覆国之爱 第三卷 心机似海——凤初鸣
凤初鸣  发于:2012年01月10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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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陛下万安。”所有人忽喇喇全跪了下去。

“平身。”文康的声音很稳定。

“谢陛下。”众人齐声谢恩,又整齐地站起来,偷偷抬眼瞄着皇帝,见他神色平静,态度如常,仍是一副威严形象,只

有细看,才能发觉他眼眸深处一楼哀伤和痛苦。

“伺候朕上早朝。”文康对寝宫总管说。

“是。”郑无离答应着,偷眼看皇帝有什么不对劲的地方。见他与往常差不多,可是就是这正常才显得不正常。

文康回宫照常梳洗更衣,换了庄重的朝服,去前面正大光明殿上朝。朝上众臣昨日已经得知了消息,都惴惴不安,生怕

皇帝的雷霆怒泄到自己身上,更怕一场流血成河的杀戳。

却见皇帝照常上朝理事,处理政务也不见异常,没有特别严苛之处。不安的臣子们略略放了心。

早朝完毕,臣子们都拖着沉重的步子散去。

“何太傅请留步。”一个太监到何恬身边,垂手禀告,“皇上在寝宫召见。”

何恬听得皇帝召见略有不安,随那太监到了寝宫,见皇帝独自一人站在窗边远望。何恬见过礼,却见皇帝不吭声,按礼

君主不发话,臣子不可先发言,何恬见文康看上去很是憔悴孤独,心里也觉得难过,忍不住先开了口:“陛下请节哀,

陛下春秋正盛,以后还会有子嗣,大齐皇祚不绝,江山万代。”

文康幽幽的开口:“太傅,你说朕是不是有大过失?是不是得罪了上天?”

“陛下怎么这么说?陛下祭祀先祖向来丰厚,对臣子素来赏罚分明,对将士不吝赏赐财物,从不妄诛一吏。这正是陛下

敬天修德之处,是国家之福,臣民之幸。”

“那为什么朕会受到这样的惩罚?想要的刚得到转眼又失去,为什么?在沉浸在巨大喜悦的时候又堕入地狱?为什么?

”文康的声音疲惫,含着几分沧桑无力。

“请陛下节哀。”何恬的声音也很疲惫,身为太傅不能为迷茫的皇帝解惑,实在是无奈,很有挫败感。

“太傅曾教导过:知错能改,善莫大焉。朕做过许多错事,如果现在修德自省,是不是可以挽回错误?”

“陛下……”何恬想安慰他却又硬着心说:“有些错是不能挽回的,正如时光如流水一去不返,又如人死不能复生,事

情发生了毕竟是发生了。”

文康一笑:“原来书上教导只是劝人向善,其实于事无补。”

何恬犹豫了一下,又说:“恕臣直言,陛下如宝剑初砺,乳虎出山,一心想成就不世基业,这份志向是好的,只是有些

操之过急,遭了忌。若成霸业,请陛下记住四个字。”

“哦?是什么?”

“循序渐进。”何恬继续说,“还请陛下广施恩泽,惠及百姓。陛下虽对臣子宽厚,不吝赏赐。但是对平民百姓有失仁

慈,虽然他们贱如尘土,但毕竟是国家根基,治国以得民心为本。陛下不可由着自己的喜好,看谁顺眼就对谁好,对不

相干的人冷酷。”

“朕记下了。”文康点点头,

“臣还有一言相谏。”

“太傅请讲。”

“皇子夭折,普天同悲,可是事已至此,无可挽回,总要把伤害减到最低。姬贵妃暴亡,必然引起东林国不满,请陛下

尽力补救。”

文康脸色冷了下来:“要朕怎么补救?”

