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个人影越来越近,慢慢的我开始看得清他的脸,可我读不懂他脸上的表情,“你说的没错,历史是用血肉堆积起来的,这一点,我比你清楚的多,你去翻翻中国的史书,其实几千年不过是再重复一个过程而已,一个王朝的建立,然后衰败,最后灭亡,另一个朝代建立。无论是奴隶制社会还是封建制社会,君王就是天,他们一句话,可以让成百上千甚至几万人去死,人命,在他们眼里如同蝼蚁。我承认以前是我太过天真,但是今天我切身的体会到了,除了愤怒,更多的还是悲哀,为他们,更为我们,我们,走出了奴隶封建社会,为什么还是这样?我不能说服自己再去接受这些东西,你说我逃避也好,怎么样都好,我只是真的不想再看了。”
“夏念,没有人想看到这些,包括我的那些伙计,表面上的东西并不能代表一切。你有没有想过,今天如果你没有来这里,那么那些人就还要在这一片黑暗中沉默,他们的悲哀,他们的恨也许永远都没有人知道,可是你来了,你本来可以做很多,但是你却在这悲天悯人。”
“可笑,我能做什么,像你说的,拿着刀把墓主剁的稀烂,有用吗?他们能活过来吗?历史能改变吗?”
“你以为你学考古是为了什么?钱?你研究历史又是为了什么?哄孩子讲故事?夏念,以史为鉴,去糟存精,这八个字你真的明白他们的意思吗?”
“……”我看着他说不出话来,他的话就像是一盆凉水一样,忽然把我浇的清醒了,我一直纠着他们对那些枉死人的态度问题不放,可我好像忘记了一些东西,曾经在我读历史愤怒的摔书的时候,我爸就说过,以前的东西我们改变不了,但是以后的却可以。他曾经写过那么多篇关于殉葬问题的文章,他曾经让一代人明白了封建制度的残酷无情,我终于明白他并不是无动于衷,他只是更客观的看待问题,比我冷静的寻找着解决方式而已。我在这里一个人钻牛角尖,而他却是要在走出这里之后,和更多的人产生共鸣,这次,我真的是错的太离谱了。
“我……好像明白了。谢……”我谢字刚出口,就被遥哥儿打断了,“不必,我好像和你并不熟。你还是去和夏叔叔道歉吧。”
我被他堵得一句话也说不出来,只好默默地走回到墓室里,老头正在那生闷气,白翊飞在一边和他磨叨着,白翊飞看见我进来就向我使了个眼色,我马上走到老头身边,诚恳的道歉:“爸,我错了。”
“哼,错,你哪有错,你很好嘛,指着我鼻子骂我没人性,我倒奇怪了,我没人性怎么生出你这么有人性的儿子来!”
“老师,小念都知道错了,您消消气。”白翊飞紧跟着劝道,老头瞪了我一眼,没再说话,他的脾气我了解,刚才骂完我一会儿也就消气了,倒是一边的遥哥儿,自打回来后连看都没看我一眼,看来还在生气。
“小念,你脸……”白翊飞指了指我被老头打的半面脸欲言又止,老头听了之后也跟着看了一眼,皱着眉头问白翊飞:“有冰块吗?”
白翊飞摇了摇头,我摸了摸自己的脸,其实已经不是那么疼了,可能印迹还没消,所以白翊飞才会问起的吧,“没事,不疼了。”我笑着冲老头说,老头又瞪了我一眼,把我拉到身边,拿出水瓶在我脸上滚,“没冰就凑合一下吧,再胡闹看我不打死你!”
“我不敢了,爸。”我低下头,顺带着偷瞄了一眼遥哥儿,他还是没看我,我心里忽然变得空落落的,就像是少了什么东西一样,我摸不准他的脾气,也不知道他什么时候才能消气,还是去和他道歉吧。
他和老头站的并不近,我走到墓室中间的时候,忽然破空而来一声哭嚎,我停下脚步再去听,哪里有声音发出来,我以为自己幻听了,回头去看老头和白翊飞,他们也很疑惑的看着四周,这么说,那就不是我的幻听了,那刚才是什么是声音?
