死就死透了——七月半的六点半
七月半的六点半  发于:2012年01月06日

关灯
护眼

情绪推向最高点。

这是我离开左晌的第二十二天,在这二十二天里,我曾失望过,绝望过,盼望过。但最后,我依旧没有去找左晌的勇气

我怕这一去,就再也不能靠近他,靠近他的世界。

那是一山不容二虎的世界,有我没小舞,有小舞没我。我都知道。

左晌不能没有小舞,所以我不能再因为自己一时冲动让左晌也一时冲动的放弃我。

可现在,左晌出事了。

当我衣衫不整的赶到医院时,小舞已哭得看不清他的脸庞。我掏出纸巾给他擦,他摇头,拉我走到他哥的病房门口。那

是我从未见过的左晌,苍白,无力。

他坐在病床上,目光呆滞。他的双手交叠在胸前,十指关节发白,像是捏着什么最最重要的东西。

我问小舞,到底出了什么事?

小舞说,左晌跳楼了。

就在今天早上,小舞给他哥摆好碗筷放在桌上就进去写作业了,一般左晌早上起床都会摔门,我见识过,响的让人揪心

的疼。我问过左晌干嘛起来就得跟门过不去,吵得像是要打架。左晌只是语气平淡的说,因为习惯了。

习惯,我也习惯拿我的标准去看左晌。他在我心中永远是强大的屹立不倒,就算所有人都背叛他所有人都蔑视他,他也

能活的如鱼得水潇潇洒洒。他喜欢生活,即使他的憎恨多于这样的正面情感,但我依旧坚定的认为,他是热爱生活的。

可今天发生的事确确实实的打击了我的习惯理论。

左晌跳楼了,这是一个完成时态的陈述句,但对我来说,这像是一个问句,感叹句,省略句……

我问左舞,他做了什么让他哥不顾一切的跳楼。

左舞只是摇头,他没有再流泪,因为那东西根本不能解决问题。他说,他什么都没做,当他觉得不对劲出房间找他哥的

时候,他哥刚好跳下去。注意我的称谓,我说的是:他哥。我没有说左晌如何如何,因为到现在我还是不能相信左晌会

跳楼自杀。并且,在二楼。

“你现在先回去吧,把你哥的东西都收拾过来,洗漱的再带点儿吃的穿的,还有把他的手机也拿过来,去吧,这儿有我

呢。”

“诶。”

