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你现在在哪里?”对方的声音已经不见平日的温和,沉得要爆发一般。
唐澈犹豫了一下,小声说:“在外面……”
“我知道你不在家,所以才问你在哪里。”樊明睿压着火,嗓音暗哑。
“我在……林默家里。”
“什么?”音量瞬间提高,“你在他家做什么?”
唐澈刚想手舞足蹈的全盘托出,谁知林默悄无声息的贴在他耳边,低声提醒道:“电话是被监听的,你可不要不打自招
。”
瞬间一盆冷水迎头泼下,唐澈瞪着他,用力的把喉间的话咽回去,深深吸了口气才说道:“这事有点复杂,等我回去后
再说吧。”
“你现在就给我回来!”樊明睿咬牙切齿,他不是没调查过林默的身份,虽然查不出所有底细,但好歹也知道这家伙不
是正经人物,唐澈现在居然跑到那个危险的地盘去,简直真是不知死活。
“我是真的回不去……这样吧,等我回头到家了就马上解释给你听!”
“我叫你现在就回来没听到吗!你知不知道他是什么人!他——”
还未说完,唐澈那边就传来噼里啪啦的杂音,而后一道冰冷陌生声音开了口,“樊律师,我是什么人,好像还轮不到你
来评头论足。”
樊明睿沉默了片刻,道:“打开天窗说亮话吧,你到底想干什么?”
“没什么,只是邀请他来我家做客。”林默淡淡的瞥了一眼被自己捂住嘴按在怀里的人,轻笑着说,“难道樊律师连他
的交际圈子都要控制?未免管得也太宽了吧。”
“他只是个普通人,对你们即构不成威胁也没有利用价值,我不明白你大费周章的把人带过去,究竟原因何在?”声色
内荏,语气俨然变成了在法庭上咄咄逼人的律师口吻。
“原因自然是有的,只是我不想告诉你。“林默眯起了眼睛,手在唐澈腰间用力一按,挣扎不停的人顿时闷哼一声软了
下去,他才继续说道,“你有种就过来把他带回去,只会站在原地下命令算什么男人!樊律师,或许他是自小受了你很
多恩惠和照顾,但这并不是你能任意驱使他的借口——”
“你!”
“地址我相信你能查得到,不过能不能闯进来,就要看你的本事了。”林默说完就啪的合上手机,挂断了电话。
“你疯了!你让他来这个地方!”唐澈从他的手掌里挣扎出来,顾不得喘气就大声冲他叫喊,脸色憋得通红。
林默却笑了笑,轻声问:“你真觉得他会来?”
唐澈身子一僵。
“樊明睿一生中最幸运的事,恐怕就是有你这个笨蛋一直喜欢他。”林默露出一个嘲讽的表情,“可是他却根本没有认
识到这一点,从这个方面而言,他比你还蠢。”
“你才笨蛋呢!”唐澈心口有些发疼,嘴硬道。
“我确实也不聪明……”林默被骂了居然也不反驳,反而去揉他的头发,唇边含着苦笑,“偏执、鲁莽、呆头呆脑也不
够漂亮,怪不得齐天薇也不信我会为了你而抛弃两家的利益,真是傻得可怕……”
这个男人自昨晚表白之后就表情就生动了许多,说一点都不心悸是骗人的。
唐澈拿开他在自己发间拨弄的手指,突然瞥见他的胳膊内侧有一道很新的刀伤,虽然不深,但皮肉翻开的样子很是狰狞
。不由拉下他的手,垂目看着伤口缓缓道:“先包扎一下吧。”
“不碍事。”
“哪儿有人像你们这样对自己的,真刀真枪的打架。”叹了口气,他刚刚旁观时吓得心跳都快停了,这两个人倒是面色
平静,事后一个人不紧不慢的接上被卸下的胳膊,另一个人对着满身的血痕视而不见。
“从小就习惯了。”林默淡淡的说,转身走到衣柜前换衣服,他不在意身上染血,但原来的衬衫已经破败不堪了,穿出
去是在有碍观瞻。
唐澈看着他扯开那件衬衣,结实漂亮的肌肉随着他的动作起伏,线条流畅的令人嫉妒,衣服脱下,露出了后背上可怖的
伤口,比起胳膊上那道要深得多。
唐澈静静的注视着,直到他穿上新的衬衣,才指着又渗出血迹的地方道:“不疼吗?”
