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照两个提起利陌的人话里的意思，利陌是一个人。

那是谁？李哲越思考越感到熟悉。

26.坑蒙拐骗

在坑蒙拐骗的道路上，利陌将越走越远。他提到利陌，不要以为这货是要坦白从宽，神鬼之说信则有，不信则当你精分。作为被“鬼神”者的父亲，无论李哲信或是不信，他都难以接受。好歹李严弘是他承认的血脉骨亲，好坏都是李家子孙，莫名其妙就被偷换内芯，换谁心里都会有疙瘩。

“利陌，没听过吗？”利陌心里小小闪过失望，如果李哲非常惊愕的回应他哪怕只是一句“你说的是那个利陌”，让他得瑟得瑟多好。

“好像有点印象。”李哲下意识寻找始终安静跟在他后面的俩手下身影，他们的情报应该多些，说不准知道。“过来。”李哲把两人叫来。话没出口，莫汀端着盘子就来了。

“久等了。”莫汀放下杯子，见李哲跟前站着两人，脱口而出，“两位需要点什么？”

“不用。”李哲的部下还没胆跟利陌一样坑他钱。

莫汀点头，退开。看他们架势是有事要谈，莫汀识相的不在这种时候去瞎掺和。

“告诉我利陌的信息。”

“利陌……利剑的利，陌路的陌？”其中一个手下脸色霎时改变，小心翼翼的问。

李哲看利陌，利陌重重点头，“嗯。”

“他死了。”发问的手下镇定下来，答非所问的吐出这么句话。

“Boss，他好像是……”另一个手下想起些什么，可顾及到利陌在场，没李哲允许不敢随便透露组织的事。

“说。”李哲不认为利陌知道这些会对他们造成任何影响。

“您接手组织时，里面一个很有名的，”稍顿下，手下继续说，“杀手。”

李哲眉头皱得更紧，目光攫住利陌，不说话，等他自己坦白。

“你居然不知道，他在我们市很出名，我很崇拜他。”利陌自恋起来谁也拦不住。

回答李哲利陌死了的那名手下眼神里透出些悲伤抑或可以被称之为惋惜的意味。

那是惋惜吧？

利陌微微侧脸，在酒吧灯光的明暗交替下，阴影中，轻勾唇角，似笑非笑，表情相当之渗人。

在大街上和李哲相遇时，他理所当然也看见了跟着李哲的两人。其中一个，怎么看都眼熟啊。

生活充满意外——之喜。利陌多难得见着一个老熟人，心里除了摆出一个冷笑，什么感想都没有。

当利陌还在那个劳什子杀手组织里时，他们认识。

代号啸北，很武侠的一个名字，利陌一直认为啸北比莫名其妙的利陌要好。

啸北不会背叛组织，他是他们暗杀组的组长，前途无量。利陌记得，他离开时，他们组织刚换领导层。

最后的任务，利陌不会真以为那只是意外吧。

故意提起利陌，其中一个原因便是为确认，他所接的最后一个任务，究竟是否有内幕存在。看啸北的反应，利陌或许给自己接下来不短的时日内找到了很好的消遣日子的事情。

调查自己死亡的黑幕，很有意思不是么。

“原来，你那些手下真的是杀手啊。”利陌轻轻一叹，“不怕被逮进去。”

“不用操心。”李哲狠狠睨他。“你怎么会知道他？不学习，成天就想这个？”李哲已经从寄宿学校了解到，利陌的学习很不好，和以前的成绩优异完全搭不上边，简直不像是一个人。

“听说。”利陌摊手。

李哲的脸色明显变得狠厉、阴沉。

利陌一声不吭喝果汁，当做没看见他的表情。

“我曾经见过他，你信么？”利陌面不改色开扯。

“……”李哲不说话，想想，好几个月前他还没怎么认真管过儿子，除了醉酒后的家暴，他似乎和孩子没有更多接触，不知道他喜欢什么，讨厌什么，甚至一度以为儿子小时候成绩好，一直都会好。

