冯勇拿出一叠纸给顾子朝,看尺寸大小应该是照片,离得较远,看不清顾子朝的表情,不过很难看是肯定的。
『没想到……』
『……一口价……泄漏……』
『……想想……就这些……』
『警察……』
「去鸭店被爆料了,那些照片一定很值钱,董事长你去看看,是不是很香艳?」
看不到照片上的画面,又听不清对话内容,张玄心痒痒的,唆使聂行风,却被一口否决。
「我没你那么无聊!」
去GAY吧这种事是个人隐私,聂行风对此完全不感兴趣,不过冯勇敢这么明目张胆地来要胁出乎他的意料,他觉得以顾子朝的心智,应该不会那么轻易服输,如果再反将一军的话,冯勇的工作就岌岌可危了。许可真不是说顾子朝答应给他们秦照的资料吗?为什么他还要多此一举?
「董事长……不对劲儿……」手腕突然被紧抓住,聂行风回过神,见张玄用力摇着头。
「你不舒服?」张玄的脸有些潮红,呼吸急促,聂行风忙扶住他。
张玄托着头,在聂行风的搀扶下摇晃着站起来,呻吟道:「中招了,快离开这儿!」
「你不会是……」看张玄那一脸春情,聂行风也知道是怎么回事了,不过还是很奇怪,「我没看到他有给你下药。」
「他下在自己杯里了!」他得赶紧走,要是在这里暴力发作,他可不敢保证将会是怎样的后果。
平时为了搜集情报张玄经常光顾夜店,当然知道下药这种勾当,所以被请喝酒时他都会很谨慎,不过怎么也没想到顾子朝会在自己的酒里下东西,事实证明,那人果然变态!
原来是贪嘴惹的祸。
听说顾子朝是在自己酒里加的料,聂行风放下了心。有些人是喜欢用药来寻求刺激,不过只是调情用,剂量不会很大,只不过张玄有幸初次品尝,才会感觉强烈了些。
很好笑地扶他出去,夜风袭来,张玄用力晃晃脑袋,觉得清爽了些,他摇晃着走到车位,拖出自己的小绵羊。
「你干什么?」
「回家呀,难不成在这里发情?」脑袋还晕乎着,不过神智很清醒,他当然要趁清醒时赶回家。
「你这种状态也敢骑车!」
聂行风一手扶住张玄,一手接过车把,心里一百个庆幸自己跟了来,否则醉酒撞车的事故新闻铁定上明天的晨报头条。
他坐上小绵羊,又扶张玄坐到自己身后,好在夜深入静,张玄悬空坐在车座上的样子没人看到。
「你这样子骑车,会被人发现啦。」
「坐好,抱紧我的腰!」
对张玄的醉语聂行风一概屏蔽,这时候他哪有心情管别人?他管小神棍一个人都已经很吃力了。
张玄似乎嘟囔了几句什么,不过还是乖乖地靠着他,可能怕掉下去,双手紧紧搂住他的腰,聂行风转动油门,把车骑了出去。
车发动不久,状况出现,两只手在他腰腹间很不安分地乱摸,张玄头靠在他颈窝,嗤嗤笑:「董事长,你平时经常锻炼吧?一点儿赘肉都没有。」
「老实点!」
醉酒的人对喝斥是有免疫力的,张玄不仅把聂行风的话当耳边风,手还变本加厉地继续同下移动。
「还有腹肌,怎么可以这样?总坐办公室的白领的身材居然比我这个跆拳道黑带还要好!?」
「张玄!」
一边控制机车,一边还要担心张玄是否有抱稳,怕他摔下去,除了扯嗓门,聂行风实在没其他本事应付他了。
「董事长,你凶我!」
很委屈的话声,让聂行风只好把狮吼功也放弃了,小声哄他:「乖乖的好吗?有事回家说。」小绵羊已经很小了,张玄再这么乱动下去,自己真的没办法控制好平衡。
「好啊,那回家后继续摸。」
被哄着,张玄果然老实了很多,聂行风刚松了口气,忽听他大叫:「董事长!」
担心他不舒服,聂行风本能回头,谁知双唇一软,跟张玄凑过来的软唇对个正着,张玄靠在他肩上,蓝瞳里闪烁着计谋得逞的笑,媚眼如丝般的妖娆。
轰……
脑海里有瞬间的空白,某些画面迅速在眼前闪过,攫走了聂行风所有神智。等回过神来,小绵羊已因为失去平衡摔了出去,他和张玄随惯性飞到了半空。
落下的瞬间,聂行风本能地将张玄抱进了怀里。他是灵体,即使摔得再重也没事,但张玄不同,他可不想小神棍上明天晨报的事故头版。
英雄救美的结果是——
噗通!
