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莹道：“这里离金沙大漠很近，曾有旅人穿越金沙大漠，见到过海市蜃楼，美轮美奂，旅人为它所吸引，偏离了原本的道路，最终迷失在沙漠中。叶谷主就像海市蜃楼……”

“薛莹，你总不会说我像海市蜃楼，只可远观吧？”说话的是叶影，他扔下楼风雨和白引渡独自跑了，一身好轻功的用处就在这里，可以轻易脱身，也可以碰巧听见别人在背后怎么议论他，他皱眉看着薛莹，她怎么会这这么多话，他以为她很想要石雕毒的解药，难道并不是这样？哦，对了，九龙剑被他扔了，她大概知道了自己不是真心要去找那个宝藏，然后找到解毒的办法也变得渺茫了？

慕容言道：“薛莹，你去看看花蝶吧，她去厨房去了好一会儿了。”

“是。”薛莹安静地离开房间，海市蜃楼固然只可远观，但最主要是即使它看起来再像真的，它也还是假的，它从没有真正存在过。

叶影在慕容言身边半蹲下，他握紧慕容言的双手，抬眼看着慕容言，眼光深情炙热，“阿言，明明你才是我的海市蜃楼，就算看得见摸得着，我也总害怕你会消失。”他低头一下一下地亲吻着慕容言的手指。

慕容言笑着想拉他起来，“说得好像我真的消失过？叶影，我们以前到底发生过什么？”

叶影偏头枕在慕容言膝上，乌黑的眼睛透过发丝看向他，“不想说不行吗？……是吵架吧，有一次我们吵得厉害，后来你说不想再看到我，我只好回了朝暮谷，后来我想你想得都要疯掉了……你再多喜欢我一点就好了，再多一点，再多一点，再多一点……”

慕容言的手指插入叶影发丝中，轻抚着他的脸，直视着他毫不掩饰的痴狂地看向自己的眼，直到两人的心跳变成两匹不停地欢腾跳跃的马儿，慕容言把叶影的脸捧起来，他不知道自己笑得有多温柔，“好，我们不说以前，只谈以后，你不负我，我也不负你。”

叶影猛地伸手揽上慕容言的脖子，把他的头拉下来，蹂躏般地亲上他淡色的唇。

两人再分开时，嘴唇都变得艳红，慕容言的脸上也有了血色，他笑道：“刚才你说再喜欢你多一点，再多一点，到底是多多少点？”

叶影着迷般地目不转睛地看着慕容言，“很多点，你要喜欢我喜欢到不会因为任何事离开我。”

慕容言笑道：“嗯？那你就别做坏事。”

叶影笑了，把自己的手指与慕容言的手指缠在一起，故意压低了声音道：“坏事么，那我们得好好讨论一下坏事的具体范围……”

42、春意融融

慕容言后来回忆起来发现在曲桑山上的这段日子是他和叶影最为快乐的时光，既不像小时候那样只想着要怎样忍耐同伴，也不像再后来那般绝望无奈，这是真正相爱的人应该过的日子，不记得会让人痛苦的过往，也相信会有美好的未来，只是这样的时光终究太短。

叶影在慕容言睡着时去见了冲天阁的所有人，应该说是眼下还在曲桑山上的所有人，然后又参加了冗长的接风宴，被灌下了无数杯酒，他若是坚持不喝应该也行，但那他就没机会带着一身的酒气跑到慕容言床上去了。

慕容言在相对安全的地方总是睡得很沉，特别是在他已经很累了的情况下。叶影俯下身去，双手撑在慕容言头部的两侧，凝视着睡着后面容平静柔和的慕容言，他突然害怕这人会永远沉睡下去，“阿言？！阿言……”

慕容言还没完全清醒过来就先闻到了酒味，他有些恍惚的想着自己是什么时候、为什么喝的酒？然后才睁开眼睛看到了支在自己上方的叶影，“……叶影？你喝醉了？”

