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行了,老子说不过你。”陈诚摇头,“听说乔洛回来了?”
“回来了,他爹给他买了辆车,正显摆呢!”
“切,不就是在外面上个大学吗?显摆个屁!”
“反正乔家有钱,也不怕他糟。”
“我就看不惯他那拽样。”
“过完暑假他就滚了,看不惯就看不惯呗!”李牧说道:“对了,他好像还带了个什么同学回来。”
“跟人显摆他家条件好?”陈诚撇撇嘴。“不就住了个洋楼嘛!谁家没有!”
“咳,”夏非轻咳一声。“报告经理,我家就没有。”
“这个……嘿嘿……”陈诚尴尬地拍拍脑瓜。“对不住啊夏非,我说话有点不经脑。”
三个人里就夏非家最穷,李牧是陈诚发小,家境比陈家差点也是殷实富户。只有夏家,一个小院三间小瓦房,典型的农
民家庭。
“就说你猪脑!”李牧笑骂:“听他嘴里喷粪,夏非,一会儿哥们儿请客,你可劲吃啊!”
“跟你们闹着玩呢!”夏非笑道。“进市了,到哪家吃?”
“看看白大爷那儿有位子没!”陈诚叫道:“对了,我得给梁大龙那小子打电话!”
“我早打了,这会儿都占上位子了!”李牧晃晃手里的手机。
“嘿,我就知道李牧你这人能干!”陈诚谄媚道。
远远地,就看到半条街都笼罩在烧烤摊的浓烟中。
夏非将车停好,几个人步行到白大爷烧烤摊前。夏天的烧烤街生意特别好,像白大爷这样名声在外的摊子更是生意兴隆
,一位难求。
“诚子!这里!”几个人刚刚走近,一个大块头就站起来挥手。
“大龙来得还挺早!”陈诚笑嘻嘻地过去。“还不错,占了个好位置!”
“那是,哥们儿来了个半个钟头了!”梁大龙催促道:“赶紧点菜啊!饿死我了都!”
“饿了你不会先吃啊!”李牧笑呵呵坐下。
“嘿,你们掏钱你们是老大,我哪敢先吃啊!”
“行行,赶紧着!”陈诚招来服务员。“先来五十块钱肉,一盘毛豆一盘花生,扎啤一桶!”
“好咧!”服务员记下后走了。
“夏非,你爱吃海鲜,自己去叫啊!”陈诚叮嘱道。
“哦。”夏非点点头,起身到路灯边的海鲜桌子前。
“吃点啥?”厨师一边翻炒一边笑。“来个拼盘怎么样?”
夏非看着满桌的大贝壳小贝壳正发愁,听厨师这么一说,露出一个笑容。“好啊!”
“哪一桌的客人您是?”
“九号桌!”
“好咧,一会儿给您送过去!”
夏非点点头,就要转身回座。
“致尧,这里的海鲜不新鲜,你凑合吃点儿吧!”耳边传来一道声音,夏非身体一僵,这个声音……他不认错的。
“没关系,除了滨海城市,大约海鲜都是一样的吧。”
“嘿,小伙子!大叔的海鲜可是今天刚上的货!怎么可能不新鲜呢!”厨师不悦地看着说话的人。“你看这位小哥儿也
刚点了菜,大家都吃得挺好的。”
夏非僵着身体没动,厨师挤挤眼睛。“小哥你倒是说句话啊!”
“是,是啊!”夏非挤出一抹笑容,转身道:“我看挺新鲜的。”
“夏非!”来人有些惊讶,随即换上一副笑容。“好久不见了。”
夏非点点头,道:“乔洛,好久不见。”
名叫乔洛的男孩长相很清秀,哪怕是在烟熏火燎的烧烤摊前,都显得眉目如画。不过夏非不喜欢他,非常非常的不喜欢
。与对张富贵的那种讨厌不一样,对于乔洛,他是打心眼里厌恶,至于原因,他已经不想再提起。
“乔洛,这是你朋友?”乔洛身后站了个男生,体格高大,面目英俊。
夏非抬眼扫了他一眼,点了点头。“你好。”
“你好。”对方淡漠点头。
夏非笑笑,对乔洛道:“我回座了。”
乔洛轻轻挥手,道:“回见。”
“夏非,挑花眼了啊?”陈诚举杯灌了口啤酒。“怎么去了这么久?”
“没啥,我碰上乔洛了。”
“哦……”李牧点点头。“还真是巧。”
“嗯,说了两句话。”夏非坐下,拉过盘子剥毛豆吃。
“咱跟他不是一挂的,聊个屁!”梁大龙粗鲁地把一串肉哧溜一声扫进嘴里。“不是我说,咱们班就他乔洛最能装!”
“得,得,你小声点!”陈诚左右看了看。“小心他听见。”
“他听见又能怎么地?”梁大龙嗤笑一声。“娘娘腔一个!”
