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宇看着我，眸中挽起波澜。

我想，我的脸就算不能煮蛋也能烤面包了……

后来的事就简单了，无奈了，令我悲愤了。

话说当时，我情急之下，主动提出在下面……

于是，唐宇兴奋了，眼睛一眨，眨出一汪绿光。我毛骨悚然。

然后……然后他上下看看，思考了很久，最后决定从上面开始。

然后他就就扑上来，一口咬在我脸上……

然后就是－－“啊！”我一声惨叫，凄凄惨惨戚戚，感天动地泣鬼神。

……我终于想起我被人打过！

再然后就变成了现在的情景……

我脸上始终不红不肿，偏偏疼的要命，一碰更是生不如死，唐宇拿着药，手足无措。

该死的郑晓寒！这还不算伤？这绝对是传说中的内伤！

搞不好某天突然发作……我这张脸还不毁了？

一念及此，全身汗毛集体起义。我一把抓住唐宇，牙缝里挤出几个字：“你一定记住报仇雪恨，不要让我死不瞑目……”

＜二十二＞

我舒舒服服靠在床头，左手打点滴，右手环在唐宇腰上。

他正抱着笔记本，噼哩啪啦处理工作。

我就是不睡，就是不讨厌键盘声，就是喜欢搂住他，就是要色迷迷盯着他！

我就是要气死郑晓寒那个混蛋！打不过就打不过，我还不会曲线救国？

唐宇是我的是我是我的是我－－“爸爸，接电话！”

……我头大。是老板。

老板根本不容我插嘴，哇啦哇啦一通大骂，说是下午再不见人就直接炒了我。

我摸摸还在隐隐作痛的脸，一边咬牙切齿一边唯唯诺诺。

……该死的资本家！该死的郑晓寒！

唐宇百忙之中回头：“上班？”

我点点头，顺便把他扯过来吻一个。

唐宇给我压好被角，笑道：“不想去就不去，有什么要紧？”

……一听就是个－资－本－家！

下午，我把自己收拾好，衣冠禽兽状直奔公司。

匆匆打卡，躲过前台骚扰，一头扎进办公室。

刚刚坐稳，小秘书面无表情进来，放下一堆文件夹。

我刚要叹气，直属副理也过来，冷着脸扔下一堆资料。

然后是协理室上下，还有本部的一群……欲哭无泪。

我咬牙捶桌子，电话却猝然炸响，老板哇啦哇啦下令，叫我马上滚过去。

跑去挨了一顿狂批，我回到办公室，呆了一会，给小卡打电话。

那边很快接通。我张张嘴，又合上。

小卡说：“你回去上班了？”

小卡沉默了一会儿，说：“昨天大哥给我打电话，让我别太惯着你……他让我早点踢你去公司。”

小卡说：“我告诉他你生病了，在家休息。他骂我不争气，说要亲自教训你。”

……果然如此。老板够狠。

最后，小卡说：“赵星棋，我想见见你。下班后去苹果那里吧。”

呃，苹果……我现在想起他都炸毛。

我干笑一声：“大概不成了，你哥差点杀了我……会加班很晚。”

小卡顿了顿，淡淡道：“好。你注意休息。”干脆利落收了线。

我放下手机，内线叫杯浓咖啡，开始干活。

这趟班加到近午夜。我饿过头，反倒木木的没了感觉。

终于走出大厦，抬头又见星月满天。

手机忽然又响，小卡声音朦胧：“赵星棋。”

我捂住听筒咳了几声，再轻快道：“怎么熬这么晚？我也是呢，刚刚到家，困死了。”

他没说话，我摆摆手，招来出租车。

刚拉开车门，小卡轻声说：“先别走……我在你右边。”

我僵住，转头过去。

街边绿树如伞，小卡站在一棵白色梧桐下。

他穿着休闲套装，手机放在耳边，望着我。

华灯早上，映出清秀面容。

我听到他淡淡地说：“我现在这个样子，是不是很像唐宇？”

我反应不过来。司机莫名其妙，连连敲窗。我退后，道歉。

小卡笑了笑，收起手机走过来：“开玩笑的。一起走走吧。”

他侧头看我：“一个月不见，瘦了挺多。”

我干笑：“我怎么觉得胖了。”

千里俗世繁华，也只有静谧的午夜最动情。

我盯着路灯拉出长短交错的影子，忽然想起，我从来没有带唐宇散步过……

小卡说：“你在想什么？”

我耸耸肩：“想一个大汉堡。你哥太剥削人了。”

小卡说：“那是因为你太离谱。”

我说：“等一下，我去买东西吃。”

小卡说：“就吃这么点儿？”他停下脚步，“赵星棋，你回来吧。”

小卡说：“赵星棋，那天晚上你喝醉酒，其实我也在。”

他叹了一口气，“他怎么能把你逼成这样。”

夜风沁凉，我把手插入口袋，说：“没有。”我的声音……？

小卡抬眼看我，苦笑：“好好，没有。我不说了，你不要着急。”

