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愿放弃光明的未来也不能抛却黑暗的过去，这是利陌活着的根源，是他的道。

整理好心情，利陌下楼去饭厅，钱伯给盛了一大碗出来，咽着李哲亲手做的粥，他觉得心里是酸的、涩的、苦的。

各种滋味尝多了，最后变成麻木，回房的时候收到华雨的电话，对方只留了一个讯息。

曾经的交易内容，利陌借尸还魂的真相，白色死神没有查的也是一般人不会在意的真相。

“奸商，我们再谈一笔买卖吧。当是给我亲情价，把李氏公司的股权还给李哲。”

“你陷这么深？”华雨有些讶异。

“滚，老子陷个鬼。我杀了人老子和弟弟，外加一个手下，还和外人勾结搞垮他公司，太渣了不是。总之，你干还是不干一句话。”

“呵，我这就成外人了，好吧，你是内人，我用李氏狙击了季氏就撤手，放心，再给我半个月，正好够你收网的时间。”

“你才内人！”利陌大怒。“你要什么？”

“我错了，我什么都不要。你看完我上次给的东西会懂的。”

61.挑拨离间

李哲扬言他来处理酒吧的问题，利陌花了精力布局，怎么可能让他插手，抢在李哲之前得出手，他当晚发了短信约何以笙第二天见面。麻烦从哪里开始的从哪里结束。

S市的小吃街上，由于不是周末人不多，没达到拥挤的程度。利陌坐在一家烧烤摊边慵懒的晒太阳。

“严弘。”

“来啦，吃什么？”

“我不饿。”何以笙在利陌对面坐下。

“一个人来的？”

“嗯。阿森去上课了。”

“哦哦，真不好意思，害你逃一天课。”利陌没半点歉意的说。

“我请了假。”

“那我们先聊着。等天黑带你去个地方。”利陌露齿而笑。“不过先点吃的。老板！”

点了一大堆肉串鸡翅，点到饮品时利陌顿了顿，问：“你喝啤酒还是饮料？”

“随便都好。”何以笙拘束的笑笑。

“绿茶。”利陌不在意，把菜单给老板，“我去对面买绿茶。”

其实，如果把何以笙灌醉了，事情会更好玩不是吗？等到晚上，哈哈，现在早了点，晚上再灌酒。

何以笙对利陌找他出来的事既开心又不安。他一直把利陌当做和他际遇同样不幸的人，对利陌有着特别的期待和亲切。开心的是利陌终于主动约他，不安的是利陌不会是遇到什么困难来寻求他帮助吧。据他所知，利陌已经休学几个月了。

“今天吃喝玩乐我包了，尽管开心的吃。”利陌用笑容安慰拘束不安的何以笙，随便和他聊着套消息。“你跟林森认识多久了？”

“一、一年。”

“哦，那你跟他多久啦？上回在路上遇到，你们就已经同居了，就是那段时间在一起的吧。”

“你、你……没有……”何以笙瞬间白了脸。

“哎呀，不用害羞，我不歧视这个的。他对你很温柔吧。”利陌继续揭人疮疤。

“没、没有！”何以笙反驳。

“嘿嘿，不温柔的意思是……他很猛？”利陌不怀好意的眨眨眼。

“你胡说什么！”何以笙脸又红了。

“都红到脖子了。”利陌嗤之以鼻，“听说男人和男人在一起，这个问题很关键，如果不和谐感情很容易破裂。和谐的话就很难拆开了，哈哈。”

“不要说了。”何以笙脸再次变白。

“好，不说。但我还是要问，他对你好吗？”

“……很好。”何以笙闭了闭眼，掩去其中痛苦的神色。

“喔，那就好。你很幸运，有个人愿意不顾一切照顾你，对你好。虽然性格方面有点……嗯，至少是真心的，他很勇敢。”