“行了,不说他。”李牧劝道:“喝酒喝酒!”
“对,喝酒!”陈诚端起杯子。“大龙,还是说说你门店的事吧。”
“别提了!”梁大龙灌了口啤酒,叹气。“万事俱备只欠东风!”
“欠什么东风?”
“别提了,让工商局一个姓商的小子给卡了,非得让我办什么经营许可证!你说我又不是什么特殊行业,凭啥卡我?”
“是不是没打点到啊?”李牧边吃边说:“不行再塞点钱?”
“不是钱的事,那小子他就是软硬不吃!”梁大龙狠狠地塞了一串肉。“要不姓商呢!工商局再多俩这样的等着关门大
吉吧!”
“喝酒喝酒!”陈诚又给他倒了一杯酒。“肯定是你有事没做对,你再好好想想!”
“哎呀,实在是想不起来了!”梁大龙摇摇头。“妈的,他再卡我我就找局长去!老子就不信这事办不成了!”
“是是,这社会,没有钱办不了的事。”
“娘的,占着人位不干人事!”
“几位,说什么呢这么热闹?”众人抬头,只见乔洛笑意盈盈地站在桌边。
“哟,大学生回来了啊!”梁大龙阴阳怪气道。
“是乔洛啊!坐,坐!”李牧在桌下踢了梁大龙一脚。“什么时候回来的?”
“回来有几天了。”乔洛在陈诚身边坐下。“可是有日子不见了。”
“谁愿见你啊!”陈诚小声咕哝了一声,夏非耳尖听见了,嘴角悄悄勾了起来。
“这次回来待几天啊?”李牧笑道。
“得待上个把月吧,我朋友说他没见识过农村生活,让我带他回来看看。”
“嘿,你家可跟一般的农村人家不一样,体验不出来。”
“是啊!”梁大龙拿了根签子剔牙。“要说体验农村生活,咱们这拨人里就夏非他们家合适。”
乔洛将视线转到夏非身上,似笑非笑道:“是吗?有时间我带朋友去你家玩啊!”
夏非闻言,僵硬地点点头。
第三章
“哥几个,吃饱了没?”梁大龙叫过服务员就要买单。
“滚你的,说好了我请客的。”陈诚大着舌头叫道。
“谁请都一样,我已经买了单了。”李牧笑嘻嘻地搭着夏非的肩。“夏非去把车开过来吧,这俩都喝多了!”
“谁说我喝多了,老子告诉你,老子千杯不醉!”
“那是,你是千杯不醉,这不一千零一杯都灌下去了嘛!”李牧拉起陈诚,转头问道:“大龙,还能自己走不?”
“我梁大龙是谁?”梁大龙打着酒嗝,晃晃悠悠跟在他们身后。“去唱歌不?”
“行了行了,站都站不稳了,还唱什么歌!”李牧架着陈诚,把他送进车里。“你也赶紧上车,我们送你回去。”
“没事,我走着就成。”
“梁大龙!让你上车就上车!”
“好吧好吧,说不过你。”梁大龙嘟嘟囔囔上了车。“诚子的车太小了,坐后边憋屈。”
“行,赶明让他换辆美国车,那个宽敞。”
“扯淡,当老子是自动取款机啊!”
“你不是,你老子是呗!”梁大龙伸个懒腰,“要是我那执照能办下来,明年也就能买车了!”
“这么有把握?”
“那可不,买卖是有了,就是让票卡着呢,你说姓商的这孙子!”
“得,打住啊,再念叨他也不会飞到你面前让你揍,明天记得活动活动,多塞点钱都不会!”
“去,这还用你教!”
说笑着,梁大龙的门店就到了,他推开车门晃晃悠悠下了车。“哥几个,回见啊!”
“你赶紧回屋歇着去吧!”李牧朝他挥挥手。“我们走了!”
“哎,路上小心。”
一路无话,回到村里,夏非先开着车把李牧送回家。
陈诚已经摊在椅背上睡着了,断断续续打着呼。
夏非想了想,直接把车开到了公司。
“陈诚,醒醒!”车开进车库,夏非绕到另一边把陈诚拖下来。
“干嘛?”陈诚迷迷糊糊睁开眼,一张嘴一股酒气。
“到家了。”
“哦,”又闭上眼,“那你回吧。”
夏非翻个白眼,“我把车开公司来了,你先醒醒,我送你上楼。”
陈诚直接把身体挂他身上,闭着眼睡觉。
夏非叹了口气,架着他往楼上走。陈诚家在村子的东北角,而公司在西南角,有时候嫌麻烦,他就住公司不回家了。陈
爹宠儿子,在办公楼三楼给他留了个套间,一应生活用品俱全。
费了好大力气把陈诚搬上三楼,开了门,夏非把人往床上一扔。
陈诚往床里一滚,呼呼大睡。
夏非摇摇头,把空调开开,调成睡眠状态,这才关了灯下楼去了。
夏日的夜晚,微风轻轻飘送,天空中星光闪耀,特别漂亮。
夏非伸个懒腰,小跑了几步,一直跑到车间去看他卡在机器上的零件,这个东西特别麻烦,如果半夜里机器出问题就只
能等第二天再继续。
机器还正正常运转,夏非又坐在旁边看了会儿,确定没啥意外,这才锁了门回家去了。
到家一看表,都十一点了。
夏非到院子里打了水,准备洗漱。
突然,窗户上传来笃笃的声响,抬头看,一根竹竿正在他窗前晃呢。
夏非皱了皱眉,走到外面,张富贵正趴在墙头嘿嘿直乐。
“大晚上的不睡觉干嘛?”
