覆国之爱 第二卷 步步惊心 上——凤初鸣
凤初鸣  发于:2012年01月10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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帝的旨意,要给他做换季的衣裳,喜欢什么颜色花样只管吩咐。

昭华仍是拿着笔上色,头也不抬,冷冷的说:“你问皇上喜欢什么颜色花样就是了,我只是一个以色侍人的亡国奴,哪

有什么权利有自己的喜好,穿戴了也是给皇上看,若是他不喜欢还不是白费。”

“这个……”郑无离有些尴尬,道。“只要你喜欢的,皇上必然喜欢。”

“是么?”昭华抬起头,冷笑道。“我若是穿黑色丧服,或是燕国式衣装,皇上也会喜欢?”

郑无离无法,只得把昭华的话禀报文康。

文康听了直苦笑,昭华偷穿丧服,他没有降罪,已经是格外宽宏,岂能容他在宫里明目张胆的穿着。当初想方设法狠下

心来让他接受现在的境遇,渐渐淡忘故国,又怎能容他着燕国服饰。没办法,只得亲自挑了适合他的花色为他裁制衣装

,又命翡翠监督衣工,以免触了昭华的忌讳。

处理完国事后,文康带着妃嫔众臣去华林苑游乐,知道昭华不喜欢淫靡残忍的玩乐,所以宫中不再有人兽博斗,也不再

有舞女衣不蔽体的艳舞,而是比较正经的歌舞戏乐。又怕他受过伤的膝盖久站疼痛,拉他坐在自己身边。这让在场众人

侧目。

昭华有些无措,在宫里,男宠的地位比位分最低的妃嫔更要卑下,绝对是没有座位的,更别说奴隶了。文康饮宴享乐时

,他素来是站在一旁伺候倒酒端菜,这回有了坐处,而且坐在皇帝身边,这让他如坐针毡,只得等着人发难了。

没有皇后,后宫最尊贵的就是姬贵妃,她首先发难:“陛下,您怎么可以让一个卑贱的奴隶坐在身边,就连重臣和后妃

还没有此等优遇,这让贵人们情何以堪?”

臣下和妃嫔们都盯着文康,等待他的反应。

第71章:承诺

臣下和妃嫔们都盯着皇帝,等待他的反应。

昭华起身:“陛下请容许奴才告退。”

“不许。”文康斩钉截铁地命令道,紧紧拉着他的手。

阴冷的眼光往座下众人一扫,道:“昭华是朕的人,就算是奴隶也是朕一个人的奴隶,日后谁敢轻贱,如同对朕不敬,

若是有人暗中陷害,朕定然严惩不怠。他可以去任何地方,不必对宫内外贵人们行礼,不必守宫里的规矩,不必听从使

唤,也不用自称奴才,你们不许直呼其名或是编号,要称呼公子。都听懂了吗?”

说完,唇角一扬,端起酒杯:“发什么愣,继续喝酒,别浪费满桌佳肴。”

在场所有贵人们听了呆若木鸡,被他这番话惊得说不出话来。包括昭华也愣住了,这样当着众人赐他座位并给予特别优

待虽是保他不受人轻贱,却也等于公开宣告他的男宠身份,在忠于他的燕国人眼里,等于贪图富贵甘为娈宠,名声扫地

。让他可依凭的自身威望和号召力大打折扣。

这时文康转头看向他:“你懂了吗?”

“懂了。奴才属于皇上一人,要打要罚只能由皇上一人做主。”昭华似笑非笑地看着他。

“闭嘴,你若是不听话,朕一样严惩。”文康又控制不住的暴怒起来。

昭华见他脸色不好,闭了嘴,乖巧地在旁边伺候倒酒剥虾皮挑鱼刺。

文康绷着脸不说话,把鱼鳃下面最精华的那块肉夹下来放到碟里推给他,这是他最爱吃的。

宴饮结束,两人又携手在湖边漫步。

湖边柳树开始抽出嫩芽,远远望去如穿着一层绿纱的少女随风起舞,岸上,迎春花开,一片娇黄点缀在绿毯上。

昭华看着湖边柳,想起故国之柳,这个时候想必已经是绿意葱茏了。吟道:“昔我往矣,杨柳依依。今我来思,雨雪霏

霏。行道迟迟,载饥载渴。我心伤悲,莫知我哀。”

文康不满的扳过他的身子,让他正对自己,道:“在想什么呢?又伤春悲秋了。”

“我在想,今日席上陛下是不是喝醉了?”

