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病根？”李哲心里一慌，亲耳听儿子这么说，他无法自抑的惊慌了，过去他时常酗酒，醉酒后又喜欢对妻儿动手以发泄心内怨气，从未想过他们会因此留下身体的祸患。“哪里有问题？我给你找最好的医生，一定能治好的！”

“与你无关。我不会找你索要赔偿，放心吧。”利陌不明白李哲的慌张因何而来，反正李哲不可能是因为害怕自己找他要钱，“应该没什么大问题，被打习惯了知道该怎么保护自己，每次你动手的时候都没伤到要害。”

李哲不说话，只沉默看着利陌。眼神透着点悔恨意味，看得利陌鸡皮疙瘩直起。

“别这样看我。大概你还不算太禽兽，没往死里下狠手。”利陌说的是实话，据他观察，李哲身手是不错的，大概练了很多年，李哲要打人，手狠点李严弘现在绝对是个残废！

“……对不起，阿弘，别跟我闹，我待会儿就带你去医院看看，详细检查一次。”

利陌嘴角一抽，恶寒的抖了抖，心说李大禽兽你别这种表情看我嘴里还说着这种话啊，慈父那样高难度的角色不适合你。

“你疯了。去医院，医生拍个片子一看就知道我经常被家暴。万一医生被有心人套出话，谣言一起，你就不再是李大少。”利陌坚决不承认他是在替李哲着想，只是李哲失了李家大少的身份，李严弘又该如何自处？社会现实而阴暗，没了李家做后盾，日子不好混，现在的利陌还指着借李家挡下不少麻烦呢。

“你在关心我？”李哲的心情莫名变得无比之好，利陌无语移开视线。

变态的心理，不是他这等正常人能理解和揣摩的。

“阿弘……”李哲又唤了声，利陌面无表情的面瘫脸差点崩掉。

“喂，别再这样叫我，听着很恶心。”

“小弘？”

利陌想起了很多小明与小红的故事……

“我×你玩我呢！实在不会就喊我名字。”利陌拍案而起，终于憋不住爆粗口。李哲也站起来，愤怒的给他一耳光。

“谁教你说脏话的！”

李家家教甚严，李哲从小就谨言慎行，他对儿子的教育同样秉承李家传统，听到儿子爆粗口，立即发怒，习惯性抬手就一耳光。李哲的动作几乎是出于下意识，出手迅速，利陌闪躲不及更没拦住他的手，被打个正着。

“阿弘……”前两次动手都被利陌挡住，这下打实了，李哲反而愣住。利陌无所谓的揉揉脸，懒得计较。

李哲果然是有两下子的，居然被打到。李严弘的身体到底没有原先的好，眼睛捕捉到对方的动作，却来不及反应。实战经验利陌是不少，李严弘的身体除了被李哲打别的可一点没有，每次李哲动手他都免不了要克制身体本能的恐惧和灵魂中反击回去的冲动。

灵魂和身体的反应背道而驰，久而久之他会不会双重人格？

“啧，跟你说话简直浪费时间。”利陌相当不满李哲不把他的话当话的态度，小声嘀咕，顺手掏出李哲给他的手机来把屏幕当镜子用，左右看看脸颊没有肿，只有几道红印。还好，过会儿就能消，可以出去见人。“喂，记住了？我不希望以后依然一出校门就被保镖拦下，更不会回你家。你不再给我钱也没关系，只要你不插手，我绝对不会饿死。”

“真的不回去了？偶尔回去吃顿饭，你妈对你从没有不好过。”利陌的行为让李哲有些目瞪口呆，他近似退让的最后说道。他跟儿子，或许真是缘分已尽，父子情不再，从他对儿子做下那些事的那刻起，他们就不可能回到父子关系上。

反正本来他就待儿子不好，做不成父子，做别的。

“没钱吃饭的时候一定去蹭两顿。”李哲做了让步，利陌识相的不纠缠到底，看看时间已尽不早，他还没吃早饭呢，“你工作，我先走。”

