殇逝 中+番外——飘飘
飘飘  发于:2013年04月26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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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喀吧喀吧”骨头被人硬生生拧断的声音不绝于耳,满目的断头残肢,一地的断骨残骸,温热的血从断开的头颅不断流出,血涌纷飞,潺潺艳艳,瞬间染透了尺厚的雪,人间地狱。

雪下得似乎更大了,纷纷沓沓,扬扬洒洒,和着喷洒在半空中未来得及落地的残红,共谱成一场声势浩大凄美绝艳的花瓣雨,红色的,温热的。

前面的倒下去了,后面的涌了上来,一波一波,黑色的潮水般,连绵不绝,翻滚涌动。

刀光剑影,血流成河。

东方夜不援手,也不动作,只一径冷冷看着,仿佛远处正在打斗厮杀的不过是一群不相干的野兽,或者,死人。

历经劫难,伤痕累累,狼狈不堪的段季和暗终于姗姗来迟,能够将如此厉害的两人伤成这样,足可见雁归林名不虚传。没有多余的时间给他们思考,两人齐齐投身战圈。因为战圈中的北辰殇受伤了,肩上,背上,胳膊上,腿上,数不清的伤口,血不断流出,北辰殇却像感觉不到疼痛般动作未有丝毫停滞,紫带白雪纷飞,不知疲倦地攻击着那些碍事的麻烦。深紫的眸中一片冰寒,紫菱袖所到之处,断头残肢,血肉横飞。

第77章

你知道什么才是世上最恐怖最高段的杀手吗?不是那些后天残酷非人训练培养而来的拥有非凡杀人技巧的职业杀手,而是那些从来不知杀人为罪,从来不以人命为贵且拥有绝世武功的高手。

段季显然不是,因为每杀一个人的时候,他的眼中还有情绪的波动,还会为那些人怜悯同情。

暗和北辰殇显然是的,因为杀人的时候他们的眼中没有丝毫波动,暗是从来不以人命为贵,北辰殇则是从来不知杀人是罪。

他的辞典里没有罪这个字,没有人告诉过他杀人是错的,是不被允许的。他的世界里的东西从来都很少,七岁以前他的世界里只有那个宫殿和老嬷嬷,七岁以后他的世界只有北辰离,轩辕渊默,雪衣和武功,十六岁之后他的世界里又多了一个北辰逝,除此之外,别无他物。

没有人确切地告诉过他究竟什么是对,什么是错,什么是该,什么是不该,即便爱护宠溺自己如北辰逝者。

一波一波的黑衣人倒下了,包围圈越来越松散,越来越稀疏,缺口即将要打开了。

“啪啪啪”三声清脆的巴掌声过后,又一批黑衣人出现了。

三人抬首,望向这些人,不同于倒在地上的那群人,这批黑衣人身上竟无半分生人之息,面无表情,双目冰寒,阴森怖郁,东方夜一个手势下达,他们便簌簌移动着,替换掉上一批残余的兵力,呈九九之数纵横排开,动作整齐划一,干净利索,绝不拖泥带水。

“热身运动就到此结束了,现在我们来玩一场真正的游戏来欢迎远道而来的客人吧!游戏的名字:你死我活。诸位准备好了么?”东方夜目光自三人身上一一划过,最终定格在了一袭残破的紫衣伤痕累累却依旧不掩其高洁冷傲绝代风华的北辰殇脸上,勾唇,浅笑。

北辰殇的目光仅在东方夜脸上停留了一秒便离开了,他不喜欢这个男人。多看一眼都让人不舒服。

倒是段季和暗把目光放在了东方夜身上,刚才他们就看到这个男人了,但刚才情势太过危急,也没过多时间来关注他。

无疑的,这个男人的面孔是俊美的,不同于北辰殇的冷,萧泠的魅,雪衣的精致,这个男人更像是造物主的恩赐,他拥有了全天下男人梦寐已求的所有,俊逸完美的容颜,风流修挺的身段,华贵优雅的气度。

只除了那双眼,那双眼中的阴鸷狠厉之光却是生生破坏了男人的所有。男人的目光所到之处,犹如滑凉黏腻的蛇爬行过裸。露的肌体般,无由让人背脊一阵发寒。

未待二人开口,男人嘴角噙笑,幽幽开口道:“一!二!三!现在我宣布游戏开始,众贵客们好好享受这一场别开生面的欢迎盛筵吧!”