“你以为朕一时酒涌上头,说了醉话。”

“若是那样就好了。”昭华苦笑一声,低声说。“你这是把我推到台前当靶子,明天连骨头都见不着了。”

“你当朕是什么,朕定会保你平安。”说话的时候,文康傲气凛然又自信满满。

“并不是当了皇帝就可以随心所欲,更不可随意许诺,做不到的事情,就不要给人希望。”

“你是质疑朕的心意还是能力?”

“昭华不敢质疑,只是请陛下想想,以后如有人逼宫清君侧,或是言官纷涌上书要求君主除佞幸,危及到皇权宝座时,

陛下会怎么做?”

文康不答,这样的戏码历朝历代都在不停上演,背后的用心都是一样的,就是达到攫取利益的目的,君主遇上这种情况

,往往都是舍卒保帅。

“为了平息众议,为了保护你的皇权,你不得不杀我。或者当我受到阴谋陷害,陛下若不能给予信任,生了误会,也会

杀了我。”昭华不看他阴沉的脸色,继续说。

“朕不会杀你的,朕说过,这世上没有你,活着很不美好。”文康皱皱眉,第一次觉得人太聪明了也不太好。“你这么

聪明做什么,太聪明的人不长寿。”

“陛下现在对我兴趣正浓,自然这样说。只是,陛下终究是高高在上的皇帝,我不过是战利品,是供你享用的玩物罢了

,哪天厌倦了,就又会将我踩在脚下,或者把我杀了。”

“你何苦这么通透,只要你安份,朕就不会杀你,你不信?”文康愈发烦躁,浓眉拧了起来。

昭华淡然一笑:“等你玩腻了征服猎物的游戏,把我弃之一旁,不用你亲自动手,这些人就会把我撕碎……”

“现在什么也别说,且看将来如何。”文康猛的抱住他,打断他的话。

“你我之间,哪有什么将来。”昭华顺从地被他抱着,幽幽叹息。

“没有将来,就好好把握现在。”文康把他抱得更紧。现在他什么也不想说,也许时间能让他明白,也能让昭华表白,

这份情是不是真的溶入生命。

文康知道那些贵人们的眼光会让昭华如芒刺在背,所以玩乐时只带昭华一人。每天下朝处理完奏折之后,除了作画,就

是天天与昭华恣意玩乐,观花赏曲。

昭华也画了许多行乐图,何太傅和画院的画师们见了无不赞赏。只是他心里觉得和文康画的比起来似是少了点什么。

文康天份极高,就是懒散贪玩。不学则已,一旦用了心去学,学什么都象模象样,在上书房师父指点下,画技提高极快

。为昭华画的醉酒图,放风筝图,赏花图,还有抚琴图,吹箫图等等,都日见功力。虽然画技还不到十分纯熟的地步,

但是却有种难以言传的神韵,不是只有技巧所能画出的。

有一幅画,文康画得极是用心,就是不许他看,昭华心想定是那幅裸体画,忍不住气得咬牙。

趁着文康去上朝,昭华在书房翻那幅令他痛恨的画。

“公子,您在找什么?”伺候书房的太监忍不住开口询问。昭华把书房翻乱,皇帝正宠他不会把他怎么样,可是伺候书

房的内侍就会倒霉了。

“皇上最近画的那幅画呢?画得很用心的那个。”昭华翻了青色冰纹瓷画桶又去翻书柜。

“皇上的每幅画都很用心,公子说的是哪个?”