“呜……呜……”就在我又迈开脚步的时候,第二声接踵而来,然后是第三声,瞬间,整个墓室里开始回荡着此起彼伏的哭声,就像是从地狱里爬出来的厉鬼一样,哭嚎着他的冤屈。
“呜……呜……呜……”
十九、百鬼夜行
那一声声哭叫凄惨无比,尖锐的声音刺得我耳朵越来越难受,我赶紧捂着耳朵四处张望寻找声音的来源,我一直是无神论者,并不相信鬼神之说,但是现在所处的环境,还是让我不由得害怕起来,身上的汗毛都立了起来,好在这次并没怎么发抖。
那声音从四面八方传来,所以我并没有捕捉到他的来源,我现在站的地方刚好在那红衣女人正前方,我不经意间扫了一眼那里,然后就像触电一样,我立即扭头去看我的头顶,那个红衣女人竟然消失了!一瞬间的惊讶之后,我脑袋开始变得混浆浆的,根本不能思考,我抬手指着那片很明显的空隙,还没等问出口,就听到白翊飞大喊:“小念,趴下!”听到他叫我名字,我竟然条件反射的回头想去看他,然而我看到的却不是白翊飞,而是一张放大了N倍的惨白如纸的脸,那张脸离我不到十厘米远,我心脏差点停止跳动,一屁股坐在了地上,和那张脸拉开了距离之后我才看清,那张脸的主人不是别人,就是刚才消失的那个红衣女人。
我以为她会再扑过来,大气都没敢喘,结果她就浮在空中,也没了动静,我看着她,她也看着我,那感觉相当的诡异,我心里直叫娘,嘴上却念叨着:“姑奶奶,我和你没怨没仇的,我刚才还替你打抱不平来着,您就高抬贵手放过小的,小的出去之后肯定给你多烧纸钱……”。我见她半天还是没动静,就慢慢的向后蹭,她还是没动,我松了一口气,可这口气还没喘完,那姑奶奶就不干了,又扑了过来,我刚才向后蹭时一直拄着地,见她扑来就想借着手上的劲往后跳,结果我他妈的竟然腿软的动不了,我暗叫一声不好,看来今天真要歇菜了,这位姑奶奶估计是不会放过我了。
我闭上眼睛等死,结果等了半天什么也没发生,我睁开眼睛,眼前哪里还有那红衣女人,只有遥哥儿拿着他之前那支骨笛站在我面前,居高临下的看着我。
我又瞅了瞅地上,那红衣女人此时已经被劈成了两半,静悄悄的匍匐在地上,我松了一口气,想站起来,可腿还是软,就想向他寻求帮助,顺便跟他道个歉,可是我一抬头,顿时被他身后的景象给吓傻了,我抬起颤抖的手指着他的后面,他回头,我听见他低声骂了一句,然后对他的那些伙计们说:“抄家伙!”在他的身后是一幅无比恐怖的画面,那一张张人皮开始抖动着,有的已经从挂着他们的绳子上脱落下来,伴随着一声声的哭叫朝着离他们最近的人扑去,墓室仿佛变成了炼狱一般,到处都飘荡着人皮,犹如百鬼夜行一样。
遥哥儿劈开他前面的一张人皮,跳到我跟前把我架了起来,“你行不行?”
“行!”虽然我底气并不足,但是这时候不行也得行!遥哥儿二话没说就把他手里拿着的骨笛塞进我手里,我这才看清楚,那骨笛前面被打磨的很锋利,难怪能劈开人皮,“给我你用什么?”他没接话,不知道从哪里抽出来一把匕首,好家伙,这人一身的危险品啊!
“小心!”他抬手,一张人皮又落在了我们面前,“到你爸那去!”我一看,老头和白翊飞手里没家伙,正四处躲着那些扑向他们的人皮,我跟着遥哥儿迅速移到老头他们身边,还没来得及问他们的情况,一个小孩子模样的人皮就在身后冒了出来,眼看着就要扑到他们身上了,我一咬牙,闭着眼睛砍了下去,手上有了质感之后紧接着是皮撕裂的声音,我没想到遥哥儿的骨笛竟然比刀还锋利!我睁开眼睛,眼前又浮现出另一张大脸,我知道这时候再去砍已经来不及了,就想先低下头躲一躲,刚低下头,那张人皮就轻飘飘的落在了我身边,我抬起头,遥哥儿的匕首还没收回去,又是他救了我。
“还有没有刀?”老头问遥哥儿,遥哥儿冲那边不知道谁喊了一声:“扔两把刀过来!”他话音落下不久,就从地上滑过来两把刀,说时迟那时快,老头刚捡起刀一个回身就把他身后的一张人皮劈成了两半,我愣了一下,真没想到我们家老头还有这两下子,那架势可比我强多了!不过眼下情况紧急,我没空去问他这些事,我们必须的先解决这些冤鬼,他妈的,索命也要看看对象吧!那些人皮毕竟是有数的,遥哥儿的伙计个个都身手了得,没一会儿工夫,就把那些人皮都解决了,不过大家都累的上气不接下气,我抹了一把脸上的汗,再去看遥哥儿,他竟然还是一副气定神闲的样子,这家伙还是不是人,他怎么一点也不累?他从地上挑起一张人皮,仔细的端详了半天,却什么都没发现,脸上露出了疑惑的表情,“怎么了?”
