其他的事情，改天吧。”说着拉开车门就准备开溜。

“夜非你什么意思！”凌尘不悦的咂舌：“约你那么多次都说没空，什么改天改天你根本就是敷衍我！”

“你才知道我在敷衍你吗？”夜非装作恍然大悟的样子，眼里的温和渐渐染上一层薄冰：“刚才那个其实应该是我的台

词，凌尘你到底什么意思？啊，请不要搬出诸如你爱上我之类可笑的理由。”

“我……”，似乎认识至今，还没有见过夜非生气的表情，凌尘突然说不出话。

“也许是我自作多情，不过，我还是想告诉你，”夜非揉揉鼻梁，墨黑的瞳仁直直的注视着凌尘，斩钉截铁道：“我对

你没有兴趣，一点也没有。”

可是我对你有兴趣啊，尤其是对追到你再甩了你特别有兴趣，凌尘心头默念，正要说些什么，夜非接下来的话让他从头

凉到尾：“希望是我看错了，你真的犯贱到不要自尊也要爬上我的床吗？”

“你说什么？”凌尘的眼睛开始冒火，可还没有给他喷发的时间，夜非已经开着车子扬长而去。

八

“夜非那种货色，他以为自己是谁啊，居然敢说我犯贱，他才犯贱，他们全家都犯贱！”凌尘灌下一大口酒，继续骂道

。

萧凡掏掏被摧残了大半个晚上的耳朵：“行了行了，人家那么说不也是为了让你彻底死心吗……”接收到凌尘杀人般的

视线，萧凡识相闭嘴，举起酒杯喝了一口：“所以，你终于要放弃了？”

“不是放弃，是大爷我不高兴玩下去了！”凌尘冷哼一声，咬牙切齿道：“以后他就算看上一头猪我也会挪出地方方便

他交配！”

萧凡忍不住嗤笑，顺毛安抚道：“就是嘛，美人那么多，你何必一定要去啃一块硬骨头？”

的确，美人何其多，真的没有必要为了一点小小的不甘心搞得自己满肚子窝囊，所谓人生，偶尔也需要学会淡定的。

比如，淡定的看岑唯默接听夜非的电话，淡定的绕过夜非每天下班准时停在公司门口的车，淡定的听说两人周末又约去

某处爬山。

又比如，淡定的把广告图样交给夜非，用不带任何感情的声调解释道：“这是我们大致设计的几种参考样板，请夜经理

过目。”

“唔……”夜非仔细的对比过后，拿出一张：“这个很好，很有意境，也最契合‘music of dream’的理念。”

“夜经理能满意真是太好了，”凌尘皮笑肉不笑的附和，心里暗暗比一个中指，不想承认夜非的选择和他是一样的。

“细节部分就交给你们了，有需要请和我们公司的设计人员沟通，两周后再把成品交上来，没问题吗？”夜非抬头，礼

貌的询问，眼神温和而疏离，似乎一个多月前的争吵根本不曾存在。

“当然没问题，那我先走了，”凌尘接过样板，简单向夜非打过招呼后，干脆的转身离开。

很好，凌尘，你脑子终于不再进水了，那种自认为了不起的垃圾根本不值得你浪费多一滴的口水，拿时间想他不如想昨

晚的那个小美人……

就这样，凌尘和夜非恢复到最单纯的主顾关系，公式化的交谈，公式化的握手，夜非大概也察觉到凌尘不再想些有的没

的，态度比起之前反而好了很多，偶尔会议开到很晚，还会主动邀请凌尘去吃夜宵。

当然，大多数时候都被凌尘爽快的拒绝了，而少数情况……恩……既然是少数情况那就忽略不计吧。

转眼间，‘music of dream’的广告已经完成了大半，当凌尘将最终确定的平面发到夜氏后，不禁大大松了口气。连续

几个月没日没夜的加班，即使是早已习惯如此不规律的作息依然有种很深的疲惫，凌尘拉开自家的窗帘，落地窗外七彩

霓虹映照下的不夜城，似乎比白天还要喧嚣，似乎更加光怪陆离，凌尘看看时钟，已经是半夜三点，幸好明天是周六，

可以好好的补个觉。

这些天，焦头烂额的不仅是被凌尘压榨的员工，他自己也忙得不可开交，说他完美主义也好，说他刚愎自用也好，如果

他定下的方案就不允许手下在执行过程中犯一点错误，因为自己已经是反复的思考和修改过，这么完美的策划当然要认

真完成，上交上来的文案和图样他总能挑出一两处不好的地方，只有辛苦自己回到家继续加班，连好久没犯的胃病都复

发了。

这么认真的工作，为什么还是会被讨厌？凌尘知道相较于高层的褒奖，下层的员工对他简直骂成一片，私底下鼓动岑唯

默将他挤下去，见了面，除了公事之外再无废话，甚至那天他因为胃病疼得满脸惨白也没有一个人哪怕多问一句：“你

还好吗。”