“等等，不去超市了吗？我今天带了钱。”李哲微笑，利陌不自觉后退一步，李大禽兽又在算计什么！

“我没吃早饭。”

“早上没吃？”

利陌赶紧点头，只盼李哲肯放人，他还有很多事要忙，不想把大好假期浪费在一只禽兽身上。

“走吧。”李哲刷的合上文件夹拿在手中，一手抄起椅背上的外套搭在臂上，空着的手揽住利陌肩膀把人往外带。

利陌被禁锢在李哲怀里，非常苦恼。原来李哲不是工作狂型的人，听见自己没吃早饭立马就带上文件跟自己走。一边盯着他，工作也不落下，这是打算待会儿他吃饭，李哲在一边继续工作着？利陌觉得他胃有点疼。

“总裁，您有什么吩咐？”李哲先带利陌去了下一层楼，他的秘书工作的地方。秘书看见李哲手上拿着文件夹，猜出李哲打算把工作带到别的地方去做，而她也可能要跟在一边，等总裁处理完文件把它拿回来并按吩咐做后续工作。

“跟我出去。”李哲知道其实他的秘书不用吩咐就明白该做什么，简单回应一句，附加一个眼神，秘书三两下收拾好快步跟上他的步伐。

利陌在一旁看李哲和秘书之间的默契，暗自赞叹，李哲识人应当也是准的，只看秘书姐姐的机灵劲儿，得这样好用的职员，难怪李哲势力不小。利陌最为好奇的，还是李哲暗藏在背后的势力，他一直很在意，那些看上去带杀气的人究竟是黑道还是杀手或是更多重的身份。

17.营养早餐

早餐要吃饱，更要吃好。自己开伙，利陌一定是加料的营养早餐，在外面吃，利陌则喜欢豆浆包子，跟李哲出去吃，利陌只能去高档餐厅吃些莫名其妙的所谓营养早餐。

李哲带利陌到一家中式餐厅吃早饭，利陌瞪着菜单思考半晌，最后忍无可忍把菜单扔一边，点上一笼蟹饺、一笼小汤包。菜单上那些乱七八糟的菜名，比如什么包藏祸心、金色年华，看的他脑仁疼！所谓高档餐厅和普通餐厅，除开装潢上的巨大差异和服务上的些微不同，最大的区别就在于菜单。自诩高档的地方，总喜欢弄些附庸风雅的东西。

“还要一杯豆浆，红豆味的。”利陌一副“不要告诉我你们这没有”的表情看服务生，要敢回答没有，他正好找着借口走人。跟李哲一起吃饭，那叫折磨！

“还需要点别的吗？”服务生额角流下滴汗，红豆味的豆浆，他们还真没有，可是看利陌身边的李哲那眼神，他哪里敢说没有。顾客就是上帝，他只能下去找主管想办法弄红豆味豆浆来。

“不用。”利陌看向李哲和他旁边的秘书姐姐。

“我不要。”秘书见利陌看自己，立刻表态，敢宰总裁，那是不要命了。她是少数知道利陌是李哲儿子的人之一，刚才总裁带他俩离开公司时，众人的表情她看在眼里，心里好笑那些人一定都在猜这男孩是谁，不知有没有人猜中。

从外表上说，李哲和利陌确实有两分相似的，年龄差距却摆在那里，一般人大概最多会以为他们是有兄弟关系的亲戚吧。

没多久服务生将食物端上来，利陌瞥两人一眼，动筷子开吃。饺子和包子都是好东西，难为他们真弄来了红豆味豆浆，利陌“埋头苦吃”，李哲翻开文件夹继续工作，秘书姐姐眼观鼻鼻观心目不斜视，利陌觉得他要是没有消化不良，肯定是上帝瞎了眼在保佑他。