“哪里?”林默头也不回的系扣子。
唐澈走到他身后,隔着衣服轻轻按了上去,“这里,还在流血。”
林默只觉得那处仿佛被羽毛划过,不疼反而有些痒,反手想去摸,被唐澈皱眉攥住手腕:“你干什么?”
“摸一下才知道严不严重。”
唐澈听得眼前一晕,这个人没有痛觉神经吗!哪知林默突然反拽着他的手去碰那道伤,唐澈气急败坏的甩开他时,指尖
上已经沾了血迹。
唐澈很愤怒的瞪着他,林默无所谓的耸肩,说:“只是看你会不会心疼。”
“笑话,我为什么要心疼你!”
“真的?那为什么会是这种表情?”林默一步步向他靠过来,唐澈下意识的后退,直至贴上了墙壁。
林默一手撑在墙上,一手挑起他的下巴,低声问:“不推开我吗?”
唐澈犹豫的抬起手,但在看到对方胸膛上也有伤口时,还是叹气垂下胳膊。
林默勾起嘴角无声的笑了,俯身贴上他的唇,好像再重演昨夜那一幕似的,三秒后又退回到鼻尖相触的距离上:“最后
一次机会,真的不反抗?”
“你话真多……”
21.
在林家的日子是平淡的,但绝不单调。林耀行没有再出现,听说是去了美国。唐澈暗自庆幸着,但俩人之间的戏份还得
再演下去。现在整个别墅上下看唐澈的眼神都带着好奇和探求,似是对这个能够让自家少爷颠覆性情的男人很是好奇。
于是流言蜚语悄悄的在私下里传播着,唐澈居然听到过两个女佣蹲在花瓶后面谈论某些不健康不积极不向上的话题,绘
声绘色的好似她们亲临了现场一般。
“不用管他们。”林默对此付之一笑。
林默每天除了跟路危讨论些许事务外,几乎都泡在搏击场和射击馆里做运动。唐澈跟着去过一次,之后面色苍白的回来
就再也不肯靠近了。林默派路危去公寓里取了他的笔记本电脑和资料,于是无所事事的唐澈跟科研小组的人联系上,也
埋头苦干起来。
樊明睿自那天后没有打过电话,唐澈想这可能是他们生平的第一次冷战。若是放到以前,自己肯定去主动道歉,但这次
他犹豫了一下开始编辑短信,结果磨磨蹭蹭的,打三个字删两个,终于苦思冥想出一句话发了过去。
——我在这里很好,不用担心。
樊明睿隔了好久才回复,比唐澈还简单明了,只有三个字。
——知道了。
他在吃饭时跟林默抱怨说居然因为你搞到我们失和,真是不值。林默听了只是笑笑,转脸放下碗筷一把将唐澈按倒在椅
子上,周围佣人顿时又是一阵屏息凝神。唐澈当然知道他们虽然目不斜视,但都竖着耳朵在听,所以也不好太过反抗。
好在林默也没多少表演的欲望,做了做样子便放开了他。
唐澈有时摸着唇想自己究竟是怎么了,为什么那日不推开他,为什么不排斥他的亲近,他在心里鄙视自己,他想我一定
是疯了才会让自己沦陷在这里!他想我是不是应该立刻离开!樊明睿温和得似一潭静水,林默虽然表面冷酷,但实则是
一团毒火,唐澈想我是不是应该溺死在水里,也好过在烈火中灰飞烟灭!
