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孟思卿奇怪地望着他。

“我是说，我和别人在一起，你也难过么？”

寐昕看着他的眼睛，一字一句地说道。

“……”这真是哪壶不开提哪壶啊？孟思卿嘴角抽了抽，却还是回答道，“是的。”

寐昕闻言，转过头去，盯着路比道：“小猫咪？”

“干……干嘛？”路比一脸惊悚地望着他。

“你也会难过？”

“谁……谁会难过了？我才不难过，我一点都不难过！”

“我知道了，你也很难过。”寐昕直接将路比的话忽略掉了，点了点头，又望向江舒夜，“舒夜？”

路比：“……”

“我……啊？风太大，我听不到你在说什么。”江舒夜回避了寐昕的视线，突然加快了飞行的速度，“我们不是要去珊瑚宫吗？那里离这里还远呢，我们赶快点！”

看他那样子，不用说了，心里肯定也是梗着的。心下叹了一口气，寐昕将木龙的速度开到极限，朝渐渐飞远的江舒夜飞去——他从刚才就发现江舒夜的飞行速度比木龙快得多，那么，他自身的飞行速度应该也不会差到哪里去，只是他还从来没有“飞”过，而孟思卿也不能飞，只能暂且先用着木龙了，等孟思卿进阶到一定程度，也能飞行后，这个木龙就该淘汰了——以前还不觉得，可听了孟思卿的话后，他真觉得就这样困着艾丽莎的灵魂很过分，也不知道有没有办法可以将她的灵魂从木龙中解放出去……

这么想着，寐昕突然感到意识里传来一阵暖意，想是艾丽莎察觉到了他的想法，在以她自己的方式安慰他——这样一来，要释放艾丽莎的灵魂是信念，也就越发坚定了。

“表弟，你决定去珊瑚宫了么？”孟思卿温润的声音打断了寐昕的思绪。

“嗯。”寐昕点了点头，“我想，血族的亲王殿下就算有再大的能耐，也不能随随便便闯入另一个种族的领域吧？珊瑚宫属于神之右手区域，血域古堡却在神之左手区域，他应该不会追到那里去的……吧？”

“……你想的就是这个吗？”孟思卿无力抚额。

“不然呢？”寐昕理所当然地回道，“当然是先保命比较重要，命都没有了，我拿什么去劝他回来？”

“话是这么说没错，可这样也未免太……无情了吧？”

“没有啊，去珊瑚宫正好也可以去找他嘛……路比，你咬我做什么？”

路比恶狠狠地瞪了他一眼，然后转过头去不理他——谁叫他们老说他听不懂的话的？让他有一种插不进去的感觉……还有，他们似乎要去把那只有时候很温柔有时候又很欠抽的鱼给找回来？找回来做什么嘛，不知道鱼是猫的天敌吗（说反了吧——）？

就这样赶了好几天的路，他们终于到达了荒芜之城——不对，现在它的名字变成复兴之城了，这座城市早已不像寐昕第一次来的时候那么荒废破烂，新的楼房已经建立起来了，在大街上还可以看到行走的NPC和玩家——只是这些寐昕他们都无暇多顾，在旅店休整了一下后，他们就去到海边，准备去往珊瑚宫。

寐昕一行的容貌都十分打眼，一到海边就引起了不少风景党玩家的注意，甚至还有人认出了寐昕的身份（寐昕的容貌被人公布在了论坛上），只是他们最多也只敢远远地看着他们，不敢接近，直到他们都跳进了海里，玩家们才如同炸开了锅一般热烈讨论起来，随着时间的增加，这讨论越来越有蔓延的趋势，事实上已经有人闹在官网上去了——在天堑中，并不是所有种族都可以长时间呆在海里的，因为他们必须换气，否则就会窒息而亡。可是那几个人下去这么久了，却还没有上来，这是怎么回事？当然，只要不是白痴都不会以为他们是淹死在海里了，那么，他们一定有着什么凭仗。

“吸血鬼也会游泳吗？”

“吸血鬼会不会游泳我不知道，可是那个人类的奶妈肯定不能长时间呆在水里。”

“还有那个猫人！猫肯定不会水！”

“什么猫人啊，那是他的宠物，是只猫妖！”

“靠，他居然捕得到人型宠！妖精族的通水性？”

“不是啊，我就是妖精族的，也不能在水里呆太久啊！”

“这不是妖精族不妖精族的原因，这是宠物的优待，主人能待在水里，宠物也能呆在水里！”

“他是不是利用了游戏中的BUG啊？”

“你们发现没有，他们队里少了个人诶，我记得还有个蓝头发的弓箭手的！”

……

玩家们的讨论寐昕是没有兴趣知道的，能在水里呼吸说话靠的全是已去往生的鲛族公主雪拉的避水之术，至于孟思卿也能下水，那是因为寐昕把避水之术教给了他……

一路上，寐昕他们没有受到任何攻击，只是寐昕看得出来，那些NPC看他的眼神都不像第一次那么友好了，更没有小鲛人好奇地跟着他们——看来，他对厢音的感情伤害直接影响到整个鲛族对他的好感度。