“勇敢？”从没听过的言辞让何以笙瞠目，瞪着利陌表情呆滞。

“是啊。林森在道上混是没错，不过他的背景家世不是小混混，他是珠宝大亨家的大少爷，林家在珠宝业称霸百年，几代人维系家族在行业内屹立不倒。你以为他们家会容许大少爷闹出这样的丑闻？”

何以笙似乎理解了似乎没有完全明白，他只是一个平凡家庭出生的孩子，再聪明，对所谓家族所谓道上的事情只是一知半解。

“林森能出来做个小混混，是家里纵容的，也可能是他们家族打算在别的地方发展势力。他确实很有才，短短的时间，手下有一帮子人，还吞噬蒙爷的地盘，我相信他甚至能和岑纪元背后的蒋义堂叫板。当然他现在首先惹上了别的人。这些告诉你你也不能明白其中的危险性，你只需要知道，在现在局势混杂，一触即发的状况下他把你带出学校，和你在一起，是非常大的勇气才能办到。”

“我还是不懂……”

“他在学校逗你，林家只会当你是他的玩具，他和你从学校搬出来住在一起，林家开始盯你，查你的背景，控制你的家人。”说到这里利陌故意停顿，满意到看何以笙手一颤，继续，“道上的要对付他，就会把你当他的软肋，从你这里下手。你自认能保护得了你自己还是你的家人？”

“我……我不知道。”

“你知道的。”

“三十串肉好了。”烧烤摊老板把烤好的肉串端上来，利陌停下话头抓起肉串开吃。

啊啊，他在家憋了几天，终于吃着肉了。

利陌心中泪流满面。

“我们同学一场，我觉得应该帮帮你。”利陌狼吞虎咽下二十串肉，何以笙一串没啃。稍微满足了下口腹之欲，适时抛出诱饵。“如果你喜欢他，正好趁此离开，如果你不喜欢他，赚点钱傍身，你的家人还要生活。”

喜欢就离开，不喜欢则赚钱傍身，这是什么神逻辑？

“我不可能离开他。”像是下了大决心，何以笙苍白着脸语速很快的说出这句话。

“你家人可以。我可以帮你。”利陌带着一切尽在掌握的笑容，放出引诱人堕入陷阱的诱饵，再次强调，他可以帮他。

“我可以……怎么办？”何以笙开始动摇，利陌几次用家人刺激他，确实，他不怕自己出事，但是他不可不顾虑自己的家人。

假如何以笙再聪明点，他会听出利陌事实上是在拿他的家人威胁利诱他。他也会听出来利陌调查了他，知道他在林森身边的缘由，甚至知道他和岑纪元的关系。

“别的办法没有，不过我能让你赚钱。林森的几个朋友你知道的，他们在一家酒吧看场子。本来那个酒吧是归蒙爷的人看，后来酒吧转手，新老板和蒙爷没谈妥，肥肉就让林少的朋友吃了。现在酒吧又要转手了，你去把酒吧盘下来。”

“我没有钱。”何以笙不明所以的看着利陌。

“先不谈钱的问题。我们先说酒吧。罩酒吧的表面上是林少的混混朋友们，背后的老大就是林少，道上几帮人在抢那块地盘，因为抢到它就可以顺势侵蚀附近街区地盘，把蒙爷布置好的整块地盘活生生撕开道口子。”利陌咬住一块肉，直接从铁钎上撕扯下来。

“嗯。”何以笙点点表示明白。

“你去把酒吧盘下来，林森要控制酒吧也得仰着你脸色。只要你把持住，和他谈条件，无论是什么他都会考虑。如果他来硬的，很简单，报警。”

老板把烤鸡翅端上来，利陌看了鸡翅一眼，一次性消灭掉剩下的肉串，转投鸡翅的怀抱。啊啊，果然鸡翅中最鲜嫩了。

“哎，你真的不吃？”啃鸡翅的空档利陌不忘表达自己的善意。

“……不饿。”