两人同时自由落体,聂行风很不幸的当了垫背。他痛得一皱眉,虽然灵体摔不坏,但他被张玄的符水弄得也算是半个实体,痛感跟普通人一样,再加上怀里还有个沉甸甸的千斤坠,没晕过去真是奇迹。
「董事长,我们摔跤了?我就知道你驾驶技术超差的,你偏要逞强,摔痛没有?还有我的小绵羊……」趴在聂行风怀里,张玄咕哝着。
「我没事。」有进步,至少在小神棍心里,自己的地位突破了那辆破机车。
聂行风抱着张玄,平躺在路边的草坪上,眼望苍漠夜空,苦笑:「张玄,为什么我觉得自从遇到你,自己就变得好倒霉?可为什么即使倒霉,我还是很开心?」
可怜的小绵羊倒在路边,因为几个前滚翻,全身亮漆又蹭掉很多,预见了在不久的将来,自己将被痛宰的厄运。聂行风认命地叹了口气,扶起机车,又扶起机车的主人。
张玄已经完全醉了,根本坐不稳,聂行风只好让他坐车座前方,抱紧他跨上车,然后探身握住车把。还好张玄酒醉人不醉,很自然的窝进他怀里,紧贴近他的胸膛把他当靠垫,让他不至于无法催动机车。
这次有了经验,聂行风把车骑得飞快——与其慢悠悠在街上兜风,他宁可冒险快些赶回去,这么晚了,应该不会有人注意到小绵羊无人驾驶自动飞奔吧。
小绵羊嘶叫着以越过时速底线的状态飞速前进,从远处看去,只能看到有人以怪异状态歪坐在车座上,任由机车自动飞驶,在经过某个安设交通监视器的路口时,无意中看到这一怪异景象的交警打翻了刚买回来的咖啡。
「师兄,那家伙超速……」旁边的菜鸟师弟提醒。
「超速不是问题,问题是……」老菜鸟一脸煞白地看他,「为什么我看不到有人驾车?」
四目相对良久,同时发出一声惨叫:「幽灵机车!」
于是,因为张玄的醉酒加聂行风的超速,都市灵异传说又谱写了一曲新的篇章。
回到家,聂行风进门就叫羿帮忙,不过他很快发现羿的状态比它的主人好不了多少,正倒挂在墙角一根铁丝上,怀里宝贝一样的抱着一罐啤酒,睡得比张玄还死。
算了,自己动手吧。
聂行风把张玄扶进卧室,又替他脱了外衣,解钮扣时他突然有种怪异的熟悉感,似乎在不久以前,他也这样伺候过某个醉酒的人。
是聂睿庭吧?
聂行风想了半天,想到了弟弟,虽然感觉不太对,不过除了聂睿庭,他实在想不起还有哪位大人能有资格接受他的服侍。
「董事长……」
衣服脱完,张玄也醒了,伸手抓住聂行风的手腕,半睁着蓝眸看他,瞳孔里水波漾起,渲染出无边春情,让聂行风的心不自禁地猛跳。
唤声透着挑逗的嘶哑,是摧破理智的最佳武器,聂行风神智恍惚了一下,忽觉衣领一紧,被张玄扯住带进了怀里,随即香辣辣的吻落到了他唇上。
没有丝毫反抗的余地,或是,完全没有想去反抗的念头,聂行风就势搂住张玄的腰肢,跟他拥吻到了一起。
缠绵至极的喘息,纠缠在一起的肢体,是最完美的诱惑,聂行风回应了张玄的索求,可是在对方的手搭上他腰间时,略带冰冷的触感让他神智一清,本能地推开了张玄。
不明白聂行风为什么临时煞车,张玄秀眉微皱,很不满地看他,随即又探身勾住他的脖颈,冲他耳垂旁轻轻吐气。
「董事长……」
浓浓的鼻音,带着坠入情欲中的固有韵味,不过这次聂行风没做回应,而是将他压回床上,随即手刀落下。脖颈被击中,张玄轻呼一声,终于安静了下来。
呼……
聂行风重重喘了口气,坐到床边,看看张玄,他已合着眼帘,沉沉睡去,抬手抚过他透着润红的脸颊,换来的是意味不明的呓语。
如果你不是被下药,也许我不会拒绝。
默默看着张玄的睡颜,聂行风想。
用药换来的关系太脆弱了,只会让他感到有如履薄冰般的恐惧,这样的牵绊将成为枷锁,困住自己,也困住张玄。
冰冷的水从莲蓬头落下,不断冲激着聂行风的身体,直到欲望减下去。他背靠着浴室的墙壁自嘲地想,为什么始作俑者可以在那边开心的入睡,而自己却在这里搞自虐?