但是我怕冷。他想,我一直都是怕冷的。
这几天路危说外面的气氛很浮躁,天下又要不太平了。林默想了想,决定按兵不动,他本存了要脱离这个地方的心思,
主动树立敌人实在是百弊丛生。所以即便其他地盘上都暗潮汹涌危机四伏,林家这边依旧风平浪静。
这一日林默在射击馆试过了新型的枪支,回到屋里就见唐澈坐在宽大的窗台上打盹,他身后倚着靠垫,头微微歪在肩上
,怀里还抱着笔记本电脑。午后的阳光是耀眼的金色,笔直的照射进来把人笼在光圈里,唐澈半蜷着身子安静的呼吸,
像一只温软的小动物。
林默走过去,窗台很高,所以他不用低头就可以吻住他的唇,只是静静的碰触,柔软干燥的触感就已经令人着迷。唐澈
觉得呼吸有些受阻,迷茫的皱眉,在他睁眼的瞬间林默撬开他的牙齿长驱而入,舌尖与舌尖的碰触引出了唐澈的呻吟,
同时也唤醒了他的神智。
“什么时候回来的……”唐澈微微侧头避开,问。
“刚刚。”林默也不再纠缠,伸手接住他因为姿势变化而差点掉下去的笔记本电脑,随意敲了一个键,屏幕亮了起来,
“在写什么?”
“还不是那个报告,明明可以用十个字说清楚的话偏偏要让你写出一百字。”唐澈想起这个就头疼,转身想下去,林默
手臂往台面上一撑拦住了他。
“有事?”在窗台上坐直身子的唐澈已经比对方略高出半头,眸光闪烁的看着他。
林默把笔记本随手放在一边,淡淡皱眉:“都这么久了,怎么还会僵硬?”
“胡说什么……”唐澈脸上一红,林默明明不是一个缠绵的人,却似乎对跟他接吻有种奇怪的执着。起先只是唇与唇的
碰触,后来一次比一次深入,每一个吻都带给唐澈不同的体验——但他们只是接吻,是那种缠绵起来也很干净的吻,不
带一丝欲望——林默虽然说自己不是君子,可却从未进一步勉强过他。
“我是第一个吻你的人吗?”林默扬着头看他,唐澈的技术很糟糕,只是偶尔用舌尖回碰几下,被吻的深了还会咬他,
他明知道这个答案,还是忍不住想问。
“不是。”唐澈瞪着眼睛固执的否认。
林默哭笑不得,捏住他的下巴摇了摇:“别告诉我是樊明睿,编一个让我能相信的人出来,嗯?”
唐澈确实编不出来,红着脸抿起唇角。他对樊明睿的爱恋仿佛是苦行僧的修行,被他奉若神明,在心里想想都是奢望是
亵渎,更不可能真的去实践。
林默则比他更了解这一点,他不认为樊明睿会对此毫无所知,相反,这种感觉几乎渐渐在吞噬着他。如果樊明睿真的是
个冷静理智的人,就早该在逃离出那栋房子后把唐澈推得远远的,从此各过各的生活。
可他发现办不到,从小到大,从A市到C市,无论他何时回头他都会出现在身后。唐澈的存在对他而言起先是种习惯,渐
渐演变成一种占有,以至于一贯温和的樊律师总会在唐澈的事情上变得独裁专制。
但这是不够的,对一个患得患失自小渴望温暖的人来说,这样的若即若离自然是远远不够的。
唐澈被他戏谑的目光盯着,窘迫之极,双手推在他肩上试图想逃,林默叹了口气:“要真想推开我就用力,你这样我只
能看作挑逗……”说罢真的被唐澈狠命推了一把,他危险的眯起眼睛,一把抓住想跑的某人。
“跟我在一起不好吗?”林默猛地把唐澈抱回窗台上,跻身于他的双腿之间,拉下他的脖子就啃了上去,嘴里含含糊糊
的说,“你太懦弱,而他比你还懦弱,你们两个根本不适合,可是唐澈,我没有耐心等太久,如果你总不答应,或许哪
天我会不小心看上别人……”
不顾上推搡躲闪,唐澈撑大了眼眶看着他——这个男人不仅是自信,而且相当的自负!居然能把求爱的话讲成满不在乎
的威胁!
