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什么惨绝人寰的大事?
甄善美也很惊讶,禁不住追问:“发生什么事情了?好久没有看见你这模样了。”
这惊讶是发自内心的,她记得这位哥哥上一次摆出一副半死不活的模样大概是十几年前,后来他一直都出色地用实力证明自己
,成为一个帅气得让她心动的男人。究竟是什么能让这个把自己炼成钢铁的男人憔悴呢?她直觉与感情有关。
赵卓杰不想回应任何问题,包括这个妹妹的,他摆了摆手,一指伍光明说:“五毛今天跟我搭档,其他人重组,继续查这件案
子,尽快破案。”
伍光明立即感觉整个人都散发出霸气,他终于等到上司提拔的一天,自觉前途无量。
赵卓杰不管自己主动找搭档给下属们带来怎么样的震撼,他把自己摔进办公椅准备先睡一觉,却听到脚步声,睁开眼睛就见着
他家后勤王季麟的脸,他以眼神示意对方有屁快放。
王季麟把一个大大的画筒递给自家队长,带着怨气说:“这是那个骑马的白家王子亲自送来的,他让我务必要完完整整地交到
老大你的手上。”
赵卓杰才接过画筒,听到这话差点就要把它扔出去,瞬间又捏紧,稍稍迟疑,还是打开了。
他告诉自己,这一切都只为了办案。
甄善美认识赵卓杰的时间比谁都长,而且因为喜欢,放在他身上的注意力更比谁都多,自然注意到那一瞬间的不自在,只是她
想不通赵卓杰跟白燕之间能发生什么事情,直接影响这座冰山变成火山。
赵卓杰没有招呼任何人,甚至以眼神警告其他人远离,独自打开那十数张画细细地看。
是白燕的画,只一眼就会知道,看过其画作的人绝对不会错认。
赵卓杰细细地看,躁动的心渐渐沉淀,因为看到一个新面孔,眼睛更是眯了起来,让原本就锐利的眼更显凌厉。
……受害者增加了。
第八章
王季麟已经将捐赠桌椅的来历查到,这些破旧的椅桌来自不同地方,但是都是已经被淘汰的旧东西,早早已经扔回收站去了,
想要透过它们找到凶案现实,实在是妄想……要知道,随便一个拾破烂的都可能将东西捡走,至于拾破烂的那些人就更不用指
望了,估计动用全部警力都不能查出个究竟。
赵卓杰翻着资料,指尖轻敲桌面,陷入了沉思,他总觉得自己遗漏掉一些重要线索,现在他的眼前有一块白板,上面张贴着白
燕给的画,还有现时为止所有的线索。
——黑塑胶手套,化学器具,坏学生,棘铁线,旧椅桌,旧教室,教学。
脑海闪现一张中年男人平庸的脸,是那个差点被自己撞上的校园清洁工的脸,赵卓杰终于抓住灵感。
清洁工!
他蓦地跳起来,全身肌肉紧绷:“王季麟,我限你在十分钟内,把这些校园的清洁工名单给我……包括他们的照片。”
后勤很无辜地承受着老大的低气压,赶忙动起来,还真十分钟就拿出几张名单,几个校园聘请的清洁工其实来自同一家清洁公
司,工作时间表由公司安排,王季麟已经很懂事地将那几个人近半年的考勤表都要来了,交给老大,免得少做了得挨刮。其实
如果时间充足,他连这些人的生平都能挖个七七八八,可惜他只有十分钟。
赵卓杰立即就找到他的目标,他拿起笔开始推算,照着清洁工考勤表一一对应受害者的大约失踪时间,就时间相符概率而言,
有一个人开始浮出水面。
“坏了。”赵卓杰摔掉手里的笔,只觉一阵寒意爬上脊梁,心脏像被什么抓紧着,难受极了。赵卓杰明白这是什么,这是他在
担心白燕,恨不得立即能飞到白燕身边,他跳起来:“立即联络那些学校,看看今天有没有人骑马在校园里出没……又或者只
是一个特别漂亮男人。”其他人愣住了,不明白老大怎么就突然要找白燕了,难道那个白燕还真是凶手?