稍微被利陌吃东西的速度吓到，何以笙不敢和他抢食物。

“我说的酒吧的办法怎样？”利陌举举手上的鸡翅，勾起谈判的完美微笑。

“不行，他不会同意的。”

“那他也不能硬来。毕竟酒吧是你的，你可以拒绝那些混混进门，也可以把酒吧改成别的店子经营，开书店他们总不能过来看场子吧。硬要来收保护费的话，你可以报警。也可以栽赃陷害，这点很好办。”

“……”何以笙低头沉默。

“酒吧里面的经理领班可以帮你解决。”谈完盘下酒吧的重要性和既得利益，利陌把话题转到钱的问题上。“接手酒吧的钱就更不成问题啦，你可以找林少借嘛，他包你难道不给钱？”

何以笙脸青了。

“哈哈，别在意，他和你在一起至少会给零花钱嘛。嗯，你跟他说想借钱，理由随便编，他会给你的，第二天就把手续办了搞定酒吧，等他查到事已成定局。千万别直说，他要知道你弄走酒吧，有了防备以后就不好谈条件了。”

利陌教唆何以笙骗林森，最过分的是让何以笙用林森的钱盘走酒吧，然后拿酒吧和林森谈判坑他？林森要真给了钱，这不是被人卖了还帮着数钱么。

“酒吧不一定能买下来。”

“啧，这不是正在谈么。林少就没跟你讲过，酒吧老板叫什么？”

何以笙愣愣看着利陌摇摇头。

“李陌，也就是我。”利陌一手抓鸡翅，一手指着自己，样子挺滑稽可笑，眼神却透着自信，锐利如刀。

“严弘你……？！”何以笙瞪大眼睛，不可置信。

“嗯，不然你以为我和你说这么半天是在干什么。聊天？我没这么无聊。”

“原来你……”后面的话被何以笙吞进肚子里。原来事情没有他想的那么简单，利陌比他幸运，他只能呆在林森身边像个玩物，利陌却可以在外面开酒吧，那个男人很疼爱纵容利陌吧。

“不管怎么和林森谈，酒吧始终是你的，签了你的名字你是老板，欠林森的钱你可以等酒吧盈利了再还。对，差点忘了，什么时候还钱一定先谈好，不然谈条件的时候他拿钱堵你。酒吧我经营得很好，半个月绝对能赚够第一期欠的钱。再不成你可以把酒吧抵押给银行，贷款还钱。”

利陌尽出馊主意，反正他只管把酒吧丢出去，其他的让那群人头疼去。

“酒吧要多少钱？”何以笙问出最重要的问题。

“不多，三十万。”利陌的笑容完美得有些刺眼。

“三十……万？”何以笙愕然。

“好吧，看在同学的情分上，八折？”利陌扔掉鸡骨头，“二十四万，这是非常低的价格了，酒吧里面什么都不缺，存的高档酒够你耗一年，员工装修都是现成的，而且这个月的工资我帮你付。酒吧盘下来的话你还有一个月时间赚钱付下个月工资和开销。”

何以笙算不清这笔账，倒是听上去他占了便宜。

“唉，难道你还要我把酒吧现在得到的利润留给你？这不行，我太亏了，我当初投了很多钱进去的诶。”

“让我想想。”

62.转让酒吧

想什么想，这么好的事当初落他头上他立马就顺了李哲的钱买下来！包装潢包酒包员工还包本月工资诶！算起来他亏了很多好不好。从丹凤眼手上拿下酒吧花了二十万，现在卖给何以笙只收他二十四万。四万块连他的投入的百分之三十都不到。

完全忽略酒吧的经营给自己带来多少利润，除开前两个月的收支平衡，后面几个月他完全是日进斗金。酒吧的酒一向卖得贵，再加上他的酒吧白天也营业，地段好，环境优雅，面向白领级别，哪个进来不花上几百。