“非非,你回来了啊?”张富贵笑道:“我看你屋一直没亮灯,就猜你没回来。干嘛去了弄这么晚?”
“和陈诚喝酒去了。”
张富贵皱皱眉。“别老和他们混一块,都是一群败家子。”
“就你事多。”夏非白他一眼,心说我拿人工资不给人办事说得过去嘛!更何况他和陈诚也不是简单的雇佣关系,陈诚
的确如张富贵所言,有些败家,可是他要是不败家,自己的电脑和手机都从何而来啊?
现在夏非用的电脑和手机都是陈诚淘汰下来的,东西都是好东西,有的还是八成新呢!虽然夏非付了一部分费用,但是
总得来说,还是捡了便宜的。现在靠着陈诚淘汰下来的旧电脑,夏非做游戏民工一个月也能挣千八百的外快。
“非非,明天我给你带桃子回来啊!”张富贵笑嘻嘻道。
“我不吃!”
“别介,都是新鲜的好桃,我明天去树地里摘。”
“摘桃就摘桃呗,别老给我往回带。”
“我不是想让你吃个新鲜嘛!”
“得了吧你,你那新鲜的桃子不是带虫眼的就是让鸟啄的!”
“嘿!鸟吃的都是最好的桃,不熟不甜的它们都不吃。”张富贵笑道:“你嫌有虫眼,那我给你带几个鲜亮的,一斤大
的好桃!”
“吹吧你,有好的还留下卖钱呢!再说大桃都是化肥催起来的,你别忽悠我了你。”
“好吧好吧,都是你的理。”张富贵傻笑:“明天你等着我啊!”
“滚吧!”竹竿一捅,把人捅回去了。
第二天一早,夏非被窗外的鸟叫声唤醒。
他闭着眼躺了一会儿,才慢慢起身。
“非非,起来了?”夏非娘已经扫完了院子,正把吃饭的小桌搬到树下。
“娘,你别动,我来。”夏非三步并作两步跳下台阶,把小饭桌摆正。“您腿脚不方便,以后这个活我来。”
“有什么不方便的,娘就得多活动活动。”夏非娘笑道。
夏非笑笑,拿了牙刷毛巾到水管下洗漱,院子里榴花开得正艳,树上几只麻雀叽叽喳喳的叫着,映得人心里格外舒爽。
“非啊,吃饭了!”夏非娘从屋里端出两碟小菜,又摆上油条和小米粥。“油条是李四家的,刚出锅,还脆着呢!”
“嗯。”夏非刷完牙,把东西都归置整齐,这才坐下吃饭。
“喵……”一只老猫从院墙上跳下,轻盈地走到夏非脚边,肚子里发出呼噜呼噜的声音。
“这个懒家伙,不到饭点不露面!”夏非把晾在桌上的鸡蛋剥开,自己吃了蛋清,把蛋黄留给了懒猫。
“别老惯着它,不饿着点不逮老鼠!”
“嘿,黑蛋儿逮了这么多年老鼠也该歇歇了,咱又不是养不起它。”
夏非娘笑了笑,“可不是,牙都掉了,也不知道这猫咱养了多少年了。”
“就养着呗,对不黑蛋儿?”
老猫抬头喵了一声,把娘俩逗笑了。
“娘,我上班去了啊!”吃完饭,夏非换上工作服。
“行,你路上小心点。”
“知道了。”夏非推出自行车,径自出门。
“非非!非非!”身后,张富贵大呼小叫。
夏非一脚叉住自行车,转头。“干嘛?”
“桃啊!”手捧着几个桃子,赶紧放到夏非车筐里。
“我上班去,哪有时间吃!”
“哎呀,你带着这几个,这几个有点硬,还能放两天,你肚子饿了就垫垫。”
夏非看了看车筐里的桃,心说这肯定轮不到自己吃。“我知道了,先走了啊!”
“哎,你路上慢点。”
夏非没吭声,车轮踩的飞快。
滴滴——吱——拐角处,一辆汽车嗖一下冲出来,夏非一个惊吓,车子前轮撞上了墙。
“怎么开车的!”夏非从自行车上跳下来,惊魂未定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