虚张声势才是利陌要耍的手段。

“你、你……”小张深吸一口气，“我回去跟蒙爷谈谈。还有很多事忙，我先走了。凤哥你们慢、慢、聊。”最后几个字小张说得咬牙切齿，他心中窝火，怎么就被个半大的孩子给唬住了？可利陌阴狠的眼神，若有实质的杀气，无一不令他心惊胆战。

常年手上见血的人，发起狠来确实恐怖，气场差点的，很容易被震慑。

“小张慢走。”

“张哥，再见，我等你电话。”利陌似笑非笑，举杯。小张最后瞥他一眼大力关上包间门快步离开。

“凤哥，我们谈合同？”

“合同我事先拟了一份，你来我办公室看。”丹凤眼似乎存心不让利陌喝完一杯东西，利陌刚喝一口就又要挪地方。

免费的饮料不是随便喝的，免费的午餐更是没有。

利陌随丹凤眼到他的办公室，随手翻阅合同，看似心不在焉，其实他一目十行。细节上问题不大，被坑利陌也不在乎，反正交接的问题写得很清楚。

“凤哥，我年纪小，你坑我没关系，我只有几个要求。”

“说的哪里话，有要求尽管说来听听。”丹凤眼手顿了顿，眼里光芒微闪。

“一，你的员工遣散或怎样你搞定，在我正式接手这里前。二，你和你的人与这里再没半点关系。”

“这有什么，我答应。”

“笔？”签字，合同生效，“下周我把钱转到你账上，下个周六早上八点来收货。”

番外小剧场：

上次说到利陌误入腐门的事，其实他对爱不爱的，没啥太大感觉。喜欢一个人又不能当饭吃，喜欢的人也不能帮他杀人给他自由还养他一辈子。

组织里的头头是个神秘非常的人，据说他们组织是新成立没多久的，新老大吞了个以前的旧杀手组织，把人老底端了，人员也撬了，缘由是新老大要借势。自己的势力不够就雇几个佣兵撬别人的东西。还据说新老大搞这些事时才十七岁，距今也才十多年，倒是培植出来一批潜力和资质都不错的新人来。

新人来，旧人去。原先组织里的高层被慢慢换血，新老大的人逐渐在组织各处扎根，利陌这样的高水准高业绩基层旧人便成为“新陈代谢”的下一个目标。

以前的组织，杀手们都是孤儿或者人牙子那里买来的，总之是黑户，无依无靠只能依靠组织。组织控制了他们的一切，逃也逃不掉。新老大以为这些基层人民对原组织肯定充满感情——忠心，就算没感情也肯定想着借机离开，所以干脆把具威胁性的都处理了，省心省力。

新老大有点偏执，那些旧基层人民哪个管上面的人是谁，要么是杀人杀到麻木的，要么是事不关己漠然无情的，要么是利陌这种压根不知道上面有人事变动的。（= =）

结果，结果有了利陌之死。

上头设局，让利陌去执行一项任务，再安排一个新人去暗杀他。利陌何等厉害的人，当然察觉到有人盯他，虽然想不通是谁要他的命，他本身却想将计就计借此脱身，故意挨枪子。可是人算不如天算，新人打在利陌身上的子弹没中要害，利陌在子弹飞来时轻微的动作避开了关键部位，倒地之后新人遁走，利陌艰难爬起来扔掉家伙打电话叫警察和救护车准备等人来救，半路上救护车出车祸，利陌在车里被殃及一命呜呼。

因为利陌死前的报警电话，本来是杀手的他反而被认为是见义勇为好市民，反正最后死无对证，警方又联系不到他的任何亲人，只查到一家曾经收养过他的孤儿院资料，院方表示利陌早就离开，跟他们没关系。尸体不能老停在警方停尸房里，向上面一汇报一申请，政府出资把利陌安葬在公墓中。