李严弘有可能会遇见利陌么？

利陌自己也不知道。像李严弘那样“深居简出”的孩子，家和学校两点一线，他顶多在任务途中或刚巧任务目标在李严弘学校，才有可能相遇。

“怎么可能……”李哲没反应，啸北已表现出怀疑。利陌他清楚，利陌那种家伙，怎么可能会跟一个小鬼有交集。对利陌来说，李严弘确实是小鬼。利陌不做任务时，总爱伪装成普通人，隐于市，过着让组织里所有人都感到不可思议的平凡生活。

想起利陌，啸北就控制不住自己失态。他到底，是认为自己于利陌有愧的。假如当初，他有勇气保住利陌，一切一定会不一样，非常的不一样。

“管你信不信。他救过我，是我最崇敬的，也是恩人。”利陌一边说崇拜自己的话，一边做出怀念故人的神情，能真在脑子里怀念自己，不得不说他不仅自恋到某种匪夷所思的境界，还能做到全然的自欺欺人，一点都不会想吐么。

李哲对利陌的话不置可否，既然儿子所说的那位是天晓的人，他回去查看组织里保存的档案，再询问相关人员，不难查到他想要的信息。

刚接收天晓时，李哲重整组织领导层，啸北原本是暗杀组组长，想要保住自己地位甚或性命的人向他提出建议：设计除掉组织里原先的一流杀手，避免他们凭自己的影响力对新组织造成威胁。

改朝换代的时候，有实力又有一定影响力的人极有可能半道儿上抢走功业。

“嘿，小陌，可以走了。”换下侍应服的莫汀忽然出现，妄图吓吓利陌，谁知利陌心理素质不是一般的好，也或许他在某些方面反射弧尤其长，反应迟钝，还没反应过来事情就过去了？

利陌盯着莫汀不说话。

“跟经理请了假，我发誓不是翘班。”

利陌显然一副不信的样子，莫汀前科无数，他想不通莫汀那样不敬业不勤恳的员工，酒吧经理是怎么善良的请他还不考虑辞退问题的。

“你好，伯父。”莫汀笑眯眯向李哲打招呼，一句“伯父”噎得李哲说不出话来。

“你不问他是我什么人？”利陌直觉上觉得奇怪。李哲外表俊朗，怎么看都不是会显老的人，莫汀看上去顶多十七八岁，喊李哲伯父，是把人喊老了。再者，伯父可是称呼长辈，利陌和李哲的相处模式，怎的看都是闹别扭的情人多过像父子。

“还用问吗？”莫汀白他一眼，“长的跟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绝对是父子俩啦。”

利陌扭头看看李哲，李严弘其实长的比较像他妈吧。不知道莫汀通过什么途径知道李哲和他的关系，利陌深知凡人是不能揣测莫汀心思的，毕竟，很多情报只要有法子想要弄到绝不难。

“走，快走，让经理看见我吃不了兜着走。”莫汀一把扯住利陌往外拖。

所以说，莫汀果然是翘班了么。

利陌回头看李哲，对方沉着脸跟上。

莫汀带利陌和李哲出酒吧，却走进另一间酒吧。李哲有些意外，他们去的是流光，不久前他才从那里出来，还是憋了一肚子火的。

在流光里坐定，莫汀乐颠颠同利陌介绍这里。利陌有一句没一句听着，直到看见路西法从离间出来，表情突变。

莫汀五感灵敏，把利陌的表情变化看在眼里，心思转动，有猫腻！

李哲一直心系儿子，把注意力大半都放在利陌身上，自然同样发现利陌的反应，便愈加肯定利陌和路西法有关联。

利陌用眼角余光瞥见此时在旁桌上充当人肉背景的啸北，他变脸色，不是因为看见路西法，而是由于他身后的人。

“莫汀？真巧。”路西法身后的男孩冷冷说。

“谁叫你路叔这里是约见人的最好地方呢。”莫汀耸肩，南城最让人讨厌的一点是，太小，因为你总能在路上巧遇些或许你压根不想见到的人。道不同不相为谋，莫汀和路西法他们不是同道人。

