游医 下+番外——priest
priest  发于:2013年04月29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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刻就从树上跳了下来,猛地往旁边滚去,朝着魔术师的身上开了一枪。

中了。

鬼火弹碰到目标,开始燃烧,魔术师却一动不动地站在距离他十米不到的地方,任凭火舌卷着自己的身体。

第四十二章:希望之死(下)

“他打开从生命到死亡的轮回之路,不污秽,却也不洁净,他代表一个循环的开始,所有的力量来自于未知,所以无论是炽热

的火还是冰冷的水,都无法杀死他。他喜欢一切新奇的东西,同时,最初的魔术师代表了一种善于表演的人,他的骨子里带着

某种表现欲,或者你说他哗众取宠也可以,他在揭开帷幕的刹那,就开始渴望别人的目光,一举一动都带有某种强烈的渴望得

到别人掌声的暗示。”

黄瑾琛一枪打中,像往常一样,他头也不会地钻进了灌木丛,飞快地撤离。

他从来不用确认自己是不是命中了目标,每一条弹道都在他的脑子里,不用看,就像人不用开灯照镜子,也不会把饭送到鼻孔

里一样,那些都是他身体的一部分。

没有例外,没有脱靶。

火焰在魔术师身上绽放出一朵花的形状,好像他故意被打中,而开枪的黄瑾琛只是他的一个出其不意的助手似的。

可是他的表演再美,也没有观众,唯一的观众好奇心实在有限,连一个眼神都没有赏给他,魔术师就像是化好妆,调整好了表

情,突然揭开帷幕,却没有看见一个观众的小丑一样,孤零零地站在绽放的火花中。

趋火的乌鸦飞快地把他包围,却在下一刻变成了一堆毫无生命力的纸屑,从他身上一堆一堆地掉了下来,连着灰烬一起,被风

卷走。

魔术师本能地追了出去。

“他只是一张纸牌,无论看起来多么强大,所有的投影都源自于女孩对纸牌本身的理解,和对这个特殊意识主体的无条件服从

,不会有人类那样复杂的喜怒哀乐,他脑子里只有简单的逻辑,不大会感觉愤怒和恐惧,如果他有感情的话,大概也就只有好

奇心和展示欲。”

黄瑾琛是个神奇的人,无论从哪个层面看。

种子计划已经被深深地埋藏到了地下,没有人知道曾经那些经过残酷的实验,还能像个正常人一样活下来的孩子身上的基因来

自于哪里,或者说……究竟是不是来自于人类。

很多时候,黄瑾琛就是一个能轻易在生理上和心理上超越人的存在,尽管魔术师能悬浮在空中,能飞,能飞快地移动,甚至有

一大堆纸做的爪牙替他探路,可他就是始终抓不到黄瑾琛,只有每次在他以为跟丢了人,停下来的时候,对方的影子才会从某

个角落里一闪而过,放一个冷枪,打中他本人,或者大群的乌鸦。

“出于本能,他会讨厌狭窄的地方,不会往死胡同走,这个时候,然而一定空间的密闭性,是我们需要的,所以需要一点点的

诱导。”

黄瑾琛在一条小路口上站定,转过身来,魔术师跟着停下来,距离他只有三米。

两个人默默地对峙了一会,秦琴的命令开始压过魔术师的本能——杀了眼前这个人。

他身上所有的玫瑰开始凋谢,变成百合——“那些白色的花代表了终结的一端,但是魔术师的角色从来都是表演者、开场者和

引路人,他并不谋杀,这会让这张牌很难过——这就是塔罗牌偏执的主人和纸牌之间的矛盾。”