甄善美别有深意的眼神落在赵卓杰身上,似乎明了些什么,又似乎什么都不明白。
想起昨天分手的经历,赵卓杰不排除白燕今天就要悄悄进行调查了,但是那个凶手就潜伏在校园中,随时可能威胁到白燕的安
全,想到那个可爱的家伙可能受到伤害,赵卓杰就生起前所未有的愤怒和惧怕。
瞧!感情果然是禁忌……可是真的已经开窍,又怎么可能说不要就真不要呢?如果真那么轻易,感情这玩意还值得他恐惧吗?
赵卓杰怪自己没出息,战胜不了感情,但现在不是为了什么感情纠结的时候,他大掌拍响桌案,沉声道:“走,把嫌犯带回来
。”
这次他没点名要谁,但是都已经说是嫌犯,除后勤以外,原本就人丁单薄的特殊凶案组成员几乎全员出动,当他们看到自己手
上的嫌犯资料那会都不禁有一刻愣怔,来不及发表感想就风风火火地跟着队长出动。
伍光明边走边沮丧地垮着肩,那姿势活像个比灵,嘴里呢喃:“第一次得到老大赏识有机会搭档出任务就这样无疾而终了,唉
,可怜的第一次。
冯子恒见缝插针:“哼,不过是抓个人,看着还不像凶手,说不定赵队真是判断错误,那你还有的是时间跟他背后跑呢。”
五毛这个亲赵派的老实看不起大冯这个反赵派的,低声嘀咕了一句,就撇开脸装聋作哑,而冯子恒也不想听这个呆瓜的回应,
自然没有在意这种充满挑衅的无视。
赵卓杰仿佛完全没有注意身后两个下属之间的较劲,他走的很快,待后面的人跑出建筑物,他的车子已经飙了出去,留下呛鼻
的尾气让下属们享受。
这时候白燕还真在悄悄地调查,他昨天又做了梦,获得列多的信息,赵卓杰已经拒绝他靠近,他知道只能自力更生。所以他早
上送过画以后,一直思考自己该怎么办,他想起赵卓杰说过的暗查,也渐渐意识到自己骑着宝马查案太高调,于是他决定潜入
校园去寻找凶手,他直觉凶手就是学校里的人,慢慢找,总能找到的。
白燕把马儿留在校墙外的一棵树下,解开袖扣将袖子折好,乘着马背迅速翻上校园不高不矮的墙,几乎无声无息地落地,淡定
地整理着装后才从校园偏僻的一隅走出来,神色清冷地思索自己该从哪里着手调查,那优雅的身姿高贵的气质从容的态度让所
有人都没有产生怀疑,几乎本能地觉得这个人会出现在校园内必定有神圣的他们所不能过问的合理原因,所以大伙儿轻易接受
了白燕的存在,只是有不少仰慕的眼神落在他身上。
上课铃打响了,白燕自然不能像学生们一样各有归属,他继续在空荡荡的教学楼中闲逛,偶尔看一眼课室,颇有一番上级视察
校园的派头。
途中遇到过没课的老师,有的惊讶过后点头示意就错肩而过,有的则主动提出帮助,但是白燕听过他们的声音以后,都摇头拒
绝了,因为他们不是他找的凶手。
没错,听声音,其实白燕以前做梦就像是一套默剧,只能看到内容,但是最近这种情况改变了,他能够听到声音,决定凭声音
缉凶。
白燕几乎是漫无目的地闲逛,想起昨天还跟赵卓杰一起逛,现在又独自一人了,他不禁有点失神,直至途经洗手间时被异样的
声音吸引。
先是铁桶被踹倒水洒掉的声音,然后处于变声期少年张狂的声音响起:“搞屁呀,我的球鞋脏了!真不知道学校怎么会请你这
种蠢猪,没看见这是男厕吗?!”
“对不起。”
“臭蠢猪,你怎么不去死,我的鞋是你一句对不起可以赔的吗?扒掉你这张猪皮也赔不到。”
“……”
“啊!”