“太容易解决了,不正常。”他皱着眉头在那里思考,我翻了翻白眼,我该说他忧患意识太强了还是没事找事?我看他还在研究那张人皮,不想再看,就在我要转头的时候,那张人皮竟然又抖了一下,我靠,不是吧,要来第二轮空袭了?我屏住呼吸看着那张人皮,结果他又不动了,遥哥儿似乎想到了什么似的,用力的抖了抖那张皮,结果从那张皮里飞出一只只有指甲盖大小的红色虫子来,扑腾着翅膀在半空中调整着平衡,墓室里又开始想起呜呜的哭声,这次我可听得清楚,那声音根本就不是那些人皮发出来的,而是这只小虫子发出来的。
那小虫子在空中停稳之后马上冲着我和遥哥儿飞了过来,遥哥儿拿起自己的背包把它拍在了地上,他本来想把它踩死,可是一脚下去,那小虫竟然一点事没有,遥哥马上拿出洛阳铲,用力的砸了下去,小虫的壳才开始破裂,遥哥儿又砸了好几下,那只小虫才算彻底的死了,一股恶臭立即袭来,我赶紧捏着鼻子问:“这什么虫,壳这么硬?”
“是蛊。”遥哥儿把那张人皮丢在地上,“寄主就是这些人皮,此地不宜久留,快走!”我看着一地的狼籍,按照他的说法,这每一张人皮里面应该都有一只这种小虫,虽然不知道被这些小虫咬过之后会是什么样,但是我想肯定好不了。那些小虫壳那么硬,弄死一种都要费这么长时间,要是这么多只一起来,一定更麻烦。
我跟着遥哥儿,小心翼翼的避开地上那些人皮,沿着戏台的边缘走,刚过拐角,那呜呜的哭声又响了起来,我回头一看,那一地的人皮又开始抖动起来,看来刚才那一幕百鬼夜行的始作俑者又不甘寂寞了。
很快的,一只小虫挣脱了束缚着他的人皮飞了出来,然后是第二只,第三只……直到所有人皮里的小虫都飞出来之后,它们开始慢慢的聚拢,形成一个球形,带着它们特有的声音追着我们而来。
“快跑!”遥哥儿大声喊道,回身拽着我飞速向前跑着。
二十、死亡奏鸣曲
那些小虫的行进速度很快,转眼就到了我们身后,由于它们太小,用刀之类的武器根本砍不到它们,只能用仅有的几把铲子和身上的大件去拍。拍一下它们也死不了,在空中停稳了之后又回到虫群里继续追杀我们。眼看我们就要招架不住的时候,遥哥儿大喊了一声:“不要呼吸!它们靠呼吸来辨别人的位置!”话音一落,大家都屏住了呼吸,果然那些小虫就停在了原地,我想起之前被小虫操控的那个红衣女人皮袭击时,我吓得不敢呼吸,它确实是停下来过,后来我放松了,它就又来袭击我,没想到遥哥儿连这个都注意到了,他观察力太敏锐了。
“快找出口!”遥哥儿又喊了一声,大家又开始四处寻找通往下一间墓室的入口,很快的,就在戏台侧面对着的地方发现了一道门,“先进去!”遥哥儿犹豫了一下,但是看着身后那些虎视眈眈的小虫,终于还是咬着牙让我们进去了。我们进去之后,立即把墓室的门关上,所有人开始大口大口的吸气,刚才真是憋得够呛,但是很快的,我们就发现这间墓室的空气有一种很浓的怪味,遥哥儿把包里的防毒面具拿了出来,我以为他是要自己戴,结果他却送到了我面前,我愣了一下之后接了过来,又赶紧把自己包里的防毒面具翻出来递给了他。戴好防毒面具之后,遥哥儿就开了灯,这间墓室并不大,而且中间有一个水池,我们要是向前走一步,说不定就会掉下去淹死了。墓室里修这么一个池子干什么?算了,这座墓的墓主的思维不是我们这些正常人能理解的,我还是不要费神去想这些事了。
“应该是个耳室。”老头扫了一圈墓室之后说。
“可这里放水,那可是风水上的大忌啊。就算把风水抛开,也不符合任何一种葬制。“白翊飞在一边嘀咕,我还真不知道,他什么时候对风水也有研究了。