正巧上面不知道谁又贪污，正愁账没法做干净，借着安葬利陌黑了一笔，问题解决。谁那块公墓的地儿是他们关联人物手中的。

15.离经叛道

无论从哪方面来说，利陌都不是一个会奉公守法的人。签完合同后他不紧不慢往学校走，故技重施翻院墙进去，再悄无声息潜回宿舍。宿舍楼的大门处和走廊上有摄像头监控，晚归学校会把情况报给学生家长，让李哲知道他在干些什么，结果不是一点的麻烦。

利陌回去时早过了宿舍楼关门时间，而他的寝室在三楼，爬水管上去？啧，麻烦。利陌弯腰绑紧鞋带、扎紧裤腿、挽起袖子，身手利落的顺着窗户向上爬。宿舍楼的结构非常适合攀爬，每层楼间借助窗棂可以轻易上攀，从三楼他寝室的窗户进去只不过是几十秒的事情。不过有道具的话应该更方便简单。

为了日后的轻松出行，利陌决定周末出去买工具。

没多久，中介有了消息，李哲的跑车已经有人定下，周日交易，预定价格为两百五十万。利陌撇撇嘴，他特意查了查，李哲那辆车是进口货，至少四百万，就卖个两百五十万也太亏了吧。

想想，利陌又释然，不义之财，能卖到那么多就该知足。如果交易成功，中介抽取百分之二十的中介费，因为是黑市交易，不用缴税等乱七八糟的费用，买家给多少钱他们拿多少。算下来利陌能得到两百万。有了这笔钱……利陌忽然觉得美好的未来在向他招手。

与中介方约好，周六的时候利陌把车开到市北区某停车场的一个固定车位上，车钥匙就留在车里。到点中介方会有人去取车。未免麻烦，利陌当天打电话叫了代驾，让人去停车，而他连停车场附近都没有去。

李哲说过但凡利陌离开家或学校身边都得跟着保镖，而周末必须回家，上周日利陌“离家出走”跑出来，李哲没给安排人跟着，这周利陌拿不准那只禽兽会怎么做，在代驾来将车开去交给中介前他先一步走出学校。

被一个男人拦下时，利陌丝毫不感到意外。他淡漠的看着保镖哥哥，说：“我要去超市。”

“先生说如果小少爷要买东西，先送您去公司等他下班再带您去购物。”

我×！利陌在心中暗暗爆粗口。

怎么李哲周末还要上班的？不对，他应该想的是怎么李大禽兽要跟他一起去买东西？这样是不对的，他们明明上个星期才闹翻，他明明说过要断绝关系呀。

利陌忧虑，难道他还要被那啥一次才能摆脱李哲？

“送我去……他公司。”利陌实在说不出那个“爸”字，改用“他”指代，外人顶多以为他们父子感情不好，不会多想。

李哲是李氏的首席执行官，也就是CEO，手上有公司百分十二的股份，算是大股东之一，李家老爷子却是董事长，即使已经放手把产业几乎全交给李哲也还没有退下来。李哲现在手握大权，接下来只要不出意外，李家老爷子手中剩下的股份大致会交给他。李家其余子孙，顶多分得半杯羹。

总公司占了一栋写字楼的一大半，足足有十一层，下面则是些小公司或事务所，不过这整栋楼本身就是李家的，李老爷子不喜欢租用别人的地方。李哲的总裁办公室在顶楼，利陌在公司楼下稍稍仰望了一下，感慨富二代是怎样的好命，而曾经的他是如何的命运多舛。

进入写字楼乘坐电梯到李氏公司门口，带他来的保镖告诉他得先进公司，然后去搭另一部专用电梯才能到达顶楼。万恶的资本家，楼下居然没有到顶楼的电梯，也就是说想去顶楼见李哲必须得先经过他的公司，有可疑人物在这一层便会被拦下。

以李严弘的身份来说，利陌此来公司是李哲儿子首次在人前露脸。公司里的人都不认识他，保镖哥哥像个助理多过保镖，带利陌进去后还负责联络李哲的秘书，通知上面那位儿子到了。

李严弘生的五官清秀，气质纯净，利陌气度内敛，沉默着往那一杵，便是浊世翩翩俊少年一枚。来来往往的公司员工看见他，忍不住把眼往他身上放，有些性格八卦的女职员干脆议论开来，纷纷讨论这白净男孩是哪来的。