“追封姬贵妃为皇后。”

“休想!”文康干脆地拒绝,“她伤害皇嗣可不止一次了,朕凭什么要对伤害子嗣的人优待。”

“陛下……”

“太傅且回去休息,此事不要再提。”

何恬长叹一声,无可奈何。

皇子夭折,葬礼从简,文康追封小皇子为长乐君,附葬先皇陵墓,将毓华殿封存。这件事暂时告一段落。

接着,就是皇帝寿辰,内府,光禄寺,太常寺等筹备得十分整齐,挑不出毛病。各国使臣陆续到来,许多人是抱着幸灾

乐祸的态度,毕竟齐国这几年有些急近,文康更是张扬恣意不知收敛。见他痛失爱子,看热闹的人颇不少。

文康冷眼看着这些人的态度,还以冷眼。这些人幸灾乐祸有什么关系,如何比得上那人为他流的一滴眼泪。有他的眼泪

,他可以坦然面对上天降下的苦难,默默地在无人处舔噬伤口。

可是每天晚上,皇帝没有召任何人侍寝,只是一本本的批奏折,批完后就看书,把自己弄得很累,累极了就上床,上床

后静静的躺在那里,双眼望着帐顶,一整天都很少说话,整个人都象一块阴郁的石头,压得人喘不过气。看不出喜怒哀

乐,却可以感受他身上浓浓的忧伤。

昭华一直默默的观察他,见他这样,非常不安,竟有些怀念他的毒舌头和恶作剧来,可是想法引他说话,他却懒得反应

。昭华仍然是做值夜的差使,见他睡里面,外面留了一个人的位置。轻手轻脚爬上床,见他没有反应,又试探着伸出手

去碰触,见他还是淡淡的,又凑过去轻轻抱住他,温柔的抚摸着。

知道他没有睡,手上的力道无比轻柔,小心翼翼的挑逗。

近两个月没有在一起,轻易被挑起来欲望,最后,文康一翻身压住了他,激烈的索求,热情的拥吻,动作很是粗暴狂放

,不如以前那样克制和温柔。

这一晚,两人都没有说话,只是疯狂纠缠,尽情发泄,苦涩中带着甜蜜,幸福中带着感伤。

筋疲力尽后,文康觉得满腔悲怨发泄了许多,心情平和了一些。躺在床上,转过头默默看着身边累极而睡着的人,嘴里

无声地吐了三个字。

第二天的日子仍然如平常一样,皇帝显得很沉静,伺候的人惊讶的发现他眼中的阴霾消失了许多,添了少许暖意。

皇帝的寿辰仍然继续,不用上朝,可是也不能晚起,因为还有宴会非得要皇帝出席不可。

昭华被折腾的腰象要断了,强撑着起来为皇帝梳发,现在他梳头手艺比以前好多了,不再把文康梳疼,好在文康从来没

有计较过这个。

皇长子夭折后,落月又从宜芸宫回到建章宫侍候皇帝,仍是皇宫大总管。他站在隔断外给皇帝禀报前一天发生的事和当

天的日程安排。

来贺寿的东林国使臣得知姬贵妃暴亡的原因,气极,逮着接待大臣怒斥一顿,连贺礼都没拿出来就回国了。

文康听了冷哼一声,不置一词。

落月继续禀报。

辰时,赴宗庙祭祀先祖。巳时,在端明殿接受朝贺,并设宴款待各国使臣和文武重臣,受到赐宴的有:卫国太子,薛国

大王子,留国丞相,北骁国的使臣是摄政王幼子秦寿……

听到秦寿的名字,昭华手一抖,手里的梳子落在地上。文康看了他一眼,他很平静地拣起梳子继续,落月继续念与宴名

单。

早膳在外间摆好,皇帝要参加宴会,不想再用早膳,只吩咐昭华:“御膳给你用,然后呆在寝宫里,把鱼喂好。”