我停在路边，招手拦车。

小卡忽然抓住我的手，扯着我回到步行道。

他声色俱厉：“你怕什么？！”

“我以为没有人比我更了解你，苹果也是。”小卡说，“所以那天，我们看着唐宇把你带走。”

我想了想，说：“哦，是么。”

小卡仍然抓着我的手，我已经分不清楚，抖的是我，还是他。

他说：“我很快就发现我错了。唐宇摸你的性子不比我差。而且他比我狠，敢连续下手，直接把你逼到死角。”

小卡说：“赵星棋，你受不了的。”

第二十三个题记：我想……呃，讨好唐宇。

＜二十三＞

凌晨两点，我一脚踹开电梯，破门而入。

郑侍卫独自一人在客厅站岗，闻声转头，冷眼横过来。

我不与他计较，扔下包，问：“你主子呢？”

郑晓寒哼了一声：“干什么？”

我龇牙一笑：“接吻！上床！吃干抹净不留渣！”

郑晓寒霎时脸色铁青。我懒的理他，奔上楼去。

我刚跑到门口，忽然听到唐宇说：“今天就到这里。各位辛苦了，散会。”

这是在……卧室……开视频？！我大惊，手脚并用冲进去。

唐宇坐在沙发上，休闲服整整齐齐，正在合上笔记本。

他向我微微一笑，配着眉目中未及敛去的高贵冷静，宛如在千山万水之外。

心底一路的喧嚣陡然沉寂。

一边冰冷，一边沸腾。我狠狠扑向他。

唐宇笑着迎上来，正好给我抱住。淡淡的木瓜味道盈满鼻端，刹那如沧海。

那是一种很低廉的香皂，是我曾经的习惯，我留给唐宇最后的记忆。

我一夕背弃，他坚守七年。

……郑晓寒那只狗鼻子说的。

唐宇帮我解下领带，温温的呼吸洒落，顿时让我心猿意马。

我抓住他吻一下，趾高气扬下令：“脱光了床上等着！”转身奔向浴室。

话说，之前我被郑晓寒阴了在床上躺那几天，无意中发明了一个猥琐招数。

唐宇每次去洗澡，我都让他带上对讲机，他在里面脱光了洗，我在外面尽情YY拼命调戏……

唐宇开始有点窘，架不住我软硬兼施，只好照做，到后来……呃，就和谐了。

我越想越饥渴，干脆跑到池子那边摸出对讲机，扯开嗓子……

我没吼出来。我听到唐宇在说话。

郑晓寒的声音有点模糊，大约距离较远，他说：“少爷，卓少爷来电，问我们何时回国。”

唐宇的声音很疲惫，他说：“我不是说过了？再撑段时间，回去给他放假。”

郑晓寒应了，又道：“卓少爷还说，既然人找到了，直接打包带走就是，怎么要这么久。”

唐宇没说话。郑晓寒又道：“少爷，我也觉得该走了……反正赵星棋已经……”

我关了淋浴，调整好音量，靠在冰凉的白瓷上听他们说话。

我听到唐宇叹了口气，说：“晓寒，你觉得他是怎么想的？”

……晓寒……我默。这个“他”，应该就是敝人了。我赶快打起精神。

郑晓寒迟疑了一下，说：“依我看，他对少爷是真心了。”

……哼哼，这还用想的。欠抽。

我听到唐宇又叹一口气，说：“不，不是的。”

我听到唐宇说：“你不了解赵星棋。他现在只是被吓着了，下意识的要对我好。可他早晚会反应过来。”

我听到唐宇说：“是我逼他太狠，才弄成现在这局面。莫小卡也是猝不及防，才被我抢了先机。”

我听到唐宇莫名复杂的叹息，他说：“这个时候，我怎么能走？莫小卡等了他这么久，绝不会轻易放弃，一定会想办法点醒他…

…晓寒，我若现在走了，这辈子就真的完了。”