三米的距离对于黄瑾琛而言,足够能看清楚,眼前打扮诡异的男人一双瞳孔好像得了什么怪病一样,飞快地变换着颜色,一会

是红色,一会恢复蓝色。然后魔术师突然伸出手,枯萎的玫瑰的藤蔓缠上他的手笔,上面开出黑色的花,花藤上的小刺像是荆

棘一样锋利,猛兽似的扑向黄瑾琛,黄瑾琛毫不犹豫地钻进小巷子,贴住墙壁躲开,花藤扫空,在它第二次当头砸下来的时候

,黄瑾琛才有条不紊地开了一枪,火苗在半空中腾起,飞快地吞噬了整条植物的藤。

然后他就像是一个精密的计算机一样,一把抓住墙头,有力的手臂把自己吊了上去,肩背弓起,丝毫不差地从那火龙下钻过,

极敏捷,又刚好连一根头发丝都没有让火燎到,远处一个哨声响起。

被火光吸引得疯狂起来的乌鸦遮住了他的视线,魔术师分了下神,黄瑾琛却再一次在他的视线里消失。

就在这时,巷子深处突然传来一阵拍手的声音,寇桐一步一步地从里面走了出来,他脚步一点也不匆忙,好像只是随意路过,

略微低着头,从兜里掏出一副白手套,不紧不慢地给自己戴上,长长的风衣下摆随着风拖在他身边,碎发搭在鼻梁上,他微微

歪了下头,那一缕头发就落在了眼角,与瞳孔的颜色如出一辙——漆黑如夜色。

他走在破晓和晨曦的交界处,身上仿佛蒙了一层薄雾。

魔术师看了看他,自动执行了主人秦琴的第二个命令“抓住寇桐”,于是放弃了追踪黄瑾琛,像是第一次那样,他保持着一个

非常非人类的姿势,整个人往空中浮起了三尺,风度翩翩地鞠了个躬,做了一个邀请的手势,转身往回走去。

“这张牌并不擅长暴力,如果说他也有某种攻击性的话,他其实更擅长诈骗和引诱。任何一种工具都有其优点和弱点,最好的

使用者不一定能做到什么,但至少懂得怎么样物尽其用,怎么样使工具相互配合,扬长补短,显然,对于一个一直沉迷在妄想

中,并没有受过很多教育的女人来说,这个难度有点高。”

魔术师走了一阵,却发现寇桐并没有跟上来,他回过头,就看见男人静静地站在小巷子深处,嘴角好像还带了一点笑意,毫不

在意地目送着自己的背影。

魔术师疑惑起来,犹豫地转过身来,往前走了一步,然而大概是本能地不喜欢寇桐身后看不见底的小路,他只靠近了一小步,

轻轻地说:“我们的主人请您回去。”

寇桐不说话,而是保持着一种神秘莫测的笑容盯着魔术师看。

乌鸦在主人的意志影响下,分分落到了墙上,睁着红彤彤的眼睛看着寇桐,看起来有点吓人,寇桐却毫不在意,甚至一只乌鸦

落到了他的肩膀上,他居然还摸了摸乌鸦的脑袋,可惜在他的手指碰到乌鸦的刹那,那玩意就变成了一张纸。

寇桐接住剪成乌鸦形的黑纸,随手折叠几下,把纸的边缘卷了起来,然后变成了一朵花的形状,魔术师终于无法克制自己的好

奇心,又往前走了一步,仔细地看着寇桐修长灵活的十指。

寇桐的手背突然一拢,挡住了魔术师的视线,然后又迅速地移开——他手里的纸花就不见了,变成了一朵好像还在冒着露水的

真花。

魔术师愣了愣——虽然这只是个小魔术,但他还是感觉自己受到了挑战。

这个时候,他身上的百合花和玫瑰花就像是彼此争夺领地一样,大片大片地开花,衰败,转换,越来越快。

他模仿寇桐的动作,捏住一只乌鸦,把它变成一张纸,然后在手上捏出了一朵花,再一晃动,也把假花变成了一支真花。魔术

师举着花抬头看向寇桐,寇桐却笑着摇摇头,转身往小巷子里走去。

被观众否定了!

魔术师毫不犹豫地追了上去,随着寇桐突然一拐弯,一道刺眼的光从拐角处传来,魔术师感觉被什么东西晃了一下眼——镜子

他顿时一惊,往后退去,而这时候,突然一盆水当头泼了下来,魔术师一激灵,一个人叫了一声:“何晓智!”