保镖哥哥联系了人，立马回到利陌身边挡住各方射来的视线更挡住部分勇敢的想要上来搭讪的人。

利陌不大喜欢被人注视，可能与他以前的本职工作有关，他习惯于隐藏自己。习惯于隐藏，却不是承受不住他人关注的目光，利陌绝对算是个见过不少世面的人，做过许多工作的他演技一流，因而他站在保镖哥哥身后依然淡定非常，目不斜视的，完全不似其他少年人在这种地方会好奇的四处张望。

李哲听秘书说他儿子来了，心里隐隐有高兴和激动的情绪滋生，他没多想，只让秘书赶紧去把人带上来。秘书听命下去领人时，公司一众职员眼睁睁看着她，作为李哲的秘书，大多数员工是知道她的，大家看见她，顿时明白过来，男孩是总裁的人，至于是什么人，就看各自怎么想了。

利陌一边跟秘书姐姐走，一边扫视众人，看他们神情大约能猜到他们在想些什么。瞥见几个女人凑在一堆小声议论，脸上还带着某种他并不陌生的隐晦笑容，他心知肚明，那些女人肯定在猜他是李哲的情人。虽然实际上他和李哲算是有那么层关系，可他不是自愿的呀！他是受害者这一点是板上钉钉的事实。

利陌被秘书姐姐接走，保镖哥哥算完成任务，并没有跟随，利陌估计他是回车上跟司机大叔窝一起待命去了。电梯到达顶楼，利陌走出电梯门，又是一阵感慨。

太奢侈了，走廊一头是董事会专用会议室，一头是董事长办公室和休息室，中间是李哲所在的总裁办公室及其休息室。整整一个楼层啊，就给两个人办公用。李老爷子近两年极少来公司，董事长办公室是空的，整层楼只有李哲一个人。要是有人搞暗杀，手脚干净点，李哲死了大概都没人知道。想是这么想，利陌却更清楚，李哲此人不简单，自然不会疏于防范，相信想除掉他的人不在少数，他定然有所准备，要想做掉李哲，决计不会那么容易。

秘书敲门，李哲简短应了声，秘书姐姐听出总裁貌似心情不错，把利陌推进去自个儿离开，连照面都没和李哲打。不是她胆大妄为，她跟了李哲好几年，深知这位总裁大人脾性，通常不往人跟前凑，免得遭李哲厌。对于如此有自知之明不在自己跟前瞎晃的秘书，李哲很是满意，于是秘书姐姐地位稳固，几年不见其出现可能会被炒鱿鱼的危机。

“来了？等我处理完这个策划就走。”顿了顿，李哲抬头看向利陌，“又要去超市？”

利陌点头。点完头觉得不对，摇头。

李哲皱眉。

“上星期我说过，我们断绝父子关系，我不再是你儿子，周末不要让人‘请’去你家，保镖也撤掉。”利陌一瞬不瞬盯着李哲，观察他反应，说完发现对方只是挑眉，没有震怒，心里叹息果然是禽兽，对儿子没半点父子亲情，只有那龌龊心思。

李哲没有当场震怒，因为他压根没把利陌的话放在心上，那时利陌在他身下哀伤——事实上这只是李哲一厢情愿的描述，利陌哪里会露出哀伤的表情——的看着他，口里淡淡说着要断绝父子关系的话，他以为对方是无奈之下表达怨恨和转移利陌自身注意力才说的，现在利陌一开口就挑明这些，让李哲有点意外。

“你不再是我儿子？那你现在当我是什么？”李哲突然很想知道，他在儿子心目中究竟是怎样的存在，衣冠禽兽？养育之恩大于天，他不信利陌会一心怨恨他。

“李哲。”利陌挑起一边嘴角，当他是李哲，不是父亲不是陌生人不是认识的人，单纯只是李哲。李哲的家世背景和他本身的能力权势都非比寻常，利陌不可能当他是普通人，“李哲”这两个字代表的是李哲此人和他身后的一切。