昭华怔怔的,好象神游天外,文康深深地看了他一眼,没说话,带着侍从离去。

待他走后,昭华在华丽的殿堂呆立良久,早饭也不想吃,回到库房院,把自己关在小屋里,抱着膝盖坐在床上。

秦寿这个名字,又打开了被他有意尘封的记忆,那可怕的凌虐,沉重的屈辱,让他痛得差点咬断舌根的难以忍受的痛苦

,再一次如洪涛将他吞没,牙齿咬得咯咯响,恨不能将迫害自己的人食肉寝皮。

双拳紧握,指甲插入肉里,手心的疼痛让昭华从冲天恨意中清醒。

事情已经过去,只是沉浸于仇恨中也没用。不如,利用这次机会……

得好好想一想……

昨夜那场发泄般的欢爱,着实让他疲惫之极,想着想着,办法还没想出来就困得闭上眼睛。

梦里总是不安稳,那恶毒的人把他强行拉上车子,迫不及待开始了凌虐,长针刺遍他的全身,又刺他的敏感肌肤,他痛

得快晕过去,却又喊不出来。恍惚中,好象一种轻柔冰凉的触感在身上游走,万分小心,仿佛无比珍惜疼爱,渐渐消去

了身上的剧痛,好象有谁在温柔的唤他,试图把他拉出可怕黑暗的深渊。

昭华睁开眼睛,眼前是文康担忧的脸庞。

“你又做恶梦了。”文康用袖子给他擦额头上的汗。

昭华才发现自己全身衣裳都湿透了,整个人也似虚脱一样,连抬起手指的力气都没有,脑袋也晕晕的。

“你总是做恶梦,那件事已经过去两年了,你还是忘不了,还是这么痛苦。我到底要怎么做,你才能淡忘这事,不再痛

苦?你说啊,要我做什么你才能原谅?”

文康的眼睛也盛满痛苦和悲伤,有种前所未有的无力感觉,难道做过的事,以后不管做什么,都不能再挽回了吗?

昭华没听清他的话,眨眨眼,发现那场可怕的强暴只是一场梦,梦醒过后留在记忆中的除了痛苦还是痛苦。

当初被文康强行侵犯时,他只觉得屈辱和痛苦,倒不觉得恶心,也没有多大恨意。但是被文康硬是捆了送给秦寿侵犯时

,恨意那样强烈,可是奇怪的是,最恨的是文康,倒不是那个姓秦的。当时恨不得一刀刀割了文康的肉,如今对他的恨

意消减了,被恨意掩盖的痛苦愈发强烈起来。

他不想忆起那可怕的一晚,有意忘却,可是在明白文康的心意后,又有意忆起,让这种刺骨的法子让自己有些柔软的心

重新变得冷硬起来。

有些事,无论事后做什么补救,发生的毕竟是已经发生了,伤害毕竟已经造成了,补偿又有什么意义呢

文康见他也不说话,一双黑眸里流动着痛苦和悲伤让人看不下去。

吻了吻他的眼睛,道:“只要你能放下此事,不再痛苦,我愿意为你做任何事。别再想了,别再折磨自己了,好吗?”

昭华好象听懂了,眼睛开始恢复以往的淡然和坚定,很从容地问:“陛下怎么在这里?不是应该在宴会上吗?”

“放心不下你,所以中途离席过来看看你。”

“谢陛下关怀。”昭华犹豫了一下开口,“要奴才去伺候宴会吗?”

“不用。”文康有些不痛快,生硬的拒绝,“你累了就休息,闷了就自己找事做做。”

昭华张了张嘴,想说什么没说出来。

当晚,两人在龙床上相拥,文康如以前一样很温柔极小心地抚弄昭华,仔细观察他的神色,判断他是否舒服,好象在伺

候一个帝王,竭尽全力的讨好取悦。象对待最珍贵的玉器,没有激烈狂热的拥吻,只是轻轻抚摸,却让昭华心跳加剧。

最后,昭华舒服过后,任由文康抱着睡去,这次睡得还算安稳,没有半夜被恶梦惊醒。

第二天起来,昭华精神很好,在皇帝起床前就备好洗脸水,为他梳头戴冠穿衣,眼巴巴地看着他,再次要求带他到宴会

上去。文康还是拒绝,看他有些失望的样子,放缓了口气,又道:“你不必到前面去,省得看到碍眼的人。就在这里喂

喂鱼或是去花园里随便玩玩吧。”

昭华知道他说的是谁,正要说话,文康已经带着内侍们出了寝宫。

看着一群人渐渐离去,昭华跺了一下脚,只得回到寝殿,也不想用早饭,狠抓了一大把鱼食扔到鱼缸里,然后坐在皇帝

的御案前写字。

写一张撕一张。

内侍小心谨慎地问:“公子你不用早饭……”

“不用你管。”昭华没好气地说,又支着头想了一会儿,问:“皇上的寿辰要多久结束?”