还没来得及反应这三个字代表了什么意思,魔术师突然脚下一空,笔直地落了下去。

黄瑾琛立刻把准备好的一盆沙子泼了下去,完美地把水和成了泥,短暂出现的“镜子”就这样被打破了,时间卡得完美。

寇桐探出头来,对墙角放镜子的地方比了比拇指:“干得好少年!”

何晓智这才怯生生地走了出来:“我……我不知道,他不见了么?”

“你看。”寇桐指指天上。

弥漫在整个城市上空,遮天蔽日的乌鸦全部变成了纸,缓缓地飘下来,从地面上,就像是下起了一场黑色的鹅毛大雪——然而

不等它们落到地上,就全部化成了灰烬,被风吹散了。

“镜子还在那边,我们可以过去看看。”寇桐说着,摸了摸何晓智的后脑勺,带着他往树立镜子的方向走去。

“等等!”被忽视的黄瑾琛突然叫住了他,委屈地看着寇桐,指了指自己的鼻尖,“我呢?你还没夸我呢!”

“干得好大黄!”寇桐伸出手,本打算做一个同样比拇指的动作,可是看着黄瑾琛得瑟的表情,突然觉得顺了他的意很不爽,

就临时换手指,变成了比中指。

“我的差事就从没办砸过。”黄瑾琛坐在墙头上,晃悠着两条腿,居高临下地看着寇桐,“虽然我知道你想自荐枕席,可是也

不要这么直白嘛宝贝。”

然后他火速从墙头上蹦跶下来,欢快地跟上寇桐,在他进入镜子的刹那揽住他的肩膀,黏糊糊地趴在他身上走进了老田的农场

魔术师已经变成了一张纸牌,安安静静地躺在田野里,镜子的另一端。

寇桐捡起纸牌,撕成碎屑,然后低声对其他两个人说:“我们回去吧,别打扰老田了。”

没有了乌鸦,天亮就可以电路大整修了,正好能趁机睡一觉,等他们修好来电,差不多也可以开始分析操控匣接收的信号了。

熟悉的穿越感传来,三个人小心谨慎地回到家里。

何晓智突然问:“我……其实不大明白,为什么他到了那边,就变成了一张纸牌呢?”

“因为按照老姚的分析,魔术师的力量来自于未知,而第二条时间轴,恰好是杀死‘未知’的地方,那里没有生命,所有的东

西都是永恒的。”寇桐说。

“可是老田和欢欢,还有那些花……它们都不是生命么?”

“生命是一种无常,”寇桐拍了拍他的肩膀,“永恒的东西,永远也不可能被称之为生命。”

第四十三章:爱情

寇桐是被来电以后突然打开的灯光晃醒的。

没电他就没事干,于是一头扎到床上,以一种横尸的造型睡死过去了。

黄瑾琛出于本能,对自己藏身的“大本营”一类的东西的安全度非常在意,他们在一宿里弄残了秦琴的两张牌,不知道那个大

脑回路异于常人的姑娘会不会恼羞成怒——当然,在黄瑾琛看来,那位姑娘平生一直保持着恼羞成怒的状态——他非常小心谨

慎地在寇桐家附近巡视了一圈,没有发现诡异的老鼠和比老鼠更加诡异的东西,一切看起来很正常,这才悄无声息地逆着早高

峰的人流,通过特殊的渠道回到了家。

然后就发现寇桐已经睡死过去了,连黄瑾琛坐在床边看了他半天,也没能让寇医生从深度睡眠里清醒过来。

黄瑾琛很感兴趣地观察着他——在狙击手看来,在别人这样的目光观察下还能毫无知觉地睡觉的,简直是个神人,他感觉不到

其他人的气息么?感觉不到自己的地盘被入侵了么?