在烧烤摊狠狠吃了顿肉，眼见天色暗下来，利陌擦净嘴角的油渍，接下来的好戏值得期待和他倾情出演。

“去酒吧看看，保证你不会后悔。”利陌把何以笙拐去自个儿酒吧，进门时门口迎宾的员工低眉顺眼点头给老板问好。何以笙见两人给利陌点头，这才真正认识到老板是什么意思，利陌是酒吧的老板又意味什么。

“去里面坐。”利陌引何以笙到酒吧靠窗的位置坐着，这里说显眼又不显眼，但绝对能让某些看个清楚，尤其旁边是窗户，街上来往的行人是可以看清里面状况的。

“既然来了酒吧，喝点酒吧。”利陌提议。

“喝酒不太好，还是果汁……”何以笙立即说。

“在酒吧喝果汁？你这样开什么酒吧！别开玩笑了，点酒！”利陌嗤笑，旁边抱着点单等候客人点酒的服务生嘴角抽搐。

由老板亲自训练的第一批员工，他自然认得出老板的样子，听到老板说这样说不由在心里吐槽，每次来自家酒吧喝果汁喝咖啡的老板最没资格说这种话！

“啤酒。”何以笙无奈。

“喝啤酒不如在外面大排档，点盘鸭脖花生米下酒。”利陌继续嗤之以鼻，随手翻动菜单，勾唇一笑，“上阿生的拿手绝活，甜蜜刀锋。两杯。”

“好的，请稍等。”服务生拿这菜单离开，眼里满是惊异。

甜蜜刀锋是调酒师阿生压箱底的绝活，用威士忌做基酒，调和朗姆酒、蜂蜜，甜蜜又如刀锋刺舌，深含威士忌焦烤烟草般的韵味，令人喝了似乎会上瘾，但威士忌和朗姆度数都很高，普通人猛然喝它刺激有点大。酒量一般的基本一杯倒下。

不喝酒的老板和那个一看就是没进过酒吧的乖学生受得住刺激么。

色泽清亮的甜蜜刀锋很快被端来，老板点酒调酒师立马放下其他客人点的东西先调老板点的单。

“调酒师阿生的招牌鸡尾酒，一般人点还喝不到。试试，有点甜的。”

“谢谢。”何以笙推不掉利陌的极力邀请，端起酒杯浅尝一口。

确实甜甜的，一口酒进入喉咙才觉得有点热热的刺激，但一开始的甜蜜让人忍不住去尝试第二口、第三口。

眼见何以笙将一杯酒喝到见底，利陌在心里仰天长“笑”三声，甜蜜刀锋如其名，甜蜜是会让人上瘾的。不着痕迹把自己那杯推到何以笙面前。

“喜欢多喝点。”

“不、不用了。”一杯喝下去，何以笙脑袋已经有点晕了，酒精的刺激和影响会逐渐加深，毕竟威士忌和朗姆都是劲特别大的酒。

“多喝点又没关系。”利陌有点可惜的撇嘴，眨眼开始新一轮的套话聊天。

何以笙终于由微醺到酒醉，利陌眼睁睁看着他变得脸颊泛红双眼迷离，原本还清晰的对答变成模糊呓语。

等了这么久，该看到的人都看到清了吧。

利陌摸摸下巴，对刘小岩招招手。

“臭小子，肯搭理我了？我看你跟朋友喝得开心，没敢过来搭话。”刘小岩走过来，笑嘻嘻搭着利陌肩膀。

“刘姐，帮个忙吧。我同学喝醉了，给个人我把他扶到里面去安置下，更衣室里有床的我记得。”

“哎呦，这种事情还用问我，直接招呼人去做呗。诶！随便来个谁，把他扶到后面去。”刘小岩招手唤来一个服务生，挑着不怀好意的眼神说。

“嘿嘿，刘姐真好，顺便也跟我进去一下，我有话说。”

“好的。”心知利陌是有什么重要安排，刘小岩面上笑着配合，暗地里给领班的服务生打了手势，让他们自己注意着店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