叶影摇头：“没有，没醉。”摇过头后，头有些晕，他闭上眼等这阵晕眩过去。

慕容言注意到屋内还亮着，是因为有夜明珠，“现在是晚上了？多晚？……”

叶影出了神，没听见慕容言在说些什么，他只盯着慕容言开开合合的嘴唇不放，然后凑过去咬住。慕容言被咬疼了，倒吸口冷气，才要推开叶影。叶影却又自己松开了牙齿，然后小心翼翼的舔吻着，掀掉慕容言身上的毯子，整个人靠上去，与慕容言不留一丝缝隙地贴在一起，手指灵巧地解开慕容言的衣带，手掌贴上了有些凉的光滑皮肤，抚摸揉搓着想让它变得暖和起来。

慕容言僵硬着身体，叶影疑惑地停下来看着他，无辜仿佛理所当然，慕容言呼了口气，他镇定下来伸手去解开叶影的腰带，“你最好还没醉到忘了怎么做。”叶影眨了下眼，露了个有点傻气的笑容，重新亲吻住慕容言，手上动作却快了数十倍，手指如利刃一般，所到之处，衣衫化为片片飞蝶。

月光温柔地洒在庭院中，鸟儿披着月光熟睡着，却突然被室内传来的呻吟声吵醒，它扑棱着翅膀从它温暖的窝里飞出来，歪着小脑袋用它小黑豆一样的眼睛瞅着那间还亮着的屋子，窗微开着，有道荧光从屋子淌出来，风温柔地吹过，窗儿“吱呀”地轻叫了声，拉开了一条更大的缝隙，凉风吹进室内，拂动了薄纱的床缦，后面纠缠着的人影若隐若现。不知过了多久，呻吟声和中间夹杂着的其它叫唤声都停下了，又过了一会，床缦被掀开，一个俊美的男子赤着身子走到窗前，他笑着瞥了眼窗外树上的呆鸟儿，把窗合上了。鸟儿动了动他的小黑眼睛，然后扇着翅膀，飞回了自己的窝里，把头埋在翅膀下，重新睡去。

叶影走回了床边，床上的慕容言正面向里侧，叶影伏过去亲吻他的肩背，慕容言翻过身，嘴角含笑，“别闹了，累。身上也黏乎乎的难受。”他意识自己说了什么，笑容变得有些不自在。叶影笑得像得像个傻瓜，边笑边去亲慕容言，被慕容言推开后，仍不依不挠地亲上去，慕容言无奈地让步，手搭在叶影身上，由着他亲个没完。

叶影亲够了，开心地笑着下床找了件长衫披上，又找了件拿到床边，半抱着让慕容言起来，“阿言，我知道温泉在哪里。”慕容言推开他，自己披上了长衫下了床，叶影靠过去搂住他，“我今天已经把这里的地形了解清楚了，这里很不错，像医谷一样……”

慕容言抬眼笑道：“怎样？我可是不记得了。”

叶影搂紧了慕容言：“我是想说这座山有一年四季的气候，山顶上有皑皑白雪，山脚下有炙热沙漠，我们这里春暖花开。”

慕容言笑道：“秋天呢？”

叶影边亲吻着慕容言的耳垂边道：“旁边的山谷有片金灿灿的树林，什么时候我们一起去看？”

慕容言推开身上的人，叶影不安地笑笑，亲密过后他们似乎更加心意相通，慕容言马上叹息着解释道：“你轻一点，要不我会被你勒死。”

叶影控制了力度重新地搂住慕容言，笑得很得意，“要死也只能和我死在一起。”

慕容言失笑：“是，是。现在先去温泉吧。不会有人在那里吧？”

“不会，这就是做了阁主的好处。”

温泉池子是用圆滑的鹅卵石砌成的，是露天的，并没有被围起来，周围有花树，花香袭人，叶影点着了树上的一盏红灯笼，“做个记号，这下不会有人跑过来了。”

“……”慕容言试了试水温，温热舒适，他除去衣物，滑下温泉，抬头看到叶影眼神炙热地盯着他看，他忙喊道：“叶影，你别乱来……”