黄瑾琛试着瞪起眼睛,改变呼吸的频率,力图让自己从气势上看起来比较有存在感——终于,等他眼睛都瞪得抽筋了,寇桐翻

了个身,大概不小心压到了自己的胳膊,感觉到了疼,他不舒服地皱皱眉,在床单上蹭了一下,挪了一下胳膊……继续睡。

都渗出血来了……黄瑾琛咧咧嘴,好像疼的是自己一样,然后他轻轻地拿出棉签,捧起寇桐的胳膊,拆开绷带,把渗出来的血

迹一点一点擦干净,重新给他上药,包扎。

这期间醒着时候万分精明的寇医生就睡得像头猪一样,雷打不动。很早以前,听说对于脑力劳动者而言,睡眠比食物更重要,

总算让黄瑾琛体会到了。

他半跪在床边,小心地擦拭着寇桐胳膊上触目惊心的伤口,时不时地抬起头观察一下他的表情,看见他睡得还算安稳,就放心

下来。做到一半的时候,黄瑾琛突然停下来,不知道为什么,脑子里浮现了古代妇女给睡着的丈夫洗脚的画面,然后因为自己

的脑补惊悚了片刻,心里却又奇异地感觉到一种异样的柔软。

他就像个刚刚学会了喜怒哀乐的机器人那样,带着某种好奇,万分仔细地品位着这种感觉,那是和那种激烈的、像是过电一样

的麻不一样的感觉,好像自己被注入了某种奇异的药品,心里含着某种说不清明的期待,这种期待让他的态度出奇温柔,耐心

出奇地好起来。

而都是因为一个人。

黄瑾琛心里浮现了一个陌生的词——爱情。

因为某些奇异的契机,对一个人产生了身体上的欲望以外的渴望,这个人不是某种东西,不可拆开,不可代替,一定要是完整

的他,而这样的渴望通过调节某些人身上的激素水平,让人处于一种非常态的快乐状态中。

“爱一个人,是比被一个人爱更美好的事。”很久以前,黄瑾琛在一本厕所读物上看到过这句话,当时被他忽视了——因为从

逻辑上来说,爱情付出的主动方通常会为对方付出更多的东西,所以他认为这是一句没有道理的废话。

而在这个瞬间,黄瑾琛却突然明白了。

即使这个男人他有点流氓,非常不检点,特别靠不住,时常会办一些让人气得抽抽的事,即使这个男人他嘴里的风花雪月通常

都是心怀不轨的前奏,还是个生活不规律的烟鬼,有点小邋遢,睡着了以后像猪一样,会无意识地抢被子,抢不赢还踹人……

但是黄瑾琛还是觉得愿意、并且乐于为他做些什么……哪怕奖励只是一个竖起来的中指,也能让他满足半天。

有些事,大概只有经历过的人才知道,或许从前觉得无聊、傻、嗤之以鼻,可是有一天,想法就突然全变了,他就像是一个发

现了世界上另外一个隐秘的门的孩子,悄悄溜进去,才发现这里原来和自己想象得不一样。

从前他的世界里只有任务和死人,无论是做后援,还是做卧底,都时刻要求他的神经高度紧张,和人保持着感情上的距离,时

间长了,所有的人对于他来说都是一样的——“做这个用的”和“做那个用的”。

“属于某种群体”,以及“和某个人有一样的过去,有一样的回忆,他知道我,我也知道他”这样的感情又陌生、又那样直白

地触碰到他的心里……真是一件非常奇妙的事。

寇桐被突然跳开的灯晃醒的时候,就看见黄瑾琛坐在一边,目光望着天色渐晚的窗外,表情异常安宁。寇桐愣了一下,瞳孔收

缩,适应了光,感觉还从来没有在黄瑾琛脸上看见过这样平静的表情——他要么是做着鬼脸各种闹腾,要么是冷漠得像个事不

关己的机器人。

灯光照在他的侧脸上,棱角柔和起来,连眼睛都被打上了一层薄薄的光似的。

然后黄瑾琛的眼珠转了一下,挑挑眉,脑袋却没有转,保持着这样一个类似于四十五度仰望天空的姿势,用非常文艺青年的语

气说:“是不是突然觉得我很帅?”

寇桐想了两秒钟,从床上坐起来,伸手在脸上抹了两把,坦诚地说:“是很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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