游医 下+番外——priest
priest  发于:2013年04月29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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桐裸露在外面的皮肤生疼,只得往后退了几步。

然后火舌消退了——一道墙挡在了他面前,姚硕也被隔在了那头。

寇桐回过头去,一面是墙,一面是一个深深的小巷子,不知道要通往什么地方。

他忽然有点没底,在那里站了一会,最后叹了口气,摸了摸裤兜,从里面掏出了一个水枪——就是标签是“大象克星”的那一

把,黄瑾琛付完帐以后,他顺便跟着把一个一块钱的纸币也塞在了猩猩的筐里,算是“买了”它。

可是一把水枪够干什么的?

寇医生欲哭无泪,他只是个比一般技术宅稍微强一点的技术微宅,居然打副本连个武器包都没有,直接光溜溜地就让他上阵了

到现在,寇医生才明白,什么叫“手无寸铁”。

第四十七章:恋人

寇医生抬头望了望天光,感觉前途渺茫,然而他毕竟是乐观的,因为下一刻,他就对比起了自己和姚硕,一想到那个老家伙连

把水枪都没有,心里就很平衡了。

大象克星——寇桐把标签撕掉,心想这名字听起来挺霸气,但愿功能也霸气。

寇桐顺着窄路不慌不忙地往前走,活像个游手好闲的游客一样。然后他走到了尽头,找到了另一个岔路口——

寇桐停下了脚步,修长的手指伸进水枪的扳机那里,把轻巧的水枪绕着手指转了一圈。

选择是一种很神奇的东西,没有选择的时候痛苦,有选择的时候也痛苦。有一些经济学家为了让它看起来更容易被人类理解,

提出了所谓“机会成本”这个概念。

走上一条路的成本,就是放弃另外一条路。

寇桐认为这个很有道理,这就是选择的痛苦之处——选对了不加分,选错了倒扣分。不管怎么选,前途都是未知,都有很大的

可能性要后悔,或者……有可能殊途同归。

大概一个人是不能占用太多社会资源的,按照一些男人的想法,三宫六院七十二宫妃应该是极致梦想了,可是嘉靖皇帝不是照

样差点让宫女给勒死么?对于一个天天晚上要翻牌子,打算休息一阵子都会被各路人士怀疑有问题地皇上,仔细想想,其实跟

鸭子也没什么区别。

前途未卜时迷茫,前途多样时也迷茫,因为谁都不能分身,再怎么牛的人,也不可能走出两条截然不同的人生路。

寇桐站在原地,往左右两边分别看了一眼,感觉哪边都是前路艰险——他的左手边是一条干干净净的小路,两边有翠绿色的藤

蔓植物延伸出来,上面开着不知道什么品种的花,活像是野外婚礼现场新人要并肩一起走的那条长廊一样,非常好看——当然

,美中不足的是尽头站着秦琴。

而他的右手边,则像是为了阐述“天堂和地狱只有一线之隔”一样,连阳光都照不进来,黑得简直伸手不见五指,寇桐往那边

忘了一眼,感觉到里面吹过来的阴冷的风。

寇桐缩回了脚,冲着秦琴的方向挥了挥手,问:“说话行么?不隔音吧?”

秦琴看他的表情依然是那副饿鬼盯牛排的模样,有种病态而疯狂的执着,没有表情的脸上显出某种暴风雨前的宁静一般的压抑

“可以,”她点点头,“我听得见。”

寇桐微微歪了歪头,问:“你不能过来么?”