“如果这不是水呢?“遥哥儿问白翊飞。白翊飞滞了一下,马上又去看那池里的水,“水银!”老头点了点头,“之前我就推测这墓里有水银,可是下来之后一直没见着,原来是在这。”“就算是水银也不符合常理。”白翊飞还是不死心,非要找个理,其实我猜他是想给自己找个台阶下,这时候,能给他这个台阶的也就只有我了,“翊飞,这墓里哪个地方又合常理了?”“也对。”白翊飞又看了看那水银池,然后指着中间叫道:“你们看,池里有东西!”遥哥儿把矿灯对准他指的地方,在水银表面果然出露着六个倒扣着的圆盘,这次又要玩什么,跳棋?但是这里只不过是个耳室,应该不会有什么密道通到其他什么地方吧。老头举着灯蹲在池边观察了一会儿,说:“似乎是瓮棺葬,下葬时应该是被水银没过去的,水银挥发了,它们才露了出来。”老头扭头冲着遥哥儿说:“能不能弄过来一个看看?”遥哥儿想了想之后就点了点头,从包里摸出绳索打了个结,抬手一甩,那个系好的圈不偏不倚刚好套在了离我们最近的瓮上,他紧紧了那圈就开始慢慢的拉着绳子,那瓮一点一点向我们这边移了过来,就在遥哥儿马上要把它拉到池边的时候,墓室里忽然传出清脆的一声响,“不好!”遥哥儿马上停下了手上的动作,向四周看去,这间不大的墓室里马上弥漫起剑拔弩张的紧张气息。在一片寂静之中,水池中央传来哗啦哗啦的锁链运动的声音,所有人的目光都聚焦到那里,水银池中央的水银开始流动起来,伴随着水银流动的声音,在水池的中央,缓缓升起一个一米来长宽的平台,在平台的中央,静静地躺着一只小盒子,因为离得并不近,我不能分辨他的材质,不过很像水晶。平台挺稳了之后,水银也停止了流动,锁链声也跟着消失了,墓室里又恢复了安静,不过很快我就听到有人吞口水的声音,我知道那是遥哥儿的伙计,他一定是垂涎平台上那个盒子。我扭头看了看身边的遥哥儿,他又皱起了眉,我不知道他是反感他那伙计的反应还是又在担心什么了。
“先别管那个盒子。”遥哥儿冲着他的伙计说了声,然后继续拉绳子,直到那瓮到了池边,他一用力,就把它从水银池里提了出来。看他那架势我本来以为这瓮一定会碎,结果那只瓮却平稳的落到了地上,我惊奇的看了遥哥儿,他没什么反应,只是在那看瓮,我也就不好再说什么,跟着凑过去看,好家伙!那翁下面竟然连着一根手指粗细的金线,显然就是这根金线连着水银池中央那个平台,这只瓮被移动到一定位置,平台就会升起来,我不知道其它的瓮底下是不是也连着这么一根金线,不过我的直觉告诉我是,因为这样,无论动那一只瓮,平台就都能够升起来了,这大概就是墓主的意图。老头从包里翻出手套戴在手上,又拿出工具准备开那只瓮棺,白翊飞就在他旁边记录,这种时候还能发扬科学钻研精神的,大概就只要我家老头和他的爱徒了。老头小心的把瓮的盖子撬开,一股刺鼻的味道涌了上来,我被熏得连连后退,直到退到遥哥儿身后才停下来。我探头去看老头研究那盖子,这瓮是陶的,老头推断年代应该就在宋金时期。他又拿灯往里照了一下,我离得远,看不见里面是什么,不过应该就是骨头,人的或者动物的,总之应该是后来被放进去的,不然这么大点的瓮,怎么可能把一个人塞进去,除非是把人给肢解了,想到这,我又忍不住打了个寒颤。老头看清了瓮里的东西之后忍不住叹了一口气,就把盖子盖上了,也没说那里面到底是什么,只是蹲在那里不知道在想些什么,遥哥儿就问他:“夏叔叔,那个盒子要不要拿过来看看?”“恐怕不好拿。”老头语气有些低沉,显然是有些担忧。