短促的击打声音过后,又安静下来。
关于这次的凶案,白燕已经做过好几次梦,自然忘不了凶手的声音,不可能错认……这种粗哑低沉的声音,是当时朗颂书本的
声音,是凶手的声音。
找到凶手了,我可以当好人了……白燕来不及判断下一步行动,一名肥胖的妇女提着拖把走出来,双方一照面,白燕有点愣怔
,对方的拖把头已经砸了过来。
赵卓杰一行已经他们的目标所在,而很不幸,至于对于赵卓杰来说很不幸……白燕似乎就在那家学校里调查。
赵卓杰心急如焚,直至他接到学校来电,说白燕抓住凶手了,他才缓下脚步,带着一脸困惑的队员来到目的地。
他们抵达的时候,厕所外已经被学校封锁,也幸好厕所设在远离教室的地方,轻易就隔绝人群,但封锁线最外围还是挤了不少
八卦的学生,即使那种距离大概啥都看不清听不清。
赵卓杰等人在教师放行下,进入最内围,在拉起的布帐内,校医正在给一名头顶开瓢的学生做急救,他流了不少血,一动不动
的,肯定得送医院做抢救。
而他们要找的目标——一名清洁大婶被捆成内粽状,低垂着脑袋坐在地上,一声不吭。
“白燕呢?”赵卓杰冷着脸问负责这里的主任,直把对方冷的打抖。
主任小心翼翼地整理操辞:“哦,你是说制服凶徒的那位先生吗?他……他在里面,拒绝治疗。”
听到治疗两个字,赵卓杰已经赵过他走进内头,一阵浓烈的消毒药水味扑鼻而来,显然凶手在伤人后企图用药水味掩盖血腥味
,显然也很成功,毕竟他看见那个像天使的男人用一张被血浸湿的手绢按住额角,一丝血红顺着瓜子型的脸涎下,自下巴尖尖
片滴落,在雪白的衬衫上绣下朵朵艳丽的红花,而他没有嗅到半点血腥味。
第九章
“怎么不给校医止血,你准备就这样把血流光?”赵卓杰的口气很恶劣。
白燕听见有人进来,开始以为是那些频频劝他接受治疗的学校职员,直到听到声音,他才回过脸,卖力眨了眨眼睛:“咦,你
不是不理我了吗?”
赵卓杰心情很糟糕,他看着这个人,血还在流,本来就白皙的肤色似乎因为失血而显得苍白,几乎透明,嘴唇却出奇地红润,
这样的脸衬着流动的血红,意外地诱人。发现自己又开始胡思乱想,赵卓杰暗咒一声‘妖孽’大步声前,他扒掉今天才换上的
干净T恤,动作粗鲁地扯下白燕的手,摁上还流血不止的额角:“摁紧了就跟我来,给你止血。”
白燕微怔,而后听话地摁紧T恤,鼻间血腥味被男人的气息取代,这让他感觉乱调的心跳再次恢复平静。
赵卓杰牵着白燕出去,自家的下属早已经行动起来,完全不需要他下指令,他就向校医要了简易药箱就把白燕带到旁边去上药
。白燕的伤势不重,只是被尖锐的东西划伤了额角,伤口不大却挺深所以流了不少血,但没有见骨。赵卓杰熟练地清洗伤口,
上药,还用纱布轻轻拭掉血迹,看着这张脸没有别的颜色才松一口气,紧接着是满腔怒意,便毫不留情地嘲讽道:“要是给砸
坏脑袋了就上医院拍片去,留在这里把血流光算什么?”
白燕惭愧地低下脑袋:“我的脑袋还很好。”
“那怎么不止血!”赵卓杰烦躁地摸向口袋,才想起现在上身光着,外套刚才着急扔在洗手间呢,不禁悻悻地收回手。
“当时害怕。”白燕轻声说。
“害怕?”赵卓杰感到困惑:“为什么?你有惧血症?”