就像明知道自己对樊明睿存有思慕,但他只说跟我在一起,他没有让他忘了以前,也没有要求他断了对樊明睿的爱恋,
他只说从现在开始跟我在一起,不容置疑的先去预订结果,只因为他相信自己可以慢慢填补中间的过程。
林默一向说得出,做得到。
唐澈突然颤抖的笑了起来,林默有些疑惑的退开一点,两人额头相抵相互凝视着彼此。
唐澈弯起唇角,眼底是一片蛊惑人的墨色,通常是宁静沉谧的黑,但此时却燃着令人心悸的光彩。
他轻轻的说:“我真的很嫉妒你的个性,嫉妒你敢这样说话……嫉妒到让我讨厌自己!”
林默淡淡的扬起眉:“所以?”
“所以请你闭嘴吧……”唐澈勾过他的脖子,第一次主动亲了上去,胡乱的舔着他的唇。突然腰身被人狠狠搂住,同时
后颈也按上了一只灼热的手掌。林默仰起头以一种近乎野蛮的姿态回应着他,某种压抑的情绪在血液里沸腾着,唐澈的
指甲已经陷入了掌心,顿闷的疼痛却刺激着他的兴奋,唇似火一般,所到之处蔓延成一片火海,烧得他的理智化成了灰
。
林默的吻一路蜿蜒而下,额头抵在他肩上粗重的喘息着,侧过去咬住唐澈脖颈上的动脉,轻轻啃噬着,他本就没有耐心
,能隐忍不发到现在,实属不易。
唐澈仰起头闭上眼,两人撕扯着彼此的衣服,粗暴且鲁莽的动作唤醒了全身的渴望,这是一场激情的征战,他们已经濒
临疯狂——
突然,房门被推开了,常年保持着警惕的林默也只是凝滞了一下,便恼怒的转头看去,硬生生被扼制的欲望仍在眼底燃
烧着,但明显已经滑过一抹清明。
进来的人是路危,唐澈赧颜拽起被剥到腰间的衣服,快速平息着呼吸,这几日遇到路危时都会被他故意拿腔拿调的调笑
,眼下这般窘况被他撞上,着实令人尴尬不已。
可路危自进来后只是微微一愣,随即目光毫不躲闪的落到林默身上,表情是前所未有的严肃阴沉。
他说:“齐天寰出事了。”
22.
齐天寰死了。
在路危推门而入时,齐天寰刚刚在医院的急救病房里咽下最后一口气。
几个医生举着沾满鲜血的双手哆嗦的走出来,门口乌压压的聚集着一群身穿黑色西服的人,各个面色不善。见他们满脸
遗憾的表情,皆是哗然。被围绕在中间的栗色短发女子猛地冲过去揪住一个专家的衣领吼你不是权威吗你居然救不了他
!
这位多次在电视上出镜的某位老年医生声音颤抖着说,那颗子弹打穿了心脏,没当场死亡就已经很——他话未说完,额
头就被一个冰凉的物件狠狠抵住,那女子握着枪眯起眼睛,杀气尽显。
废物,留着也没用。她近乎于无声的说着,把枪口缓缓下移,戳在医生的右肩上。你是用这只手拿手术刀吗,既然救不
活他,就先拿来陪葬吧。
齐天寰死得突然——他刚陪同一名模特界新秀用过午餐,正拥着她从餐厅走出来时,被一颗子弹贯穿了心脏。女模特脸
上魅惑的笑容还未褪去,身边揽着她纤腰的英俊男人面色瞬间苍白,捂着胸口倒下了。
他死得突然,但绝不蹊跷——所有得知消息的人都能猜到这是谁干的。齐家两个儿子争权夺势早已在道上不是秘密,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