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影脸色微沉，去不去冲天阁他不管，反正他自己也没想过要去冲天阁，阁里的那些事务就让护法们处理吧，但是去长天峰，他可是很不乐意，他不知道长天峰人到底多有能耐，又或者其实是名不副实，但他一点也不想冒险去做试探。

慕容言嗔怪地看了眼叶影，对洛流光笑道：“对，我们去长天峰，我没忘，不，应该说是薛莹同我说过了，等这边的事解决了我们就起程。”

洛流光想起了白日的那场恶战，颤抖了一下道：“好，正好我哥，我大哥受伤了，我也想等他伤好一些再走，”

慕容言笑道：“若是你大哥醒了，也代我们向你大哥问好，希望他能早点康复。”

回去后慕容言问叶影：“你为什么不高兴？多个堂弟不好？”

叶影还在想长天峰的事情，不过倒也留了点心神听慕容言说话，他故做懊恼地道：“没有啊，只是他为什么特地心改叫洛飞星做大哥了？难道打算叫我二哥？”

慕容言笑道：“他以前也是叫洛飞星叫大哥的。怎么不都一样，你真在意这个？”

叶影只得承认了：“是不怎么在意。”

慕容言道：“那怎么了，是在想九龙剑的事？”

叶影一怔，哦，九龙剑，被他扔了之后他就给忘了。

慕容言道：“我会和殿下说一下看他能不能查到九龙剑的下落。还有，我和东风楼的秦忆很熟？也可以找他帮忙。”

叶影立即道：“不熟。”让慕容言和秦忆接触太多也不会是什么好事，特别是秦忆还专门贩卖那些真真假假的各种信息。

慕容言惊讶地挑眉，叶影索性无赖地道：“你只和我最熟就行了。”他伸手把慕容言手上书拿掉，抱住他摇晃着，“很晚了，我们去睡吧……还有，我……能留下来么？”

慕容言揶揄的笑道：“我说不行呢？”

叶影咬牙瞪着慕容言，眼都红了，忍了又忍终于吼道：“那我就一直守在你门外！”

慕容言笑个不停，边笑边拉着叶影往床边走去，“那真是太惹眼了，还是留下来吧。”

叶影狐疑地看着慕容言，他怀疑慕容言被下了什么“笑笑粉”之类的东西，但他身上从来不带这种不入流的东西的。

慕容言边笑着边回头看叶影，因为笑得太厉害，眼中都泛起了一层水光。

叶影眼神一闪，扑了上去，慕容言被他扑倒在床上，好在凉席下垫了厚厚的褥子，要不头肯定要被撞个大包，慕容言只当叶影恼羞成怒，他笑道推身上的人，“好了，好了，起来，你还记得自己身上有伤的吧？……”

慕容言还没说话，叶影就亲了下去，慕容言的笑声终于止住了。呼吸交融间，眼前仿若有白光炸开，两人晕乎乎黏在一起，像渴水的鱼，把对方的唇添湿，舌头也滑入对方口中，纠缠着像是再也不愿分开，两人尾指上的红线变得愈加红艳夺目。衣衫在滑落，慕容言不知什么时候摸到了叶影身上的包扎伤口的细布，他恍惚地眨了下眼，然后哀叹着推开叶影的头，“你就胡闹吧，伤口肯定裂开了，快起来，让我看看……”

叶影的手还在慕容言的腰腹间紧实的肌理上徘徊着，“不！阿言阿言阿言……”他用甜蜜得腻人声音哀号个不停，嘴唇在慕容言脖颈上磨蹭着，慕容言单手搂着叶影，另一只手按在他的肩膀上，但在叶影的魔音摧残下根本使不上力气去推他……

“府主！……”外面传来薛莹的声音。

“在！等等！”慕容言的第一反应是，居然不知道薛莹什么时候来的……这下慕容言有力气了，他扒开身上的叶影，下了床整理好衣服，回头便看到叶影瞪着他，双颊都鼓起来了，慕容言忍住大笑的冲动，靠过去亲了亲叶影，亲在脸上，“我去看看是什么事，你先睡。”