左舞应了声转身要走,没走两步又回头看了眼他呆坐在病床上的那个陌生的我都不认识的男人。我催促他走人,因为我

坚定的认为左晌是受了小舞的刺激。

没有人比我更了解左晌,在他的世界里,除了小舞再也没有任何意义,就连我,他也觉得是个有趣的多余存在。可我偏

偏不想做那个多余,我想成为他生命中的必需品,即使是作为一件物品存在。我尝试过,梳理过,沟通过,我也为此歇

斯底里大声喊叫。

可左晌只是给我一拳,他说,你他妈的。

确实,我喜欢左晌这样对我,他不表态,即使他对我的介入感到困惑不断抗拒,但我能感觉到他对我的在乎,我也珍惜

这样的感觉。但事实是,左晌今天上午跳楼了。

也就在那一刻,我想,我心里的巨人从此要倒了,摔得粉身碎骨面目全非。

我依旧气定神闲的扣好口子整理袖口,我推门走进去,左晌抬头看我,表情很麻木。可我不在乎这些,我需要左晌,我

要他回到他之前的样子,那个暴君,那个痴迷于暴力的暴君。只有那样的左晌才能征服我,制服我,说服我。

“怎么?”我开口,给他一个连我自己都不知道什么意思的问句。左晌没有看我,他只是对着自己掌心愣神。他的骨节

比刚才还要苍白,脸上也带着一道道的暗红色划痕,甚至有些小碎玻璃扎在他的两颊肌肉里。而这样的左晌是我不能容

忍的。

护士站在一边给他换吊瓶。她小小细细的手指把导管扎入左晌突起的血管里。我突然笑,踱过去握住她的手,很冰冷,

和她手里的针头一样。护士很快脸红,我知道我的长相讨人喜欢,从小知道。

我给她一个轻蔑的笑容,她的手僵在那个给左晌插导管的那个瞬间。我接过她的动作轻柔无比的夺过她手中的我的凶器

,不长,只有短短的几厘米,但如果注入空气足以致命。我扒开针头挤出生理盐水排进空气,然后缓慢地把它对准左晌

平时吃饭写字自我升华的右手,一条筋脉,足够我实现杀人的美妙技术。这样的左晌,与其麻木不仁的毁掉自己,不如

我一开始就毁掉他。

是的,在那一个瞬间,我做的决定就是杀死他,彻彻底底,杀死他。

现在想来我依然不知道为什么当时那么焦急的想杀死他,只是在当时我没有任何恐惧,甚至是异常兴奋,就像每个男人

都会有弑父情节。即使知道这不是该做的事,但依旧能拿起刀走向自己最亲近的人,压抑自己权利自由的人。左晌就像

我未曾得到但一直渴望的那个父亲形象,他是一种暴力与占有的结合体,他就是原始的欲望,原始的能量,我崇拜他的

能力,我崇拜他,对他充满敬意。于此同时,我要征服他,我找不到更好的方式,在精神上我们永远不可能征服彼此,

因为我们的思想完全属于不一样的两个世界,我很怪,他更怪。

可左晌显然不是这样想的,他冲我笑,很释然。我没有停下动作,我的潜意识还善良的提醒我,快点,快点,不然就再

也没有杀死他的机会。虽然我的脑海里还有另一种声音对我说,别这样做,别把自己也逼死。

左晌是我的全部,我知道,可他不知道。

我的手指不可遏止的颤抖,它在兴奋,连同我的大脑的每个神经元,它们疯狂的热烈的讨论着,叫嚣着,它们只有一个

声音,杀死他。我的大脑控制我,或者是我控制我的大脑发出给予手臂的信息,我坚实的臂膀缓缓伸出,冰冷的指尖总

算触及到左晌的血管。没有我想象中的那么炙热,可我依旧对此痴迷不已。那是我没有遇到过的美妙触感,比得过群交

,比得过毒品,比得过赞美,比得过诅咒。甚至比得过此时此刻的左晌和我。杀死他,杀死这个左晌,那我就能永远和

他扯上关系。

这便是我要杀左晌的全部理由。

可明显的,左晌并不像让我这么简单的成为杀人犯。他的右手拍开我手上的针管,转了个犀利的角度将我揽入怀抱。我

的手上还握着针管,我还有杀左晌的机会,但在那之后的一秒钟,我完全丧失了这样的勇气,我杀不了左晌,我不能完

成我的弑父情节,我不能。

不是因为尖叫的面色如土的护士,不是因为冲进病房的医生,不是因为心里惴惴不安回来查看的小舞。

这些理由都不足以让我放弃杀他的这个念头,也不是因为我突然打消了这个念头。这可怕又可爱的想法确确实实的存在

我的脑中,我也必须完成这项任务,否者我无法自由,无法获得我想要的权力,自由。

而我放弃的原因很简单。