“砰！……”叶影扯去身上的长衫，直接跳到水里，扑在慕容言身上，慕容言被呛了几口水，边咳边瞪着叶影。叶影轻拍着慕容言的背，过了好一会慕容言感觉好一点了，发现自己被带到了温泉池边上，被叶影困在他手臂间，这水池变成了波涛翻滚的大海，两人被淹没在波涛中无法逃脱。

慕容言觉得自己休息后积攒的体力又被消耗干净了，手脚发软，他伸手去推身上的叶影，喘息着：“再不回去，天都亮了。”

叶影搂着慕容言不放，“还早呢。”

慕容言干咳几声，引得叶影忙帮他拍背，慕容言忙道：“好了，我没事。你差不多一点，我累死了，我们现在就回去。”

叶影无辜又委屈地道：“明明你也很喜欢的。”

“……”慕容言抓住叶影又往下滑的手，“喜欢也不能像吃了春药一样没完没了！”其实要是体力足那他也不介意，但再来他就得晕过去了，这可不是有趣的事情。

两人终于上了岸，慕容言也不管身上还湿的，就把长衫穿上，他看一眼旁边，叶影还站在那直勾勾地看起他，他按捺住不发出无力的呻吟声——以免叶影会直接扑过来，他拾起叶影的衣物，走过去胡乱地裹住他，严肃地道：“色诱也不行，叶影，我又累又饿……”话音未落，叶影抱起他凌空飞跃起来。

慕容言低喝道：“叶影！”

叶影回了房间直接把慕容言放到床上，慕容言发觉床已经被收拾过了，“……”他忘了继续责备叶影了，这里的人还真是……多管闲事啊，不知道这会让人很尴尬吗？“以后不要叫人来收拾这个……”

叶影把那床新换的毯子盖住慕容言，“我没有叫人。不过我不会洗这些东西，但是，应该能学会。”

“……”慕容言抚额，他们都是没有一个人生活的经历的人，到现在才来尴尬，太迟了，而且这是冲天阁，不会有机会让他们学习洗床单的，“算了，我随便说说，别管这个了。”

叶影脸上露出一个柔软的笑容：“嗯，那我去帮你找点吃的？还是我们一起去？”

慕容言思索了一眨眼的时间：“算了，别去了，天亮了再说。”

叶影低头亲在他的嘴角，“我去去就回来。”

慕容言笑着摇摇头，试图让自己在叶影回来前一直保持清醒。

叶影在厨房忙活了半天，弄出了很大动静，直到他快把厨房给烧了，才有人战战兢兢地出来阻止这位新阁主，“阁主，您要做什么吩咐我们就好了。”完全没必要把厨房拆了，让大家明天都吃不上饭啊！

叶影笑道：“那就请你帮我做点吃的，最快能做好的那种，还有做好吃一点。”

冲天阁的人还是第一次看到叶影这种并不凌厉的笑容，心想或许这位阁主也不会太难相处？“阁主，那给您煮碗面？”

煮面很快啊，再浇上些特制的酱料，加上卤肉浇头，满满一大碗，闻着就很不错了。

叶影笑道：“那多谢你了，这么晚还麻烦你，你早点去睡吧。”

这位临时的大厨既忐忑又激动：“阁主，不麻烦……”还没说完呢，他的阁主已经捧着那一大碗面条消失了。

慕容言已经闭上眼的听到叶影进来后又睁开了，他撑起上身，笑道：“你做的？”他看到了叶影身上蹭到了好几块乌黑的灶灰，他朝叶影伸出了手，叶影把碗放到了桌上，伸手握住慕容言的手，慕容言把他拉过去，上上下下的检查了一遍，“居然没烫伤也没烧伤？”

叶影咕哝道：“我又不是躲不开……”他接着不自在的道，“是别人做的，我不会这个。”

慕容言笑着道：“没关系，我觉得我应该会一点，以后我们单独出去、又恰好在荒郊野外时不会被饿死的。”