“少装糊涂,就是皇上从来不给我看的那幅画。”

“既然皇上不想给您看,您就别看了,当心皇上生气。”

“你不给我找,我自己翻,翻乱了皇上找你的麻烦。”昭华边说边把案上的画纸翻腾一遍,画笔也扔在地上。

内侍没法,只得踩着梯子,从柜顶上把那幅画取了出来。

昭华打开一看,怔住了,这幅文康从来不给他看的画,并不是他想象的裸体画,而是画着他穿银甲戴金冠挥着宝剑骑在

战马上的画,画初成形,还未上色,仍然极有神韵。

昭华呆呆地看着这幅画,仿佛又回到了去年赤龙江一役,他跃马扬鞭,率军与二十万齐国精锐对抗,无数将士倒下,满

地的鲜血,残酷的杀伐,燃烧的战船,父亲自焚时冲天的火光照亮了半个皇宫。想起自己忍辱跪在都城门外求降,在国

人面前被迫为敌人牵马执蹬,披枷戴锁离开故国,回望故都城门立下复国誓言。又想起被迫在敌人身下辗转承欢,受尽

难堪的屈辱和残酷的刑罚,一桩桩往事,一件件仇恨,如一团烈火在胸口燃烧。

“你在看什么?”

熟悉的声音从身后响起,昭华一惊,画掉在地上,回头看去,文康站在他身后,很惊讶地看着他,道:“怎么啦,你的

脸色这么难看?”

“是吗?”昭华伏下身把画拣起来,趁机抹了一把脸,把恨意抹去,回过神来,镇定地说:“偷看陛下的画,被当场抓

住,所以心慌害怕。”

“哈,你也知道害怕。”文康上前搂住他。“你想看可以直接求朕,朕不会拒绝你的要求,为什么趁着朕不在偷偷乱翻

?你这双手伤一好又不安份了。”

“你主动拿给我看,我就不乱翻,你不给我看是故意引着我好奇,等我来翻的时候好抓我,再想花样处罚。”

“你不要老想着我要害你。”文康一笑,又严肃起来,很认真地说:“这是你留给我印象最深的样子,我原本想画好以

后,等到你消除了恨意,对我有几分真心之后再拿给你看,我们共同欣赏。”

他说得很认真,一双黑眸蕴着无尽的温柔和期盼,更没有用那个高高在上的“朕”字。

昭华怔怔地看着他,一脸的不可思议,神情复杂,眼波如清潭投入异物泛起涟漪。

“看什么看?”文康不怀好意地捏他的脸。“你若是对我有几分真心,就可以光明正大的看,否则不经允许随便乱翻乱

看,我要罚你。”

“陛下要怎么处罚我?”昭华低着头,避开他含着期待的注视,看着自己的脚尖。

“嗯,要好好想想。”文康眼里瞬间闪过黯然,掩饰着失望,做思考状,兴致很高地说,“罚你把那坛贡来的桂花酒喝

光。”

他喜欢看昭华喝酒。

昭华喝酒喜欢先端着杯子放在鼻尖闻酒香,深吸一口气,半合着眼,很陶醉的样子,然后轻轻一抿,很认真地品味。那

神态那动作无一处不透露着骨子里的慵懒和雅致。

更重要的是,昭华只有在不太清醒的时候,才会毫无戒心的主动靠近他。

所以,他常常命人呈上御用佳酿,好在昭华酒量浅,只需几杯就熏然欲醉,不用怕喝酒过多伤害身子。

内侍端来酒和酒肴,昭华照旧端起杯子先闻一下,然后轻轻抿了一口酒,道:“我还以为这幅画是那幅没穿衣服的。”

文康乐颠颠地又从柜底拿了一幅画给他看,道:“是这幅。”

画上只是一幅粗略的草图,面目不清,仅能看出人形。

昭华眯着眼,支颐浅笑:“怎么把我画得这么难看,象只虾。”

“你不肯脱衣服让我画,我只能凭记忆画,所以画得难看了。”