是因为声音。

左晌心跳的声音,一下一下,蕴藏着我热爱到无法自拔的生命力,还有,左晌哑着嗓子发出的细碎音调。

他说。

我总算等到你了。

第21章:左晌

这是我所不熟知的世界,我看不清除了白色之外的任何色彩。护士的鞋和帽子,还有衣服,医生的笑声神情动作,左晌

发出的轻微的抽气声,甚至我自己的思想,全是苍白的。

苍白到一个我所不能理解的境地。

我只能呆坐在那里看左晌一片一片的吞食药片,左舞一杯一杯的给他倒水。

我没法再这样白色的压抑的环境中思考,如果我强迫自己思考,我只会变得更加阴沉。而我现在所能进行的唯一思维就

是回忆,回忆那天我对左晌的情绪。

我记得,左晌抱着我,他说,我总算等到你了。

我记得,他张开手递给我沾满血迹的刀片。

我记得,他说,我还是没能把它扔掉。

那是我的剃须刀上的刀片,三层,不多不少给左晌掌心留下三条平行的痕迹。你可能不信,我当时没有任何反应,我只

是无意识的流下眼泪。即使我的大脑里没有任何情绪的产生和消失殆尽。可我真的流泪了,异常的汹涌。

后来我想,也许我在那一天真正获得了一样一直想要的东西——左晌对我的认可。

他为了被他扔出窗口的我的剃须刀片跟着跳下去,这已不是思考所能解决的问题,那是一种没有任何思维处理的本能反

应,也是一场毁灭我重要性的完败战役。换言之,我得到了左晌发自内心的认同。不管他是不是承认。

呵呵,我胜利了。

“小舞,把你哥的毛巾递给我下。”

“诶,给。”

“嗯,谢谢啊。”

“别客气,这几天辛苦你帮我照顾我哥了。”

“你不也跟我客气嘛。”我笑,跟小舞有一句没一句的聊着。左晌的情况比起前几天又好一些,他开始对小护士翻白眼

,对小舞大吼大叫,精神好的不行。只是他还是对我有些提防,不是怕我再动杀他的念头,我知道他不怕死。他还是没

有对我敞开心扉,不过我已不再介意这个问题,因为我知道,总有一天他会对我毫无保留的,他会把他心中的那片挪威

森林毫无保留的展示给我。

我笑,给左晌一遍遍的擦拭身体,抬起手放下手,伸出手指然后轻轻滑过他的指尖,再用掌心包裹住他的使他们蜷曲成

出生前的样子。这就是左晌的身体,舒展而美妙,这也就是我所痴迷的身体,充满生命力的蓬勃与朝气。终于终于,我

能全心全意的在这个人身上用尽所有爱情。微笑总是在我最不经意的时候爬上我的嘴角,这也许就是左晌给我的最好回

报,我想。

“笑什么?”左晌没抬眼,看着我擦拭的他的左手。

“没笑。”

“睁眼说瞎话啊。”

“别动别动,擦不好了这都。”我笑着。

“王爵,我跟你说啊,别老总这么恶心的看我。”左晌瞪起眼,可在这时我除了快乐什么都感觉不到。

“得得得,不知道你是少爷还是我是少……”

我最后一个字还来不及脱出口,就听到从门口传来一声巨响。

第22章:徐消

“左,左晌。”

那是一张我有些熟悉但不知从何说起的脸,他脸上带点儿惊讶,带点儿惶恐,而充斥整张脸的,还是他未说话就先流下

的眼泪。我有些莫名的危机感,因为左晌左边的眉毛向上轻轻挑起,做出表示关注的弧度。我的手指还停留在左晌的手

臂上,还很温热也很温柔。可在此时此刻,它让我感到陌生,就像它的主人也让我感到陌生一样。

左晌轻轻点头,他嗯了声便移开关注的眼神。并且在他再次转回的时候眼神变得异常冰冷,甚至于带点儿残忍的味道。

那是我在床上熟悉的左晌,那是暴君,暴力,那是权力。我猜得出他们的关系,所以我对这个冒失失闯进来的男人异常

不屑,因为,他只是另一个特别的床伴。

我满足了左晌羞辱卓凌的潜意识需求,那么现在的这个男人又满足了左晌什么样的欲望呢?征服?统治?还有什么?

我横着眼看向这个闯入我幸福世界的男人,好吧,至少在一分钟之前我是非常幸福的。

他的眼圆圆的向上有些吊起,鼻梁不高但也算过得去,嘴唇?嗯,这是左晌最喜欢的细薄嘴唇。他很白,皮肤好的像个

未出嫁的处子。淡粉色刚哭肿的眼睛嵌在娇小的脸上显得分外醒目,如果我自己不介意的话,我会认为这是像兔子一样

的男人。

但明显的,我介意了。

并且非常介意。

“左晌,你没事了吧?”