第二十四个题记：小卡说，赵星棋，你总是这样。你害怕没有收获，便从不真心付出。

＜二十四＞

顶着两只熊猫眼爬去上班，好好一个例会被我搞的奄奄一息。

回到办公室，刚把自己扔到沙发上，小秘书蹬蹬蹬敲门。

听她说完，我直想砍人。

公关部吃了熊心豹子胆，居然敢和协理室抢人了？

还一抢就俩。秘书处刚出炉的两只好货色。

小秘书说，米斯特赵，你忘了，总经理太太可是公关部的。

……哦，Wendy。

我一拍桌子，协理室难道吃了熊心豹子胆，居然敢和王后殿下抢人了？

小秘书默了默，虚心请示。

我深思熟虑片刻，告诉她，去通知秘书处，把那两个人都送到董事长室去。

小秘书愕然。我说，就这样，快去快去。

贪得无厌没事找事。我让你们都落个空。

我拉开门，正听见小秘书和人说，副总正在气头上，连协理都遭殃了，你还是待会再去……

抬头看见我，小脸微白。

……爷不和一丫头片子计较。我扬扬下巴，去告诉那两头的，秘书处是没指望了，想要人就自己动手招去。

关上门，回来坐下，发呆。

她说的没错，我确实是心情不好，逮着这档子事胡乱撒气。

谁再进来我一准让他倒霉。

昨……哦，今天凌晨，我听完唐宇莫名其妙的一番话，深吸几口气，镇定地擦干走出去。

没看到郑晓寒。唐宇已经换上了睡衣，摆好清粥小菜，含笑招我过去。

我饿虎扑羊抱住他，边吃边喝边腻歪，结果一份粥有大半是先进了我嘴里，又进了他胃里。

吃完，他要收拾东西，无奈我死不松手，只好叫人。

……又被小郑飞刀扎成蜂窝煤。

我抱着唐宇……我抱着唐宇……我抱着唐宇……

这个认知在脑海中滚动播出，我拉开被子罩住两人，收紧双臂拥着他。

唐宇摸索着吻我一下，轻声说：“肯定很累了。睡吧。”

我点点头，下巴擦过他的头发。唐宇动了动，习惯性的埋进我胸口。

我感觉着他的呼吸，他紧贴着我的心跳。多好。

可是，唐宇瞒着我，在想什么，在担心什么？

我一直以为，这次重逢，这次相拥，不安的应该是我，也只能是我。

那晚去苹果那里之前，我接到一个电话。国际长途。

他说：“你好，我是唐卓亚。”

我是唐卓亚，而不是我叫唐卓亚。

真TM嚣张。虽然够资格。

唐卓亚，唐门旁支某儿子，和唐宇年龄相仿，任某分区总裁，也是唐氏风头正劲的人物。

我说，久仰，我是赵星棋。

唐卓亚的声音，隔了高山大海，仍然冰冷冻人。

他说：“赵先生说话十分有趣。久仰这两个字，似乎由我来说更恰当一些。”

我默然。他问：“小宇还在你那里？”

……岂止。应该说还在我床上。被我故意弄伤的。我说：“嗯。”

唐卓亚说：“赵先生，容我提醒一句：你若是还想好好活下去，就尽快想办法让他离开荷兰。”

唐卓亚说：“赵先生自己做过什么，应该无需我来提醒。”

他说：“你大约可以想像小宇有多恨你。”

一针扎到底。我无言以对。

唐卓亚说：“唐家人从来不需要低人一等。小宇骨子里的傲气，你想像不到。”

唐卓亚说：“如今的唐宇，带着积压七年的仇恨……他的报复，你绝对承受不起。”

似乎过了很久，我终于听见自己的声音：“哦，是么……多谢提醒。”

唐卓亚冷冷说：“不必。我不是为了你。”

唐卓亚说，他承认，唐宇虽然已经不是那时疯狂找我的青涩少年，但这次再见，他仍然很可能不大理智。

唐卓亚说：“六年辛苦经营，小宇已经把唐氏握在手心。我也是唐家人，也付出了心血。我不想看着他把唐氏轻易砸进去。”

他说，倾尽所有去报复一个人，这样的事，唐宇不是不会做。

“如果你不能让他回来，就等着被千刀万剐吧。”唐卓亚说，“赵先生自己保重。”

挂断电话，我站在八九点的街道边，忽然觉得无比忧郁。

星光灿烂，灯火招摇，偏偏灼伤眼睛。

当年的唐宇初识人世，对我无能为力，而今他已足够强大，自然要来讨回我欠下的债……

这些我知道。可是我知道是一回事，被人这样明白的告诉又是一回事。真TM该死的唐卓亚！

唐宇只是恨我，如此而已。我被唐卓亚打击的晕头转向。

于是，苹果酒吧悲情发作，喝了个昏天黑地。

后来的事就由唐宇主导，完全脱离我的控制。

借酒浇愁……天，我不知道我为什么会干出那么幼稚那么低档的事。

我只知道，意识模糊时，我喊出的第一个名字是唐宇。我能想起，当他松开我的手，我脱口而出的那句话是：你恨我！你就是在

恨我！

……OMG。原来我赵星棋也能如此言情……抖。

我被自己的渴望逼到极处，我被唐宇的激狂打出原形。

……什么时候，我已经爱上他？

当纷乱过后，我把唐宇紧紧拥在怀里，看着他沉沉入睡，宁静而安然。

恍然发觉，一生所求，莫过于这样一刻。

每一次欲望难耐心动神摇，我抱着他，层层叠叠的亲吻，绵绵密密的纠缠……快乐攀至巅峰，我肆无忌惮。

不知不觉，我爱了他这么深。悔不当初，我错过他那么久。

当我终于能够看清自己，唐卓亚的担忧便不必了。

我想，唐卓亚是高估了我的能量，还是小瞧了我的……呃，人品？

唐宇恨我，我知道，我接受。我自己种的因，当然要自己来吞下这个果。他要报复我也好，羞辱我也罢，我绝对一一认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