若是连自己都不满意的企划要如何让客户满意。这么简单的道理他们怎么就不理解？

一味的办老好人的是轻松，可是那样根本不可能在残酷的市场竞争里站稳脚跟，身为总监，他有责任维护公司的声誉，

有责任敦促员工精益求精，当他们拿到丰厚的年终奖时，为什么惦念的仍然是几句温言细语？

带着点小小的委屈，凌尘进入了梦乡。

第二天，凌尘是被手机铃声吵醒的，迷迷糊糊的瞅了眼时钟，上面显示下午两点。

“凌尘吗，我是夜非。”

“恩？恩……”凌尘努力的调动多一点脑细胞来听清楚对方的声音。

“抱歉周末打扰你，你发来的文件我看过了，有点小地方想再和你讨论一下，就找唯默给了我你的电话。”

“……哦。”好想睡觉，唔，唯默是谁？

“……凌尘？”对方似乎察觉到某人的心不在焉：“你怎么了？”

“……没事。”凌尘的毅力勉强战胜了睡意：“你刚刚想说什么？”

“拍摄的影像，C部分最好要再深一些，另外布景上好像还缺了什么。”

“是墙角。”凌尘用棉被将自己裹成一个粽子，不得不说夜非指出的问题也是当初自己最头痛的点：“你们那边的工作

人员说加上的话技术上有点难度，并且向我保证这样就可以了。”

“恩……技术上我会让他们处理，我还是想听听你最初的设定。”

“那好吧，我们公司见，给我半个小时。”

“我的办公室今天检修，反正问题也不多，你来我家吧，材料现在都在我手里。”

“……那也可以，告诉我地址。”

九

等凌尘开车到达夜非家门口的时候，整个人已经是七荤八素，夜非开了门，似笑非笑的道：“三点二十分，比你预估的

只晚了四十分钟。”

“我能找到就不错了好不好，”凌尘不自然的扭过头，打量起夜非的家，两百坪大小的房子，以黑白色为基调，简洁的

直线条家具令居室整体散发着现代的特质，但古典欧式水晶吊灯与ART DECO气息十足的沙发，又在现代风格中隐约闪现

出一丝奢华。

凌尘不情愿的再次认同夜非的审美观。

“喝什么？”夜非的声音从开放式厨房传来。

“啊，白水就好。”凌尘提高音量。

夜非端着水出来的时候，看见凌尘安静的坐在沙发上，微微低着头，衬出较好的弧线，淡淡的光晕笼罩在他身上，那一

头白发几乎成了透明，夜非身边莺莺燕燕一向不曾停歇，像凌尘那么亮眼的实在太多，他是真的觉得腻味，但这一刻也

不得不承认，光晕中的凌尘很诱人。

漫长的陈述和讨论后，夜非心情极为舒畅，凌尘这个人，虽然任性了点，脾气差了点，工作能力还是很高的，如果能把

他挖来夜氏倒不是一件坏事……

心里打起奸诈的小算盘，过了一会，才蓦然发现，旁边的凌尘已经很久没说话了，回头一看，只见他紧闭双眼，死死地

咬住嘴唇，双手按在胸前，冷汗从额头低落。

“凌尘！”夜非一把按住他的肩膀：“哪里不舒服？”

“……胃疼。”凌尘咬牙挤出两个字。

看他痛得说不出话的表情，夜非当机立断的去倒了一杯热水，就着胃药灌他喝下，又找来一个热水袋，帮他放在胃部，

轻轻地替他揉捏。

“忍一忍，很快就过去了。”夜非温柔的安慰道，

在凌尘的记忆里，鲜少有如此温和的声音，和轻柔的力道安抚自己，他向来骄傲，不屑于让别人看到丢脸的一面，然而

这一次，感觉却意外的好，生病总会让人变得脆弱，他情不自禁的向那个温暖的胸膛靠了靠，心满意足的得到了一个安

心的拥抱，“恩……”凌尘舒服的发出一声呜咽。

“你啊”，夜非好笑的拉开他，感觉这个家伙在一瞬间演化成了一只小猫：“好点了？用不用去医院看看？”

“不用，我不吃饭就会这样，痛过就好了。”

“你今天没吃饭？”

“你打电话的时候我还在床上。”漂亮的眼睛里写满了美梦被打扰的控诉和隐约的委屈。

“呵呵，”夜非突然觉得这个人也有那么一两点可爱的地方：“那让我来补偿一下？今天留下来吃饭吧。”

“你会做饭？”眼睛又亮了一倍。

“是，”夜非笑笑，忍不住揉揉那一头白发，放下手，不过瘾的又揉了揉：“不过你刚刚才好，不能吃太辛辣的，我去

给你熬点粥，你稍微睡一下。”说完拽过沙发另一头的毯子帮凌尘盖上，就起身去了厨房。

凌尘呆呆的躺在沙发上，脑中模拟着刚才手指滑过发丝时温柔的触感。

还不赖。

过了一会，厨房传出白粥的香味，夜非看着凌尘一脸很想吃又偏要装作无所谓的表情忍不住又是一笑：“呐，凌大师鉴

定下我的手艺？”

“哼，”凌尘勉强接过白粥，一脸“不好吃我一定不会给你面子”的样子，吹开面上的热气，小心的尝了一口，滑而不

腻，有点淡淡的甜味，暖暖的在心口划开。

一碗粥很快见底了，凌尘撇了眼笑得一脸和善的某人：“看不出来你厨艺这么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