东方夜的话音方落,一众黑衣人开始行动了。段季和暗也再顾不上东方夜,重新投入了战斗。

远处有什么香味飘来,浴血奋战的三人全部精力都放在了新的对手身上,没有人察觉。

这批黑衣人并未使用任何武器,他们所有的抵抗只是用手,确切的说,是手指甲,寒光森森通体乌紫状似金属刀枪不入的尖利指甲。

第78章

他们不怕死不怕痛般,剑砍断了他们的右手,他们换左手继续还击;砍断了双手,他们用双臂双腿继续作战;砍断了头颅,他们仍能准确无误地寻到对敌之人继续作战;他们的攻击毫无招式可言,却是每下必击要害,每下都是鲜血淋漓血肉模糊,动作迅猛狠辣,丝毫不给对方和自己退路。

包围圈一点点缩小,一点点拉紧,肢体残缺断头断臂模样恐怖的黑衣人一步步逼近场中的三只困兽。

北辰殇对这群恐怖的人,或者更确切点来说,应该是怪物,砍也砍不死灭也灭不绝的诡异现象,仅是皱了皱眉,在他的眼里这些怪物仅是一堆更大的麻烦。无知即是福啊!

暗和段季对视一眼,暗接手过段季身边的所有敌手,段季在包围圈彻底形成前飞身出了众怪物的包围,直奔东方夜而去。

擒贼先擒王吗?东方夜冷冷一哂,那也要看自己有没有这个实力不是?一个跳梁小丑,他东方夜还不放在心上。

寒光森森的宝剑攀上东方夜温热脆弱的颈项时,一只手,确切的说是两根手指夹住了宝剑,咔吧咔吧,宝剑应声而碎。

没有人知道那个人是何时出现的,如何出手的,甚至连那个人的面目都没有看分明。只知那人离开后,段季倒在了地上,左胸口赫生生插了一只利器,黑色的,骷髅之箭。

东方夜看了段季褪尽血色的脸一眼,俯身,拔箭,丢弃,拭手,起身,动作行云流水,优雅清贵,高高在上的王。

“不自量力”寒酷不屑的语竟是比冬日的雪还要冷上几分。

大股大股的血从胸口喷涌而出,段季面如死灰,清亮的眸光渐趋涣散,胸口起伏越来越微弱。

“嗤”刺耳的布帛撕裂声,回头看去,却是暗后背受袭,从左肩到右腰长长一条狰狞的伤口,血流如注。暗浑然不顾环肆的强敌,和越发危急的形势,妄图强行突围,片刻间,旧伤血未止,数道新伤又添,终是拼了后腰处挨一道深可见骨的狰狞重伤后,摆脱了那群怪物抽身而去。

“哧”伴随着暗的离去,北辰殇压力骤大,所有的矛头直直指向了他。紫菱袖早已失去了它应有的作用,被主人无情地掷于一旁,徒劳地在雪地上散发着清冷华贵的光。

双拳难敌四掌,纵北辰殇能力再强,毕竟势单力薄,且体力有限,身上又是挂了许多新彩,失血过多再加上体力流失过度,动作较之先前已是慢了不少,且吃力了许多。

专注于战斗和死亡的众人们没有人发现那些血,那些原本星罗棋布于地上的血,以极其缓慢的速度一点点,一分分汇聚于一处,蜿蜒的蛇般曲曲折折向众人包围中的北辰殇滑行而去,随之消失在他的脚下。

骤然而来的强烈不适感使得北辰殇眉头狠狠皱了一下,就这一分神的空当,背上又是遭了重重一击。这一切全部落入了一双骤然紧缩惊惶不安的眼中。

“噗”好大一口鲜血喷涌而出,北辰逝原本苍白的脸颊此刻更是惨白得吓人,整个人似是从水中捞出来般,汗如雨下。因强行冲破被东方夜以特殊指法点了的穴道的缘故,七经八脉此刻不知震断了凡几,铁链也被震断了,浑身都抽搐般疼得厉害。

没有人知道自被东方夜废去内力逃脱失败后,他是以什么样的方式,什么样的决心,什么样的毅力重新修习了一种阴险霸道,逆天违命,用之一千,自损八百,稍有不慎,便是连尸骨都无存的危险至极的阴毒内功,为的就是有着一日远远逃开这里的一切,噩梦般的一切。

第79章

只是这一日北辰殇的到来太突然了,他措手不及。

但现在他没什么时间去思考了,他的殇正在那里受苦受难。

北辰逝一路踉踉跄跄跌跌撞撞朝门口而去,脚即将要踏出房内的一刻,一道铁笼从天而降,瞬间封死了北辰逝所有的去路。

东方夜含笑倚于一旁树下,只拿一双墨色漆黑无情的眸淡漠地看着这一切。段季缓缓冷却的躯体,暗负伤野兽扭曲血红的眼,北辰殇伤痕累累的身,渐趋苍白的脸,北辰逝死命拍打着铁笼血迹斑斑的双手,自己亲手培养的怪物们目无表情残暴持续的攻击。

好看,当真好看!有趣,当真有趣!