“那我该当你是什么？”李哲不知道利陌心里那些弯弯绕，冷静的继续问他。

“玩具？或许以你对我的宠爱，可以是情人。”利陌嘲讽的回视李哲，他嘴角的弧度刺伤了李哲的眼。李哲很想大骂一句“逆子”，可先犯错的人是自己。

连训斥的立场都没有，李哲稍稍有些后悔，为什么他会忍不住做那种事呢。

“我接受情人这种关系。”出乎利陌的意料，李大禽兽这样回复。

“抱歉我不能接受。”利陌有点咬牙切齿的说道。他心理正常的很，没兴趣被一个血缘和法律上都是他身体的父亲的人包养做情人。重点是，他还是被压的那个！多伤男人的自尊啊。

16.虚与委蛇

“不接受，你想饿死吗？”李哲出言威胁，“还有，周末必须回家，你不当我是你爸，你妈呢？”

“切，一个不久就会被抛弃的女人。她一不是我亲妈，二没有收养我，我们之间只存在扶养关系。至多她被你赶出家门时我帮她一把，不让她饿死。”利陌撕开良善的面具，露出他无情的一面，李哲这时第一次发现原来他儿子和他一样，心狠、无情，颇为惊讶。难不成前些日子利陌对陈淑妍的百般孝顺温柔都是演戏？！还有，什么叫“不久就会被抛弃的女人”？利陌知道些什么？

“我有手有脚，总饿不死。”利陌觉得站着有点累，居高临下跟人谈判气势上是有优势，对面的人是李哲，这种优势却半点显不出来，索性坐下慢慢谈。拉开椅子，在李哲对面坐下，利陌一派淡定自若的模样让李哲不知是欣慰还是讶异。

儿子竟在他不知道的情况下成长为如此沉稳深沉的少年，他一边高兴一边忧虑。小孩子，活泼点总是好的，利陌却变成这样，在家里乖巧，现在在他面前哪有一点小孩子的样儿。

“我总有办法让你没有钱。”李哲一狠心，放出这样的话来，他当然有办法让一个十五岁的孩子没有任何经济来源，只要往下吩咐一声，事情很容易就能办到。可对用些下三滥的手段对付自己儿子，未免太过无情无耻，饶是李大禽兽也于心不忍。

“骂你无耻是抬举，说你禽兽不如是侮辱禽兽，我真不知道该怎么面对你。”利陌找不着合适的词来形容李哲，他段位太低，本就不是很会骂人，遇上李哲这样的，更加说不出狠话。

“不管你说什么，我都当你是小孩子。百无禁忌。”李哲倒纵然他，笑着赐他辱骂自己的权利。

“那我骂自己。”利陌有点内伤，人不要脸天下无敌，他活了二三十年从没见过比李哲还无敌的人，“我是遭了‘现世报’，生为你儿子。幸好我疼自己，跟你断绝关系。以后我死或生，你富贵还是贫穷，我们桥归桥路归路，互不相干。”

“我说了，这不可能。”李哲声音沉了八度，听着有些慎人。

“李哲，你不要太过分！”利陌气啊，他都快内伤了，李哲还在那淡定得不得了，这么多年，谈判首次遇到这样的情形，无非是欺他年纪小，不可能握有什么筹码。“我不介意跟你闹上法庭。如果让人知道李家大少喜欢家庭暴力，打得自己儿子落下不少病根，单是舆论就能毁了你！”

不用上法庭，只要有这样的谣言向外传，李氏股价立刻下跌，李家其他子孙虎视眈眈，暗中掺和做些手脚，事情定难以解决，而李老爷子无论为了公司还是李家，收回李哲手上的权利，再通过董事会施压逼他辞职是毋庸置疑的。

但利陌从没想过这么做，因为这样顶多是李氏失去了李哲，李哲却不会被彻底打垮。上次绑架事件结束时，利陌亲眼见识到李哲手中暗藏的势力所露出的冰山一角，要搬到他应该比杀掉他难上百倍。

这么想的利陌自动忽略他可以轻易在床上解决掉对方的事实，利陌暗杀的手法多变不拘泥，不包括牺牲色相使用美男计。贞操是多少钱都买不会来的，利陌其实很保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