“切。”男孩不再理莫汀，到别桌上坐下，路西法招手，自有服务生端饮品上来。酒吧里静，他们两桌隔得的也近，李哲很轻易就听见那边，路西法的声音。

“爱尔兰咖啡，你的最爱。”

“谢谢路西法叔叔。”男孩乖巧道谢。

爱尔兰？李哲挑眉看利陌。他还记得，刘小岩向他推荐爱尔兰时说那是店长推荐。

利陌抽动唇角，看莫汀的眼神深邃了些。不说一切是巧合还是有人刻意安排，他现今只是李陌，最多是李严弘，不再是曾经的利陌，别人图什么呢？

“莫汀，你朋友什么时候来？”利陌问。

“来了。”莫汀不屑瞥眼瞧店门口，一个妖冶男人走进来，冲莫汀就是一个飞眼暧昧问候。

“汀，抱歉，来晚了。”男人姿态挺优雅，在利陌看来颇有种亲眼见着活的大贵族的感觉。莫汀嘟起嘴没好脸色。男人侧头看见另桌的路西法和男孩，眉毛挑挑跑那桌去搭讪。“晚上好，路西法先生，凉先生。”

番外：杀手之间的惺惺相惜

这是杀手与杀手之间的故事。故事主角之一是利陌，天晓组织里数一数二的职业杀手。故事中的另一个主角是南城非常有名气的业余杀手：白色死神。

要说他们的相识，只能用孽缘来形容。白色死神任务完成率高达百分之百。不能完成的任务他从来不接，而那些他没有完成的任务，实际上是他把委托人给干掉了，外人或许只知道他任务完成率高，那些可能带有负面影响的内幕消息只有业内人士知晓。

利陌的任务完成率和白色死神相比，就不算什么了。这倒不是说利陌经常任务失败，而是他很低调，低调到除了他顶头上司，没几个人知道他接过些什么任务，又做的如何，只知道他排名靠前，组织比较信任他的能力。业余和职业的区别，其实就在于业余往往需要广告来提高知名度，以得到更多的委托，而职业的往往很低调，不需要很多人知道他，只要组织知道相信他便足矣。

利陌对八卦没有特别的爱好，他常说自己只是比较关心外界的事情，对环境中的任何细节都不放过，时刻保持谨慎态度。

到底，利陌还是个能扒的货。他早耳闻过南城白色死神的声明，一次任务正巧要去南城执行，更巧的是他在街上和白色死神不期而遇，但又擦街而过。

当时的白色死神不在任务状态，和所有普通中学生一样，挎个书包上学。校服外套被松松套在外面，大概是要进校门了，他才摸出揉得皱巴巴的校服来。利陌和他擦肩而过时，大脑自动快速扫描周围环境收集资料然后做高速处理，最后得出结论，刚刚路过的那人身上有血腥味。模模糊糊的感觉，利陌遵从大脑指挥，扭头看了他一眼。当然，有人也愿意将这种模糊却令人毫不犹豫可以信任的感觉称为直觉。

杀手的直觉一向奇准无比。果不其然，利陌在任务过程中遇见了白色死神。

白色死神为什么出名？除开他恐怖的任务完成率就是他鬼魅般无人可捕捉的速度，以及他在任务时常爱穿着白色正装，用一把大的夸张且不可思议的镰刀收割生命，就如同一个穿白色衣服的死神，出现即会带走生命。

而白色死神某些在常人看来极为莫名其妙的原则也是他出名的缘由之一，只是和前面几点相比，哪个名人没点怪癖呢？

利陌自认自己是个普通人类，无非是职业特殊了点，人好吃了点，也懒了点，可为毛他出门竟遇些诡异的事？还记得上次任务，他遇见一些腐女，跟她们聊天耽误了任务，害得他连夜重制计划第二天加班完成。