其实老头的担心并不是没道理的,水银池中央的平台本来是被隐藏起来的,可是遥哥儿一动那瓮,他就自己升了上来,按照常理,如果墓主真的是想隐藏什么东西,肯定不会这么轻易的就把它暴露出来,而且无论是谁,到了这间墓室,肯定会先动那瓮,这个时候设机关什么的无疑是最好的时机,但是他不但没设任何机关还大大方方的把他藏起来的东西展示了出来,他这么有恃无恐只能说明一个问题,他不怕你来拿,就怕你不来拿,所以说,那只盒子绝对不简单。遥哥儿看了看那平台,又看了看水银池里其它几只瓮,又拿起绳子套了一个,我大概能猜出来他要干什么,他是要利用这些瓮到盒子那里去,因为动那些瓮是没有危险的。果然他把那几个瓮重新排列了一下,搭出一条通往中央平台的路,“我过去看看。”他转过头来对我说。此时我心里有一种很奇怪的感觉,我不想他去,我不希望他冒险,但是我并没有阻止他,我知道我也拦不住他,就对他说:“小心。”他笑了笑,就跳到离他最近的那只瓮上,稳了稳之后又跳到下一个上,最后到了那平台前。他蹲了下来,仔细的看着那只盒子,看完之后又敲了敲那平台,似乎是已经发现了怎么才能拿下那盒子,就回头对老头说:“夏叔叔,这盒子底下连着那六个瓮,拿不下来,只能拿出里面的东西。”老头想了一下,就说:“那就把里面的东西拿来吧,说不定以后用的上。”遥哥儿应了一声,转过头去轻轻地把那只盒子打开了,但是他并没有直接把里面的东西拿出来,只是站在那里看,看了一会儿之后从自己包里拿出一块类似泥的东西,掂了掂重量之后,就拿在了左手里,他吸了一口气,终于准备拿盒子里的东西。我屏住呼吸等他行动,我的脚甚至不由自主向前迈了一步,但就在我一眨眼的功夫,他右手里已经多了一样东西,而他左手拿的那块泥已经不见了,他竟然在一瞬间用左手里的东西把盒子里的东西换了出来!这简直太不可思议了,他的动作快的就像一阵风,我甚至什么都没看到,他就已经做完了所有的事,而且那块泥的显然是和他手里拿到的东西一样重的,他只是看了一眼,就拿捏得恰到好处,他……到底怎么做到的?他松了一口气,把盒子合上之后,就又踩着那几只瓮走了回来,把手里的东西交给了老头,我的好奇心这会儿又泛滥了,不过我想这次肯定不是什么恐怖的东西,也就没什么顾虑,凑过去看,但实在是分辨不出那到底是什么,那是一块近似透明的石头,然而在石头里面竟然有一小股清澈的水,太神奇了,真是太神奇了!就在我和老头他们感叹大自然造物神奇的时候,我们身后忽然传来陶瓮破裂的声音,我回头一看,在遥哥儿弄上来那只陶瓮旁,他的一个伙计正尴尬的看着我们,手里还拿着瓮底连着中央盒子的金线。我冷哼了一声,这很明显,是他趁着我们不注意的时候打起了那金线的注意,他起了贼心不要紧,只是可惜了这么好一件文物,老头肯定心疼死了。那陶瓮先是掉下来一片,然后整个碎了,从里面滚出一个圆球,我仔细一看,脑袋又是嗡的一声,那瓮里哪里是什么骨头,竟然是一颗人头!我之前还天真的推测是什么人骨或兽骨,真是太可笑了,我早该想到的,这墓主哪里会那么好心,他妈的,他到底杀了多少人来给他陪葬?!那个想偷金线的伙计也被突然滚到他脚下的人头吓了一跳,回过神来就骂咧着一脚把那人头踢进了水银池里,我有些看不过眼,刚想开口骂他,他的腿却忽然抽搐起来,他蹲下身捂着他的腿叫了起来,那声音比外面那些虫子也好听不到那里去,有人想过去看他怎么了,可是被遥哥儿拦住了,那个伙计又倒在地上缩成了一团,面部表情扭曲到了极点,看着他我心底忽然升起一种很不祥的感觉,该不会是我们中的毒发作了吧?那个伙计在地上挣了挣,就再也不动了,墓室里又陷入了一阵死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