叶影看着慕容言的笑容，眼前这人在笑时他也情不自禁地会跟着笑，并希望能永远笑下去，“我们单独出去？那太好了。不过有机会应该让你先试试，总要做出来的东西不会把我们给毒死……”

慕容言大笑，叶影靠过去亲他，慕容言回亲他，但又提醒道：“喏，我们的面条。”

两人又亲了一会，然后坐在床沿上分吃完了那一大碗的面条，有时两人会吃到同一根，然后便会凑到一起亲一下……后来叶影总想着那碗面条或许其实是加了糖的？要不他怎么总疑惑地记得味道是甜的？

43、能拖就拖

薛莹已经有好些天没有见到慕容言了，整个曲桑山的人都在和她作对，总能在她去仁心院的路上以各种借口拦下她，等她终于抵达时，慕容言已经不在了，而且仁心院的人总是说他已经和阁主一起出去了。

今天江约惟和白引渡也来了仁心院，江约惟笑道：“薛丫头，找慕容？看来还是不在？”

薛莹道：“白护法，江护法，你们阁主不需要处理公务？天天总是这么闲？”

江约惟心中暗自郁闷，现在薛莹是连声江大哥也不愿意叫了，脸上仍是笑道：“我们就是来找阁主的，事情不少，只是他每天都跑得很快。我都好几天没能睡了，就是因为他把他该做的事都扔下了。”

白引渡抚着胡须笑道：“他是阁主嘛，你们能做的当然要让你们做了。”

江约惟道：“白叔，你说得好听，你自己到有个要找继任人的借口，天天悠闲自在，我们累死累活连你那份活都干了。”

白引渡假装没听到，走到薛莹身边去了，“薛姑娘，愿意来接任南阁护法么？”

“……”薛莹莫名其妙地看着他，这老爷子没什么问题吧？“前辈，你是不是忘了我不是冲天阁的人，也不是朝暮谷的人。”

白引渡笑道：“无防，你要愿意，现在加入冲天阁不就成了？”

薛莹道：“这是你们阁主的意思？”

白引渡笑道：“这是我的意思，看现在的情形，慕容府主会和我们阁主在一起，薛姑娘不如也留下？既能照应你们府主，也能证明冲天阁从来没有异心。”

武林盟主持江湖道义，于家国有异心的歪门邪派会被列入需要铲除的名单中，冲天阁还没有上过这份名单，但也徘徊在边缘。

薛莹眼神空茫地看着远处的群山，“前辈，有些事你不知道，我们府主不会一直和你们阁主在一起的，至于我，我会在这里，不过是因为我与你们阁主作了一个交易罢了，他日我自会回武林盟认罚。冲天阁呢，最好没有异心，我们盟主虽然不喜欢滥杀，但并不介意以杀止杀。”她说完便转了身，往院外走去，轻盈的脚步带起片片落花，纵然四季如春，花儿也终究有开有落。

白引渡负着手在庭院中踱步，问江约惟：“薛莹刚才说的那些话，你怎么看？”

江约惟叹气：“白叔，算了，你操心这么多干什么，您老都决定隐退了，这些事还是留给我们吧。”

白引渡翘起了灰白的胡须，喝道：“怎么说话的？！”

江约惟不以为然地笑道：“你之前都扔下冲天阁十六年，现在不如就继续不管它？反正再糟也糟不过当年吧。”他说完闪身离开了仁心院，等白引渡追出来，他已经消失了，不知到底去了哪个方向，白引渡兀自皱着眉站在院外的大树下，呆看着群山间飘荡的云雾。

慕容言和叶影此时就在那云深不知处，他们四周环绕着长满绿色针叶的高大树木，地上铺着一层厚厚的落叶，阳光穿过云雾在树林中形成一根根朦胧的光柱，慕容言伸了指尖去碰触，被叶影捉住藏回袖中，“别去碰光。还会不会冷？”叶影紧紧地抱住慕容言，越靠近山顶越冷，他们现在还没走到有冰雪的地方呢，慕容言摇头笑着握住叶影的手，推着他示意他继续往上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