佛曰:众生皆苦。既是如此,地狱敞开的大门,又怎能只有我一个人起进呢?

暗动作轻柔小心地将段季已然冰凉僵硬了的身躯放在了洁白无垢的雪上,握紧了手中的剑一步步走向了不远处树下笑意嫣然的东方夜。

一滴鲜红的血珠顺着银色的剑身,反射着亮白的雪光,滑落。

白色的雪,红色的血,扩散,漫逸……

东方夜笑意依旧,只眼看着寒光闪闪的剑挑起一朵朵绚烂瑰丽的死亡之花,轻侧身,微闪躲,不费吹灰之力轻易地化开了暗看似凌厉实则力度和速度较之先前早已大大打了折扣的剑势。

空气中的花香似乎越来越浓了。

东方夜挑唇:药物差不多也该奏效了呢!

“一,二,三”轻启双唇,东方夜直直望进暗的双眼数道。

三字尾音尚未散去,暗愤怒通红的眸渐渐涣散,不离身的武器从手中猝然滑落,高大的身躯毫无预兆地倒了下去。

涣散的眸彻底闭合映入眼帘的最后一幕是一只箭,黑色的身,银光闪闪的镞,骷髅之箭。

“嘭”漫天的雪,飞舞的精灵,纷扬,飘摇,旋转,下坠,覆了残破的身,无声的奠祭。

青色的影,黑色的衣,数步之隔,无言的定格,永久的诀别。

忘川之上,你的剑,我的器,可还能再奏谱一曲惊鸿照影浮光翩跹?

你的眸,我的眼,可还能再寻到彼此的身影?

你的掌,我的手,可还能再十指交握相缠一处?

如法炮制,俯身,拔箭,丢弃。没有再多看一眼地上的两具死尸便将目光调转向了北辰殇的方向,阴冷的目光多了一些赞赏:“不愧是幽冥宫宫主,果然不凡!不过……”

“唔……”前胸被不知谁的尖锐指甲重重划了一道,血肉外翻,鲜血横流,苦苦支撑了许久的北辰殇终是跪倒于地,大股大股的血自前胸后背不停涌出,瞬湿华衣。

你停下了,不代表别人也会停下。怪物们尖锐的指甲片刻不停地袭来,毫无怜惜地撕碎北辰殇尚且完好的皮肉,血肉斑驳。

脚下的血似乎越聚越多,流淌的河。翻滚沸腾,越来越快,越来越急地自脚下涌入体内,吸血的容器般。

北辰殇发际额上脸上嘴角滚滚而落的血渍和汗珠,大片大片滑入尺厚的雪中,哧”甚至能够听到雪和血融归一处的声音。

天地如此安静,风声,从耳边呼啸而过;雪花,落地喑哑;寒梅,飘摇直下。

衣物的撕裂声,利器的入肉声,和,不远处铁笼剧烈的晃动声。

“殇!”撕心裂肺的吼啸声。北辰逝血红着一双眼,扭曲着一张脸,困兽般。

第80章

死命地拍打着铁笼,用手,用头,用脚,用身上一切可用之物,用身边一切可用之材。

他的内功早在方才奋力挣脱枷锁的时候便已全部用尽。他身上所有可以提神聚力的药物早已在上次逃脱未果之时便被全部搜去。他用尽全部力气要将偌大的身躯从那不过一掌之距的精钢中挤出去,却只落得满身伤痕一地鲜血。他无法可想,他无能为力,他无计可施!