「啊……」
清晨,聂行风正在厨房准备早餐,卧室里突然传来一声大吼。啪嗒,小蝙蝠被震得从铁丝上摔了下来,揉揉眼,还没搞清状况,随即一阵风旋来,它很不幸地扫到了台风尾,被张玄一脚踹飞到老远。
「董事长!」没注意到那个可怜的式神家仆,张玄蓝瞳瞪得大大的,直直看着聂行风,「昨晚……」
聂行风也回望他,一头被揉乱的秀发,湿润得快要滴出水的蓝眸,这家伙一大清早就做出这么一副诱惑自己的模样来,真该打!
招财猫似乎不太高兴,昨晚是不是出了什么状况?
本能的直觉,张玄下意识地揉揉颈部。昨晚的记忆只持续到出夜店,后来他的大脑就一片空白了,不过看招财猫这表情,似乎被自己折腾得不轻。
「怎么回事?我的脖子好痛。」
当然不会说那是自己手刀的功效,聂行风淡淡道:「睡觉落枕了,大惊小怪。」
「那个……昨晚,我有没有对你……」
药不可怕,可怕的是能轻易引发他体内的暴力因子。
他就曾经因为喝了某个混蛋下的药酒,把那家伙扁得一个星期下不了床,小心翼翼窥视聂行风的表情,张玄很担心昨晚自己对亲爱的招财猫也下此毒手。
「没有!」想到那幕旖旎春光,聂行风心跳了跳,随即摇头否决。
「那就好。」张玄如释重负地松了口气。
聂行风盛饭的手一滞,慢慢放下,然后,心里某种摇晃不停的情愫也慢慢放下了。
如果小神棍这么担心跟他发生什么牵绊的话,他不会迫他,也舍不得迫他。
第七章
张玄去冲了个澡,神清气爽地出来时,早餐都已摆上了桌,羿捧着半罐啤酒在桌角自酌自乐,聂行风低头吃饭,气氛安静得趋近异常。
张玄看看聂行风。虽然招财猫平时也很静,但可恶的直觉告诉他,今天的招财猫不对劲儿,很不对劲儿!
「你是不是在生气呀?如果昨晚我真做了什么过分的事,你别放在心上,我也是被人下药了嘛,有些事控制不住自己对不对?」
想来想去,张玄想不出什么原因,唯一的可能就是昨晚自己暴力发作,把招财猫当沙包练习了,可他也不是故意的嘛,如果真生气,最多让他打回来,反正自己也打不死。
「我没生气。」
只是有些失落而已,不过看到张玄那副可怜兮兮的模样,聂行风又想笑。真拿这家伙没办法,他不仅是自己的楣星,还是自己今生的克星。
「我昨天下午有拍到许可真幽会的照片啦,她本来是要去做护理的,不过因为男人的电话没去成,但他们什么都没做耶。」
羿喝完啤酒,把袖珍相机拿给张玄,张玄接通连线,很快电脑里显示出许可真和顾子朝在一起的画面,背景是顾子朝的办公室。
这个变态医生真够忙的,白天上班,晚上还跑去夜店鬼混,怎么看都不像是头部刚受过伤的样子。
「这不是许可真的情人啦!」张玄嘟囔着弹了笨蛋小蝙蝠一指头。
羿照了不少照片,不过似乎用处不大,从头至尾都是交谈的画面。
张玄取来耳机,想听听他们对话内容的录音,却什么都听不到,显然顾子朝为了保护病人的隐私,在办公室里安设了什么反监听设备。
普通监听器发挥不了作用,只能从许可真的笑脸上推断,看来她从顾子朝那里拿到了不少情报。
许可真拿到了情报,应该跟冯勇讲,那为什么冯勇还去要胁顾子朝?