“你先回公司。”李哲将文件夹交给秘书，秘书应了声乖乖消失。利陌以优雅的姿态风卷残云般消灭掉桌上的食物，吃饱后懒洋洋靠在椅背上，用手机上网查看邮件。

中介已拿到车，并发来邮件告知他。利陌松口气，现在他就等对方把余下的钱打到账上，生之大计算是解决了十分之一。

“去哪家超市？”李哲问。

“随便。”利陌斜他一眼，不想多说话。

“上次那家？”李哲想起上星期利陌带自己去奢侈品超市想要算计他结果自食恶果的事就觉得好笑。到底是个孩子，心思纯净。此时一心一意宠溺孩子的李哲忘记了刚才利陌在他办公室里一番话带给他的惊愕。或许在父母心中，孩子再大也永远是孩子吧。

“确定今天你付账？”利陌眯起眼睛，李哲要是铁了心要当冤大头，他也不能拦着，拂了人的意可不一定会得什么好眼色，说不定李哲不高兴起来还要怨他呢。

“嗯。”李哲看利陌眼神就知道他在想什么，无非是想狠宰自己一顿，前一刻还兴致索然。这孩子怎么成了这样？吝啬、爱财？

“那换一家。”利陌笑得不怀好意。拖李哲离开餐厅，直奔市内一家连锁超市分店之一。虽然机会难得，利陌不是会亏待自己的人，奢侈品超市卖的多是进口货，利陌不需要那些，他喜欢的零食那些地方不全都有的卖。买东西不一定越贵越好，关键是看需要什么。

李哲站在超市里时有点愣，他以为利陌会拖他去更高档的地方，结果利陌只是挑了间普通超市。李哲很少有机会逛超市，他只能从店内装潢和消费人群看出这里真的普通很平价。对于商品价格，李哲的生活经验不多，没有明确对比他是不知道昂贵还是便宜。只看利陌对着一堆商品挑挑拣拣比来比去，他很纳闷，利陌的性子到底是随了谁，难不成是那个早被忘到海王星去的儿子他妈？

李哲胡思乱想，利陌的市井小民性子其实天然养成，谁让他从小没过过好日子，深知赚钱艰难的利陌即使在他有钱后也没脱去那些习性，十足一个小市民。

生活朴素是传统美德，利陌认为这是优良品质，应该好好发扬，并且甘之如饴。

生儿子容易养儿子难，不是养活难，是教养难。

“你怎么尽买零食？在学校吃不饱吗？”李哲最后没忍住，问道。

“食堂的饭菜难吃，我很挑食。”利陌非常挑食，不合口味的食物比他爱吃的多太多，但过惯穷日子，他不会因为东西难吃而不吃，无论多么不好吃不想吃的东西，他都能面不改色吃下去。利陌这样的人，好养活又不好养，他要是一个人生活没问题，别人要想养他那就麻烦了。

“挑食不好，中午回家吃饭，让钱伯准备些营养搭配均衡的菜。”

利陌很想揪着他的衣领说他们不是父子，回什么家！

“我要吃烤羊排、铁板牛肉、汤圆桂花酿、核桃酥……”利陌掰着手指顺口数了一堆。

“没有蔬菜？你果然很挑食。”李哲低笑。

利陌默然扭头，一头扎进超市零食区。他不想跟禽兽回家，可是食物的诱惑大于天，在他如此拮据的时候，任何免费午餐他都来者不拒。贞操算什么，在活下去的大前提下，什么都是狗屁！

依旧是提了一大堆零食，回到李家。钱伯见小少爷和少爷一起回来，心里高兴，父子俩的关系总算不和以前一样，有了好的改善。

“钱伯，有准备我喜欢吃的吗？”利陌一见老人便笑逐颜开，笑容甜甜的声音也甜甜的，刺得李哲眼睛疼。

“当然有，少爷通知我说小少爷今天胃口好，想吃很多东西呢。”钱伯笑容和蔼慈祥。

“嗯，妈呢？”

“夫人去赴林夫人的约了。”

那么今天饭桌上就只有他和李大禽兽两人？！哦，这可不是好消息。

“那开饭吧，我要饿死了。”在超市血拼那么久，又被李哲带着满城晃悠，同时得提防那只禽兽有任何异动，劳心劳力的，利陌肚子一早便饿了。吃货之所以是吃货，不仅是因为他们爱吃，也因为他们能吃，能吃很多很多的那种。