“不能,”秦琴说,“这是恋人的规则,只有站在岔路口的人才能选择要走哪一边,只能是你过来,我走不过去。”

恋人的规则——按照老姚的理论,塔罗牌有自己的规则,秦琴熟悉这些东西,她的偏执让她对此深信不疑,所以她在这个意识

投影的空间里暂时没有能力超越这些规则,然而等到她愈加愤怒、挫败而疯狂得无所顾忌的时候,她就会无视一切的道德和规

则——哪怕这是她自己制定的。

那也就是她失去对所有的牌的控制的时候。

寇桐用食指搓了搓下巴。

秦琴对他伸出一只手:“来,你过来,到我这里。那天是我不对,我以后不会再乱发脾气了,我也不怪你弄坏了我的两张牌,

我会对你很好很好的,跟我走吧。”

寇桐笑了笑,没有正面回答她,又问:“那你说说看,这张牌的规则是什么?”

“是内心深处的选择。”秦琴说,“你每走过一个岔路口,就会面临一个心里的两难选择,越往前,这个选择就越逼近你心里

最深的地方——不过你放心,我马上就会收回这张牌的。”

寇桐挑挑眉,于是他自己现在的选择组合就是——秦琴和痛苦?

显然,无论是内心深处还是内心浅处,寇医生都百分之百地确定自己没有这种蛋疼的想法,绝对是秦琴这姑娘深信不疑,把自

己的意志强加在牌上产生的结果。

他于是抬起头,靠在分岔点旁边的矮墙上,摸出一根烟,用手拢了一下,挡住了来自右边的小阴风,点着了它,沉默了片刻。

这使得男人惯常温文的脸上染上了一种说不出的痞气,眉眼微微垂下,就像是压住了一片不足为外人道的玩世不恭。

“秦琴。”等到一支烟快抽到底,寇桐终于说话了,“我始终记得自己的职业是什么,我同情被送到我这里,或者别的同行那

里的任何一个病人,我也知道,有些时候,会做出不可理喻的事并不是他们的错,我是个医生,有责任迁就病人。”

他嘴角微微牵扯,露出一个稍纵即逝的冷笑,然后把烟头捻灭在墙上:“但是这并不代表,我就是个让人随便搓揉的面团,无

下限包容凡人的圣母。我这一辈子,死死活活的事都经历过不知道多少件,要是就这么让你一个小丫头拿捏住了,说出去将来

也没脸活着了。”

他说完,不慌不忙地把手插进外衣兜里,转身就往另一条路走去。

就在寇桐走上另一条路的刹那,身后的地面就自动长出高墙来,封死了另一面——大概秦琴忘了说,恋人这张牌里面的规则还

有一条:买停离手,不得悔牌。

结果帅完了的寇桐第一脚就迈进了一个大沼泽一样的坑里,寇医生沉默了两秒,弯下腰把陷进泥巴里的小腿像拔萝卜一样地给

拔了出来:“他妈的!”

他金鸡独立站在原地,摸了半天摸出了打火机,打着了以后往前边一照——只见他正前方是一个巨大的沼泽,上面不时还咕嘟

咕嘟地冒个泡,好像有什么东西要从里面爬出来一样,左边是一具不知是什么动物的尸骨,整个一条路都冒出一股阴沉的鬼气

,好像鬼屋现场一样,一只蝙蝠在他小小的火光照耀下冲天飞起,露出一双血红血红的眼睛。

再往前,是一眼看不到底的密林,荆棘丛生,阴凉的风从险恶的植物里穿梭而过,模拟出仿佛某种野兽嚎叫一样的声音。

面对此情此境,寇桐沉默了一会,突然转身,死命挠墙:“我错了我错了,妹子我一时嘴贱,没看出红粉骷髅和真骷髅之间的

区别,你放我回去再选一次吧,我肯定选你不商量啊啊啊……”

冰冷的墙没有动静,寇医生蔫了,在地上顿了一会,借助他小小的打火机和沼泽上浮起的水泡,高难度地顾影自怜了一会,感

慨了一声:“红颜薄命啊。”

沼泽险恶地冒了两个泡泡,作为回答。

寇桐从旁边捡起一根大腿骨,彪悍地在旁边垂下来的一棵大藤上敲了敲,一阵悉悉索索的声音传来,寇桐眼疾手快地一缩手,

一道屎黄屎黄的影子闪过,只见藤上冒出一条蛇地脑袋,盘成一坨,正伸着脖子,以一种随时准备攻击的造型跟柔弱的技术宅

寇医生大眼瞪小眼。

“看什么看……”寇桐小小地往旁边移动了半步,“没见过帅哥么?”