利陌一枪崩掉任务目标，收拾东西准备逃走，正下了一层楼忽听见动静，条件反射的去看，逃生通道的门被推开，一位身穿白色休闲西服，黑色头发的少年出来，抬头两人四目相对，那位也愣了愣。

这时的利陌还没意识到自己遇见了什么，他脑子里突然闪过小说中的狗血情节，还没细想那种可能性和发展性比较合理比较高，那位就镰刀出手，利陌常年受到苛刻训练的身体自动反应，猛发力跳开，避掉第一次攻击。

看见一个穿白衣服的人突然不知道从哪个“异次元”里搞出把镰刀来砍人，利陌要还想不到对方的真正身份他说不定上一刻已经成为镰刀下第N个亡魂。

神秘的白色死神也能被他遇到，真是天有不测风云……

“等一下！”利陌在镰刀再次挥来时一边躲闪一边喊停，不要开国际玩笑，面对那样一把大镰刀，即使逃生通道的楼梯间空间狭窄，被误伤到比被真砍掉还容易，可要相信白色死神的名声不是白白炒作出来的，看对方那范儿，只是被刀风刮到都有可能送掉小命吧混蛋！

“我们是同行！”利陌冒着生命危险抗下一刀，刀刃堪堪切进他肩部，白色死神顿住手，只差一分，利陌的琵琶骨就断了。

“你是谁？”冷冷冰冰的声音，利陌松口气，他要是真把命交代在这里，该有多苦逼啊。

“利陌，利剑的利，陌路的陌。”利陌单手捂住伤口，拼命不让血滴到地上，留下血迹他也不用再混了。

“没听过。”说着，他挥动刀要再砍。

“天晓的杀手，利陌！”利陌退后一步，随时准备“滚”下楼梯。他宁愿滚下楼梯摔死，也不想死在同行手上，不，他们一个职业一个业余，还有点差儿。

“遗言。”白色死神依旧冷冷的。

很酷啊毛线！

利陌心中咆哮起来，面前这个少年杀气极重，而且，他没把人当人吧，从白色死神的眼里，利陌可以看到，那种不将自己和其他人归为用一类生物的感情。

当初利陌不懂原因，或者说他压根没往灵异的方向想，死后重生穿越，他终于明白过来，白色死神其实压根不是人，自然不会把杀人当做什么，就像人类为了食物去杀鸡鸭鱼猪牛羊一样。

“喂，就算你是业余的，行规该懂吧？”利陌站稳脚，沉住气势，他心里没底，只能赌白色死神的原则——希望白色死神是个讲道义，也稍微懂得道儿上规矩的。

“你很强。”白色死神忽然罢手，嗖一下把镰刀变没了，扭身就走。“不过，不是我喜欢的灵魂之美，是我敬重的那种。”

“呃……再见。”利陌默默擦汗，等白色死神下楼，直到再听不见他的脚步声才下去。白色死神，好像有点妄想型……呃，或许是精神分裂症？精分单纯型还是精分青春型？总不能是单纯的妄想症吧。

利陌大概死里逃生了把，要说真的生死相搏，利陌决不能说死定，只是动刀动枪不好，他们两个似乎都是刚刚干了一票的样子，这边要枪战了，那边追查的正好想着靶子前进。除非利陌脑抽了，否则他不会自找麻烦到这种地步。后来再重遇白色死神，利陌总在想，他要早知道那位大神压根不是人，他当时死也会掏出枪，一边放子弹一边往楼梯下跳。最好的结局就是摔死。虽然丢脸了些。

27.路遇故人

利陌听见那个“凉”字，当下确定了，男孩就是他利陌的故人。南城果真小，遇上故人不奇怪。

“莫汀，你朋友和他们很熟？”利陌开始套情报，莫汀跟那边两人虽说认识，关系却不好的样子。

“熟？大概。”莫汀歪头思考，用女生的眼光来看，他的表情很可爱。“那家伙是个变态，跟很多人纠缠不清。”莫汀满眼不屑之意，利陌心中暗自权衡，这群人，还是不要招惹的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