“嗯。”

“那个,这是我从云南带回来的伤药,听当地人说涂上这个就算是刀伤也能很快好。”他颤颤巍巍的递给左晌一个罐子

,黑色的,带着浓重的药味。

“你拿回去吧,我不要。”

“左晌,你别这样,都是我不好。”他像兔子一样唯唯诺诺,眼睛还是透着粉红色的光芒,恶心。

“……我跟你已经没关系了。”左晌回过头看了他一眼,目光平静如水。这是左晌下定决心时才会有的表情,上次见到

这个表情是在我离开左晌的时候。他扭过头看我一眼,没有挽留也没有赶我走的意思,只是那样平静如水的眼神,深深

地射入我的灵魂,我的第七感。他有了决定,谁都改不了,不论是小舞,我,死去的卓凌。

这也便是为什么我会如此迷恋他。因为我相信,这世上只有左晌是独立的,他是强大的,他也是孤独的。那才是我幻想

中的父亲该有的形象。

“左晌……我,我真错了。”

左晌没再看他一眼,他只是垂着受伤的左手使劲用右手够桌子上倒着的白色盒子。那是连同我的剃须刀一起从左晌身上

找到的东西,我听小舞说,左晌倒在地上的时候我的剃须刀被他紧紧装在左手,而右手,指尖一直指着滚到一边的白色

盒子。那上面没有任何东西,除了左晌已干的血迹。

他把那东西递给那个男人,我听到他说:“回去好好过日子吧,辞职信我一直放在抽屉里。”

左晌还想说点儿什么,可最终还是没有开口,他只是眼神冰冷的看了我一眼,像是在确认我对他的忠诚,他像个受伤的

国王,高傲无比的睥睨我们这些匍匐在他脚下的可怜虫。他伸手扔出一个弧线正中那个男人的脸颊,他笑着说:“这是

你留在我这里的最后一样东西。”

盒子滚落在地上,散开,里面装着的是我见过无数次的白色粉末。

骨灰。

谁的骨灰?

我坐在他身边,没有动。

他捂着双眼竖着双腿深深埋住所有的情绪。

我以为我会脱口而出的问题是你是谁,你和左晌什么关系,为什么他会给你一盒骨灰,你知道那是骨灰么?没想到我的

双唇只是轻轻向两边勾起,喉口吐气发出一个单调的音节,呵。

带着点无奈,又带着点讽刺,对他,也对我自己。

我们都是左晌爱无力的受害者,没必要争个你死我活,但同时,我们也都不必友好的问候和握手。因为我们之间总是夹

着一个左晌,我们最爱的一个混蛋。

他抬起眼,我正视他。那是双饱含感情的眼睛,我说过他是像个兔子的男人,有些漂亮有些调皮,像是在这一秒他能欢

呼雀跃下一秒他就能哭得昏天黑地稀里哗啦。我不知道左晌为什么会喜欢这样的一个人,或者说对他产生兴趣。可就我

本身不带任何主观意见来说,他是有些迷人的。也许正是因为他的迷人,我把他的头搁在自己的肩膀上,我说:“别哭

了,好歹是个男人。”

他的身体有些僵硬,可还是乖乖的靠在我肩上,眼泪顺着他的脸颊流下,温热的,炙热的,湿热的。

他说:“我知道你,你是王爵。”

我嗯了声,没有说话。我手指间的香烟快烧到尽头,我一松手扔到地上,踩息。左晌在我的生命中也像是这么个烟头,

明明已经烧到尽头,不扔掉烫手,但却就是不愿意,宁可烫伤我燃尽他。

他的头往我肩上蹭了蹭,像在撒娇的猫咪。他说:“他的手机从来不存我的号码,除了他弟弟,他只接你一个人的电话

。”

我静静地听,像是没有任何波澜。但他不会知道,这些话像是在告诉我,左晌只喜欢我一个人,如此震惊。

他抬起头看着我,眼睛虽然已经哭肿,但不妨碍他露出一个漂亮的笑容。

文库首页小说排行我的书签回顶部↑

文库内搜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