大蛇真心没见过帅哥,在树上晃了两下,猛地以一种捕食者的凶狠向寇桐扑了过来,寇桐目光一沉,极快地往旁边侧了一下身

,随后他手上的大腿骨以一种不可思议的准头敲中了大蛇的七寸,利落地卷起这畜生丢到了沼泽里,看着它们一起挣扎,然后

被黑色的怪物吞噬了。

寇桐面无表情地卷起裤腿,拨开大蛇栖身的藤蔓植物,从后面几近枯死的大树上掰下了一根长长的树枝,非常熟练地开路,往

前走去,像是一个义无反顾地走上某条不归路的旅人。

寇桐对付野外危机其实非常有一手,毕竟作为一个总是在别人用得到他的时候找不着人的游医,他有着丰富到别人无法想象的

游历经验。

他上过雪山,近距离地和冰川做过亲密接触,失足掉进过海拔四千多米的湖水里,跟一帮小青年骑自行车穿越过大片的高原无

人区,钻过原始森林,在金三角迷过路,稀里糊涂地找人借宿,住了半宿发现不对劲,才意识到是住到了毒贩子家里。

知道天高地迥,他却没有觉出宇宙无穷,反而愈加天不怕地不怕地不着调起来。

怎么办呢?闲下来的时候,寇医生也假装焦虑地这么想过,老这样下去,娶不着媳妇是一方面,说不定哪天,也许死翘翘了也

没人知道。他曾经怀疑过,是不是多年前种子在他身体里植入的基因破坏了他掌管恐惧的那根神经线,后来用脚趾头想了想,

就明白那当然是不可能的。

那是为什么呢?

或许是自己太好奇了,寇桐想。

他经历过很多好的事,也经历过很多不好的事,但是依然对世界上的一切保持着高度的好奇,好像是一个冬天过后,第一次从

树洞里钻出来的松鼠一样,看见什么都觉得新鲜,看见什么都想去看个究竟。

也许这种异于常人的活力,才是基因转移真正留给他的东西——他感觉自己就像风一样,一刻也不能停下来,风停下来就散了

,他如果停下来,就会发现其实自己一点也没有自己想象得那样无所不能。

会发现……他所有的时间,其实都停滞在了十岁那年的深秋……一想到这里,寇桐就干脆地截断了自己的思维,以免做出什么

有辱斯文的事,专心致志地走在萧疏恐怖、好像黄泉一样的路途上。

然后荒腔走板地哼起了黄瑾琛的手机彩铃,听得连蝙蝠都疯了,飞快地逃之夭夭。

番外

常逗小的时候,老师给过这么一个为难的评价——你说这孩子吧,聪明是挺聪明的,学东西比别人家的小孩都快,可是……大

概有点……这话我该怎么说呢?好吧,说好听一点,是有点轴,干什么都一根筋,说不好听的呢,就是有点缺心眼。

上一年级的时候,老师教:“同学们应该这样:上课坐坐好,两脚放放平,眼睛看老师,耳朵挺清楚,要发言,先举手……常

逗同学,你有什么事?”

常逗小朋友放下举起的手说:“老师,我肚子饿了,什么时候能回家吃饭呀?”

老师:“……”

“发言不能是和上课无关的内容!”

从此这句话成了常逗小朋友的金科玉律,于是有一天,他想上尿尿,常逗小朋友忍啊忍啊忍啊,忍不住了,怎么办呢?