到达了珊瑚宫，寐昕首先就去拜会海皇重空，只不过却吃了个闭门羹。无奈之下，他们只好先在珊瑚宫找了间荒废的贝壳屋住下——没办法，那些漂亮的鲛人们都不愿意让他们住进自己家里。

被这样对待，孟思卿原本以为寐昕会生气，可他没有，相反，他表现得很平静，还劝服了想大开杀戒的某位江家少爷——他自然也没受过这样的气，他一向骄纵跋扈，以前敢对他不敬的人都成了他的枪下亡魂了，若不是看在寐昕的面上，他……他一定要把这些该死的鱼的鱼鳞全部刮了！

两人都是小孩子心性，也难怪他们会走到一起。孟思卿略带苦涩地想。

就这样一连几天，寐昕每天都会去拜会重空，许是看在他“认错”态度良好，在拒绝接见寐昕七天后，重空终于“勉强”同意见他一面——还有他的那些个情人。

坐在宽敞舒适的贝壳椅上，头戴皇冠的俊美君王冷淡地看着堂下站着的人，从他比之平常更加冰冷的表情上看得出来，他现在的心情很差。他用挑剔的眼神打量着一一打量着路比、孟思卿还有江舒夜——好吧，他承认，寐昕的眼光还不错——十分不错，每一个都是他儿子强劲的情敌，可这不能成为他花心的原因——最重要的是，他居然敢伤厢音的心！

50、“谈判”破裂

鲛人是专情的种族，他们一生中只会有一个伴侣，重空也曾耳闻人族经常三心二意，因此，他并不愿意厢音和寐昕在一起。但他也是个推崇自由恋爱的人，他不会去干涉儿子的感情世界，即使他并不待见寐昕，但他的儿子爱上了，他也不会去阻止，相反还鼓励他去追求自己的爱情，他相信他儿子的眼光不会有错——厢音的眼光确实不错，这个凡人居然转生成了血族，彻底脱胎换骨，但他没想到的是，就算是转生成了血族，寐昕身上人族的劣根性还是没有变……

虽然厢音一个人回到珊瑚宫后，一个字也没有多说，但知子莫若父，重空又怎么不知道厢音会独自回来的原因？

他真的想不通，他的儿子——堂堂的鲛族王子，到底哪里配不上他，他居然还要到外面去找人，他凭什么？哪怕他这个做父亲的不能越俎代庖，他也要为他的儿子讨回公道！

“你们来此是何目的？”不知过了多久，重空才冷冷地问道，即使他早已知道了答案。

“厢音……”见重空不轻不重地瞥了他一眼，他连忙改口道，“王子殿下他回来了吗？”

重空闻言，冷哼了一声，道：“这好像跟你没什么关系吧？”

“厢音王子是我们的至交，他突然不告而别，我自是十分担心。”孟思卿看了寐昕一眼，突然说道。他这位表弟从小游走于各种交际圈里，按理说应该很通人情世故吧，但他有的时候真的是迟钝得可以，为了避免他说错话，他还是抢先开口的好。

寐昕对此似是很意外，他不由得望向孟思卿，嘴角动了动，但终是什么也没说。

“只是至交而已吗？”这么说着，重空望向的却是寐昕。

“……他还是我的爱人。”寐昕犹豫了一瞬，才回答道。他会迟疑，并不是因为他没有把厢音当成是自己的爱人，而是在思考孟思卿突然接嘴的原因，若非必要，他这个总想把自己隐藏在影子里的表哥是不会做出如此突兀的举动的。可是他的踟蹰，却被重空误会了。

重空原本以为，寐昕会来珊瑚宫找厢音，并且停留了这么久都还没离开，说明他心里还是有他的，可没想到仅仅只是问他和厢音之间的关系而已，他却还要想那么久（其实也没多久），这让重空对他非常的失望，脸色更是冷了三分：“那么，他们跟你又是什么关系？”边说着，他的目光一一扫向孟思卿、江舒夜还有路比。

孟思卿他们闻言，虽然表面上看不出什么反应，却都不约而同地竖起了耳朵屏住了呼吸，显然他们也很想知道寐昕的答案。

“他们也是爱人。”寐昕回答得很干脆，连一丝犹豫都没有，“他们在我心中，和厢音同样重要。”到底是不是同样重要，只有他自己心里清楚，可就算他再笨，也知道要一碗水端平，特别是在外人面前，否则打泼了，可是会撒在他自己身上。

“你！”重空还从来没有见过这么恬不知耻的人，花心滥情竟还能说得如此理所当然，他一拂袖，声音冷得跟冰渣子似的，“你把我鲛族的王子当成什么了？他离开你已经说明他不愿和你在一起了，你还是提早离开吧！若不是看在你曾帮过雪拉去往轮回转生的份上，我早就……”说到这里，他打住了，转而说道，“我们珊瑚宫，不欢迎你们来！以后，也别让我再看见你们！”说着，他就把头偏到一边，一副不愿多谈的样子。