午餐要丰盛，利陌的午餐丰盛又美味，他吃的很满意，只要无视掉对面两道灼灼目光，一切都很美好。

吃完免费的午餐，利陌开始寻思怎么脱离苦海跳出火坑，要是再留下吃晚饭，肯定会被顺便留下过夜，然后贞操不保。解决了生计问题，谁傻的等着给人鱼肉！当然要跑路。

“我回学校了。”利陌面无表情，淡然说道。

“吃完晚饭再回去。”李哲说。

“不麻烦你招待，我早点回去比较好。”利陌用看陌生人的眼神上下扫视李哲一遍，疏离意味明显。

“招待？跟我去书房谈。”屋里还有佣人在工作，李哲不想他们之间的对话被多余的人听见。

“没什么可谈的，司机和车借我，这里偏搭不到车。”

“保镖不能撤，每周必须回家一次。吃一顿饭也好，让钱伯备些好菜给你补补营养。”

“随你。”利陌不是为了吃而妥协，真的，他不跟李哲就此事继续纠缠，李哲这样霸道且习惯将一切掌握在手中的人能做出这么大让步已经很难得，再逼紧了，李大禽兽反悔把他圈禁起来就惨了。

算算账户里的钱，足够利陌去租间小出租屋。

利陌让司机把他载到学校门口，等司机开车回去了，他从大门后边慢悠悠踱出来，逛街。利陌宅不住，他喜欢逛街的时候放松身心，因为街上人多，安全问题反而不大，没有人会傻啦吧唧挑在大街上搞暗杀。以李严弘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性格，本就没几个人知道他，李哲独子的身份只有近身的少数人清楚，有阴谋怎么也找不上他是吧。

重生到现在，利陌转来新学校后的几个周末，总有事发生，就没一次消停，让他能好好享受假期，享受学生生涯。

这周也不例外。利陌以为自己能安心度过个周六，晚上回学校时却遇到麻烦。

又是抄近路走小巷，小巷里又有不和谐的事发生。利陌刚拐进小巷口，一群人立刻围上来，堵住两边巷子口。

“打劫还是围殴？”利陌眼睛都不抬，问众人。

“哼，长的确实不错，难怪老大要搞他。”一个混混痞痞的说。

出言不逊，要在以前，利陌肯定让他再也说不出话！

“你们老大是谁？我不记得有得罪过人。”利陌说话同时观察一群人的反应，要突围得挑力量薄弱的地方下手，以一敌众还能大杀四方毫发无损而归纯属武侠小说中的臆想。

“你管我们老大是谁！反正是岑少要的人，逮住再说！”混混小头目抬起手准备发号施令，利陌眼睛微眯正要动手，一个人影蹿过来，形势突变。

18.路上巧遇

林森嗖一下窜进包围圈，拦在利陌身前，混混气场全开，俨然一副黑道大少的范儿。

“你们混哪的？敢在这里挑事，不知道这片是谁的地盘吗？”

“岑少让我们拿人，你管得着吗？”混混小头目傲慢无礼，林森听他这说皱起眉。岑纪元怎么会在学校附近让人搞出动静来，难道利陌哪里招惹对方了？

“岑少是岑纪元？”利陌挡在他身前的人，他更为关心是到底是谁要“搞”他。

“嗯。”林森点点头，戒备的看着众混混。“他是我的人，谁敢动？既然岑少有兴趣，不如约出来见面，大家认识认识。”

“你……是林少？”小头目似乎认出林森，试探性问道。

“不然你以为呢？”林森挑眉反问。

“这……”小头目为难了，身边一小弟同他小声嘀咕：“岑少那边倒好交代，老大那里怎么办？要是让老大知道我们收岑少的好处……而且老大是要定他人的。”

“能怎么办，你们谁有胆跟林少硬抗？”小头目听手下那样说，反而下定决心，两边都是惹不起的人物。岑少在黑道上绝对说得上话，是一顶一的人物，林少家底殷实、背景强大，黑白两道莫不给林家面子。老大那，没把人带回去顶多挨顿打骂，总归被不能家法伺候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