白燕蹙眉:“没有,是因为养父说过我不能受半点伤。”
“哦?”赵卓杰对白享运这个人不了解,不过叮嘱养子不要受很伤其实很平常,他觉得白燕就是太上心,这个人在常识方面似
乎有点异于常人,这令他十分担忧:“也就受这么点伤……要不是你耍脾气不让治疗,至于流掉那么多血吗?”
白燕点头,淡淡道:“嗯,其实受伤也不要紧,养父也不在了,没人会管我。”
赵卓杰一龇牙:“在这一点我与你的养父立场一样,你最好别给我再受‘半点’伤,不然看我不抽你这少爷一顿。”
白燕眼睛微圆,过了会才说:“你和他是不一样的。”
赵卓杰蹙眉,正要说什么,甄善美来找他汇报凶手的事情,他听完后交代了一些事情,跟白燕不着边际的闲聊也就不再继续了
,他原本想说让白燕回家休息,可是转过脸看见执着地注视着自己的那双眼睛,到嘴的话就怎么都说不下去,最后轻叹:“走
吧,凶手是你抓的,跟我回去协助调查。”
白燕很高兴赵卓杰没有排斥自己,脸上乏起了笑容:“那我去牵宝马,他还在外头。”
赵卓杰牙齿痒痒:“你脑袋伤着了还要骑马?你坐我的车,让那条该死的马跑去。”
“脑袋好好的呢……”
最终白燕还是跟赵卓杰坐车,宝马追着车子跑,时而在左边超越,时而又在右边嘶两声吸引主人注意,赵卓杰总觉得这匹马是
在嫌弃他的车子慢,他不禁暗咒……这臭马,小心吃罚单。
白燕坐上车就很优雅地自动翻找赵卓杰的零食,这种分明没礼貌的行为,白燕做起来却让赵卓杰觉得可爱,也就默许他。白燕
找呀找,打开小抽屉发现了零食和一张临时通行证,他拿起里了胶面的纸卡转头看向赵卓杰,眼睛仿佛会说话。
赵卓杰边开车边摆着冷脸掩饰自己内心的噪动:“给你的。”
白燕眼睛一亮,虽然脸还是那样优雅如王子的标准表情,但赵卓杰就是知道白燕现在很开心,然后他原本沉重的心情也好像轻
松不少。
他想,如果非要有爱人,像白燕这样的高富帅也好。
白燕把通行证翻看了一遍,那态度就像在审视一件国宝级艺术品,然后以虔诚的态度戴上它,弄得像一场加冕仪式。
赵卓杰看着,唇角不由自主地上勾,单手握着方向盘,另一手轻轻摸上通行证挂带,隔着薄薄的编织带子感受脉动,目光与那
双黑眼珠相触后又移回前方道路上,手却没有移开的意思。
白燕没有躲开赵卓杰的碰触,片刻之后,他开口打破这沉默的和谐:“我很高兴你没有排斥我,你是我……第一个朋友。”
朋友?
“我可不要跟你做朋友。”
听见这话,白燕眼睛又圆了圆,失去了优雅,身子朝赵卓杰压近,软软的发扬了扬,语气也带上几分迫切:“那……我们做什
么?”
“情人怎么样?”
赵卓杰从来不是什么善茬,在他看来什么温水煮青蛙,不如直接弄窝开水把青蛙扔进去上盖子压住。他可没有耐性玩什么单恋
、单相思,行还是不行,他要明确态度。
“……”白燕眼中染上困惑:“情人?我们都是男的。”
“男人之间就不能是情人?”赵卓杰扬眉,他重新用一种审视的目光打量白燕,他很肯定这位少爷眼中的不是厌恶或别的情绪
,而是真真正正的困惑,明显对同性那些事儿完全不理解,现在是资讯社会,人即使活在深山野岭也未必不知道这回事,偏偏
白燕有很多例外,不禁在赵卓杰心里种下怀疑的种子:“你之前究竟怎么过的?连这个都不知道?”
白燕点头:“养父安排我的教育,他不要我知道的,不会教我。”