文康很有理的样子,昭华笑了笑,又喝下一杯酒。

昭华量浅,虽是温和的桂花酿,三杯下肚也能脸上飞起红霞,再喝几杯,就眼神迷蒙,眼眸中不但没有戒备疑惧,而且

星眼流波,充满风情,体香酒香熏人欲醉,让文康浑身发热,恨不得立即扑上去肆意怜爱。若是再饮几杯,更是醉态可

掬,体软如酥,好在他酒量虽浅,酒品却极佳,醉后从不胡言乱语,也无任何失态,用翡翠的话来说,只是如小猫般睡

着,万般可爱。用文康的话来说,如猪一般睡得叫不醒,被人卖了都不知道。

翡翠怒视:“公子哪里会被人卖,他向来节制,从不过量,你逼他喝这么多,分明不安好心。”

以前翡翠虽然骂过文康,但是后来见他日夜守护受重伤的太子,对他恶感大减,也不觉得他多么可恨了,偶尔对他两句

。文康见她忠心又单纯,对她也恶感大减,时常故意逗她生气发急。

“如果明早他还不醒,朕就把他裹去卖了。”文康一本正经的说。“你把你主子日常应用的东西收拾一下。”

“做什么?”

“咦?你蠢得听不懂吗?朕要把你主子卖了啊,快收拾他的东西。”文康边说边拿来一副精致的镣铐,翡翠惊得睁圆了

眼睛。

清晨,春天的轻风吹来,送来一阵凉意,和阵阵新栽庄稼的清新气味。

昭华被一阵晃动弄醒,睁开眼习惯地迷糊一会儿,待清醒过来,惊讶的发现,自己不在寝殿御床上,也不在摘星楼,而

是在一辆车上。转眼看周围,四周垂着明黄色绣龙锦帐,铺着杏黄色金钱蟒坐褥和引枕,一张精巧的小几上摆着银壶银

碗,还有固定在车上的小巧多宝架,看起来是御辇。

昭华心里疑惑,正要起身,发现双手被一副银铐铐在一起,脚踝上也系着银链。

这是怎么回事?

他晃晃脑袋,隐约想起喝醉后,文康和翡翠对话,什么“被卖了”之类,还有翡翠的哭叫:“你要把我主子卖到哪儿去

?”

想了想,不明白怎么回事,干脆闭目养气。

帘帷一掀,一个人进来,见他剑眉鹰目,丰神俊朗,头戴金盔身穿金甲,腰围宝带足踏龙靴,一身戎装,衬得整个人英

武非凡。昭华眯眼看了一会儿,才看出这人是文康。

他干嘛穿盔甲啊?也许他觉得这装束入画比较好,可是为什么……

昭华看看手上的镣铐,没有说话,等他解答。

文康知道他想什么,笑得眯着眼道:“昨晚你醉得睡了,朕打算把你卖到外国去,不知道会有什么人买你。”

“哦,希望能卖个好价钱。”昭华懒懒的应答,伸头看窗外,一看之下吃了一惊。

只见从前到后,望不到头的战车战马,盔甲鲜明,旌旗蔽日,数不清的将士列队而行,手中矛戟闪着寒光。

(作者插嘴:古代所谓金甲,不是真金,是铁甲涂金,一般重二十斤。而且穿上夏暖冬凉,绝对不爽,掉水里铁定沉底

。跑起来也不快,故有弃甲而逃一说。)

这就是实用性与艺术性都很强的金甲局部。

第72章:出征

只见从前到后,望不到头的战车战马,盔甲鲜明,旌旗蔽日,数不清的将士列队而行,手中矛戟闪着寒光。

昭华脸上惊讶之色一闪而过,心里闪过一个猜测,安静的一声不吭,他知道文康没耐性。

文康等着他惊讶询问,见他即不惊奇也不说话,果然沉不气,主动解释:“你现在在御辇上,正随十万大军往卫国前进

。”

“什么?”昭华心思敏捷,很快反应过来。“你御驾亲征讨伐卫国?”

“没错。”

昭华说不出话来。文康一心扩张齐国版图,企图称霸天下,他是知道的,继位后灭了周边小国陈国和同国后,亲政后又

灭了大国燕国,然后灭了小国魏国,接着肯定会向附近的小国下手,卫国就是其一,可是没见他做什么准备,事先也没

露一点口风,照旧玩乐,难道是仍有戒心防着自己吗?还是太过自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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