“一般情况下,皇上寿辰至少庆贺三天,今年不是整生日就从简了。”

“这么说,今天是最后一天?”

“是。”内侍回答,“今天的宴会为使臣送行,来贺寿的使臣们就回去了。”

昭华呆住了:“这么说北骁国的秦大夫也会离开?”

“没什么事要谈的话就会离开,也许会在都城逛几天。”内侍如实回答。

昭华听了,心里转了许多念头,可是不久前皇帝全部拔除钉子后,他身边再无可用的人。左思右想,这次机会不能错过

,若是错过再没有和秦寿见面的机会,想到此下了决心,站起来往外跑。

第120章:恩怨两消

左思右想,这次机会不能错过,若是错过再没有和秦寿见面的机会,想到这里下了决心,昭华站起来往外跑。

“哎,公子你到哪去?”那内侍拉住他。

“哦,我去伺候宴会。”昭华含糊的说。

“哪里用得着你去?皇上又没吩咐。”

“万一皇上喝多了酒怎么办?我不看着他能行吗?”昭华强辞夺理一番,甩开内侍跑了出去。

留守寝宫的内侍也很无奈,自从翡翠向文康发难后,所有见过昭华受辱受罚的宫奴除了三位总管全部被打发,换了一批

新人,这些人并不太清楚昭华和皇帝那些事,再加上被昭华着意笼络过,所以大多护着他。见他跑出去,以为他嫌呆在

寝宫闷了,出去转转,也没有拦他。

昭华一口气跑到前面的端明殿,远远听得里面管乐悠扬,一片欢声笑语。到了门外犹豫起来,不知如何进去,更不知如

何和秦寿搭上话,只得隐在树后,着急的望着。

一群宫奴排成一列向端明殿走来,手里都捧着食盒,有的捧着酒壶。昭华知道那是伺候宴会的奴隶准备上菜,略一思忖

,捡起地上一块石头朝最后一个宫奴的膝盖上弹了过去,那宫奴一个踉呛跪倒在地,昭华突然从树后出来,把他扶住。

那宫奴疼的呲牙咧嘴,膝盖青了,脚脖子也扭了。

领队的总管很着急,骂道:“怎么这么不小心,误了差事小心你的皮。”

昭华赶紧接过他手里的酒壶,道:“他的脚脖子扭了,可能没法伺候,若是出了差错,皇上怪罪下来谁担得起,不如我

替他去好了。”

那总管是管光禄寺膳房的总管,并不认得昭华,见他穿着奴隶服,当他是宫里的奴隶,也没反对,就让他跟在队伍后进

入大殿。

昭华进殿后迅速扫了一眼,上方是皇帝的席位,下首左手是外国使节,右手处是朝廷重臣。秦寿就坐在使臣席上最尊贵

的位置。

昭华心里一喜,赶紧捧着酒壶过去。

秦寿正往嘴里填了个虾仁,一看是他,吃了一惊差点噎着。昭华朝他一笑,给他斟满酒杯,秦寿仍然傻傻的看着他。

“秦大人可是嫌这酒不好么?”昭华看着他,笑得更加动人。

秦寿见了魂都飞了,端起酒杯一饮而尽,昭华赶紧给他满上,手里一抖,酒扫在他的衣襟上。

“对不起秦大人。”昭华惶恐的为他擦酒渍。

秦寿觉得手中多了一个纸团,心里一动,笑道:“没关系。”

这么大的动静吸引了许多人的眼光,包括上座的皇帝。

文康起初没在意那群上菜的奴仆,等看见昭华在倒酒,又惊又怒,道:“你在干什么?还不快过来。”

昭华遵命过去,文康狠狠掐他一下,拿眼瞪他:“谁要你来了?”

“这个……”昭华忍着疼低了头,“我觉得没意思,所以来前面看看陛下什么时候散席,有什么需要伺候的,看见有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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