叶影一把抓住慕容言的手，先亲了回来，才道：“不，我和你一起。”

十五的月亮很圆很亮，凉风习习，树影婆娑，薛莹仍是让人在院中的石桌旁挑起了几盏灯笼，有很多小飞虫前仆后继地扑到灯笼壁上去，撞了南墙也不回头，薛莹站在灯下怔怔地望着。

“薛莹，回来了？”

薛莹回头，淡红灯光下她的发丝随着她转头的动作而扬起，她双眼中映着两盏明亮的小灯笼，目光掠过叶影停在慕容言身上，“府主是希望我不要回来了？”

叶影迎着风摆了摆头，让风把他的长发顺至身后，“我倒是希望你今晚不回来。”

薛莹与叶影冷眼对视。

慕容言干咳两声，走前几步在石凳上坐下，“薛莹，金家现在怎样？”

薛莹道：“应该需要一段时间重新修整房屋院落。府主，殿下已经回京了，李眺将军也一同走了，殿下另外留了人在这里，老井和贺峻已经离开了七星关，但没有回石堡城来，似乎是去了长胜关，是殿下有事让他们办？”

“他有提过，但我不清楚具体是怎么回事。”慕容言摇了摇头，他一直想见见老井和贺峻的。还有凌麒，他知道他会回京，但没想到这么快，本来他还想着能再见他一次，问他一些事情。

薛莹接着道：“秦忆也回去了，和他师兄闵时匆一起走的，他让我和你说一声。其他门派的人也走得差不多了。只有了空大师还在金家。”

慕容言沉默着，眼下七星关的军队还在这城里，怕是没这么撤走，而江湖人历来不喜与官府中人打交道，所以多一事不如少一事，他们也就急着离开了。不过这次的事，怕还是要被算在冲天阁头上，这事以后可怎么能了结？

叶影看慕容言不说话，便说道：“今年的赏兵会确实是不欢而散啊，好不容易才开这么一次，我也好不容易才来这么远的地方。”

薛莹忍不住接道：“可不就是因为你来了么！”今天，她在叶影和慕容言走后才了解清楚金家发生的事情，在她看来，有一半都是叶影的错，而且叶影居然成了冲天阁阁主，江约惟也一直是冲天阁的人，花蝶居然也是，薛莹今天已经怒火万丈了，再怎么忍也还是没能完全忍住。

叶影偷眼瞧着慕容言，没有接薛莹的话。

慕容言道：“算了，已经发生了的没法改变的事就别再提了。既然大家都走了，那我们也不用继续留在这里了，也尽快离开吧。”慕容言是准备先送洛流光到长天峰，再和叶影一起回朝暮谷。

不过次日叶影就让慕容言改变了这个主意。

起因是由于楼风雨来找了叶影，他说要商量冲天阁的事情，叶影一眼就看出没这么简单，肯定是有别的事情，便和他出去谈了，楼风雨道：“阁主，冲天阁得到消息，朝暮谷已经有人出谷了，而且是往西域这边来，你母亲花夫人似乎也在那行人之中。”

叶影皱眉：“花蝶，是么？”

花蝶也皱眉道：“我还没接到消息。”

楼风雨笑道：“看来还是冲天阁的消息更为灵通啊。”

花蝶没理他，只看着叶影。

叶影凝神细想着，朝暮谷的人没消息传过来，那怕是他母亲已经封锁了消息，她过来是为了什么？为了慕容言的事情来教训他？叶影不知不觉地握紧了手，她现在来的不是时候……

叶影同楼风雨走后，薛莹取出了一封信给慕容言，“府主，殿下留下的，说只有你一个人时再给交你。”

“哦？”慕容言接过来拆开，从头至尾看完后怔住了，就那一刹那，他手上的那张信纸突然自动烧了起来，他一惊松了手，那张信纸飘落了，不等落地便化成了灰，再风一吹便消失无影，夺去了他看第二遍的机会。