“不行！一天见不到厢音，我就一天不离开！”寐昕见状，耍起了无赖，“无论如何，请海皇让我见他一面。”说着，他对着重空行了一礼。

“你别痴心妄想了！”对于寐昕的纠缠，重空显得有些恼怒，“除非你跟这三个人完全断绝关系，并保证今生都不会再背叛厢音，否则，你永远也别想见到他！”

“我做不到！”

“你……”

“海皇，能听我说一句吗？”眼看寐昕和重空都快变成了两只斗鸡，孟思卿连忙出来打圆场，“我听说，鲛人只要爱上了，就很难变心，也就是说，王子很有可能这一辈子都不会爱上其他人了，您舍得让他就这样孤独终老吗？”

“若就让他像你们这么委曲求全，跟其他人同分享一个爱人，他只会更加痛苦！”重空对总是在救场的孟思卿多看了一眼，可他越是优秀，他就越是愤怒，“厢音是我们鲛族尊贵的王子，他做不到像你们这样自甘卑微……”

“我们怎么了？”重空话还没有说完，江舒夜突然跳了起来，“你儿子有多金贵，我怎么没看出来？连这点委屈都受不了，那还谈什么恋爱啊，还是洗洗睡去吧！”

“你说什么？！”重空霍地从贝椅上坐起了身，几乎是在同一瞬间，他额上突然长出了黑色的鱼鳞，又很快地褪了去，“无知的天使仆从，竟敢挑衅海皇的权威，若你现在跪下像我道歉，看在上神的面子上，我可以原谅你，否则……”虽说天使在玩家们还有普通NPC眼里是圣洁高贵力量强大的种族，但对重空来说，就江舒夜那点等级，他还不放在眼里——按理说，天使是神的使者，他是不能对他表示不敬的，但江舒夜的情况有些特殊，他现在追随和侍奉的不是神，而是寐昕，对于这样的“天使仆从”，重空本就看不上眼，更何况他还是自己儿子的情敌？

“海皇，请您息怒！”孟思卿见势不妙，连忙说道，“舒夜他性子急，其实他并没有恶意的，请您别跟他计较！”边说着，还边向江舒夜使着眼色——他怎么忘了江舒夜也是个不好相与的主儿，嘴又毒，属于气死人不偿命的那种，真让他和重空叫起板来，他们就别想从珊瑚宫活着出去了。

“龙伊他表哥，你不用跟他解释，咱们4个人，还怕他不成！”很可惜，江舒夜并不是一个看得懂人眼色的人，“龙伊，我早就说了我们不用来见这个家伙了，直接把厢音劫走不就是了？现在倒好，来碰了一鼻子灰……”

“就是就是！那条鱼有哪里好了？一下子冷冰冰一下子又凶巴巴的，还不如吃烤鱼呢！”路比在一旁……煽风点火道。

孟思卿不由苦笑——你们还嫌不乱吗？

“海皇……”就算是寐昕，也知道他这两个“口直心快”的爱人这回是彻底惹恼了重空，果然，只见他额上刚才那一闪而过的黑鳞又长了出来，这回不只是额头了，连整张脸都布满了黑鳞，寐昕留意到他原本玉白的手指，也变成了黑色，而他头顶上原本是紫色的名字，也变成了深红色！

“我们……跑么？”寐昕见状第一反应就是转头询问孟思卿。

“嗯？”孟思卿一怔，苦笑了一声，道，“你觉得我们逃得了吗？”宫殿的门不知什么时候已经关上了，孟思卿刚才试着去推了推，却被法术弹了回来，显然这门上被设下了结界，而在他们之中，没有一个人是会解除结界的空间魔法师！

当然，就算有空间魔法师，以他们现在的等级，应该也无法去除由重空这样的BOSS级NPC设下的高级结界。

“变得好丑。”路比哪壶不开提哪壶地说道，“还好那条鱼生气的时候只会变得凶巴巴的，变成这个样子实在是太可怕了。”

“怕什么？咱们4个人，还怕不能揍他一顿吗？”江舒夜捋了捋袖子，一脸好战的兴奋。

寐昕和孟思卿对视了一眼——这下是不死也得死了。

果然，转变成了战斗形态的重空听到了他们的话，显得更加狂躁了，毫无预兆地，一个蓝色的水球就朝着江舒夜和路比打了过去，还好他们够机灵，险险闪过了，虽然那水球只在远处留下了一圈圈的光波，但作为海皇，他的攻击一定不会低。

“喂，丑八怪，你的准头太低了！”路比张牙舞爪地向重空挑衅道，话虽这么说，事实上他心里已经凝了起来——对于危险，他有超越人类的野兽般的直觉。

江舒夜也收起了轻松的表情，在躲过水球的同时，也反身向重空发起了一个光属性法术攻击——天使羽翼，就见一团白色的羽毛朝着重空呼啸而去，只是也落了空罢了。

“你不是骑士吗？怎么会法术？”寐昕在给重空上诅咒状态的同时，还忙里偷闲地问江舒夜道。

“我可是天使！”江舒夜白了他一眼，得意地扬起了下巴，“天使都是法武双修的！只是我主修的是物攻而已！”可他还没得意完，就被重空的一个水轰击给击中了，还RP的爆出了暴击，饶是作为骑士的他皮粗肉厚，血条也霎时没了二分之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