他是一只雄鹰,却被人硬生生折断了飞翔的翅膀!他是一头猛兽,却被人惨忍地截去了奔腾的四肢!他被困住了。

他的情,他的爱,他的一生的想往在他肉眼可及的不远方,在他无论如何也到不了的咫尺天涯,在他目眦尽裂被渴盼焦灼到流出血泪的视线之内,用他那纤细的四肢,用他那不够强健的臂膀,生生承受着狂风暴雨的无情侵袭,大浪滔天,满目疮痍。

而他只能看着,眼睁睁看着,看着他孤军奋战,看着他受伤流血,看着他用那血肉之躯咬牙扛下这灭顶之灾,看着他再也承受不住无力地跪倒在脏污不堪的血泊之中,看着他那从来紫华清傲的身影一点一点消失在众人的包围之中。

似乎是听到了北辰逝的呼唤,北辰殇动作迟缓地抬起头看,深紫的眸间似被蒙了层层的细纱,朦胧模糊,眼前的景物怎么也看不分明。

他不记得自己杀了多少人了,也许是一百,也许是两百,三百,或者更多,他只知道自己很累,很累。身体也很痛,很痛。他想停下来,歇一歇,哪怕只是片刻都好。

可是远处似乎一直有一个声音在叫他,那么疼,那么痛,自己的左胸口也跟着开始痛了,痛到自己想把它挖出来,也许挖出来了它就不会再痛了。

一滴红色的梅落在了北辰殇手上,软软的,凉凉的,似乎还带着清冷的香,是什么呢?不知道。看不清。

加诸在身上的那些疼痛似是麻痹了般,再也感觉不到。或者是他的身体,他的思想有意地屏蔽了这些疼痛,抛诸脑后。

北辰殇抚过手中的东西,那般轻柔,那般小心,仿佛手中捧着的并非随处可见的寻常花瓣,而是绝世的珍宝。

记忆中,是谁软软的暖暖的带着孩童特有的奶香的幼嫩的手也如自己对待手心的珍宝般小心翼翼珍而重之地将自己冰凉的手捧起放在胸口处熨帖?那么温暖,那么依恋。

记忆中是谁软软的暖暖的带着孩童特有的奶香的柔软的唇温柔而强势地覆在自己无温的唇上唇齿相依唇舌交缠相濡以沫抵死缠绵?那么温馨,那么热烈。

呵……狼狈脏污的面容难掩绝美的嫣然笑意。

那一笑,纵横弹指,墙橹然灰飞烟灭。

那一笑,倾国倾城,芙蕖玉黛失颜色。

那一笑,美人转瞬,红颜白骨沧桑变。

饶是阅人无数遍经群芳的东方夜也不禁一阵怔愣,脸上笑意有了片刻的呆滞。不过多久便回过神来,嘴角扯开一个凉薄的笑,美人迟暮,红颜薄命。

抬手作了一个手势,所有的怪物如来时般整齐划一地退至一旁,腾出一条笔直的出路。

有人递过一张弓,一只箭,不同于先前的那些,这只却是通体乌黑,包括箭头,黑光森森。

第81章

手起,弓搭,瞄准,满弦,崩紧,目标正对雪地正中的北辰殇。

万籁俱寂。

空气拉成了一条紧绷的长长的细线,一触即断。

北辰逝停止了徒劳无功的动作,大气不敢多喘一下,只死死盯着东方夜拉紧弓弦的手,目眦欲裂。

北辰殇毫无知觉,自顾自沉浸在自己的世界中。嘴角始终含着淡淡的浅笑,似是要将这一生缺失的笑一次性补全般。

手中依旧轻柔地捧着那瓣承载了自己所有幸福和回忆的冷梅。脸上的表情有着模糊的祥和和温柔,那么陌生,那么熟悉。

弓越拉越拉,越绷越紧,北辰逝感觉自己甚至能够听到弓弦绷到极限的咯吱之声,不停地回荡在自己的耳边,愈来愈响,愈来愈响,万马奔腾,轰鸣雷震,汹涌澎湃,滚滚尘埃。

北辰逝听到自己撕心裂肺尖锐凌厉到扭曲的声音:“不要!!!”被人力硬生生拧曲成一股错综盘结斑斓纠葛的蛇般,黏腻,冰冷,阴寒,刺骨。

有黑色的流星划过白色的天际,那么明亮,那么迅急,刺痛了血红的眼。

箭矢破空之声响彻寰宇,四周所有的声音潮水般退去,风停了,雪静了,心跳停了,世界静了。

谁走过你的身边

留住

往事一一浮现

梦的尽头谁逗留

谁挥手抹去你眉间哀愁

牵手放手停留回眸擦肩而过

千年时空里谁为谁蹉跎

如果你我注定悲剧的走一路

谁为我们拉开序幕

谁唤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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