薛莹也吓一跳，这纸上是涂了什么东西？“府主？”

慕容言摇头，“没事。”

41、到冲天阁

叶影和楼风雨谈完回来后，可怜巴巴地对慕容言道：“冲天阁的事情需要我回去处理，阿言，你同我一起去好不好？应该不需要多久，流光可以先留在这里，反正他也正在担心洛飞星的伤势，等冲天阁的事情处理好后，我们再过来和他汇合，然后再一起去长天峰，阿言，好不好？”

慕容言道：“好啊。”

叶影做好了要用一切办法让慕容言答应的准备，但没想到慕容言就这么答应了，他惊讶地瞪大了眼睛：“你真的同意了？”

慕容言笑道：“为什么不？”

叶影跳起来紧紧地抱住慕容言，然后又松开他，“我让人去收拾东西！”

“有这么……”慕容言的话还没说完，叶影已经凭着他一流的轻功掠出了院子，“……急吗？”

由于白引渡也要和其他人一起回冲天阁，最后洛流光便同洛飞星他们搬回了金家，虽然那里曾发生血案，但在石堡城，那里仍然是最安全的地方。

出了石堡城再往西是荒漠，日夜温差大，白里十分炎热，慕容言到还好，至少他坐在马车中，他推开车上的小窗往外看去，强烈的阳光照在沙石上炫得人眼睛都情不自禁地眯起来，“用得着在大中午赶路？”

叶影把慕容言拉过来，把窗新合上道：“还是尽快赶到吧，到了晚上，这种地方也冷得厉害，赶路一样不方便。”

到了晚上他们也还在赶路，披星戴月地在深夜赶到了七星关，再弃了马车徒步走山上的险要小道出关。

薛莹问道：“居然有路能绕开七星关？”

七星关被称为第一险关，是兵家必争之地，厚实的城墙牢牢封锁住伦国通往荣朝的七星峡谷，无论哪个朝代，七星关若是沦陷了，那么就只能等着敌人长驱直入了。

江约惟道：“不必担心，这路也只有我们才走得了，那些普通人可上不来。再说这路也有冲天阁的人守着呢，不会出事的。”

薛莹没有再接话，只低着头赶路。

江约惟心里叹口气，他冲天阁护法的身份已经暴露，薛丫头从此以后怕是再也不会同他说一句话了。

叶影问白引渡：“在天亮前能到冲天阁。”

“可以。”白引渡道，“阁主，你已经问过我好几次了。”

在叶影又问了白引渡几次后他们终于到了目的地，而且这时天的确还没完全亮。

冲天阁是一大堆的阁楼院落式建筑，是建在山里的，这是西域最高的山——曲桑山，它守望在金沙大漠的最边缘，绵延百里，最高主峰的山顶堆积着晶莹的冰雪，半山腰上有花有草有树，山脚处荒凉一片，再远处就是金沙大漠。

冲天阁依山而建，像一个巨大的山寨，层层叠叠的牢固美观的建筑沿着山腰隐匿在丛林中，还离得很远便有一群又一群的人来见他们，或者说是来见阁主和四位护法，行大礼的人伏了一地。

叶影问其他人：“这是怎么回事，天快亮了，我要在天亮前到住的地方，就不能迟些时候再见他们？”

白引渡道：“阁主，恐怕不行，阁中人如此热情地来迎接你，你怎么能不把他们当回事呢。”

花蝶道：“阁主，我可以带慕容府主先走。”

也只能如此了，叶影道：“好吧，你们先走。阿言，我很快就来。”

花蝶和叶影还有薛莹他们绕开人群往山上走去，阁主居住的地方也是冲天阁议事的地方，它叫天一楼，建在所有建筑的最上方，在最高处俯瞰着它的子民。

江约惟也跟着他们一起，“你们都是第一次来吧，能找到地方？”

花蝶不以为然地道：“我师父同我说过，一直往最高处走就行了。”

江约惟点了点头：“这么说也没错，不过那里的人都不认识你们，造成了什么误会可就不好了。”