好想出去上厕所啊……可是老师说,要发言先举手,不能说和上课无关的内容。

哎呀真的忍不住了……

同桌的小朋友好奇地看了一眼常逗同学,他一直不敢和常逗同学说话,因为认为他是外星人——证据是常逗的脑袋比所有的小

朋友都大。

后来呢……后来常逗小朋友就光荣尿裤子了。

上初中的时候,有一次数学老师喝多了,跑到班里来胡扯一通,大家面面相觑,老师大笔一挥,留了一道作业题,说这个题如

果谁做出来,谁期末就能拿满分,免考。

老师醉得妈都不认识了,在小朋友们还在学习怎么证明全等三角形的时候,写了一道四条坐标轴的数学物理方程问题……嗯,

也叫偏微分方程。

当然那是不可能做出来的,但是所有人都知道数学老师什么都好,就是喝多了喜欢满嘴跑火车,只有常逗小朋友一个人当真了

他就吃饭也想,走路也想,连做梦都在想,下了课就跑到社区图书馆里查资料,查不到就央求爸爸带他去市图书馆找,想得整

个人都走火入魔了,众目睽睽之下走路撞到了电线杆子,脑门上顶大包顶了三天。

可是最后还是没有解出来,常逗委屈极了,觉得自己很笨,连哭都不好意思哭,最后憋得居然生了一场病。

他爸妈去学校请假的时候,数学老师还在诧异,这孩子怎么好好的生病了呢——可见全世界只有常逗一个人还在惦记着那道题

总而言之一句话,他就是头撞南墙也不回头,非要把南墙撞开,或者把自己脑袋装破的那种人。

严格来说,常逗并不是传统意义上的天才,他没上过少年班,连老师醉酒留的作业也做不出来,充其量只能是个靠自己努力的

精英。

他很努力很努力地考上了重点高中,又很努力很努力地考上了重点大学,最后很努力很努力地继续深造,终于努力进了传说中

的归零队,实现了他从小的梦想——努力读书,当一个有用的人,像电影里那些英雄一样,哼哼哈哈,就把坏人干掉啦!

虽然“哼哼哈哈就能把坏人干掉”和“努力读书”这两者之间的逻辑关系,一直很让人费解……

咳咳……言归正传,进了归零队以后,常逗成了一名称职的技术人员,工作非常努力,成绩非常好,慢慢地变得重要起来——

但他还不是核心成员,整个技术部,核心成员只有一个,那是一个真正的天才,常逗一直很崇拜技术部的核心人员许博士,感

觉他什么都会,那么了不起,发明了那么多东西。

每次看见核心成员们像是一家人一样并肩作战,嬉笑打闹,常逗都会很羡慕很羡慕,尤其是外勤部的一个人,叫方修,看到他

,常逗就觉得像是看到了自己从小到大的理想一样——他觉得真正的男子汉就是应该那样的,什么都不在乎,别人庆功的时候

,他在旁边默默地开一瓶啤酒,露出一个玩世不恭的笑容,即使受伤回来,也能嬉笑怒骂,那么帅。

常逗一边很努力地工作,一边想,如果有一天,自己像许博士一样,就好了。

可是有一天,他真的代替了许博士,成为了梦寐以求的技术部核心成员,却发现自己一点也不高兴了——因为许博士死了。

没有人接纳他,尽管大家对他都很好恨客气,但是常逗还是感觉自己被排斥了——也许在他们心里,只有许博士才是他们的家

人,常逗只是一个拙劣的代替品。他能做的,只有继续很努力很努力的工作,让大家都看到他的努力,希望至少……得到大家

一点认同,得到那个……他一直默默地看着的人的认同。

这个傻了吧唧的鸡窝头,他于是又开始想不开得撞南墙了。

第四十八章:大象克星

他沿途干掉了三条蛇,一只不知道是什么品种的吸血蝙蝠,没留神脚底下,制造了一条三条腿的蛤蟆,两只脚各有一次陷进泥

里的经历,现在它们看起来对称了。

中间躲闪不及,还被一个不知道有什么食人属性的植物藤蔓卷起来过,这个过程很精彩,寇医生感觉就像是坐了一次游乐场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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