聂行风皱皱眉,问羿:「许可真跟他会面后,有没有跟谁联络?」
「有呀,不过不知道是谁,她说事情办成功了,就挂了电话。」
「不用说,冯勇打算再赚一笔,反正照片都拍了,不赚白不赚。」
张玄下了结论,又想起昨晚被顾子朝下药的事,恨恨道:「希望冯勇能从那混蛋身上大捞一笔!」
事实证明,冯勇做到了。昨晚顾子朝和冯勇的对话录音虽然很不清楚,但从断断续续的对话中可以听出顾子朝答应了和冯勇的交易。
「到底还是怕被人揭发隐私啊,哼哼,我就偏偏揭发,先威胁他个几十万,再把他的淫照秀到各大色的网站上,看他怎么办。」
「别胡闹!」
张玄把聂行风的训斥当耳边风,转动滑鼠,努力寻找顾子朝的隐私照。一上午时间居然还真找到不少,不过,不得不承认顾子朝的谨慎,虽然有几张在GAY吧出现的照片,但都照得很模糊,很难一口咬定就是他,更别说什么十八禁的画面了。
「你拿这些东西去威胁,不仅捞不到钱,还会被定个恐吓罪。」聂行风在旁边泼冷水。
「知道了啦。」要是从网上弄到的资料有用,他们侦探社的全体员工就不用整天东跑西颠地去查线索了,他只是把无聊当消遣罢了。
通过羿的即时通,张玄得知许可真没再跟冯勇联络,他猜许可真顺利拿到了资料,为避免被人怀疑,近期内应该不会跟冯勇约会,于是把搜集到的照片及录音资料整理好后,当天下午拿去给老板。
「董事长,怎么一夜之间,我的小绵羊变成杂毛绵羊了?」
出发前,张玄围着自己那辆一身落漆斑驳的变通工具转了三圈后,一脸迷惑地看聂行风。
「你先将就着骑,回头我赔你一辆新的。」身为灵体,除了开空头支票外,他还能做什么呢?
「不是钱的问题,我只是担心它能不能撑到你回魂啊。」
张玄叹着气,载聂行风一路跑到侦探社。
今天侦探社的职员聚得比较齐全,除了上次见到的左天、杜薇薇、喜悦来外,还有两个年轻男子,大家正围在一起喝下午茶。张玄上前拍拍他们两人肩膀,对聂行风说:「这位冰山式百年不笑,惜言如金的叫齐遇,这个笑面虎一样的家伙叫梁梁,他们是生死档,焦不离孟。」
正如张玄介绍的,一个面容冷淡,一个满脸笑颜,不过都是顶级帅哥,让聂行风再次感叹一下这家公司老板的选才标准。
「你在跟谁说话?」喜悦来转头看无人空间,奇怪问。
「我养的招财猫啦,想看掏钱。」
喜悦来还真的很认真地掏出皮夹,梁梁劈手把他的皮夹夺过去,冷笑:「这家伙又在信口开河,你还真信啊?他要是真会捉鬼,就不用靠你的名字打广告了。」
「想看我还不给呢。」
真话没人信,张玄不在乎,把资料交给老板后,又笑嘻嘻地凑到大家身旁坐下。办公桌上除了香喷喷的咖啡外,还有几盘精致糕点,他随手拿了一块,边吃边问:「难得你们都在,案子都忙完了?」
「刚做完,来跟老板报道请假去大休,正巧碰上喜悦来的见习解剖演讲时间。」梁梁说着话,一块点心又抛进嘴里。
张玄看喜悦来,后者开始继续他刚才的演讲:「最近看到的尸体比人都多,尤其是那个分尸案,完全没处着手,肝肺脾胃肾稀里哗啦,你就是用绞肉机绞都绞不出那么完整的感觉来,凶手好专业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