花蝶像看傻瓜一样看他：“我是护法，我有护法令，他们不认识人也不识得令牌？”

江约惟哑口无言。

慕容言很是奇怪当初冲天阁的创始人是怎么会来到这里，这里算得上是世外桃源了，他提出了这个疑问。

江约惟再度开口道：“其实这里也不完全没有人烟，原本这里也住了些本地的土族人，不过人数很少，在冲天阁来了之后，那些人便慢慢地都融入冲天阁，成为冲天阁人了。”

薛莹看着四周，因为他们的到来，家家户户都点亮着灯，她撇嘴道：“你们夺占了别人的地方。”

江约惟摸着鼻子道：“也没有，应该是和他们共享了这片美丽的风景。”

进了天一楼，管事马上带了人迎上来，江约惟让他们免礼，又让管事带他们去仁心院，走过一层又一层的院子，江约惟道：“第一任阁主就住在仁心院，那慕容就和阁主一起住仁心院吧？”

慕容言道：“明朗之前也住在那里？”

江约惟笑道：“明朗当然大多数时间在金家，就算回冲天阁，他也呆在戒备森严的天一楼里，他可不喜欢见人了，毕竟是趁乱篡位的么，提心吊胆得很。”

慕容言道：“那行，就住那吧，给我和薛莹各找间客房。”

花蝶闻言转了转漂亮的眼睛，“她和我住东华院好了，离仁心院不远，过来很方便。”

慕容言笑道：“也行，你们住一起也有趣些。”

薛莹想了想，也行，反正她也没法天天盯着慕容言，这里是冲天阁的地盘，在这里她是心有余而力不足，这些人想支开她容易得很，“好啊，那就麻烦你了，花蝶。哦，对了，我们府主还得喝药，厨房在哪边？我去一趟。”

管事忙道：“薛姑娘，有我们来就好。”

花蝶笑道：“这样吧，我和他们去一趟，你帮慕容府主看看房间，看有什么东西要添或者要换。”

花蝶走后，薛莹对江约惟道：“江护法，你也可以走了。”

江约惟收回四处张望的眼睛，识趣地道：“那我走了。慕容，你脸色似乎不太好，早点休息吧。”虽然现在天已经亮了，但他们赶了一天一夜的路了，还是先回去歇歇吧。

只剩他们两人了，慕容言在红漆扶手椅上坐了下来，目光穿过开着的窗看着外边沾着清露的深绿树叶和娇嫩花朵，几只粉蝶轻扇着翅膀翩跹起舞，有一只飘忽地飞进了窗，绕着薛莹飞舞着，慕容言不觉莞尔一笑。

薛莹手一扬，虚拢住那只鹅黄粉蝶，把它送出了窗外，看着它重新回到花丛中，她靠在窗边，外面没有人靠近，“府主，你是不是开始喜欢叶谷主了？”

慕容言有些尴尬，但很快笑道：“我以前不喜欢他？”

薛莹垂眼，她逆光站着，脸上一片阴影，神色莫辨，“我不知道。你只问以前，那就是你现在真的喜欢他？”

慕容言叹气：“薛莹，告诉我，你到底想说什么？你是想说他不值得我喜欢，还是其它什么？”

薛莹低声道：“可是现在你什么都不记得，我只是怕你以后想起来了……”

慕容言眼皮一跳：“我想起来了又会怎样？叶影和我到底曾怎样？”

薛莹摇头：“我不知道……”她是真的不知道，她从她姐姐哪里知道过叶影和慕容言同在医谷过，但慕容言从在人面前没提过。后来慕容言和叶影相遇时他们表现得像是陌生人，谁也不知道到底他们发生过什么，但她看得出，慕容言对叶影还是不错的，她没看出叶影到底是什么想法。她更没想到会峰回路转，变成现在这个局面，在慕容言失忆后她才明确地认识到了叶影的恐怖，她不知道这到底是疯狂的爱？还是只是为了报复？但无论是怎样，这一切都是谎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